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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然,弩在大周朝属于违禁物品,也不知道边城禁不禁这东西,要不,处理一下?”简明宇轻声同钟庆然商量。
钟庆然心中一盘算,决定不冒这个险:“停,大家都检查各自行囊,看手~弩有没有收好。”
弩这种大杀器,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引人注意,尤其是手~弩,近距离的杀伤力更是无与伦比,对人威慑力太大,很容易被人警惕,这显然对他们此行不利,需要特别注意。
确定都处理妥当后,一行人再次开拔。随行马匹负重很高,除了放哨那几匹之外,大部分时候,都是由人牵着缰绳前行,因此,行进速度并不快。
进入大路后不多久,钟庆然他们便被一个商队赶超,从那装束来看,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大周朝人。
钟庆然他们出山的地方,靠近大周朝边境,碰到北沙人的几率不高,倒是见到大周朝人极为平常。不过边城这边,两国人并没有这般泾渭分明,越靠近边城,混居的越多。钟庆然他们光顾的两个小村子,离边城颇有一段距离,就偶尔能见到北沙人,混血儿也有幸能得见。
边城不收进城费,但这不代表没人守城门。城都立了,大门洞开像什么话?
不过这里的检查很宽松,刚开始,钟庆然还提着心,生怕守城门之人,会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结果他算是白担心了一场。也是,边城之所以能这么繁荣兴盛,就是倚仗低廉的商税,以及自由的氛围,没有这两条,谁乐意大老远,长途跋涉,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这里?
知道进边城有一道检查的工序,钟庆然便把雾果,全都埋在出山口附近。那东西会自己发光,即便有福运包裹,依旧不减其风采,委实不宜见光。没了这个负累之后,钟庆然轻松不少。那么重要的东西,还耗费了他大量福运,他可不想白白便宜别人。
趁着检查的空档,钟庆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守城门之人和排队等候的人群。边城繁华还真不是吹得,虽然没有上京城那么人潮涌动,却比一般府城都要繁忙。就这么一会工夫,他们身后便排
起了不短的队伍。
看着入城百姓,大多穿着没有补丁的棉麻布衣衫,面色也较大周朝底层人士红润许多,钟庆然不由佩服,边城管理者的能耐。能忍住权力金钱的诱惑,可实在不容易,也难怪边城可以在两国夹缝中,生存得这般完好。
钟庆然听三皇子说过,只要边城不屯兵,两国不会派驻兵力,也不会官方组织势力,当然,派遣细作之类,自是不可避免。若连这个都没有,那何谈掌控边城?
其实,真要说起来,边城势力错综复杂,两国有名的权贵,都在这里插了一手,至于到底能从这块肥肉中分走多少,就全看各自的能耐。在这里,一切靠实力说话,光达官贵人的头衔,并不那么好用,边城几个掌权势力,或许会卖他们一个面子,想以权压人,那是遭人厌之事,没人看得上。
这些都是较为机密的消息,以前钟庆然一无所知,他也是到了蓟州,才获悉此事。这对钟庆然帮助不小,他承了三皇子的情,要是他遵照约定,派人进驻边城,他必不会让他失望。
经过简单检查之后,钟庆然一行人,便算是正式踏入边城。
边城流动人口很多,交易更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只要买主有需求,提前定好,下次,商家就能按时交货,可见他们有多么神通广大。
因着钟庆然一行人,走的是靠近大周朝那边的城门,见到的多是大周朝子民,村卫们并没有大惊小怪。进城后,就完全是两个天地,除了北沙人之外,竟然还能看到其他各色人种,想来是借道其他国家,远道而来。
看着街上所卖稀奇古怪的货物,众人算是大开眼界。村卫们不由暗自庆幸,要不是跟着钟庆然走这么一趟,想必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新奇的体验。这些都还算好的,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各色夷人,之前见到白惨惨的北沙人,就让他们心中颇为忐忑,要不是钟庆然提前跟他们说过,怕是会将他们当妖怪给处理了,更不用说,那些皮肤黑得跟块炭似的黑人,更是让村卫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其实,大周朝并不闭塞,南方沿海地区,早就有外国海商光顾,奈何河湾村处于腹地,交通虽还算便捷,却无法像现代那样日行几千里,消息便很是滞后。更何况,村卫们都出身微末,没有门路,压根就接触不到这些,对除大周朝百姓之外的人不了解,实属正常,没必要苛责。
钟庆然的要求便是,看见任何超出他们想象的物品,碰上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闭紧嘴巴就成,此行以完成任务为主,他们不会主动惹事。
钟庆然一行人,谁都没有来过边城,即便从三皇子和之前两个村子村民中,打听到一些消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多半人也跟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看什么都稀奇。尽管他们已经尽量掩饰自己的神情,只要眼光稍微毒辣一点的人,便能瞧出他们是第一次进入边城。
一行人中,就钟庆然见识比较广,他倒没被边城给吓到,在现代,他什么样的大城市没见过?不过,边城的繁荣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边城位于瀚海州西南方,气候条件同样不好,能进行正常商贸的时间也就六七个月,其余时间赶路,那就遭了老罪,若不是真钻进钱眼里,或者有足够的保暖措施,没谁会不要命般在冰天雪地,大雪封路的情况下赶路。
当然,高风险伴随高收益,寒冷的冬季,货物利润更高,远不是正常时候,交易所得收益可以相提并论。
街道两旁货物琳琅满目,就连见多识广的钟庆然,都不由多看了几眼。这里很多物品,确实连他都未曾见过。的确,现代,生活便利,想要什么,只要有钱,基本就能买到。有些东西却只听说过,工艺早就失传,或者被廉价物品淘汰,但这不表明,那些东西就没有价值,恰恰相反,若从精细程度来看,不少怕是远比现代商品含金量更高。
虽然大家都对街道两旁的货物,颇为好奇,但没一个人脱离队伍,擅自行动,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行为,至少这点定力,他们还不缺。
钟庆然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眼下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没有开口说让大家随意,直接沿着街道往前走,等路过好几家茶楼,这才进了一家茶客虽多,但并不算高档的茶楼。
茶楼本就是消息集散地,钟庆然进的这家,客流极大,纵是很少见贵客,但架不住贩夫走卒往来频繁,消息更替非常快。
钟庆然也没想过,能从这里,打听到什么机密信息,他只是想了解边城形势,避免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惹上棘手的人物。
现在正是边城最为繁忙的几个月,再过上一两月,来往的商户将会锐减,这也是边城特有的景象。半年时间赚够一年的钱,可以想象,这段时间生意得有多红火。
钟庆然一行人带了不少货物,交给茶楼伙计看顾,他们可不放心。钟庆然和简明宇一合计,留下村卫二队三队看管马匹物资,两人则带着一队五人去茶楼内先歇歇脚,等下再让一队过来替换他们。
茶在北方属于紧缺物资,利润自是相当可观,按理,普通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不会舍得,将钱浪费在这上头,最多买点茶叶沫子,回家慢慢享用。边城却不同,这里穷苦人家也有,但更多的是,手里还有两个余钱的百姓。
徐记,恰巧就是兜里有点钱,就能进去畅饮一番的茶楼。
此时不是茶楼客流最大的时候,一楼大堂却已经人头攒动。钟庆然七人等了一会,才等到一桌客人散去,大家只得让小二添了几张凳子,将就着挤一挤。
外面日头很晒,茶楼里边却挺凉爽,徐记舍得下本钱,也难怪他家生意这般好。
刚拿到茶点单子,钟庆然就意识到,边城的消费水平不低,奢华物品或许没法和上京城相比,其他方面,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茶叶这种远道过来的货物,其他点心,半数以上原料,边城附近都有出产,那价格却明显高出一筹。
若技艺精湛倒也罢了,价高很好理解,物以稀为贵吗,我家有,别人家没有的东西,自是能卖上一个好价格,问题是,桌上那些点心茶果,口味什么也接中等偏上水平,远谈不上独门秘技,这家经营的也只是中低档茶楼,光看茶客盈门,也能猜知,这家口碑不错,可见,这等物价应是普遍现象,说不准,这家还属于物美价廉的范畴,那其他同档次茶楼,指不定卖价会更高。
简明宇厨艺日益见长,钟庆然尝过之后,对于一般食物,也就失去了兴趣,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他倒也不嫌弃,浪费粮食,无论在哪里,都是不提倡的行为,在这个世界,食物来之不易,就更应该珍惜。
钟庆然捻起一块茶色糕点,慢慢品尝,这一道点心最贵,味道不算顶好,胜在食材稀罕,来自北沙。当然,这里是边城,汇集了两国特产,还时有其他国家商户,不远万里过来这里,徐记提供的茶点,实在算不上多好,也就一般般,并不算多昂贵。
钟庆然吃得慢条斯理,他也就是尝个新鲜,若论味道,那还不如回家享用,明宇那一手好技艺烹调出来的美味佳肴。
钟庆然对这些茶点不甚在意,但不表示村卫一队那五人也如此想法。一队构成,不是鈡氏族人,就是钟家的亲友,那都是地地道道农户出身,平常连吃个饱饭,都得算计着来,也就在福村安居,才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但这样的好生活,也是基于以前贫苦日子而言,和那些动辄山珍海味的高官富户相比,差距就如同米粒之光和皓月那样悬殊。要不是和钟庆然简明宇同桌,他们怕是直接端盘子开抢了。
众人对于茶,还真不怎么上心,虽然在福村得省着用,至少短时间内部缺这东西,反倒是出自其他国家的茶点,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这些在边城不算金贵,拿到大周朝,那可不是一般百姓能享受的。
别看边城人来人往,向两国输送的物资不少,但碍于交通不便,商队能携带的货物有限,大周朝幅员辽阔,这点货物,就如水滴入海,压根就激不起一点浪花,达官贵人都还不够用,哪里轮得到平民百姓?
钟庆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解腻,目不四顾,耳朵却支棱起来,接收一切可用信息。简明宇五感最为灵敏,凝神细听下,几乎能将嘈杂大堂中,各种声音都收入耳中。
“听说了吗,北沙和哈兰起了战火,两军对峙月余,眼看快入冬,依然相持不下,近段日子小仗不断,双方都俘获了对方一批俘虏,能赎的都赎回去了,剩下一小部分没人要,就被带到边城,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你担心这个作甚?又不是我们国家的俘虏,边关出于安危考虑,可不敢收他们,万一这些人是细作,那可就出大事了。最多也就做腹地生意的商户,能少少买上一些,离那么远,语言又不通,倒是不怕他们作妖。”
“你说的倒也对,我呀,就是感叹一声,打仗,只是苦了百姓。你说,那两国朝廷怎么就不出钱,把他们买回去?这样子,谁还敢死心塌地为他们效忠?”说话之人明显不满这样的做法。
“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打仗有多耗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呀,这些俘虏,怕都是老弱病残,于国家无益,干脆就舍了他们,也好省下一批军饷,回头往上一报,说是战死,有几个人会怀疑?”
“照你这么一说,北沙和哈兰人,岂不是不会买自己的同胞?那要是其他国家人对他们没兴趣,这些人还不得砸在手里?把他们带到边城的费用不低,这样亏本的买卖,两国商人会做?”
“这有何难?卖不掉,就拿他们当苦力,当仆役,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就成,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净赚。”
简明宇没想到,他们刚来,就得到一个这么有用的消息。虽说这人选上,让他有点不爽,至少他们不用再担心会空手而归。
好运气不可能常在,接下来,简明宇没再听到类似的消息,毕竟,在大堂就座的大都是小商户和本地百姓,除非边城正好发生热议之事,不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只会闲磕牙,没谁会蠢到在这里宣扬密事。
之前,谈起北沙和哈兰俘虏一事的两个中年人,坐得比较靠里,也就简明宇耳力不俗,这才能听清。一问,得之庆然并不知晓这事,简明宇便轻声复述了一遍。
这下,钟庆然心里有了底,听明宇的意思,这批俘虏,怕是一时半会卖不完,若找不到足够人手,就过去看看。
在茶楼里逗留到晌午饭时间,也算是收获颇丰,钟庆然才带着人去客栈投宿。这次,目标就比较明确,众人直接进双福客栈,要了一个小院。
吃过午饭后,留下五人看行囊,钟庆然和简明宇,则领着其余人,带上一部分货物,前往边城最大的集市——西市。
西市什么都卖,甚至能看到一些,各国明令禁止,不允许私人出售的物品。西市分外市和内市,外市主要业务为零售和小额批发,内市则是大宗货物交易场所。
钟庆然本想先去打听一下,三皇子派驻的人手,后来一想,刚进边城就行动,怕是会被有心人看入眼中,就打算先把货物处理掉,少了累赘,也能减轻一些他们的负担,有马匹,却不能急速奔跑,这让他心中有几分忐忑。
钟庆然自己倒是不怕,但其他人就没办法了,既然他把他们带出来,就得囫囵个再带回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没有遇上事还好,一旦被谁盯上,怕是跑都没法跑。
他们带的每样东西都不算多,外市就够他们消耗,暂时不准备进入内市。
钟庆然大致看了看,除去那些罕见的物品,外市卖的最多的便是,各种肉干奶制品皮毛和药材。这些都是边城一带盛产之物,可谓是物美价廉,在这里不稀罕,运到南方或更北处,价格翻番都是商户良心价,翻几倍,十几倍,乃至几十倍都有,就看货物稀缺程度。
福村刚兴建,很多东西都急缺,自是不可能往外卖,唯独海味和海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因着盐遇水而化,又比较打眼,钟庆然一行人带的不多。盐在哪里都属于朝廷管制物品,能光明正大往外售卖的,只有获得朝廷许可的商户。
盐的利润,自古就极为可观,北方,历来就是盐产量不足的地方,盐一贯都销量不错。
钟庆然将整个外市都转变,了解这里行情后,这才开始陆续往外出货。他没时间浪费在贩卖上,只能吃点亏,直接卖给收货商户。
边城人种多样,因着和外国人存在交流障碍,钟庆然也不想找个翻译充当中介,直接将人数相当多的北沙人给忽略,只管和大周朝人谈生意。
“两位客官,里边请。”店小二一脸和煦,态度殷勤,他眼睛亮着,一看钟庆然他们的样子,便猜测可能有生意上门,忙迎上前去。
“你们店铺都收些什么?”钟庆然一边打量铺子,一边随口问道。
“铺子上卖的,我们都收。”店小二指着货架上的物品,一一说明收购价,末了还递了一本小册子给他。
钟庆然快速翻看,越翻,越是诧异,看来,古人智慧真不容小觑。这家店摆明了是明码标价,能做到这等地步的可不多见,就算在现代,除了零售,也很少看到这样的公司,大多还是根据不同对象,给出不同的报价。
钟庆然并不怀疑,这家店铺还有内部价。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足够,这会给初入这行的商户带来极大方便,至少不会像宰猪一样,把大部分利润都给侵吞。
小册子上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钟庆然之前的工作可没白干,收集了那么多消息,自是清楚,他所要贩卖货物的大致价格。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大约这个数,你能做主?”钟庆然不会小看任何一人,不过,他带的货物虽然每样都不多,但总量可不小,恐怕店小二还不够资格,接下这一单生意。
“客官,这边请。”店小二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这笔生意并不小,虽然琐碎了些,但能拿到足够的赏钱,辛苦点又何妨?别人想要都不一定能好运碰上。
钟庆然和简明宇被领进偏厅中,不过片刻,便有茶水点心奉上。这家店服务态度不错,不枉他,费了不少时间才挑中它。
很快,店小二便领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进来。钟庆然猜测没错,此人正是这家铺子的其中一个管事,负责采买。
简明宇平时话不多,做生意却一点不打怂。也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掌家,若没点本事,怕是早就被他那无情的家人给拆吃入腹,哪里会有现在这般好日子过?
钟庆然定下基调,简明宇在后边斡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两人以一个比较满意的价格,将手上这批货物给售出。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管事不由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真是见了鬼了,这两位公子,年纪不大,却都不是好相与之人,想他一人在边城摸爬滚打不少年,今天,竟然被两人给绕了进去,难道他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