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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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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媒体与观众还沉浸在《吴越》炸弹的所带来的各种“余震”中没回过神的时候,又一个重磅消息突然袭来:顾泽接拍《繁星》,张苏楠执导。

    对于记者来说,顾泽本身最年轻影帝的卖点已是不俗,再加上张苏楠的回归,这个新闻的吸睛指数不言而喻,故而香江的狗仔几乎都死守在张苏楠住宅门口,吃住在大街上,只希望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然而三天的等待并未能有结果,三天后,来自菲律宾的保姆出门买菜,操着一口熟练的粤语道:“她去编剧家了,不在。”

    记者们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如果说观众对于《吴越》的心情是翘首以盼,那么对于《繁星》的则是满腹狐疑。

    为什么张苏楠会突然回归?为什么是顾泽担任男主角?搁浅三年,《繁星》还会是一部让人满意的影片吗?

    一团迷雾。

    香江的狗仔没能挖掘出实质的新闻,张苏楠本人却出乎意料地作客《方菲小声说》,将这些年她的生活和《繁星》的再次启动都说给了全国观众。

    狗仔们的心已经碎成了渣渣。

    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女导演仿佛洗尽铅华,眉目与唇角都带着难以描摹的温和,与几年前的犀利明艳判若两人——她仍旧是美的,甚至因为内敛的气度而更美了些。

    张苏楠向方菲袒露,自从丈夫去世,她花了很长时间从悲痛中恢复,带给她希望的不是事业,而是家庭和孩子,所以她选择退出了娱乐圈,专心照顾孩子。

    “感同身受是一种很难的情绪,所以我不期待别人能够完全理解我,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说,很难,当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降临在自己身上,你会发现所有剧本、音乐和电影中的描述和场景都黯然失色。那时候有人告诉我,生活就是这样,你以为艺术高于生活,其实生活不是艺术,它比艺术难多了。”张苏楠面带笑意,却眼眶湿润。

    当方菲问起顾泽,张苏楠言语的犀利一如从前:“从导演的角度来看,他是一个天分极佳的演员,同时又非常努力,这样的人注定要在影坛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选他做男主角,是《繁星》的幸运。”

    方菲温和道:“那么从其他角度来看他呢?”

    张苏楠笑了一声,说:“我个人的感觉是,他是个固执的人,但这样的固执是针对工作的,所以你可以说他认真。同时,他非常闷,有的人说这是性格内敛,我觉得就是很闷,他平时话很少,似乎也没有什么爱好,我觉得他活得很像古代隐居的老人,天生就是要喝茶养花什么的,很有趣。”

    方菲一脸[找到知音]的神情,说:“有一次顾泽来做访谈,我真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才能让话题接下去,他给人的感觉与他的年龄很不符合,非常严肃认真,又很沉稳。”

    张苏楠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我可以爆料吗?”

    方菲一愣。

    为了访谈效果,一般在节目录制前,制作组会给嘉宾一份访谈问题的目录,其中包含了主持人会在节目上问的大部分问题,让嘉宾有所准备,以便在录制的时候不会因为太过惊讶而来不及反应,造成尴尬的效果。当然,一些比较特殊的问题和隐瞒嘉宾请来的其他嘉宾,是不会被提前透漏的。

    此前,张苏楠也得到了问题目录,她并未对此提出任何疑问或者要求,故而所有人都认为这次会跟以前一样,是比较[四平八稳]的一期,包括方菲。

    不过她经验丰富,怔忡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就做出了兴趣甚浓的姿态,道:“当然可以,看来我们今天有耳福了。”

    张苏楠思考了几秒,说:“我儿子很喜欢顾泽,他之前就是顾泽的忠实粉丝,在见到他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跟着他。这个爆料也是我儿子告诉我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了下来。有一次顾泽在香江出门买东西,我儿子也一起去了,回来后他告诉我,顾泽只买了一样东西,是一个方形抱枕,粉色的,上面画着一只卡通的兔子。”

    方菲惊讶:“那不是女生用的吗?”

    张苏楠点头:“听我儿子的描述是的,所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画面被暂停。

    原本抱着kair看网络版访谈的初初瞬间跳下床,鞋都顾不上踩,光着脚跑到房间客厅——她住的是套间。

    一把掀开自己的旅行箱,把对叠整齐的衣物拿出来,扔到一边。

    两分钟后,整个客厅地面上到处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五彩缤纷的云朵。

    终于,她从一个箱子底下拉出了一个崭新的、粉嫩的抱枕,方形,枕面上画着一个萌萌的卡通兔子,耳朵是火红色,与她之前的拖鞋出自一个系列。

    这是上次回帝都john从家中带给她的,说是放在她床上,看着可爱,就顺手塞进了她的箱子。

    虽然看着是抱枕,其实旁边有拉链可以拉开,里面是一团粉白的薄被,很适合在片场用,平时当垫子或者枕头,困了的时候可以拉出被子盖在身上。

    因为一直被压在行李中,抱枕此时看起来有些扁扁的,像是受了委屈。

    初初抱着它,感觉自己仿佛吃了块糖,一路甜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情绪让她在下午看拍摄的时候仍旧心神荡漾,john奇道:“你炒股赚了?”

    “股你个扫把啊!”她拍拍腿上的抱枕。

    john恍然:“你的大腿终于细啦?”

    “……奏凯。”

    傍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郑琳琳打了电话,那边正在拍摄其他人的戏份,郑琳琳则光明正大地偷懒:“你是说,有一个人专程给你买了礼物?”

    初初“嗯”了一声。

    郑琳琳嫌弃的声音穿过话筒到来:“能有点出息吗?收个粉丝的礼物就兴奋成这样,出去可别说你认识我,太掉价了。”

    她近日为增长段子手技能看了不少相声,口音中含了浓浓的东北气息。

    “不是粉丝,”初初说:“……是一个以前关系不太好,现在还可以的朋友。”

    郑琳琳:“那你可得整明白了,真是给你的吗?可别是托你转给别人的礼物啊!你没拆吧?拆了可就尴尬了。”

    初初:“你能说普通话吗?”

    郑琳琳:“我说的就是普通话啊,我们家人儿都这么说话,咋地啦,听不顺啊?”

    “度娘上不是说你是浙江人吗?”

    “祖籍东北!祖籍你知道不?就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反正很多祖爷爷,东北人,正宗滴!”

    “……”

    #想要有一个正常人朋友怎么就这么难#

    囧rz

    但她这么一打岔,初初突然想到,难道顾泽真是买来送给别人,托她转交?

    于是初初拍了张自己抱着枕头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顾泽,而后问:“给我的吗?”

    顾泽很快回复了一个“嗯”字。

    初初得意了三秒,那边来了新的信息。

    [上次林姐买那双拖鞋的店家做活动,回馈了一个枕头,就带回来了。]

    “……”

    对这峰回路转的人生真是绝望了。

    -_-#

    *

    《吴越》是初初本人第一次参与电影拍摄,她深知自己在前一个剧组所学习的经验,于如今组里各方大神面前,确然是不够看,所以她话说得少,也不太向别人讨教,每天都像是上学的学生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摄像机。

    电影与电视剧不同,电视剧拍摄中,导演固然重要,演员的发挥可能才是决定整部剧好坏的关键。因为在拍摄的时候摄像机比较多,拍摄的画面也多,最终剪辑出的效果往往是导演难以掌控、却由演员的表演决定的。

    电影则恰恰相反,在拍摄前,导演就已经画好了分镜,每一个镜头的角度,人物的动作,他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如此看来,导演是整部电影完全的掌控者——当然,演员的好的表演才能让拍摄流畅、剧情深入人心。

    初初的关注点自然不是导演拍摄的角度,而是摄像机里大腕们的站位、对戏时候的细微神态,甚至是他们表演时候自身的气场。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但是在画面中风格迥异的相处,又似乎格外动人。

    她在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她。

    邵一廷一早就留意到,沈初初其人,给他的印象每一次都在变。

    最开始,他觉得她是一个相貌明丽、性格大条的女生,或许因为名气不够,身上明星味几乎没有,远远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女生——或许,比普通女生美一些。

    后来,他发现沈初初的认真和努力有些超乎他的想像,甚至可以说,超乎了剧组所有人、包括导演的想像。无论是她在《汉宫秋》拍摄期间苦练武术的模样,还是她这几日关注他人表演,苦心琢磨剧本的模样,都令人在蛮是浮躁的环境中,感到一丝沉静。

    非常难得的沉静。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安导与刘导都对她格外偏爱。

    一个每天给她讲解别人拍摄的优缺点,另一个三天两头打电话,表示如果剧组有人欺负他们的长公主,他一定会带着大批人马跨越半个影视城杀过来。

    =_=

    邵一廷经常看到安导手持电话、一脸得瑟地问:刘导您雇了大批人马,最近又揭不开锅了吧?

    而沈初初就在安导的旁边,一边听一边笑。

    她笑起来时,双眼仿佛是秋冬夜晚天边皎皎明月,清亮澄澈,神情却是狡黠,仿佛一只小狐狸。

    与他第一次在自动贩售机旁见到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