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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完了人情,贾琮便将这事抛到了脑后,拎着点心往回走。除了茶楼就发现身后跟了人,但这难不倒他,不过三晃两晃地便已经将人甩开,徒留下一明一暗两个侍卫四处撒么,却只能无功而返。
贾琮出门的时候没惊动人,回来的时候自然也一样。进了自己院子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刘妈妈和两个丫鬟都不在。贾琮下意识地神识一扫,寻找刘妈妈的下落。无奈他此时修为尚低,神识范围内并无刘妈妈的身影,不得不又出了院子找人。
刚出院子就被人拦住了,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丫鬟,离着老远就嚷道:“哟,琮哥儿还知道回来啊?你们,快请了三爷,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还等着他呢。”说着就支使两个丫鬟上来抓他。
这妇人被人唤作王善保家的,乃是邢夫人的心腹陪嫁,此时看贾琮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方才这哥儿到老太太那里闹了一场,他倒是甩手地跑走了,害得她家太太被老太太当着那么些人就好一通骂,连累的整个大房都丢人。若非她家太太是个心宽的,怕是就羞愤得活不成了。
果然,贱婢生的就是不成个样!
“不去。”贾琮扫了向自己伸过来的四只手一眼,黑着脸嗔一声。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没事见什么见,当本君那么闲,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刘妈妈没找着,他心情不太好。本是兴冲冲地拎了点心回来,结果却扑了个空,仙君大人挺泄气的,这会儿看谁都不顺眼。再一个,他对什么老太太、太太的不感兴趣,根本不耐烦跟她们打缠。若单是琮哥儿他爹的话,他倒还有心情应付一二。
王善保家的气笑了,在这个府里,老太太要见的人,谁还敢说个“不”字?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庶子了,就是大老爷——多混不吝个人,那都不敢跟老太太呛声啊。
呵,谁让一个“孝”字大过天呢!
她心中鄙夷,却偏偏看见两个丫鬟都怯怯地停了手,不由指桑骂槐道:“你们两个小贱蹄子,还不快点请了三少爷,还等什么呢?笨手笨脚的能干成什么,仔细等会儿老太太、太太揭了你们的皮。”
听了她的话,两个丫鬟不由得暗自叫苦。她们也不知是怎的,方才琮三爷一眼扫过来,小小一个人儿的那眼神儿,愣是让她们动都不敢动,到现在手脚都是僵的呢,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王善保家的不管,旋即又转过来睇着贾琮,嗤笑道:“琮哥儿,你也别为难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去吧,也省得受皮肉之苦。老太太发的话,你若是敢不听,看看这府里谁饶得了你。况且,你那ru母已经在荣庆堂代你受过了,你就不看看去?”
她心中已经笃定,贾琮此番闯下这样的大祸,得罪了老太太的心肝肝儿,还敢肖想那上天赐的宝贝灵玉,下场定是好不了了。说不得……不知何时就该夭折了,她很不必再顾忌什么主仆本分。更何况,这就是个祖母不疼爹爹不爱的小冻猫子,她本来也没看在眼里过。
刘妈妈?贾琮皱眉,略一转念便明白了,刘妈妈该是受了他的连累。这事倒是他欠考虑了,让她一个女人替自己受过,也不知道吃没吃亏。这是他的疏忽,还得速速补救才是。
“带路。”最好,刘妈妈还没吃大亏,不然……修士不能肆意屠戮凡人,但偶尔练功的时没弄好砸死一两个过路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哼,横什么横,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儿听话。”王善保家的很得意,冷笑一声,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消停,“早这么乖巧不就得了,哥儿啊,我教你个乖,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动不动就肖想不该自己的东西。还有,你是个庶出的,太太不求你有多出息,但好歹要知道孝道,不然……”
“你既然喜欢张嘴,那就不用闭上了。”贾琮本就心烦气躁,又听她在耳边嗡嗡个没完,颇不耐烦地勾了勾手指,让王善保家的利索地停住了嘴。
不停嘴也不行了,下巴都掉了,她已失去了耍嘴的硬件。王善保家的起先听了贾琮的话,是想发怒的,但只觉得下巴一痛,她就成了人造哑巴,登时就傻在那儿。
耳朵清净了,贾琮脚不点地地赶往荣庆堂。一进垂花门,就见一个婆子挡在他面前,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板着脸道:“老太君有命,令贾琮跪着进去。”她是奉老太太的命,是以说话很不客气。
“滚开。”贾琮根本不加理会,口中叱一声,脚下微微一动,无形地劲气便将那婆子撞飞出去。他这一脚并未留情,婆子一口血喷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垂花门里的众丫鬟婆子登时就是一滞,谁都没想到贾琮竟会如此嚣张,连老太太的人都敢打。这荣国府里,不是向来长辈身边的猫儿狗儿都高人一等的么?
大房一向不起眼儿的小少爷,竟然如此凶狠,看婆子那血吐的,一时竟没人敢去拦他。贾琮冷着小脸儿闯到上房门前,一眼便看见刘妈妈跪在院子里,膝下是血淋淋的一片。
她是跪在碎瓷片上!
刘妈妈一见贾琮,忙一把抱住他,想要按着他也跪下,口中哄道:“哥儿,快给老太太磕头赔罪,请求老太太原谅,从轻发落。”又慌忙向着门内叩首,头磕得声声带响,求道:“求老太太赎罪,琮哥儿年纪还小不懂事,求您饶他这一回吧。求老太太……”
上房的帘子是掀开的,贾母在正中主位上正襟危坐,面沉似水;荣府两房的老爷太太分列左右而坐,身后站着他们的儿子、媳妇等,唯有贾宝玉依偎在贾母身边。好一派三堂会审的气势!
可惜,这一切都没被贾琮看在眼里,连眼尾都不曾施舍一个。他伸出小手安抚地拍拍刘妈妈,随意指了两个婆子下令,“好生把刘妈妈送回去,请大夫。”
这话一出来,除了惊惧交加的刘妈妈,满院子的人都要被他气乐了。这到底是个孩子啊,嘛事儿不懂啊!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他一个犯错的小子能发话的?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又岂是他能指挥得动得?!
王熙凤向来瞧不上这些庶出的男丁,尤其是贾琮日后说不定还要跟她男人分家产,对他更是看不上。此时见他犯傻,忍不住就想开口嘲讽,却猛地被惊住,一肚子的怪话全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噎着了。
你道是怎么回事,竟能把这泼皮破落户吓着?
却原来,贾琮见支使不动人,他也不动气,只略弹弹手指。他这边轻轻松松,那俩冲他撇嘴的婆子算是倒了霉,惨叫着倒下,再也站不起来。众人惊吓之余去看的时候,就见这两人膝盖上均有个血洞,能不叫唤么!
“不听话?”贾琮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下人,问道:“你们听不听?”
他年方四岁,说起话来还是奶声奶气的童音,却听得所有人都汗毛倒竖。两个倒霉被他点名的婆子,脸色惨白的扑到在地,不敢言语。她们是老太太的人,若是听了琮三爷的令,怕是死路一条了;可若是不停……前两个还在地上惨嚎,她们也怕啊。
“反了,反了,反了……老大,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当着我的面,这还是当着你们的面,他就敢、就敢……”贾母起先也被吓了一跳,却被宝玉的惊叫声惊醒,愤怒地冲着贾赦吼。然后捂着胸口,一副要被气死了的样子。
她也确实快被气死了!她嫁进贾家几十年了,就算是做重孙媳妇的时候,也没有被气成这样过啊。自从她做了老太君,就是这府里高高在上的大家长、权力核心,如今竟被个看不上的小兔崽子踩了脸,她肺都要气炸了!
贾赦还是孝顺老娘的,他也气得不轻,忍不住摔了茶杯,吼道:“畜生,还不立刻滚进来给老太太跪下。来人,请家法,请家法!”他在这府上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这小混蛋还给他添乱,当初他生下来时就该掐死。
鸳鸯看了看贾母的神色,才悄声吩咐人去请家法。她心中暗道,看老太太、大老爷气成这样,这一顿板子下去,琮哥儿怕是命都要保不住啊。不过,她可不同情他,自己要作死,谁还能拦着不成?!
有了贾母和贾赦的表演,其他人纷纷事不关己地安坐着。虽然方才贾琮给了他们惊吓,但也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还真能反了天不成!
可惜,他就是反了天!
见这两个仍旧不听话,贾琮仍是弹了弹手指,这回两个婆子血洞不光是在腿上了,连两肩也被洞穿。他咧开小嘴一笑,“接下来,可就不是胳膊腿儿了。你们两个,听不听话?”
第三对被他点名的婆子白了脸,看看地上四个人的惨状,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哆哆嗦嗦地来到刘妈妈身边,轻手轻脚地把她抬起来。刘妈妈方才连痛带吓昏过去了,这会儿被搬动又疼醒,她顾不得自己的伤,急切地唤着贾琮的名字。
“不用担心,我们回去。”贾琮抓住她的手,安抚道。
“混账东西,你还敢跑,你、你们还不给我拦住他——”上面有贾母虎视眈眈的压力,又被儿子如此不放在眼中,贾赦气得不轻,就朝贾琮冲过去。
仙君大人很生气,猛地转过身来瞪着贾赦,目光中满是冷冽。这家伙就是琮哥儿心心念念的父亲,真的好想给他一巴掌啊!
贾琮真的挥出了一巴掌,不过看在贾赦是这身体亲爹的份上,巴掌没有落在他身上,落在了上房门口的一根立柱上。他只是轻飘飘的挥手,那根尺粗的立柱竟轰然断裂,倒在了赦大老爷的脚尖前。
险险……没落在他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