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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先生,应该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年纪太大,一时间承受不了,所以昏迷过去,先找个地儿让他躺下,应该很快就能清醒,不要受到强烈刺激。”
老马也不是浪得虚名,有着几分本事,将张和平的病症说的头头道道,条理清晰。可是当他再次看到老班长时,他的脸色不停的变换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避重就轻,我知道老爷子是急火攻心,我让你过来,是让你想办法,赶紧先止住这位老爷子的情况!至少要支持到救护车过来啊!”
秦汉唐那里看不出老马的犹豫,但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每耽误一秒钟,老班长的性命就少一分保障,流逝一份生机!
萧野站起来,走到校领导身边。
这个时候,包括秦汉唐在内,那个人不是急得满头大汗?谁还会在意一个毫不起眼的学生?
萧野的酒没有喝多,可是满身酒气确实影响他的形象,在一旁的大厅餐桌上,他已经将情况了解的差不— 多,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出面。
默默无闻的做一个无名英雄?还是说服校领导,让自己正打算光明的露脸一次,顺便帮助自己解决面临的危机?
他纠结了,对于老班长的性命,他很是珍惜。
对于他自己的生命和前途,他怎么可能放下?所以,他犹豫,明明知道功德箱存在,做或者不做,都面临危险,但他不敢轻易选择。
上过战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这样的人,到底是身负功德值还是罪恶值?
仅仅给老班长让了一个座位,萧野的功德值消失五个!有老班长腰部有伤的原因,难道就没有他罪恶值太高的原因?
罪恶值太高,萧野帮助老班长,功德值会加倍扣除。功德值太高,萧野帮助老班长,老班长的腰部有伤,同样功德值也会加倍扣除!
谁能分辨,这个老班长,到底是善恶?
十六个功德值确实不少了,经历过只有一个功德值的穷困潦倒,萧野当然倍加珍惜。
而且,最为重要的,他现在是离职状态,到底算不算完成功德箱所说的,到新校区教人子弟的任务?
他随时都有被扣除功德值的危险!
每少一个功德值,他的生命就多一份危险!
慷慨相助,那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不然怎么能够叫做慷慨?拼着命也要去救人,那才是真正的高尚!
萧野可不喜欢这样的高尚,他比较怕死!
“秦校长,您也知道,这是急性胃出血,而且看症状,这位老爷子的情况还比较严重,不要说是我,就是在咱们博阳中心医院,那也是必须做手术才能止血……老爷子身体状况,也不见得……”
老马咬咬牙,双手狠狠在脸上搓了一把,神色凝重,缓缓的说出一个让秦汉唐近乎绝望的答案。
明明知道答案,或许不会痛不欲生。
当保留的一线希望,被人无情的毁灭,那才是真正的崩溃!
“没事……都怪我……自己……小秦……纸笔……”
老班长一口血一停,一口血一个词,像是冲锋陷阵的将士,在发出最后的嘶吼。
秦汉唐也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听到老爷子的话也是一愣,随之明白过来,心中大喜。老爷子这是要交代遗言,最重要的是老爷子没有怪罪他们博阳学院的意思!
有他的遗言在手,不下于一块免死金牌啊!
汪处长的反应比秦汉唐迅速很多,两步走到吧台,一把抓起点菜的纸笔,迅速走到老爷子面前。
“你干什么!”秦汉唐虽然心中惊喜,面上却仍是沉痛之色,抢过汪杰手中的纸笔,对着他大吼一声。
“老爷子,您放心吧,在坚持一会,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多少枪林弹雨您都挺了过来,这一次,相信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有事的!”
“我说……你写……写!……”
老班长的面色已经蜡白,语气虽然坚定不移,却变得微弱起来。
秦汉唐眼中含泪,颤抖着双手,将纸笔拿好,面上无限沉痛。
萧野能够看到的,秦汉唐是真的伤心。却看不到,秦汉唐眼底的一抹喜色。
老班长是什么人物,不过他明明看到,却也不点破。
明明知道,舞台上在演戏,真是生活中不可能出现。可是,戏演的好了,很多人还是会赞叹!
老班长见识的多了,也就看淡了。
“慢着!我能救他!”
萧野犹豫再三,经历过无数次的挣扎,还是决定出手。
小助理职位的事情一天没有落锤定音,盖棺定论,他的生命一天就没掌握在自己手里!
于其,被功德箱直接抹杀。不如,轰轰烈烈的活一次!
经历过十几年学海生涯的磨砺,接受过学生会内部的不断熏陶,萧野骨子里的倔强,还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展露出峥嵘的头角!
秦汉唐愣了。老班长仍然在吐血,根本连眼睛都没有瞥上萧野一眼。
现在,他比一个炸药包还要危险,这个时候能够挺身而出的人,不能不赞叹他的勇气!
但是,人力有尽时,天命难违,他看淡生死许多年,在最后的几天还能和老战友叙旧聊天,还能提点一下老战友的子孙后辈,他无憾!
无憾,所以无言。从而,他不渴求。
“你是谁,说什么呢,去去,一边去!刘经理,赶紧清场!”
汪杰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周围虽然没有围上大批的好事者,但还是有不少人坐在位子上探头探脑的,在看热闹。
老班长的眉头一皱,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鲜血明显少了很多,毕竟,他的身体上,血的总量是一定的!
“我有能力救你,老班长!”
萧野根本不想理会汪杰,即使汪杰是学生管理处的大boss,也是学校巨头之一!
秦汉唐的脸色也不停变化,不过他没有言语,反而将实现转移到老班长身上。他知道,随便拉一个人过来给老班长治病,不管能不能治好,这都是失职!
如果,老班长同意了,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可以将矛盾转移!
萧野根本没有使用功德值查看技能,因为他知道即使使用也不见得能够见效!
“呵呵……勇气……可……嘉,不用,小秦,写!”老班长的脸色一震,出现一抹潮红,精神也立刻振奋起来,说话更是吐字清晰,言语流畅!
“赶紧走!”餐厅刘经理过来拉住萧野,萧野的同学也反应过来。
萧野平时可是一提啤酒下去才能醉的,今天怎么才喝了两瓶,就晕的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萧野被人拉着,想要反抗都做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同学喝多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萧野的同学根本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不能趟浑水不知道轻重!
“如果!你是一个造福民众,惩恶扬善的人,那么今天你不但不会死,而且还有大造化!如果……”萧野倒退着,身上散发出酒味和强烈的疯狂意味。
“闭嘴!你说什么呢,耍什么酒疯,赶紧拉走,拉走!”萧野宿舍的老大,曾经的中文系体育部部长,班级体育委员,经历过很多,心思也很是缜密,挡在萧野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对旁边的众人说到。
“呜……你是一个无恶不作之人,即使今天你能活命,也不会有什么好报应!”
啪啪……
汪杰走上去,两巴掌打在萧野的脸上。一脸阴沉,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将萧野的同学和酒店的经理都镇住了。
萧野的第一个如果,还能说的过去,算是一个祝福。第二个如果,味道就变了,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诅咒意味!
汪杰不能不动,老班长身体不好不能动,秦校长身体虽然臃肿,动手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两巴掌,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校长的脸色本来就很差,现在更是奇差无比。
老班长还没有死!
他怎么看博阳学院的学生?怎么看他这个自我标榜以人为本,教书育人要凭良心的校长?遗言还会不会写?前途还有没有希望?
哼!
“呵呵……小兄弟给我让过座,我欠他一个人情。不要为难他。”
老班长灿然一笑,犹如夕阳,绽放出一抹血色的美意。犹如落花,飘洒间,自有一番唯美。
秦校长等人先是愕然,然后点头。不能动这个小子了。因为老班长说:他欠这个小子一个人情。而现在,人情还了。交情还在!
“我自问一生虽不能说时时刻刻问心无愧,但在大形势,大方向上,从来没有出现过错误。我没有踏踏实实的为人民服务过,但是我努力做到了不损害人民的利益。”
“对于那些大奸大恶之人,我从来都是六亲不认。对于那些战场上的敌人,我丝毫没有手软一次。到底,我算是善,还是恶……呃……”
老班长停下来,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老爷子……”秦汉唐急了,赶紧上前两步,扶住老爷子的肩膀,轻轻的摇晃一下。老爷子的呼吸好像还在,但是,他的眼睛直了……
“老爷子,您不能死啊!你死哪也不能死在这里啊……我们博阳学院可怎么办啊……”
大厅中已经没有几个人。汪杰也顾不得什么体面。
脸面再重要,那也是有前提的!现在别人喊他个汪处长,他无限风光。可是当他什么都不是,别人还能对他客客气气,人走茶凉还是好的,不被人踩死,那都是幸运的!
没有权力,他什么都不是!
“小汪,你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老班长机械的转动脑袋,微微笑道。
“老爷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秦汉唐脸上的忧虑能够化成水滴下来。
汪杰的话,何尝不是他心里话?
萧野他不认识,但是对于萧野,他内心却是怨恨无比。如果没有萧野在那里搅局,或许现在,老爷子已经将遗言说完了!
不管老爷子死或者不死,他都有了护身符啊!
老爷子缓缓挪动两步,走到一个餐桌上。也不管餐桌上杯盘狼藉,坐在椅子上,将眼睛闭上。
所有人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