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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歆回到家,面对沈田甜的那句“你吃饭了吗”,她敷衍了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卧室,不再出来。
九月初,天气不再酷热难当,消退了热度,偶有微风袭面,道不尽的舒适惬意,只是沈氏大宅院,树木众多,自然还有不少的知了在这里集聚唱歌,吵得沈之歆心烦气躁。
十点多钟,田继洲见主卧室还亮着灯,就热了一杯牛奶,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推门入内。
沈之歆还没睡,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抹着睡前妆,不知不觉间她已人到中年,但在田继洲眼里,她就像是一条慵懒疲惫的蛇,这些年来,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多是冷漠,偶尔跟家人聊天,也是晃神的时候多,参与的时候少。
萧文杰对爱情的背叛,对婚姻的不忠,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斗志,以至于在很长的时间里,她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漠。
田继洲进来,沈之歆知道,但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在跟几根白头发较劲,那是形象工程,一个女强人掩饰岁月的无情和人生无奈的形象工程。
田继洲见了,放下牛奶,伸手要帮她,却被沈之歆挥开。
几根白头发终于被她亲手扯下来,随之也扯下来两根黑发,她一并将那几根头发挽起,放在梳妆台上。
田继洲站在她背后,看着镜中那张风韵犹存的脸,温声道,“歆歆,我帮你热了杯牛奶。”
“嗯。”她都看见了。
田继洲瞥了一眼梳妆台上放置的药瓶,皱了眉,“安眠药吃多了不好。”沈之歆今天去见了沈萧潇,注定又是一个失眠夜。
沈之歆没接话,她已经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失眠的,她只知道,不吃安眠片,很难入睡,一个人若是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偏偏毫无睡意,长此以往是很崩溃的一件事。
沈萧潇杳无音讯的这六年,她经常失眠,现如今萧潇回来了,她还是失眠,特别是16号那天从睿达帝景回来,面对空空如也的药瓶,她几乎是彻夜未眠。
沈之歆的不理不睬,并没有消褪田继洲的热情,他站着沉默了一会儿,抬手落在沈之歆的肩上,言语中掺杂着些许期待,“老婆,我今晚……”
六年多了,他是一个正常男人,有着正常的生理需要。
沈之歆知道他要说什么,但堵住了他的话,“离开时,帮我把门关上。”
田继洲像石墩一样杵在那里,嘴唇抿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你早点休息。”田继洲垂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沈之歆,她没有挽留他。
二十一年前,她连萧文杰都不曾挽留;六年前,她又把她和萧文杰的爱情结晶沈萧潇赶出沈家,现如今,她又怎会挽留他呢?
沈之歆可以忘了他们分居的日期,但田继洲永远不会忘,2004年的7月30号,沈萧潇离开沈家的那个晚上,所以说,沈萧潇是他们夫妻之间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田继洲走后,沈之歆打开药瓶,就着牛奶吞服了两粒安眠片,随后拉开抽屉,把药瓶放进去,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对自己苍茫的笑了笑,再贵的化妆品也无法掩饰她眼角的皱纹。
那人已逝,她也老了。
站起身,把那几根挽着头发扔进垃圾桶,然后一步步朝床铺走去。
9月3号,星期五,萧潇刚走进办公室,罗晋就打来电话,“听说,你在星海大学任教?”
“有这么一回事。”萧潇一笑,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星海晚报头版头条的主角是钟皓寒和世界名模姚思思共进晚餐,大意无非是两人举止暧昧,有望继续发展……
电话里,罗晋紧接着又问,“怎么忽然有这个决定?”之前没听说萧潇的梦想是三尺讲台,为人师表。
“代教一年,人情债。”那张晚报被她随手扔到了一旁,认真留意起经济报。
罗晋转移了话题,“沈若洁昨晚已经拿下了康华能源的案子。”
“嗯。”在那次的沈氏例会上,萧潇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平静让罗晋意外,“你已经知道了?”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萧潇嘴角带着笑意。
电话里传来罗晋的失笑声。
萧潇说道,“今天是沈田甜二十岁的生日,沈若洁又拿下康华的案子,沈家真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
“听说沈二爷要在这个周末为沈若洁开庆功宴……”罗晋的话还没说完,萧潇就在电话里听见有人在叫罗秘书,听那人的声音,应该是田继洲。
“我有事,挂了。”罗晋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是,萧潇回到睿达帝景,在一单元电梯口的邮箱处取邮件时,里面竟然摆放着一张请柬,内容是邀请她星期六在沈家大院参加家宴。
今天是星期五,沈微澜要在楼下玩一会儿再上去,萧潇没有阻拦,玩是一个孩子的天性,她无权剥夺。
可是没多久,小家伙就闯祸了,保安队长,还有一位家长带着一个鼻子流血的小胖子找上门来。
萧潇开门,目光淡淡迎上,然后看见一张兴师问罪的脸,“请你把沈微澜的家长叫出来。”
目光流转,萧潇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有站在不远处低眉垂眼的沈微澜,平静的开口,“我就是沈微澜的妈妈。”
“你……”
可能是眼前的女人太年轻,而且还长得太过招摇,小胖子的妈妈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把我的儿子打成了什么样,鼻子都流血了。”
小胖子的妈妈身形微胖,但却很有气质,一套订制的套裙气派十足,再加上专业发型师做的头发,瞬间就把职场女性的干练风格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萧潇目测小胖子的个头,应该在九岁左右,沈微澜的个头在同龄人中来说,已经是鹤立鸡群,但比起小胖子的身高和体重,属于年小体弱,他怎么可能把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打得鼻子流血?
萧潇有些不相信,但沈微澜站在一边,虽然是在看他们,但是垂着的两只小手在和他的T恤衫较劲,说明小胖子的鼻子真是他打的。
“沈微澜,过来。”萧潇神色如常示意孩子走近。
小家伙看了萧潇一眼,抿了抿唇,磨磨蹭蹭走过来。
“怎么回事?”她需要弄清楚状况。
沈微澜起先不愿意说,但是过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能忍得住,“是他先动的手,然后我就还手了。”两招,只用两招就把小胖子打趴下了,钟皓寒真的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