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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
苏淳风借口去李志超家玩玩儿,和父母说了一声后,便溜溜达达地出了门儿,右转再左转来到了刘金明家门口。
低矮的红砖围墙,破旧的锈迹斑斑的红sè大门,没有门楼啥的。
院门半敞着,苏淳风迈步走了进去。农村没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平rì里不到晚上睡觉的时间基本上没有关上院门的,只要是本村熟人去谁家里也无需站在门口招呼,直接进门就行。
走到院子中间,苏淳风才招呼道;“大伯,在家没?”
“谁啊?”屋里传来了刘金明的声音。
“我,淳风。”
“小风啊,啥事儿?进屋来吧……”
苏淳风就面带微笑地踏着台阶走进了崭新到几乎都/ 没有做任何装修就已经入住的高大平房内。
客厅里没有开灯,暗暗的。
右侧东卧室里亮着灯,吊扇呼啦啦转动的声音和一台黑白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走进去后,只见刘金明和他老婆胡玲,还有他老娘三口席地而坐在凉席上,悠闲自在地看着电视。
刘金明叼着烟笑呵呵地说道:“啥事儿啊小风?”
苏淳风露出憨憨的笑容,坐在卧室门旁的小凳子上,道:“有点儿小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竟扯淡,有啥话直说呗。”刘金明哈哈一笑。
胡玲也笑道:“小风这孩子就是老实巴交的……连个话都说不痛快。”
刘老太太面露不愉之sè,颤颤巍巍地扶着椅子起身坐到床边上,道:“有事儿就说,没啥事儿磨磨唧唧的,干啥?”
苏淳风就挠挠头,指了指房顶说道:“金明大伯,你家房顶东北角放了个瓦罐,知道不?”
此言一出,刘老太太那双混浊的双眼里,当即闪过了一丝有些做贼心虚的慌乱之sè,皱巴巴的老脸在灯光下有些yīn沉地说道:“放个瓦罐咋地了?挨着你家什么事儿了?那是我家房子……”
老太太的表现,让刘金明和胡玲都有些诧异——苏淳风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而且也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只是提了提刘家房顶上东北角放了个瓦罐,老太太的情绪咋就那么大呢?
“啥瓦罐?”刘金明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啥,我给放上去的,能镇宅安家,保佑咱们全家人平平安安。”刘老太太抢着回答道。
“哦。”
刘金明和胡玲便都有些了悟地点了点头,家里这位老太太向来迷信,作为儿子和儿媳妇,他们平时也不好过多地在这方面说些什么。更何况老太太那脾气,当儿子和儿媳妇的,也不敢多指责。所以只要她不闹出什么大乱子,也不会去浪费太多钱的话,基本上也就由她去做。
既然那瓦罐是迷信用来镇宅保佑家人平安的,刘金明和胡玲自然不会介意,他们有些疑惑地看向苏淳风,心想这个半大孩子,到底所为何来?
苏淳风微笑着说道:“我在学校听老师讲起过,咱们农村有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瓦罐放在房顶上,罐口斜向下对着谁家,就是对那一家人下咒,是诅咒用的……所以我觉得,这样不大好吧?”
“下咒的?”胡玲露出惊骇的神sè,农村妇女对这种事儿极为忌惮。
刘金明皱了皱眉,他听人说起过家里老太太前几天为了筹集村里修庙的钱,和苏成媳妇儿发生争执的事情,也知道那件事老太太做的委实有些不地道。但对于迷信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抱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无所谓态度,况且两家关系一向还算不错,所以听了苏淳风的话之后,便笑呵呵地挥挥手说道:“我还以为啥事儿呢,不就是个破瓦罐子嘛……小风啊,你好歹也是上学的学生,咋就能信这个呢?”
“金明大伯,这事儿我可没跟我爹和娘说。”苏淳风摇摇头道:“不是信不信,而是咱们邻里之间,这么做似乎不大好,您说呢?”
“嗯。”刘金明点点头,道:“那明儿我就拆了它去。”
这时候,老太太却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说道:“谁敢给我拆?我家的房子,我愿意弄啥就弄啥,皇帝来了也管不着!”
“娘,你这是干啥……”刘金明急忙道。
“反正就是不拆!”老太太瞪着眼睛,一边轻蔑地看向苏淳风。
刘金明拿老太太没辙,只好摇摇头看向苏淳风,道:“小风啊,你自己也说了,这都是封建迷信,没啥的,啊。”
苏淳风看向老太太,道:“真不拆?”
“就不拆!”老太太皱巴巴的老脸上写满了强势。
“刘nǎinǎi,我们老师还说了……”苏淳风轻叹口气,道:“在咱们乡下的迷信说法中,用瓦罐下咒,是有反作用的。万一咒不到别人,就会咒到自己家的,对您不利。而且咱两家本来就没啥矛盾,何必这样呢?”
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有些心虚和害怕。
还是那句话,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对于有文化的老师说出的话,信任程度那是相当高的。
胡玲更是紧张起来,她不敢对婆婆说,连忙用胳膊肘碰了下丈夫,道:“拆了吧,听着就瘆得慌。”
可刘金明听了苏淳风那番话就不乐意了——他觉得一个小毛孩子竟然因为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跑到自己家里来质问,要求自己必须怎么做,竟然还隐隐用威胁的语气吓唬老太太和自己的老婆,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而且,他心里本来就对于苏成短时间内忽然暴富起来,有着隐隐的嫉妒,所以当下便板起脸来对苏淳风呵斥道:“小风,你这孩子咋不会说话了?吓唬谁呢?”
苏淳风怔了下,微笑道:“金明伯伯,我只是说说而已,谈不上吓唬。再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把那瓦罐拆了吧,对咱俩家都好。”
“不拆!”刘金明一挥手道:“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眼见着儿子这般态度,老太太心里那丝犹疑也立刻消失不见,老脸狰狞地说道:“就是!凭啥就拆掉?这是俺们家的房子,俺们愿意弄啥就弄啥。”
苏淳风心里不禁火气陡升,但表面还是平静的站起身来,道:“刘nǎinǎi,金明伯伯,你们别生气,我也只是来说说而已,封建迷信这种玩意儿,其实我也不大信……既然你们不愿意拆,那就算了。”
说罢,苏淳风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刘金明冷冷的话语:“毛还没长齐,就敢来叨叨事儿了!什么玩意儿!”
“我看呀,这事儿就是他爹和他娘在后面鼓捣的,要不一个小孩子能上咱们家来说这事儿?”刘老太太也牢sāo着。
刘金明语气愈发狠戾:“苏成不会自己来说啊?有俩钱就觉得高人一等?我呸!”
这时候,苏淳风已经走到了院落里。
刘金明和他母亲的对话声,苏淳风当然听到了。只不过,他没有再去理会——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许多人在做一些蛮不讲理的事情。而这其中一些倒霉的人,就会尝到自作孽不可活的苦果。
回到家里,苏淳风也没有对父母提及这件事。
他知道,即便是说了,父母也不会相信,更不会去因为这点在大多数人看来完全属于鸡毛蒜皮小事的事情去与刘金明家计较。
而且,说破大天去,那确实是人家的房子,在房顶上愿意弄啥就弄啥。
凌晨两点多。
苏淳风悄悄地起床,给弟弟盖上被蹬开的薄毯,把蚊帐压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院子里。
此时月朗星稀,村落间一片宁静。
苏淳风顺着梯子爬上房,然后绕行至正屋西端,慢慢下到西墙上,沿西墙头往南走,一直走到了西南墙角处蹲下身,双手抬起上下比划着瞄准了对面刘金明家房顶墙角上那个瓦罐口所对着的方位。
确定了位置后,他从裤兜里摸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把螺丝刀,在墙角处的两块红砖上刻下了两个并不显眼的符箓——反煞符。
与一般的安宅震煞驱邪符箓不同,反煞符具有极强的反噬作用。
一旦功效出现,那么反煞符就会对大自然中祸及人身健康的煞气给予巨大的杀伤,抑或是针对人为施术者造成极强的反制杀伤。
之所以使用反煞符……
倒不是因为苏淳风心狠手辣,也并非是他对刘金明家的老太太恨之入骨。实在是因为他不会其它震煞和驱邪的符箓术法——上一世他所修行的是诡术,而诡术,是奇门江湖中公认的最狠辣霸道的术法。
比如上次救治赵山刚的母亲,如果换做其他术士,十有仈jiǔ会把邪物驱逐走也就算了,这样施术者己身也不会受到太大术法的反噬。
而苏淳风当时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是直接摧毁邪物!
也恰好是因为赵山刚的血液有着远远超过常人的阳刚之气,说得难听点儿,赵山刚的血液比黑狗血和公鸡血在驱邪震煞方面的功效,都要强烈得多,所以苏淳风才能够轻松地施术解决掉。
将反煞符刻好,他咬破右手食指,左手掐决,口中默念术咒,将血液轻轻地涂抹在了符箓上。
然后,他嘬着手指头不慌不忙地绕回到正屋房顶上,顺着梯子下房回屋。
附近磁场不发生变化,不出现极端天气导致的波动,瓦罐口的煞气不伤人……那么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一旦瓦罐口之煞气冲到了苏淳风的家中,那么反煞符立刻就会启动,将煞气反推回去,且借势形成更加强有力的凶煞之气,对那家人尤其是施术者本身,造成极强的伤害。
回到屋内躺到床上,施术导致的自然反噬刚好发作,苏淳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