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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喝醉了之后抱着廊柱掉眼泪的事情吗,百里大哥走的时候还在感慨,说你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喝醉了酒之后,最不闹腾却也最让他头疼的一个,他昨个儿扛着你回来时,还差点闪了腰。”
冯乔似笑非笑。
萧权脸上瞬间通红。
“你…他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真的?可百里大哥说,这东暖阁的下人都瞧见了,还说他扛着你回来的时候,你一个劲的哭,还说别人跟你抢柱子……”
“他骗你的。”
萧权耳朵都红了一片,脸上热的快要烧起来。
“可是湘云…”冯乔有些怀疑的扭头看向门外,那模样像是想要找外面的丫鬟求证。
萧权顿时想起刚才出去的湘云,想起她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甚至还亲身经历过,他下意识扒着桌角朝着那边大声道:“湘云,你不准说!!”
玲玥嘴角微抽,看着被自家主子哄的三两句就不打自招的萧权,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萧权刚才下意识的喊出来之后,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此时门外哪有湘云的身影,刚才那丫头早就已经出去了。
萧权僵硬着脸回头,就看到了玲玥满是促狭的神情,而旁边大着肚子的冯乔半趴在桌子上,几乎快要笑抽了过去。
他顿时一股子羞恼朝着脑门上直冒,连脖子上都染上了红色,又气又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气急败坏道:“冯卿卿,你戏弄我!”
“卿卿”二字脱口而出后,不仅冯乔愣了,就连萧权也是瞬间呆愣。
冯乔看着萧权气得跟河豚一样,傻乎乎有些呆滞的面容,一双眼睛少了往日故作成熟的温润,却多了些干净稚气。
她忍不住愣了愣,只觉得这样的场景熟悉至极。
曾经在忆云台上,她也曾经这样逗弄过少年。
当时那少年又羞又气,脸上通红,瞪圆了一双眼儿鼓着脸颊,那反应和萧权几乎一模一样。
冯乔心里猛的提了起来,手心握紧,脱口说出了和当初一样的言辞:“就许你骗我,不许我戏弄你?”
萧权脸上顿时僵住,冯乔记得的事情,他当然也记得,那几日忆云台的相处,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记忆。
见冯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神色执拗又认真,那双眼睛的弧度也慢慢平了下来。
萧权顿时心底发慌,甚至生出不知所措来。
骗她?
骗她什么?
冯乔知道了什么?
她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要厌恶了他吗?
萧权垂在袖中的手指掐着掌心,竭力压住心中的慌乱,面上佯作不解的看着冯乔皱眉道:“你说什么,我何时骗你?”
冯乔看着萧权脸上神色,一字一句道:“你当真是萧权?”
萧权心神一震,脸上瞬间有些发白,险些露出痕迹来。
他强行压下心头慌乱,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萧权又是谁?”
冯乔皱眉看着萧权,见他脸上疑惑丝毫不像作假,直接开口说道:“萧权曾经在柳城居住了二十余年,柳相成为了能让他继承皇位,让他取代萧家皇室,有朝一日能够照拂柳家让柳家再现辉煌,自小就将他朝着皇子的方向培养。”
“萧权性情软弱,对柳家极为依赖,甚至对柳相成言听计从,可是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从来没有显示出半点软弱的样子,反而比任何人都来的坚毅。”
“你知道怎样选择对你最好,更能第一时间摒弃了柳家与我们联手,在对付柳家一事上,你从来就没有对柳家有过半点留情,甚至还屡次帮着我们去对付柳家,甚至替我们将柳家所有的暗桩都一一拔出。”
“柳相成这些年一直将萧权守的很严,就连柳城的那些柳家族人,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萧沅卿却偏偏知晓了他的存在,甚至还以此要挟柳相成与她联手。”
“楚修事后查过,萧青留有遗腹子在世的消息是从柳城传出去的,那先帝遗诏的事情,更是你主动泄漏出来的,你被柳相成接进京中之后,所住的地方三天一换,从未留下任何线索,而我们能查到你的所在,也是因为有人突然提供了线索。”
“你如果真的是萧权,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你自己暴露出来,主动让我们找到你,为什么要将你的存在告诉旁人,让你自己陷入险境?”
“你明知道你的身份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威胁,对于我们这些想要推新帝上位的人来说更是,你为什么敢冒着生命危险跟我们合作,难道就不怕我们斩草除根?”
冯乔说起那些事情时,脸上的笑容早已经全部没了,神色冷凝的看着萧权。
“而且萧权,那个先太子的遗腹子曾拜在游老先生门下,极为擅琴,且曾以一曲广陵散名动柳城,可昨天夜里你却是连一曲阳春白雪都弹不完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你如果是萧权,为何会性情大变。”
“你如果不是萧权,那你到底是谁?”
萧权听着冯乔的声音,心中不由发涩。
他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露出这么多破绽。
更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一时放松,居然会让冯乔彻底起疑。
冯乔口中种种疑点,条理分明,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他的身份,只是过往他从来没有露过大的破绽,甚至没有做出和萧权太过不一样的事情来,所以冯乔才没有过问。
然而就因为一时大意,还有那半首琴曲,却是让冯乔彻底怀疑起来他的身份,甚至疑心他根本就不是萧权。
萧权看着冯乔的神情,想要开口告诉她真相,可是想起那天在主院外遇到廖楚修时,他曾经说过的话。
那句“乔儿没有哥哥”,让他心底疼的厉害,更让他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怕,怕当初忆云台的那几日陪伴,只是怜悯和同情。
他更怕,如今他没了那副孱弱的身子,没了能让她心软的一面,她会对他露出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