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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姨娘没想到千歌竟然把矛头指向媚姨娘,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还是对媚姨娘的嫉恨占了上风,对付雪千歌这个贱人,她心里已然有了计划,不急在一时,却是媚姨娘今日分明是想设计她,不除了这个心腹大患,她睡觉都不安稳。
当即就道:“说了这半天,又是怀疑婢妾安排的丫鬟,又是怀疑二小姐身边的彩霞,倒是忘了妹妹身边的招喜,更容易接触到燕窝呢,还有这个白莲,无缘无故的主动替彩霞遮掩,实在可疑,她与招喜既然是旧识,两人若合起伙来贪了东西也不是没可能。”
“婢妾不才,二小姐和水姐姐怀疑婢妾身边的丫鬟,婢妾无话可说,”媚姨娘道,“可是堂少爷是饱读诗书、功名在身的秀才,身边的丫鬟自然是素行优良的,决计不会做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事。”
招喜跪下大声道:“奴婢愿意接受搜查,证明奴婢是清白的!”
“燕窝又不是金银首饰,吃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水姨娘嗤声道,“而且这么长时间了,被盗卖出去更是什么都查不到。”
“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媚姨娘说道,“不如就先搜查一下可疑之人,也许她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媚姨娘越是说搜查,水姨娘就越觉得可疑,上次陆氏陷害她偷手钏,那只手钏怎么出现在她房里的,她到现在都没查出来,生怕这次又被栽赃,道:“官燕还不都是差不多的,就算是在别人院里搜出相似的来,也不一定就是妹妹的。”
事情到了这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老夫人眉头深锁、面色冷凝,众夫人目光发亮,看的津津有味。
“孙儿的官燕与其他官燕不一样。”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雪上斌的声音。
众人转头,但见雪敬仁和雪上斌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水姨娘、荷姨娘和兰姨娘忙拿起巾帕遮住脸,伍媚儿虽然是雪上斌送来的,如今也是姨娘了,也慌忙取出丝巾掩面。
雪上斌给老夫人见了礼后,道:“孙儿见白莲来了这许久还没回去,就知是事情出了差错,所以请了伯父一起来看看,前院由堂兄主持,还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一点小事闹成这个样子,让你看笑话了。”
“老夫人言重了,”雪上斌在丫鬟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孙儿知道老夫人仁慈宽厚,不愿意错怪了好人,才审查的如此仔细,孙儿敬佩还来不及,怎会笑话。”
老夫人脸色稍霁,问道:“你刚才说你的官燕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孙儿的官燕是从淮安带来的,出自淮安城百年老店,盒底有店家的标记,是一只红嘴黄雀,”雪上斌答道,“想来府里是不会从那么远的地方买进官燕的,诸位姨娘和小姐房里就算有相似的官燕,也不可能有那个标记。”
雪敬仁路上已经得知了事情经过,进来后就先看了媚姨娘,见她没有受到委屈的样子,才放下心来,怒视着跪了一地的丫鬟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欺负媚姨娘初来乍到、乖巧心善,我今日不狠狠惩治你们一顿,你们的胆子都能装天了!说!到底是谁盗了她的官燕!”
几个丫鬟顿时都连声喊冤。
雪千舞开口道:“父亲,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就照媚姨娘的意思,先搜查一下这些丫鬟再说。”
媚姨娘眼眸一转,细声细气的说:“之前水姐姐怀疑是婢妾做假,婢妾也愿意接受搜查,也好让水姐姐放心。”
雪敬仁瞪向水姨娘:“既然如此,水氏的院子也派人搜查一番,以示公正。”
水姨娘又气又怕,却丝毫不敢反驳,想到以前老爷总是护着她的,如今却偏帮这个狐狸精,恨不得把媚姨娘碎尸万段。
“那女儿那里也查一下吧,”千歌道,“这样也免得两位姨娘对女儿留下疑虑。”
老夫人冷着脸道:“王嬷嬷,带人去查!”事情闹到这地步是不可能简单善了了,被这么多外人看了笑话,若是处理的还不让人信服,不知道她们出去会怎么败坏雪府的名声。
王嬷嬷立刻带了丫鬟婆子出去了。
一屋子人都安静的坐等,水姨娘面上镇定,心里却忐忑不安,媚姨娘和雪上斌偷偷对了眼神,表情暗藏得意,千歌悠然自得的与千舞坐在一起喝茶,其他人也都神情各异。
半个时辰后,王嬷嬷带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盒燕窝拿给雪上斌看:“堂少爷,您送给媚姨娘的是不是这一盒?”
雪上斌查看后道:“不错,正是这盒,大家看,盒底有一只红嘴黄雀的标志。”
王嬷嬷展露给众人看,众人都一一点头。
雪敬仁当即就喝道:“这是在哪个房里找到的?!”
“回老爷的话,”王嬷嬷道,“这是从招喜的衣柜里找到的,奴婢还在春桃和春杏的房里找到这个。”王嬷嬷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对雕琢精细的绞丝纹嵌珠玉银镯子来。
媚姨娘和雪上斌皆错愕,水姨娘刚松了口气,看清那对银镯子后,脸色刷的就变了。
招喜惊慌的大叫道:“这不可能!它明明……”顿了一下,道,“奴婢冤枉!这肯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的!”
千歌笑了一声,冷冷道:“刚才彩霞说看见你和白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的说话,你说彩霞冤枉你,现在有了证据,你又说是栽赃嫁祸,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堂堂的二小姐,去陷害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吗?”
“奴婢不敢!”招喜叫道,“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调换媚姨娘的燕窝!奴婢是冤枉的!”
“说着不敢,却还在狡辩,”千歌俯视着她道,“我雪府一向处事公正严明,你既要喊冤,就把你和白莲在假山后面说了什么,还有这盒燕窝的来历,都解释清楚。”
招喜着急的说:“奴婢没有和白莲在假山后面见面,更不知道这盒燕窝哪里来的!”
“奴婢不敢撒谎,”白莲一见又牵扯到她,也急切的跪下道,“奴婢敢发誓,真的没和白莲偷偷见面过!”
千歌冷笑道:“你们这番说辞,就算我愿意信,祖母和父亲都不会信,在座的夫人们更不会信。”
县尉夫人立刻点头说:“就是!证据确凿,还非说自己冤枉,分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应当狠狠惩罚!”
“也就是贵府主子们都是宅心仁厚的,”主薄夫人道,“换做妾身家里,哪还能容她们在此狡辩,早拖出去杖责了,非打的她们说出实话来!”
憋了这一会儿没说话的夫人们,立刻七嘴八舌的发言,有雪敬仁亲自坐镇,她们这会儿倒是不敢再说煽风点火的话了,生怕给自家相公惹来灾祸,都纷纷说要狠狠责罚招喜和白莲。
看不了雪家主子们的笑话,奴婢偷窃也能落了她们的面子,宣扬出去也是一项不大不小的丑闻,茶余饭后可以拿来消遣消遣。
招喜和白莲吓得面色惊惶,招喜膝行到媚姨娘脚下:“媚姨娘,奴婢真的没有!求媚姨娘救救奴婢啊!”
白莲也向雪上斌哭喊自己冤枉,苦苦哀求救命。
媚姨娘楚楚可怜的看着雪敬仁:“老爷,婢妾相信她们不会做这种事的,其中肯定有误会。”
“媚姨娘,”千歌一脸心疼的说,“招喜虽然是姨娘带来的,可是人心隔肚皮,枉姨娘平日里对她厚待,她却手脚如此不干净,害的姨娘差点被大家误会了,我知道姨娘素来心软,但为这种奴婢发善心太不值得了,还是让祖母和父亲做主,再为姨娘挑个忠心的丫鬟吧。”
媚姨娘转头看向千歌,只见她神色诚恳,眼里满是关心,听她刚才言语中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一时大感迷惑,分辨不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来。
千歌又道:“媚姨娘,你来到府里这些天,对我们几个小姐都亲善的很,我早把姨娘当做除了祖母、父亲和姐姐外最亲近的人,看到姨娘受了委屈,我比谁都生气,万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丫鬟在姨娘身边继续侍候。”
媚姨娘看着她诚切的表情,细细一想,自己从没在二小姐面前露出过破绽,这个二小姐平时又是和善不惹事的,她不应该陷害招喜和白莲才是,难道彩霞没有撒谎,招喜和白莲真的背地里起了别样的心思?
媚姨娘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官燕是自己交到招喜手里,让她买通库房的嬷嬷,混在二小姐的月例里送去的,结果没在二小姐房里,却从招喜房里找出来,不是她心生了贪念,难不成二小姐还能未卜先知,反过来陷害她吗!
“二丫头说的对,”雪敬仁一脚把招喜踢开,道,“这种脑生反骨的奴婢放在身边也是隐患,府里多得是忠厚老实的丫鬟,我让大丫头明日把最好的丫鬟都带去莉香院,你亲自挑几个自己喜欢的。”
“是,父亲,”雪千舞立刻答应道,“女儿明日一早就把此事办妥。”
招喜和白莲一听,顿时哭求的更厉害。
雪上斌目光冰冷的看着白莲,她与媚姨娘想的差不多,心里也生了怀疑,对这种可能有二心的奴婢,是绝不能再用了,“老夫人,孙儿没想到身边的丫鬟竟会做出这种事来,孙儿实在惭愧,白莲就任凭老夫人处置了。”
媚姨娘一听,也一脸不忍的道:“婢妾也愧疚的很,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包庇招喜,一切听凭老夫人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