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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弘还有自己的计划,他想趁着戴安南睡觉的机会自己开车去一趟关家村,说实话,岳父被害之后,虽然在市里面替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但并没有亲自送他的骨灰回来,心里有点内疚。
尤其是丈母娘总的来说对他一直不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接连失去了两位亲人,心里的悲苦可想而知,做为她的女婿,怎么也要亲自安慰几句。
这次既然来到了关北镇,没有道理不去家里探望的理由,再说,他也想趁机去关璐的坟头祭拜一番,尽点夫妻之情。
当然,这次回家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虽然想起老婆仍然免不了伤感,但已不像上次那样意志消沉了。
相反,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之后,心里面反倒充满了斗志,虽然目前还是搞不清楚究竟要跟谁斗,但起码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迷茫了,总的大方向基本上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离开宾馆之后,乐正弘开着车来到了一个加油站,准备先把油加满,说实话,人家戴安南又出车又出人,总不能让人家倒贴油费吧。
他已经注意到,这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越野车简直就是油老虎,也不清楚排量到底有多大,反正上午刚刚加满的一箱油没跑多少路就几乎快干了。
这边刚刚把油箱加满结完账,只听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吓了乐正弘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辆保时捷卡宴硬生生停在了越野车的前面。
紧接着从车上面跳下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副墨镜,就像是没看见站在车旁的乐正弘一眼,只顾围着那辆越野车转着圈子看来回看了一阵,最后抓到后面看看车牌,这才嘴里自言自语道:“我说哪来这么牛逼的车,原来是戴老板的。”
说完,探头探脑地看看车里面,发现里面没有人,又站在那里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正好看见刚才替乐正弘加油的那个女服务员走过来,急忙问道:“嘿,人呢?”
工作人员茫然道:“什么人?”
男人伸手指指越野车说道:“这辆车的主人啊。”
服务员指指站在那里的乐正弘说道:“他不就是车主吗?”
男人似乎这才看见了乐正弘似的,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一脸狐疑地问道:“这辆车是你的?这明明是戴老板的车牌。”
乐正弘已经从男人的神情和问话中大概猜到了其中的缘由,很显然,男人嘴里的戴老板应该就是戴安南,他们肯定互相认识,并且很熟,对这辆车当然也不会陌生,现在突然发现车换了主人自然感到惊讶了。
不过,乐正弘从那辆保时捷卡宴判断这个男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而他现在有仇富的心态,对这种人天生没好感。
只是他注意到保时捷卡宴挂的是南安县本地车牌,估摸着这小子说不定是个地头蛇,所以不想多惹事,于是冷冷说道:“这是我朋友的车,我暂时借来用一下。”
“朋友的车?你认识戴老板?”男人一脸妒忌地问道。
乐正弘猜测这个男人有可能是戴安南的某个追求者,见自己开了他心上人的车,自然心里不平衡了,所以也懒得跟他多费口舌,打开车门没好气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戴老板,我这朋友名叫戴安南。”说完就钻进了车里面。
男人愣了一下,好像还是有点不甘心,走过来趴在车窗盯着乐正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不是本地人吧?”
乐正弘听男人的语气似乎怀疑自己有偷车的嫌疑,一边发动了车,扭头撇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也没见过你,你是什么人?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男人一听顿时来劲了,一脸不屑地盯着乐正弘说道:“我叫戴良,南安县地头上没人不知道我的名头,戴安南是我本家妹妹。”
乐正弘微微吃惊,这个男人既然姓戴,又开着上百万的豪车,想必多半是戴凝家里的人,奇怪的是戴安南明确说自己是跟母亲姓,和南安县戴家没有任何关系,怎么就成了他的本家妹妹了呢。
“既然这样,你给她打个电话不就知道我是何方神圣了,让开点,我还有事呢。”乐正弘冷冷说道,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越野车嘶吼着朝前面窜了出去。
只听戴良在后面大声道:“小心点,这车好几百万呢,撞坏了你小白脸赔得起吗?”
乐正弘一听就明白戴良把自己当成吃软饭的了,同时意识到戴安南恐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有可能喜欢招惹小白脸。
不过,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辆车竟然值几百万,早晨第一眼看见这两改装车的时候,他还以为充其量也就值几十万呢,这么看来,戴安南绝对不会是仅仅靠经营户外运动发的财,难道她真的是戴氏家族的一员?
乐正弘回到关家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雨不但没有停反而下的的更大了,原本只剩下几个留守老人的村子黑漆漆的竟然看不见几盏灯光,除了雨声听不见任何声响,整个村子就像是没有人似的。
关远山当初盖新房子的时候关璐已经买了车,所以他为了女儿回家方便不惜浪费金钱拓宽了通往家里的小路,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把车开到家门口的是警察,第二次才是女婿,并且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女儿则永远不可能开车回家了。
乐正弘还没有到家门口就惊讶地发现黑漆漆的村庄里唯有丈母娘家里灯火通明,在他的印象中,整栋小楼从来没有打开过所有房间的灯,即便在举行关璐葬礼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道今天家里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或者今天是什么重要的节日?
乐正弘惊疑不定地把车停了门口,确实想不出在死了女儿和丈夫之后,丈母娘还有什么值得如此隆重庆贺的事情。
他甚至有点恐惧地意识到岳母会不会因为受了刺激而举止反常,毕竟,在关远山死后,他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也不知道岳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关远山的死因。
旁边就是那个曾经惹出祸端的水塘,此刻在雨水中就像是煮沸的大锅,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水泡翻滚,借着屋子里透出的灯光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
在一瞬间乐正弘的神情有点恍惚,似乎失去了现实感,可腿上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停地触碰,忍不住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家里养了几年的那只黑狗,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旧主的气味,破天荒没有像村子里的其他野狗一样狂吠。
乐正弘忍不住有点感动,似乎找到了家的感觉,伸手摸摸大黑的脑袋,迅速跑上了台阶,举起手想敲敲门,却发现大门并没有锁,于是推开门走进了大堂。
大堂里亮如白昼,却看不见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音乐声,乍一听像是哀乐,一颗心紧缩了一下,潜意识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差点眼泪流下来。
可不一会儿就听出音乐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并不像哀乐那么令人忧伤,反倒有种让人沉静下来的感觉。
最后他惊讶地分辨出那若隐若现的节奏似乎来自某种物体的敲击,顿时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听见的音乐分明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禅唱,先前之所以听成了哀乐,完全是因为那一份既伤感又祥和的气氛。
死亡就是一种祥和,难道丈母娘看破红尘吃斋念佛了?但也没必要搞得家里灯火辉煌啊。
乐正弘带着一颗诧异的心顺着那一声声敲击的木鱼声往小客厅走过去,就像是生怕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一般,还没有走到门口,嘴里就喊了一声“妈”。
木鱼神戛然而止。
“阿涛。”只听屋子里一个女人惊讶的声音。
乐正弘听出是丈母娘的声音,很显然,她没有想到女婿会突然回来,想当然地以为是儿子回来了,于是急忙走到门口,说道:“妈,是我。”话说了一半,就呆呆地愣住了。
只见丈母娘陆素珍端坐在一把椅子里,她面前的地上坐着三个女人,一看穿着就知道不是红尘中人,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姑。
“妈,你这是……”乐正弘吃惊地问道。
陆素珍好一阵才认出是女婿来了,一脸惊讶地站起身来,吃惊道:“正弘,你……你怎么来了?”
乐正弘就像是没有听见丈母娘的话,一双眼睛只是把坐在地上的三个女人瞄来瞄去,只见坐在中间的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岁或者五十岁的中年道姑,手里拿着一个木鱼。
两边同样的是两个道姑,只是要年轻不少,也许只有二十几岁,三个道姑似乎也没想到会有外人在雨夜中来访,一脸惊讶地扭头盯着乐正弘。
“哎呀,正弘,你可回来了。”
只听陆素珍哽咽一声,就像是慈母终于见到了久别的游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那一瞬间,乐正弘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丈母娘在无法称得上岁月的短暂时光里竟然衰老的令人触目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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