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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匹夫以朕的名义诏令天下,号召朕的大臣来反对朕,不知诸位爱卿有何看法?”朝堂之上,刘协此事是火冒三丈。
殿中的诸臣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董卓在陈留会盟,假诏“伐不臣、清君侧”的消息他们自然早就听说了。但是,董卓借着司徒叶缺提出的建立教堂一事来号召其他士族,甚至朝堂中就有大臣的家族参与到了其中。这让这些个大臣能说什么?
“陛下,此事的起因不过是司徒大人引起的,讨伐的对象也只是司徒家,老臣恳请陛下早作决断啊。”前司徒袁槐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也不说要求惩办叶缺,只说董卓要讨伐的对象,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刘协何尝不知道此事的起因,只是刘协却不能无故惩办叶缺。不说叶缺是刘协的老师这一条,只说惩办了叶缺就意味着向董卓妥协这一点,刘协便不能动叶缺。若是惩办了叶缺,他身为天子的威仪何存?
“陛下,常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如今天下士族几乎全部都站在董卓那边,陛下难道还不能下定决心吗?”袁槐见刘协坐在龙椅上还不能拿主意,便决定加上一把火。
“还请陛下三思啊,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百姓为重。”袁槐的话一出,顿时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大臣站了出来,跪在殿堂之中,逼迫着刘协作出决定。
刘协看着脚下跪着的大臣,顿时沉默了下来。“为了汉室江山可以牺牲掉任何人”,这是将刘协抚养长大的董太后教他的;“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这是叶缺常说的。此刻,刘协真的迷茫了。
刘协听着朝堂中的官吏一声声的逼迫,仿似就看到了一个魔鬼正在朝他走来一般。刘协此刻虽有了些皇帝的气势,却逃不了他还是个八岁小孩的事实。心中的无限恐惧,几乎有了让刘协逃离的冲动。
“天下百姓何止千万,不过是数万士族支持董卓罢了,说什么得道多助!”叶缺知道此时的刘协与他之间有些隔阂,但看着被袁槐及群臣苦苦相逼到快要崩溃的刘协,叶缺还是选择了站出来。不为自己,只为刘协是他的学生。
刘协看着叶缺,心中有了一丝悸动。这个时候,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的叶缺站了出来。就像当初群臣反对他继位一般,叶缺此刻又是一个人为了站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为他将所有的风雨阻在身外。
袁槐见叶缺居然敢开口辩解,顿时回道:“天下官吏,无不是由士族子弟担任。若是得不到士族的支持,那我大汉朝岂不是要乱了套?”
“呵呵。”叶缺听完袁槐的话之后笑了,直将群臣看的莫名其妙。待笑够之后,叶缺道:“以太傅只言,是不是觉得士族才是我大汉朝的根基,我大汉朝的未来?”
“那是自然。”袁家本就是一个大士族,出身决定眼界。以袁槐的身份,何时会正眼去看那些平民。
“那不知太傅大人每日穿的衣是从何而来?吃的饭是从何而来?住的房是从何而来?大人的轿子又是由谁来抬呢?”一口气,叶缺便问了袁槐四个问题,都不能算是大事,却是关乎每日的衣食住行。
“某虽不才,但还是有几两闲银购置衣物。至于吃食,朝廷哥的俸禄也足够了。住的房自然是家中传下来的,抬轿的乃是家中的下人。怎么,难不成司徒大人家中的吃食不够了?”袁槐不知叶缺话中何意,说完之后还不忘取笑叶缺一番。
叶缺虽听出袁槐口中的取笑,却不以为意,道:“那敢问太傅大人,士族子弟可会养蚕缫丝,织布裁衣?士族子弟可会耕种收割,下地操劳?士族子弟可会泥水瓦工,烧砖建房?士族子弟可会来台您老人家的大轿?”
袁槐被叶缺这么问的说不出话来,这时,旁边的一名大臣站了起来,却是国舅董承。董承看叶缺一直说着士族的不是,便站出来说道:“那些活本就该是那些贱民干的,士族子弟作为国家栋梁,怎能去做着下贱的事?”
董承说完话,袁槐心中暗道:不好,要坏事。但是没办法,他还能去反驳董承的话不成。
叶缺转过头,冷冷的盯着董承,直把董承看的心里发毛。“照国舅这番话,是不是觉得大汉朝只要有士族就可以江山永固了?”
董承被叶缺的眼神吓住了,自然是觉得没面子。听到叶缺问他话,便挺了挺身子,回应道:“自然如此。”
听董承说完这话,叶缺却不再看着他,而是转头看着刘协,说道:“陛下,孟子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然臣今日亦有一句话送给陛下:君为舟而民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胡言乱语,什么‘君为舟而民为水’,简直是一排胡言。”袁槐听叶缺这么说,顿时怒斥道:“以司徒大人之言,那陛下岂不是凡事都顺着那些平民?那这天下到底是陛下的天下还是那些平民的天下。”
袁槐的话暗指叶缺有非臣之意,但叶缺丝毫不在乎。叶缺继续看着龙椅之上的刘协,道:“《六韬》有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言语中,虽是在驳斥袁槐之言,但是更多的乃是对刘协的教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既皆是王土王臣,说什么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再者,天地君亲师,礼之本也。”袁槐毫不示弱,接着回应。
叶缺这时转过身子,看着袁槐,道:“原来太傅大人懂的‘天地君亲师’的道理。那敢问刚才袁大人为何对陛下苦苦相逼,为何天下士族不能安安心心的在家中做学问以谋官职?”
袁槐听到叶缺这么质问,却是丝毫不觉得难堪,反倒是高兴了起来。“司徒做事不对,某这坐下官的还不能指正不成?”
袁槐的话刚刚说完,叶缺便将手中的白玉镇圭扔到了地上,左手拔下官帽上的横簪,取下官帽,一并掷于地上。“今日士族想要叶某头上的官帽,尔等取去便是。他日士族要取陛下头上龙冠,尔等是不是也要逼迫陛下将龙冠取下?”
殿中众臣听叶缺这么说,连忙跪下对着刘协口称“不敢”。叶缺不待其他大臣的反驳,接着说道:“陛下龙威,尔等却敢冒犯,何有人臣之样?今日,诸位若是认为去了叶某的项上人头能换得董卓臣服,某这头,任取之!”
龙椅之上的刘协看着叶缺,这等时候都不忘尽老师教导之职,同时还处处维护他的威仪,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够了,此事朕亦有定计了,退朝吧。司徒大人,随朕来一趟。”刘协终于站了出来,说道。说这话时,刘协心中道:先生不曾负朕,朕如何能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