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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子放下后,姜百万一连几日都觉得天特别蓝,水特别清,宁珩也特别帅——他在c市出差期间,接受了当地一家财经网络专栏的采访,记者还给他拍了一张侧面照。以前因为“任务”在身而一再压抑和不承认对宁珩芳心暗许的姜百万独自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心中又是飘彩带又是吹喇叭的,怎么看怎么喜欢,好像宁珩是去韩国整了个容忽然变得那么帅似的。
她鼓起勇气给宁珩发了一条微信:“你的采访我看到了,立意高远,高瞻远瞩,充满对市场的把握和群众购买力的预测。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这马屁拍的,采访她根本一句没看好吗。
不一会儿,他就语音回复了一句:“周日。怎么,想我了?”
姜百万来回听了好几遍,花痴地发现他的声音竟然也这样好听!她预感自己没救了,以前一直觉得胡细细迷恋江醉墨的样子很搞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下班后,她深思熟虑了很久,颤抖地回复道:“好像我说想你,你就能马上出现似的。”
他可能在忙,过了许久才回:“说。”
“我想你!捂脸ing~”
“哦。”
“混蛋!”
这种小小的打情骂俏让姜百万的心乱蹦得厉害,甚至还特地买了一张即刮彩券,竟然中了十块钱。她喜滋滋地回家,发现家里来了几个客人,很是陌生,不像是姜妈妈经常来往的亲友。客人带来的礼品堆了一桌子,而姜妈妈看起来却有点迷茫和慌张。
“哟,这就是姜老师的女儿吧!真漂亮啊哦呵呵呵!!”一个中年女客人开口就夸,脸笑成一朵大菊花,把姜百万搞得也紧张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爸爸在外头出了什么大事。这么一想,她脸色煞白,赶紧跑到妈妈身边坐下,像受惊的大雁一样瞪大眼睛看着客人们。
一会儿后,她松口气。原来这些人都是各个画廊的老板,因为联系不上姜维,就找到家里来打听她爸爸的行踪。据说现在爸爸的画卖得很好,甚至有外地美术收藏者慕名而来。
据说,有人用高出十倍的价格从持有姜维旧画的人那里买走几幅作品,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他们提价之后,那个神秘的收藏家竟然仍趋之若鹜,开多少价就给多少钱。这时人们发现市面上“万维”的作品极少,再认真琢磨琢磨就感觉“万维”的作品越看越有深度,越欣赏越有内涵。著名的《美术家》杂志一直试图联系姜维,要为他做一次专访,“万维”这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匠已经成为近期绘画领域最具有神秘色彩的“大师”之首。
姜百万一时难以相信,这几天好运接踵而至,让人回不过神。姜妈妈想起春节时姜维负气而走,留下一幅没被撕掉的画锁在抽屉里,就随口提了一句,一时间那些老板们疯了似的,纷纷开价,还打电话回店里让手下赶紧提现金往这里送。
之前姜维一幅画最多一万块,现在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母女俩都愣在那里面面相觑。
姜百万不会知道,她爸爸的画被宁珩暗地里一炒作,价格翻了十几二十倍,将来还有可能升得更高。
“三十五万!把这幅画卖给我吧!”东升画廊的老板一口气将一个大袋子放在桌上,里头红花花的钞票撒了几叠出来,像建筑工地里随处乱堆的砖头,散得一桌子一地都是。这种场景小市民姜百万以前只在港台电视剧里见过,她呆呆看着那个老板拉着妈妈的手好说歹说,求她们把抽屉里仅存的一幅画卖给他,其他人则在痛心疾首间得到了姜维的联系方式,如获至宝地走了。
人走茶凉,母女俩看着散落一地的百元大钞,互相捏了捏大腿,证实双方都没在做梦——以后可以一次性叫两碗鸭血粉丝、吃一碗倒一碗了?!
飞来横财让姜百万失眠,快两点了,还翻来覆去没有睡意,一会儿就开门偷偷看一下饭桌上那一包巨款还在不在。第n次确认回来,大半夜的手机居然还在震动。
姜百万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起,“喂,宁……”
“叫老公。”
姜百万坐在床边无语凝噎,一会儿,一本正经又没心没肺地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事。开门。”
“门?什么门?”
“你家的门。”
姜百万一愣,想起微博上那些秀恩爱的段子说男人最美的情话就是一句“开门”。她魂不守舍地站起来,心跳得飞快,好像马上就要站上奥运冠军领奖台的运动员,壮怀激烈。她还想起了胡细细说的那句“你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喜欢他,其实他的一举一动早让你心猿意马”。
她悄悄溜出卧室,打开防盗门一看,宁珩真的站在门口,黑色呢子长风衣,厚厚的羊绒围巾几乎遮住半张俊颜,风尘仆仆。姜百万鼻子没来由一酸,赶紧上前一步,他却已经双手揽过她的腰,柔和的楼道灯下,他的双眸黑得如同郊外苍穹,又仿佛闪耀着无数星光。
“你怎么来了?”姜百万急切又羞涩地问。
“你想我。”宁珩望着她,抬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磨蹭着她的耳垂,“我如果不马上回来,怎么可能看见——原来你不化妆时是这样的。”
姜百万悲愤地捂住脸别过头,学着小品台词粗声粗气道:“你还是快走吧,这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宁珩很配合,回了一句:“你哪天晚上留过我?”
姜百万翻白眼。
楼道的灯灭了,她刚抬手要再按一下,就又被他狠狠抱进怀里,他的唇也随之压了下来。一片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他温热而柔软的唇,像离弦的利箭直刺进心房。
她早就该知道,宁珩这个男人,一沾上,你就再也割舍不下。
门口风大,姜百万做贼一样拉着宁珩回自己的卧室,还心虚地锁上房门。宁珩把外套和围巾搭在她的床头柜上,环视一圈,目光定格在敞开一半的衣柜推拉门里头,一个悬挂式分层收纳盒装着她的贴身衣物。姜百万忙过去把门拉上,瞪他一眼,因为怕吵醒隔壁的妈妈,她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周日才回来吗?”
宁珩抬手看了看手表,捏了捏眉心,“所以,明天我要赶7点10分的航班回去。”
姜百万眨眨眼,算了算从这里到机场的路程,“你真是疯了……”
“那也是因为你才疯的。”宁珩坐在床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见她一脸防备,无奈地笑了,“我以为说开之后,你会把我当普通男人对待。或者你觉得自己的上司会赶晚班飞机回来见你一面?”
姜百万扪住心口,“就是因为把你当普通男人,我才不敢过去。”
“看来我误会了你拉我进卧室的意思。”
“你把我想得太奔放了。”
“我尊重你的不奔放。”宁珩站起来,“但你不是很想我吗?”
“谁很想你了?!”姜百万忍不住嘴硬反驳,见他眸色一冷,忽然又谄媚地伸手比了一下,“就这么一滴滴想。”
“一滴滴想。”宁珩重复着她的话,“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刚才亲我,我没推你。”姜百万宣布了一个最直接的作证。
宁珩挑眉,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了句长长的“哦——”。忽然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顺势抱着她滚到了床上,压着她的手腕,眯着眼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你现在最好也别推我,不然我要叫了。”
故技重施,宁珩总能利用情境挟制姜百万。
感觉自己引狼入室的姜百万别过头,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他们已经捅破了窗户纸,以后在人后也不再是老板和小职员的关系,这可是她第一次谈恋爱,羞涩中还有一丝兴奋。
宁珩居高临下凝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唇边笑意不减,渐渐放松了对她的挟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意味很明显,要她主动点。姜百万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闭上眼胡乱冲着他的唇亲去,不知怎么着没对准,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鼻腔一热一麻。
“你……”宁珩捂着下巴,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有热热的液体顺着人中流到唇上,姜百万下意识摸摸鼻子,大惊失色——她刚才鼻子撞到他的下巴,流鼻血了!
献吻未成身先死,长使英雄鼻血满襟。
初恋凶猛,本来甜蜜的小互动以姜百万哼哼唧唧捂着鼻子哭泣收场,鼻孔里塞着棉花仰躺了好一会儿血才止住。宁珩把沾血的湿毛巾放在一边,见她可怜兮兮又哭笑不得地望着自己,就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姜百万,你让我明白什么叫‘血泪的教训’。”
“跟我在一起就是这样充满惊心动魄、血雨腥风。”姜百万给他打了预防针,以免他以后发现自己是个超级麻烦的人心生嫌弃。
“这一点我早有体会,以后恐怕体会更深。”宁珩忽然有几分意味深长,黑眸如墨,伸手将她额上几缕头发捋到一边,“你睡吧,我去车里睡几小时,五点多去机场。”
姜百万起身,拍拍身边的位置,“车里多难受啊,在这儿睡吧?”
宁珩眉尖一扬,“在这儿睡……你相信我?”
“我……”她愣住了。
“我不相信我自己。”宁珩把手搭在她头上揉了揉。
姜百万指着自己的鼻子,含糊不清地问:“我都这样了,难道你还下得了手?”
“只要我想。”宁珩回答,然后邪气一勾唇角,搓搓手指道:“当然,不局限于只用手。”
“滚蛋滚蛋!”姜百万吓得低吼。
他看了她一会儿,穿上外套出门了。
姜百万独自坐了一会儿,又跑到窗边伸头看,他的车霸道地横在楼下。他因为她一句话就真的坐飞机赶回来,这种桥段放在电视剧里已很感人,更何况发生在自己的生活中。她倚在窗边,盯着他的车出神,四周好像灌满了蜂蜜,甜得那样腻人。
爸爸的才华终于被人肯定,宁珩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对自己的心——没有比今天更美好的时光了,尽管一夜无眠,姜百万一点也不觉得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