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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半,袁渊将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揉了把脸,准备睡觉。刚钻进被窝,短信提示音响了,他伸手摸到床头的手机,一看,是顾予任发来的信息:“师兄,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好难过,被窝里跟泼了水一样,冷得根本睡不着,师兄你快回来,我已经离不开你的身体了。”
袁渊看到这话,简直要吐血了,然后又忍不住偷笑,这人说话简直是太没有把门了,怎么荤腥不忌啊,他不知道这话对一个gay来简直就是挑逗么。他慢慢打了一行字:“影帝同学,请注意言辞!”
顾予任回得很快:“师兄你还没睡啊?我其实就是想念你*的温暖,并没有其他。”
袁渊简直都不能直视了,他当自己没有看见,便说:“已经睡了,梦游给你回的。”
“23333,师兄你真是萌萌哒。”
袁渊:“……”晚安也不说,关上手机,直接拉上被子睡了。袁渊这晚上做了一个久违的春梦,梦里有个人一直对他特别好,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爱慕之意,两个人各自藏着那份小心思互动着,只是袁渊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直觉对方挺好看的。最后那个人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袁渊心想,那总要看清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吧,然后他努力去看,努力去看,在看到对方的脸时被吓醒了。
袁渊睁开眼,看着昏暗的房间,心头依旧萦绕着那种美好与甜蜜的感觉,然而意识到自己梦中的那个人是谁时,这种感觉立即被不安代替了。肯定是昨晚被对方撩骚得胡思乱想了,坚决不能和他有工作以外的关系,一定要把感情和工作分清楚。
自打做了这个梦以后,袁渊就不再主动找顾予任了,就算顾予任找他,他也不会及时回信息,总会找理由告诉对方,自己在忙,陪父母、同学聚会、看朋友、走亲戚、写剧本。
顾予任当然会埋怨:“师兄你真不够意思,跑去逍遥快活,连个信息都不回给人家,真是太绝情了。”
袁渊只好说:“过年回家都是这样的啊,大家难得一见,总要聚一聚的。”
顾予任说:“那不打扰你了,我看剧本去了。”
袁渊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对方,剧组的生活又累又枯燥,顾予任的朋友也不多,就拿自己当个聊天解闷的人,自己因为害怕约束不了感情而冷落对方,这样太不够朋友了。他这么想着,决定还是不能表现得太绝情了,做不了别的,做个无话不谈的朋友还是可以的。他当时正在运河堤上散步,便拍了一些照片,发彩信给顾予任。
顾予任的信息很快就回来了:“师兄你去哪里玩了?”
“我在运河堤上玩,下面就是市区。有空过来玩,这是悬河,很有意思。”袁渊打小便在运河边上长大,常坐在河堤上看下面的城市,那时视野非常开阔,让小小的袁渊充满了各种想象,后来城市慢慢长高起来,现在房子都超过了河堤的高度,能看到的东西少了,不过他还是喜欢来这里坐坐,看看浩渺的水面、朗朗的长天,心情就会变得平和阔达起来。
“京杭大运河吗?既然师兄这么热情地邀请我,那我肯定要去,食宿你全包啊,陪吃陪玩,还要□□。”顾予任又开始贫了。
袁渊忍不住笑骂道:“滚蛋吧你,少得寸进尺。”不过看到这话,他的心情便舒畅起来,顾予任就是这么一张破嘴,他跟熟人说话都不经脑子,嘴上没把门,就喜欢瞎咧咧,知道他有这毛病,不当真就好了。
袁渊陪着父母过了一个不算热闹的团圆年,年夜饭桌上,袁爸看着妻儿,笑着说:“一年一度,咱们家齐是齐了,什么时候能更热闹点就好了。”
袁渊理解他爸的意思,是想他带女朋友回来呢,他笑着安慰:“别急啊,以后总会有的。”
袁爸突然说了一句:“急啊,爸希望越快越好,就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话还没落音,袁妈就赶紧说:“老头子你瞎说什么呢,大过年的,儿子也回来了,妻贤子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过好每一天就行了。不管怎么样,儿子在踏踏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工作,这样就挺好的,不要奢望太多,啊?”自从丈夫得了这个病后,袁妈如今也是看透了,不奢求什么天长地久、白头到老、儿孙满堂,只要活在当下,开开心心的,那就足够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袁渊鼻子有些发酸,如果能够,他愿意让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完满一些,但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他不能那么自私,所以他宁愿不给父亲这方面的希望。袁渊给父亲舀了一勺子鸡头米:“爸,多吃点鸡头米,这个对你的身体好。”
袁爸知道自己失言了,便点头说:“诶,好,儿子,你也吃。”
陪父母看了一阵春晚,老人熬不住,不到12点就睡了,他一个人在客厅里上网。想起剧组和顾予任,不知道大家是怎么安排除夕的,大过年的,总不能都还要加班。他拿起手机,迟疑了半晌,又放了下去,继续上网。过了片刻,还是拿起手机,先给蒋似曾打了电话,提前给他拜年,顺便问了一下剧组其他人的安排,蒋似曾笑呵呵地说:“他们年轻人精力好,吃了年夜饭去爬黄山去了,说要看年初一的日出,真是好雅兴,我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喝酒烤火。”
原来真是爬黄山去了,袁渊也没去确认顾予任是不是也去爬山了,他打算晚点给他打电话。挂了蒋导的电话,又给宁秀吴打了电话,宁秀吴直接告诉他顾予任爬黄山去了。袁渊再打顾予任的电话,果然接不通,剧组在的地方信号就不太好,山里肯定更差,只好给他发了条拜年的短信。
十二点的时候,袁渊又试着拨了一下顾予任的电话,依旧打不通,他死了心,上床睡觉了。刚脱了衣服躺下,电话就响起来了,他赶紧拿起来,顾予任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袁渊笑着接起来,顾予任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伴随着呼呼的动静,他的声音如开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呼——总算赶上了,迟了几分钟。师兄,给你拜年啦!新年新气象,祝你事业有成,心想事成!废话不多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微信里发,现在有信号啦!”
袁渊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师弟,新年好。祝你永远健康快乐,事业再登高峰,最重要的,票房大卖!你现在在哪里呢?说话都不太清楚。”
顾予任说:“山上呢。好不容易爬上一个有信号塔的山头,风呼呼的,脸被吹得起波浪了,人都要傻了!我们在这边等日出,我要对着太阳许第一个新年愿望,师兄你有什么愿望没有,我帮你一起许了吧。”
袁渊心说这小子又犯二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自己许吧,你好好许你的就行。外头风太大,你别吹感冒了,我给你发红包,早点去休息。挂了啊。”
“别啊,师兄,我都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个有信号的地方,你就只跟我说这么几句话啊?”顾予任的声音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听得袁渊心都酥了:“我知道了,等你明天下山了再给你打吧,大晚上的,山上不□□全,你又不熟悉地形,别到处乱跑。早点回去休息。”袁渊挂了电话,赶紧点开微信,给顾予任发了一百块钱的红包。
刚发出去没一分钟,顾予任的信息就回来了:“谢谢师兄的压岁钱!我也给师兄包了个红包,在支付宝里,图个好彩头,新年要红红火火啊!”袁渊点开支付宝,顿时就傻了,他居然给自己包了个一万块的红包。
袁渊说:“师弟你这也太乱来了,哪用包这么多的!”
顾予任回:“一万好啊,万事如意!”
袁渊说:“可是我才给了你一百。”
顾予任再回:“一百也好啊,百年好合!”
袁渊:“……”这是神马意思,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年了,不要来撩骚了,顾予任!我只想当你安静的师兄,并没有别的奢望。
顾予任似乎也发现自己说的这个词有点不妥了,赶紧补救:“师兄,我的意思是,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好搭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袁渊松了口气:“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好了,别在外头吹风了,当心感冒。晚安,新年好!”
顾予任的回复则是:“师兄么么哒,晚安!”
袁渊已经无力再和他计较了,他要是跟这个二愣子较真,永远都会是吐血倒地起不来的状态。不过今晚的心情真是出奇地美好,因为顾予任这个意外的拜年电话,也因为那个巨大的万元红包,还有自己那个“百年好合”的小红包。袁渊是含着笑入睡的,梦里一片霞光,他和顾予任并坐在黄山的山头上看日出。
年初一早上起来,看着手机里的红包,还有点做梦一样。顾予任的信息又来了:“师兄,新年好!给你看看我刚怕的日出,壮观吧?还有云海,简直太漂亮了,不枉此行,下次一起来看吧。”
袁渊笑起来:“新年好!照片拍得很好,下次等我去了也要去爬黄山,一起去吧。”
“嗯,好的。师兄拜拜,我要下山了,又要没信号了,以后还是发短信吧。”
袁渊回了个:“好,再见!”那边就没有再回信息了,应该是赶着下山去了。
袁妈看见儿子一大早乐呵呵的,笑得跟怀春一样,便和袁爸对视一眼,他们都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端倪。袁爸问:“儿子,什么事这么开心?”
袁渊说:“大年初一头一天,新年新气象,当然要开心。”
袁妈调侃他:“难道是捡钱了?”
“嘿嘿,算是吧,剧组的制片人给我发了个一万块的红包。”袁渊忍不住跟父母分享自己的好心情。
袁爸和袁妈都很意外,果然是大过年第一天就捡钱,难怪这么高兴。
袁渊在家待到年初八,见父亲没有大碍,身体虽然不算太好,但是精神不错,终于决定要离开了,他依旧买了去黄山的票,提着一大袋子土特产,踏上了旅途。
到了黄山高铁站,来接他的居然是顾予任本人,他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帽子和墨镜,冲袁渊露齿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师兄,年前没能送成你,所以现在亲自来接你,面子够大吧,欢迎归队!”
袁渊自己觉得不算归队,他准备还是去北京找工作,只因答应过顾予任要给他带土特产,所以去北京前折道过来一趟,并不打算多待。“已经开工了吗?最近进展如何,顺利吗?”
顾予任说:“挺好的,放了两天假,初二就开工了。大家又不能出去,连网络信号都没有,巴不得早点开工早点完工换地方。”
“还要换别处拍吗?”袁渊问。
顾予任说:“嗯,还要去横店拍宫廷戏。回家情况如何,回家伙食肯定好,咱妈都把你养胖了。”
袁渊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好吧,每逢佳节胖三斤嘛。”
“嗨,纯粹是气我呢吧!我们这个佳节可是都瘦了三斤,你说怎么办才能平息民怨吧。”顾予任上了车后就摘了墨镜,一边说一边挑动眉毛,表情极其丰富。
袁渊说:“我给大家带咸鸭蛋做补偿了,可以饶过我吗?”
“就这个,没别的了?”
袁渊说:“我带了我妈亲手剥的鸡头米,给你炖个鸡煲,可以吧?”
顾予任乐了:“你亲自给我炖鸡?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