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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佳木听懂了季童的意思,有些紧张地握住他的手。
季童揽住他的腰扣紧,“怎么?”
裴佳木定了定神,垂下头把脸埋到季童的颈窝里,“没当过义务警察,有点儿紧张。”
“觉得脏了手?”季童眯起眼睛,佳木太善良,上一回也是,一定要找到准确的幕后主谋才肯下手。
要按季童自己的意思,管你们谁是主谋,反正都不是好人,不管合不合适,惹了我就要集体付出代价。
裴佳木深呼吸一会儿,“……就只是不太适应。”
“也并没有一定要把他如何,看他的命吧,说不定他运气好就毫发无伤呢。”季童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咬。
两个人之间,裴佳木一直是束缚他的缰绳,没了这个牵绊,整个世界在季童眼里都是浮云,反正他来自另一个世界,这里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而裴佳木毕竟只是普通价值教育下长大的人,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坦然的损人利己,也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不伤害他人。
上辈子车祸之后,他心里可能积攒了许多戾气,却在季童日复一日的温柔对待中又消散了许多,以至于始终没有达到放手一搏的临界点。
这些行为算不上圣母,通常情况下,一个普通人,在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里,会想到报复,想到叫人承受与你一样的甚至是双倍十倍的痛苦,执行力强的分分钟反抽回去,但是只有极少数人会暴起做到罔顾人性命的程度。
干掉一个同类,需要的不仅仅是仇恨,也需要极其强大的心理素质。
季童很理解,裴佳木重活到现在,每天思考的以及所做的准备,最严重是以牙还牙,针对的目标是极少数的几个,多数大概是指稍微越界的回击。
以他的价值观,永远不会想到去做一个连环杀手。不仅因为他有牵绊,还因为他有底线。
不过,这样的底线有时候没必要……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裴佳木有点儿自我厌弃,“想到佳叶万一出事儿,我觉得这群人死不足惜,但是真让我动手的时候,就好像前面有堵墙需要撞破一样这么难。”
“你要是那么容易就跨过去,大概也不会是我爱的佳木,”季童低笑,一下一下啄他的唇,贴着轻声蛊·惑,“幸亏你有我,我来替你做。只是……”
曾经身为一个士兵的时候,亲手将人斩首血溅三尺也可以面不改色,这么远远的做个决定,算什么呢?
“只是什么?”裴佳木跨在他腰上伏在他怀里,感觉得到身下人稳定的心跳,觉得压在喉咙口的气息松软了许多。
季童停顿了一下,“……你会不会怕我?”杀人不眨眼的人,总是令人生畏的。
“说什么傻话!”裴佳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不是说你是个之前是个战士吗?没做过这样的事吗?”
季童就低低笑起来,想学裴佳木说一句【上天待我不薄】,曾经他连自己的来历也不敢说,最终竟然得到了一个全身心接受自己的人,根本就是惊喜。
“当然做过,要不要听点儿故事?”
裴佳木配合他转移话题,“当然,你说你那个时候人类都进入星际时代好几千年,发现别的智慧生物了吗?现在不是有好多科幻电影都讲外星人。”
“当然有的,各种形态,现在人类的想象力还是不太够看。”季童挖掘了一下自己脑子里的事儿,发现当时自己每次都是一门心死弄死眼前的目标完成任务或者变得更强,根本没注意什么有趣的东西。
想了一会儿有些挫败地哼了一声,不甘心地解释,“好吧,我当初真是个枯燥无味的人,经历乏善可陈。”
裴佳木忍不住喷笑,“那么从小时候开始讲吧,比如生在一个什么家庭,怎么上学怎么工作,怎么到这里,很长吧,可以每天讲一点慢慢来。”
“那真是非常非常长。”季童觉察到他的呼吸心跳频率都正常了许多,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谁知道裴佳木忽然直起身,盯住他的眼睛,“我想到个问题。”
“嗯?”季童把他抱回来像挠猫一样抚摸他。
“你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多大年纪了?”裴佳木扭动了一下,“痒~”
季童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问题,忍不住也笑,“战死、呃,不,过来的时候大概二十三岁,这辈子跟你同龄,反正比你大许多。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好吧,季大叔。”裴佳木扁扁嘴,思维发散到另一个方向上,“你刚才说了个词儿,我没听错的话‘战死’?”
“嗯,”季童回忆了下,毕竟几十年了,“精神力载体无法从细胞仍旧活跃的人体上剥离,可以执行我这样任务的,一定是死去的人。但是也不能找志愿者来杀死穿越,所以战斗中牺牲死亡的高阶机甲战士最合适,精神力强大,能承受得住压力,又补偿一个新的人生。”
“那你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多?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的其他角落里正有你的同乡呢。”裴佳木不太敢问季童是怎么战死的。
“高阶机甲战士在我的那个时代,也是十万里挑一的,在战斗中死去又可以被及时捕获带回的就更少,没有那么多。”季童有些得意,“你男人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优秀人才。”
“臭美吧你……”裴佳木还想说点儿什么,手机响起来。
车海垂头丧气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季先生我的车被追尾了,你有熟悉的律师不,帮我联系下,我叫范思达帮我联系保险公司。”
背景音是嘈杂的人声,救护车,警车。
季童也做出惊讶的声音,“你有事吗?出事地点在哪里?”
“在外环这边,我先给老范打的电话,他快过来了。”车海嘶了一声,然后哎呦叫痛连天,“左胳膊脱臼了,还有一些撞伤淤青,车废了,整个后头都叫后车撞瘪进去了。”
裴佳木凑近了听,听到车海受了伤,皱眉,季童安抚他,“肇事司机呢?外环车这么少怎么就撞到了?”
“一群脑残玩意儿飙车,我看到后头有车来我专门往路基下面开想躲开,结果丫自己翻车撞过来了。”车海喝骂连天,“哎呦我不跟你说了,那一个卡在车里弄不出来,医生都没空过来搭理我。”
挂了电话,季童把手机丢在旁边的桌子照旧安稳坐着。
裴佳木拍他,“刚才我听得不太清,受了什么伤?”
“一条胳膊脱臼,一些撞伤擦伤。”季童优哉游哉的,“他有分寸,不会有事儿的。”
范思达就在附近,看着时间等有救护车警车媒体都过来,也一副慌忙的样子赶到,一见面就绕着车海转了三圈看,“头晕不晕,气囊弹出来没?想吐不?”
车海冲他眨了一下眼睛,配合地晃晃脑袋感受,“没大事儿,就是车废了。”
他开的是辆高底盘越野,后面的小跑车头完全卡在他车后屁股下面了,一群警察消防员正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把车锯开捞出里面的人。
医生刚才凑过来看了下车海没大事儿就闪开也是围着那一边人群专有。
除了这一辆翻了的跑车,另外一起飙车的还有两辆飞下路基扎到田地里了,看起来情况不严重,这算是很大的交通事故了,消息灵通的媒体已经飞车赶来围在周围不停拍照,警察赶不开。
拍完了看到车海在附近,也围过来,好几只录音笔戳上来,“这位先生,您是越野车的车主吗?”
车海灰头土脸,傻愣愣的,“啊!”
范思达帮他挡开一些拍照,“有事儿你们问警察去,问医生也行,我朋友头晕着呢。”
记者锲而不舍,“您能简略说说事情经过吗?”
“……事情经过,”车海念叨一遍,“我好好开在路上他们飙车过来把我撞了呀。”
几辆栽了的跑车都价值不菲,记者好像闻到腥味儿的苍蝇一样兴奋起来,再加上飙车,妥妥的头条大标题。
“哦哦,,拜托您再仔细回忆下事情经过好吗?”
车海捂着胳膊扭曲着脸喊疼,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一般,“我有行车记录仪,双向镜的,前后都拍得到。”
这话一出,抢新闻不要命的记者疯了一般掉头冲向正在切割的汽车,几家不同的媒体记者好像忽然有了默契一样,迫开了围着的警察,手快的一位伸手进大开的越野车门几下把行车记录仪的数据卡抽出来了。
接着一群人呼啦啦奔回采访车插卡拷贝,等到警察过来的时候,都复制完了。
警察缴获数据卡拿走,到这时候才有几辆车飞速接近,想来是还卡在车里的跑车车主家属赶到了。
范思达凑到采访车旁边,挤开围在一起的记者,一拍中间抱着本的中年男人,“嘿,哥们,警察把东西拿走了,你得复制给我一个。”
记者一抬头,“哦哦,你是受害者,拿着应当的,邮箱给我一个,发给你。”
范思达递给他一个u盘,“直接复制吧,我哥们还伤着呢,医生得紧着要命的重伤号管理啊,没人理我们呢。”
记者闻弦歌而知雅意,“哎呦,你这就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伤的重不重啊?赶紧再打120让多派个救护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