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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站在太子妃身旁的自然是计红烛,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想救太子妃,因为这个女人并不无辜,不管怎么说,太子也是死在了她的手中,但计红烛答应了保她的命,她才肯站在这里,计红烛并不想言而无信。
仁王魏平涛会威逼利诱,谢玉她们就不会吗?
找到魏平涛关太子妃的两个女儿的地方,然后把她们给捞出来,那能够威逼太子妃的人就换了一方,计红烛告诉太子妃自己“怀孕”,将来扶持她的儿子继位,就可奉太子妃为皇太后,这就是利诱,比起仁王给的利诱条件,这一点的诱惑力更大。
太子妃自己没有儿子,即便是太子继位,她当了皇后,后宫中变化还是太多,太子又身强力壮,未必她这皇后就坐得稳,尤其她家后继无人,父亲虽是兵部侍郎,却才能平庸,只有一个兄长,还是纨绔子弟并不成才,若当真太子当了皇帝,她的皇后未必就坐得稳。
但若是让她成为皇太后并可垂帘听政又是另一回事。
有时候威逼利诱听起来简单,结果不过是谁的利更重,谁的威逼更狠而已。
计红烛给太子妃画了那么一个大饼,她才会站出来指正仁王,并在这样的场合彻底粉碎仁王“和平上位”的美梦。
涌进来的弓箭手瞬间将政平殿的大门给堵住了,能在这里办年宴,当然是因为政平殿十分宽敞,这会儿百余弓箭手冲进来之后,立刻显得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宽敞。
众人带着惊异的眼神看着方才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白衣女子,她刚开始扶着太子妃进来,有人便以为她是太子妃的婢女,了不起是太子的姬妾,都没有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这会儿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的明艳女子,才发现她的不同寻常。
寻常女子能徒手抓住疾飞而来的箭支吗?别开玩笑了!
太子妃被吓得一时没站稳,却被计红烛稳稳扶住了。她的心中安定了一些,声音尖利道:“若非做贼心虚,何必杀人灭口!”
魏平涛的这个举动,倒还真让其他大臣心中坐实了他毒杀太子之事。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调回了魏平涛的身上。
满满当当的弓箭手排成上下两排,拿着箭支指向所有来参加年宴的大臣,箭头锋利,眼见着局势一触即发,魏平涛一声令下,恐怕这整个大殿内就要血流成河。
幸得这些个权贵夫人不比寻常女子,倒是没有人被骇得失声尖叫,虽有几个也害怕得看着要发起抖来,但也只是躲在丈夫身后,并没有显得太失态。
先来软的再来硬的,魏平涛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决不能容忍今天出现任何意外,翻过年去,必得保证自己坐上皇位才行!
是以,尽管被太子妃揭穿,这个女人还避轻就重将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以她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怕是这会儿他说什么这些大臣都不会信,还不如简单粗暴先干完了再去告诉他们一个“真相”,胜利者说的,自然就是真相。
“诸位爱卿不必惊慌,我只是听闻还有昔日杀害先皇的同谋在此,为了保证诸位的安全,才调动了飞羽卫的人。”仁王魏平涛不急不缓道。
“这飞羽卫恐怕不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是要逼我们认你这谋反篡位之人为君吧?我梁栖虽不是那等治国能人,却还有大晋人的骨气在,有本事今日里便在这政平殿拿走我的项上人头,否则只要有我梁栖在一天,就绝不会承认你这假仁假义的仁王为君!”
大臣之中虽然人精多,却也不乏真正忠君爱国之士,胡子花白的卫国将军梁栖不顾妻子的阻拦,直接站了出来。
有他领头,兵部侍郎张忠平,大学士刘荣,国子监祭酒娄鹏举等等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
魏平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中的寒光越来越盛。
谢玉却看向刘荣,心下叹气,这刘荣不是旁人,正是她的母亲刘氏的生父,虽说刘家后院不算平静,他的夫人童氏也有残害庶子打压庶女之举,但刘荣本人却是个很有气节的好官。
有一就有二,若是这会儿没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或许其他人也没那么容易鼓起勇气,人,毕竟还是怕死的,尤其那些个闪着寒光的箭支正对着自己的时候,哪个不心里打鼓?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人,道德感还是很重,所谓的“忠君爱国”,简直是根植在他们骨子里的一种气节。
“所以啊,其实并不容易呢。”谢玉轻轻道。
她当然也可以造反,从江南一路打到京城来,说不上太困难,因为她的手上有兵,江南百姓尽可为她所用,昔日朝廷派去剿匪的那些兵士本也是精兵良将,如今都被她养着,江南尚武之风盛行,若是她要征兵,以她如今颇得民心的架势,并不会太困难,更何况,他们最适合的还是斩首战术,将对方的将领全都杀他个一干二净,恐怕在战场上敌方直接不战而溃。
可若真是那么做了,整个中原难免生灵涂炭,一些真正的好官定会挺着脊梁殉国。
改朝换代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更不容易,谋反一时爽,回头要修修补补却要好多年。
倒不如……换一种方式。
还没等谢玉再说什么,身旁的魏瑾瑜也已经站了出去,他盯着魏平涛道:“太子一向身体康健,哪怕颠沛流离一路到了江南,都从未生过大病,怎么一到京城,本该平安了就突然‘病逝’?仁王,不管怎么说太子也是你嫡亲的侄子,当年先皇待你如何,你却这般对待他的儿子,当真狼心狗肺人面兽心!”
魏平涛冷笑,就要下令拿魏瑾瑜开刀,本来这位爷就是死忠的□□,不杀他留着也是隐患,若是今天平平安安地大家都接受他坐上皇位还好,若是出了事,有几个人列在他的必杀名单上,魏瑾瑜就是其中之一。
谢玉听着魏瑾瑜的话却有些失笑,他还真是……有些天真,政治权利面前,哪还讲究什么亲情。
“夫君说的是。”嘴上她却附和着,站到了魏瑾瑜的身旁,要说整个殿内,敢于同丈夫一块儿站出来的,不过只有谢玉一个罢了,包括那些个平日里骄傲的皇家公主,一个个还不是吓得缩着往后躲?
魏平涛也有些惊异,然而谢玉毕竟是个女子,他看着她的眼神反倒愈加欣赏。
“再说,其实这些弓箭手也没什么可怕,”谢玉笑盈盈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美得几乎难以逼视,“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
他们站得本来就离魏平涛很近,这还是因为魏瑾瑜的身份怎么都称得上贵重,所以他们的座位距离主座还是很近的。
魏平涛到底还算是个枭雄人物,并没有因为美色而迷失了心智,在谢玉的话声刚落的刹那,他的眼角一跳,厉声道:“放箭!”
“嗤——”的声音响起,魏平涛的视线中充斥着青色,政平殿内的白幔早已经撤掉,但并未换上喜庆的红幔,而是用了相对朴素的青幔,毕竟太子刚死没有几天,到底不能做得太过,而整个政平殿内的青幔足足有十六条,平日里用来装饰,因为屋顶极高,这青幔几乎每一条都有十数米长,且因是贡品,这些个青幔不仅布料厚重质量极佳,暗绣云纹,而且摸上去柔韧光滑,乃是上好的云州青缎。
“趴下!”这声音响彻整个政平殿,人在听到这种很有震慑力的声音时,总是会反射性地做出动作,不管是真趴下的也好,还是被吓得跌倒的也好,确实绝大部分人都矮下去一截。
魏老夫人吓得脸都失了色,让她更加惊慌的是不过一瞬,谢文渊谢文博就跳了出去——
这叫“趴下”的嗓音这么耳熟,分明就是谢文博!
两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在这个遍地权贵的政平殿里确实不大显眼,尤其她们刻意弱化自己存在的时候,这会儿一左一右,青幔犹如匹练一般疾射舒展,原本听到“放箭”的命令就反映了一会儿的兵士们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这青幔打翻了一排!
魏平涛这会儿什么都没有看到,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这只手很美,从指尖到手腕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可这会儿却没有办法让人喜欢得起来,因为她的手上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手上的匕首与之前太子妃用的那柄根本就是一模一样,根本没什么区别,事实上,这种匕首确实是玉阳十二坞批量生产,太子妃手上的来自于计红烛,本来谢玉根本不需要用到匕首这种东西,但是,再没有比兵器更直观的威胁了。
更别说要是她徒手掐着魏平涛的脖子让那些个弓箭手住手,难免有些太惊悚?
她平和温柔的微笑在他的眼前放大,等到他的脖子感到一阵寒冷刺痛,被那匕首指着的时候,他看到一支乱箭恰好往这里飞来,不禁眼瞳一缩。
“你在指望什么?指望这支箭恰好射中我,然后你因此脱困吗?”谢玉瞧着仍然那么端庄文雅,口吻柔和道。
魏平涛张了张嘴,喉咙上一阵疼痛,竟是没能说出话来。
魏瑾瑜:“……”
人家夫人都是躲在丈夫身后,他家却是出了事他家夫人把他挡在身后,自己冲出去了啊喂!
“还不快叫他们住手?”谢玉从容道,随后看了看已经被谢文渊谢文博两人就关上的政平殿大门——
这门极重,平日里并不会关门,若当真要关殿门,少说得几个太监合力,然而谢文渊谢文博两人一人一边,一脚就将这门给重重踢得关上了。
“嗯,恐怕也不需要了,是不是?”
殿内空间有限,进来的弓箭手不过一百多人,被灵雨朝雨手中的青幔扫倒一大片之后,这些弓箭手本身的队列也就乱了,大厅内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和各种嘈杂,谢氏兄弟两人从后一下一个,瞬间将他们给打晕,实在费不了多少力气,更何况,还有诸如梁栖老爷子这样有勇气直接抡起案几上的酒壶,“砰”地一下就砸晕一个弓箭手的真壮士呢。
……倒还真的不需要再下令住手什么的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