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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贾敏来林苏氏处请安,道:“母亲,车马都准备好了,城外的庄子上也打点好了,只待用过早饭便能出行。”林苏氏问道:“如海已走了?”“是呢。当今赐宴上林苑,不敢怠慢。”林苏氏点头,向琼脂道:“那就摆饭吧。”
一时饭毕,明夏提了一精致的竹条花枝编织花篮过来,笑道:“太太、奶奶,这是刚从园子里摘的花儿。”林苏氏转首一看,花篮中整齐摆放着桃、杏、兰、迎春、山茶等花,花瓣上还颤着晶莹水珠,甚是娇弱可人。
林苏氏笑对贾敏道:“咱们南方的花朝节原是二月十二,如今在京城,自是随了这边,过十五的节。既是花节,可得簪花才是。”贾敏道:“母亲想簪什么花?”
林苏氏往花篮中看去,当先入目便是几朵山茶,都开得很好。只是,白宝珠太素,这样的日子戴着不好,醉杨妃、赤丹大红,颜色艳了些,也不适合自己戴。倒是有一朵十样锦不错,粉红为底,上有或白或红的条纹、斑点,娇而不媚,丽而不俗,却又更适合贾敏这样的年轻媳妇。
“咦”林苏氏执起两朵连枝紫玉兰,诧异道:“这花儿也开了。”又笑向贾敏道:“记得我未出嫁时家里也有几棵紫玉兰。那会儿我父亲任湖北巡抚,我们也都跟在任上,官邸里的紫玉兰就开得极好,当真是婀娜淡雅。”
林苏氏细看手中的紫玉兰,花形似荷似芙,清丽怡人,更有一道雅香。又道:“咱们家这紫玉兰是前两年才移植的。虽也精心培育,到底这里气候比不得南边,去年它就开得晚,也开得少。今年倒是开得早了,也开得不错。”说罢,林苏氏心里喜欢,便簪了两朵在发髻上,向贾敏道:“我就簪它了,你也挑两朵吧。”
贾敏并未多瞧,略看两眼便挑了一朵十样锦簪上,正合了林苏氏先前所想。林苏氏又自花篮中取了两朵小巧的绛桃簪在十样锦旁,道:“十样锦虽雅,颜色却淡了些,再加两朵绛桃吧。”
二人将剩下的花儿赏给丫鬟们簪上,带上丫头婆子并家丁随从,一行人如先前所定出游踏青去。
因今日花朝节,便是女子也可出游,少了许多束缚。往城外踏青的游人不少,一路上文人雅士、少女妇人、稚子幼童,吟诗和曲、簪花斗草、放筝扑蝶,不一而足。
城外十余里有一花神庙,今日出游者多是要往那儿去祀奉的。快到花神庙时林苏氏与贾敏下了马车,戴了帷帽,一路缓缓而行。道上倒是极热闹的,有摆摊杂耍的,有卖花茶花糕的,有先生说书的,有奏笙箫的,更有优伶在演十二月花神的故事。
林安家的向林苏氏和贾敏道:“这会儿还早了些,大家都在外游玩,或是进庙里拜神,摆摊的还不多。听说到了午后庙会正经开始,那才热闹,直闹到晚上呢!”
贾敏惋惜道:“听着倒是极有趣儿,只是可惜,咱们待不到那时辰。”
一时行至花神庙。林苏氏虽不大信神,祈福时却是用心的,贾敏更是极为虔诚的拈香叩拜。皆因花神掌人间生育,花朝寓意开枝散叶。
贾敏拜后上前插香,却不想衣袖拂动间带落了花神塑像下供着的一张纸。那纸原是折了的,却因掉落而打开,贾敏捡起时不经意一看,原是一女子的生辰,想来也同是求子的。倒是那名字,竟有几分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即想不起来,贾敏也不多在意,口中请罪着将纸放回原处。
方出庙门不远,夕月凑在贾敏耳旁道:“奶奶你瞧,那儿有牵娃娃的。”贾敏闻言,转头去看,果然有一个摊子,摆了三四排或男或女或双生的彩瓷娃娃。娃娃身上都绑了红线,旁边还有一些空线头,红线的另一头都在摊贩手中束在一起。
林苏氏笑道:“你也去牵一个试试?”贾敏笑中带了几分羞涩,上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选定一根红绳。
贾敏慢慢牵动红绳,众人皆观望着。那根红绳慢慢分离出来,最后引向了一个彩瓷童子。
林苏氏、贾敏甚喜,贾敏更是直接上前抱了那瓷娃娃舍不得撒手。成婚已两年,未见喜信,便是婆婆、丈夫不曾催促,贾敏心中也免不了着急,今日得了这样的好兆头,贾敏自然欣喜不已。
更有一旁下人们察言观色,忙上前恭祝道:“花神娘娘保佑,太太、奶奶心想事成!”
林苏氏、贾敏心中高兴,也为了博个好彩头,便多与了摊主些银钱,买下了贾敏牵中的及其他几个瓷娃娃。那摊主多得银钱,当然更为高兴,也笑道:“果然是奶奶的缘法!这个娃娃刚儿也有人牵中了,只是不知怎地,临了红线却断了。它现在身上这根线还是我又新寻了套上的,这会儿子被奶奶牵中,正是命里的缘分!”
贾敏细看,果然这根红线较其它线颜色更新些,也略粗些。想来摊主所言不假,贾敏也觉这倒真是有缘了。
林家的一个庄子离此地不过几里路程,拜花神事了,林苏氏一行人便一路且行且游,往庄子而去。
到庄子时已是午时,因已让人提前打理过,一切倒是不慌不乱。
午饭是已备好的,不时便已摆好。林苏氏、贾敏落座,桌上乃是清炒白蒿、清炒荠菜,板栗烧野鸡、野菌芽菜、酱烧兔肉茄子、腊肉烧野菜、玉笋蕨菜、豆腐时蔬肉丸汤一类农家菜,配以豆米饭,另有花朝节应用的百花糕和百花酒。
庄头媳妇道:“都是些粗野茶饭,只怕入不得太太、奶奶的口。”林苏氏不在意道:“原是我先前说了的,就想尝尝这样的吃食。若是到了这儿还只顾挑剔吃用,倒是白来了。”贾敏饮了一杯百花酒,也笑道:“这一路行来,果然是自然春光,别有意味,不是城中人为雕砌之景可比的。再配上这些饭菜,就更相宜了。你要真弄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只怕我还不想吃了呢。”
林苏氏与贾敏寂然用饭,果觉不若平日饭菜,另有一番风味。“呀!”忽的,贾敏轻叫了一声。林苏氏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儿,不小心碰着了一下。”贾敏以话掩过。她刚才突地想起来了,先前所见那张纸上的姓名生辰不正是甄家之女、宫里的甄妃的吗?
甄、贾两家乃是世交老亲,贾敏与甄妃虽差了岁数,却也不很多。贾敏闺中也曾听过几次甄妃闺名,只是后来甄妃入宫,其名便无人提起了,故而贾敏一时想不起。名字是一样的,贾敏虽不知甄妃的具体生辰,年岁却是知道的,可不都对上了。
贾敏这会儿细一想,可叹甄妃宠冠后宫,荣耀家族,却也为无子而苦。如今为了求子,竟是连这城郊小庙也不落下了。再思及自身,想到先前牵中的娃娃,便更添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