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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姑母。爷已经把她的亲事订下来了。”
张玉凤跳河的事情传得很快。在张四娘住进宋家的第二天一早就知道了。虽说这个事有两个版本,一个说是寻死跳河,一个是不小心落河。可不管咋样,这事儿都传开了。
宋氏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情一直不好。她更相信张玉凤是寻死跳河的说法,她这小姑子的水性多好啊,失足落水根本就不可能出事。除非是她一心想求死,而她求死的关键一定是在顺子身上。
再后来,何氏去里长家里问亲事的时候,也曾顺路来看过宋氏,与她谈起此事。宋氏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能说什么呢,对于张玉凤她心里的总会感到愧疚。若是没有她,兴许,顺子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但让何氏与宋氏没想到的是,刘成正是救张玉凤的人。这可真是机缘巧合了。
张四娘后来才把这件事弄清楚,在听到元娘说,小姑母的亲事订下来的时候,她很感到惊讶。没想到刘成能答应娶她。
“就是咱西山村的刘郎中?”
“可不。原本里长提亲的时候,刘郎中是没答应。可后来,爷趁天黑的时候去了趟他家里,回家就说亲事订下来了。小姑母自然不依了,爷把大门都上了锁,小姑母在家里闹着要出去,唉……”
大郎在旁边插言:“我瞧着那刘郎中倒是好的,比起小姑母不知强上多少。虽是个罗锅子。但人家精通医术,听说还识文断字的,瞧着一点也不似咱们乡下人。小姑母她,她脾气那么差。就长得好看些……”
元娘在就旁边捅大郎,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小姑母虽闹腾,但对大房家的孩子们都不错。元娘虽有些抱怨,但不想大郎就因此说她的不是。
如果张玉凤与刘成结了亲,那么顺子……
“四娘,你想啥呢?”元娘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就轻推下她。
张四娘笑了一下,道:“我啊,正想着请你们帮工呢。你们愿意不?”
现在庄户人口都在“猫冬”,正是赋闲的时候,家里也没个进项。只靠着秋天的那点子收成糊口。两人听张四娘说帮工。又想到那天她在院子里弄的辣白菜。就明白咋回事了。
大郎道:“过来帮你忙活就是了,还提什么钱不钱的。”
“对,四娘。可别提啥钱。我们在家里也是闲待着,过来帮忙也能热闹一些。”元娘附合。
张四娘笑着摇头,“若是你们不要工钱的话,我就去雇村子里的人,也是一样的。不过,大姐我不雇用你了,好不容易有了闲暇时间,你把嫁妆做了,才是正事儿。”
开春就得下地干活,一直忙到秋收。想做嫁妆时间上确实紧了些。虽说是有两年的时间。而实际真正能用得上的,不过是两季冬天。元娘一点
帮忙与雇工干起活来,绝对是两种劲头,虽说,元娘与大郎都是实在的人。但日子久了,谁心里愿意整日出苦力,却没有一点收获呢。这都是人之常情,即便是亲姊妹也不能这么做。
“那你打算雇多少人呐?”
“这得看我与得月楼谈的生意大小决定。所以,大郎哥,明天家里头若没事儿,还请你来接我走一趟镇子。”
大郎接张四娘走倒没什么问题,可这场雪得下大啊,到现在还未停,明天即使停了只怕这路也不好走。牛车肯定不行,驴车走起来也艰难。若是等到雪化,也得七八天的光景。
张四娘可等不起,她急于签下这笔订单。宋家可不比张家的日子好过。再过一个多月可就过年了,虽说穷有穷的过法,但如果能充裕的过上个好年,岂不是更好。新的一年也好有个好兆头!
张四娘相信,她们三个女人家也能照样把日子过起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你要是急的话,就只能走冰面了。可你去年冬月里掉过了一次冰窟窿,我担心你害怕。”大郎想到去年冬日里张四娘九死一生,还心存有余悸。
那正是张四娘穿越过来的时候,怎么回事,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在冰寒的河水中挣扎,那种对死亡的恐怖心理,她现在想来还记忆犹新。后来,她也知道这事跑不出三娘与二娘。可她没有证据,也没有当时的记忆,空口无凭。
从村里上去镇上不走水路的话最近,从镇子东口进,直奔市集。如果走水路,就得绕到镇西口,走上一段路才能到。可到了冬天,路不好走的时候,就得冒险走冰面。河水结冰,就得坐了爬犁从镇西口登岸。
“那就这样,明早你看看河面的冰冻情况,如果能行。咱就去,不行的话,就等再化一化,租借头毛驴去。”张四娘只好退一步,任谁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
于是,大郎与她约好,若冰面能走的话,就得早起过来接她,早晚正是上冻最厉害的时候,那时走冰面能那保险。
第二天一早,天头还没大亮的时候,大郎就来找她,说冰面已经试过了,冻得结实可以去了。
昨晚张四娘与宋王氏母女二人说起要走冰面时,就遭到她们的一致反对。这太险了,就算成年人都极少走这冰路,这两个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咋办?
大郎来接四娘的时候,宋王氏还在劝四娘,可惜四娘倔得很。认准就一门心思往前冲,最后没办法,对大郎自是千叮咛万嘱咐。看着四娘上了爬犁稳稳地滑走了,这才回去。
大郎加四娘的体重顶一个成年男人,两人坐在四只壮年狗拉的爬犁上,飞快地滑过冰面,发出擦擦地划动声。
张四娘从前在冰雪大世界玩过狗拉爬犁,但那时仅是为了娱乐,可现在,作为交通工具,就这样一头向前冲地滑行,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尤其是在她眼盲,看不到景物,只听到风声的时候,那种兴奋中又带着点恐惧的心里,着实让她感到刺激。
为了四娘不被甩下去,大郎将四娘抱在身前,两人坐在一个爬犁上。初坐时,还觉得有趣。可时间一长,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起来的关系还是在爬犁上不好动弹,身体的肢端冷得厉害,人好像没了知觉一样。也不知是从天下飘下来的还是从雪山上刮下来的,丝丝雪花打在脸上,想说句话,嘴巴张开,冰凉的风就直往里灌。
也不知过了多久,爬犁终于停了下来。大郎下了爬犁,牵了狗缰绳寻了一处平缓的河岸登上了镇子入口。小镇上的雪也很厚,太阳这个时候终于出来了,商家们都开始陆续出来拿了扫雪的工具,在扫雪。大郎牵着爬犁从镇西口而入,跌跌撞撞地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得月楼的门前。
伙计们打开门板,拿了大把的扫帚,哗哗地扫着门前雪,见从爬犁上下来一个粗布棉妖裤的乡下女娃,在门前停留不进。便上前问:“哟,妹子,想吃点啥,快屋子里头讲。”
张四娘将头巾扯下,露出半张笑脸,“圆子哥,是我!”
圆子一瞧,可不就是那个盲眼的小姑娘,张四娘嘛,“嘿!这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咦,你和谁一起来的?”
说着,就往她身后瞧。
这时,大郎送了爬犁从后院出来,叫了一声圆子哥,笑道:“妹妹自然是与我一起来的。”
比起张四娘,圆子与在大郎更为熟识。忙招呼两人进了酒楼,陈常事坐在大厅里的时候就听到外面的说笑声,他起身迎了上来,见大郎手里捧着一个坛子,眼睛笑得弯弯的,“稀客啊,快快请进。圆子,快去请掌柜的,就说有贵客到。”
张四娘笑道:“陈常事你实在说笑了。我和大郎哥哪里称得上贵客?!不过是都是些做小本生意糊口的。”
陈掌事亲自给两人倒了热茶,“上门便是客,更何况是送财童女上门,那更是贵中之贵了。”
他说着,眼角瞟了那坛子一眼,“今儿你这是给咱们得月楼送什么财来了?”
“大郎哥,打开坛子给陈常事尝尝。”
那边有伶俐的小伙计端上了一个小碟,几副筷子。
大郎将油纸掀开,一股甜辣的气味迎面扑来,顿使人嘴角生津,陈掌事挑了一叶放于碟中,“这是腌白菜?”
张四娘点头,“您快尝尝味道如何?”
陈掌事依言放进嘴中,还没等说话。周正进了大厅,“周掌柜的。”大郎忙起身施礼。
张四娘也要起身,被周正先一步按在肩头,“不必见外,快请坐。”
见陈掌事边吃边向他暗自点头,也夹了一筷子,“不错,比那个糖蒜味道更好。”
周正赞道,“不过,我瞧了这糖蒜与辣白菜虽好,都是些佐食。我们得月楼的主打菜色太过单一了。所以,这辣白菜恐怕进的数量也不会太多了。”
张四娘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她知周正所言不虚,不过,还是尽力为自己多争取一下。
“周掌柜的,这辣白菜可当佐食,也可当正菜。你可换你家大厨,用这腌好的辣白菜炒五花三层的肉片尝尝看。”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陈常事听了将大厨唤来,让他拿了辣白菜去炒肉片。
等菜的功夫,几个围坐在桌前闲谈。
这时,有人进了大厅,就听一副哑嗓儿唤道:“烦请小二哥舀两碗酸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