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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丑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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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林婷。林婷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时搞不清自己在哪里。

    她的家里很少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工作后她一直一个人住,这种热闹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三个女人都已经梳洗完毕,想是自己睡得太沉,她竟刚刚才听到。看到夏米和可可在化妆,说笑间气氛都热闹了三分。

    林婷深吸一口气,今天终于还是来了。

    蓝诺在为林婷仔细熨烫着婚纱和礼服,见林婷醒来,去厨房拿了早餐放在茶几上。

    “先吃早餐,上了妆之后不方便吃了。”蓝诺淡淡道。

    “你怎么像我妈似的啊,我妈都没你这么细心。”林婷撇嘴。心里却暖暖的。

    这话倒不假,林婷的妈妈是个女强人,事业上做的风生水起,对林婷却少有时间陪伴。

    林妈为人神经大条,连林婷有了月事她还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要不是林婷初潮来得比别人晚,多少耳濡目染些其他朋友的状况,再加上自己天资聪慧懂得看广告,不然第一次来她真就得被吓晕过去。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好意思自己去买卫生巾,高中三年的卫生巾都是蓝诺承包的。

    林婷感觉自己严重地缺乏母爱,不,连父爱都缺。林爸眼里只有林妈,她就是家里的宠物,喜欢了就来亲亲抱抱,有事了两个人就把自己抛之脑后。林婷庆幸自己能平安长到这么大,真心不容易。

    连林婷的婚礼,林爸林妈都没任何意见。这种父母也是罕见,是以林婷都三十岁了竟然也没被催过婚相过亲。结婚只是林婷给自己的一个交待罢了。

    林婷本想去旅行结婚不要任何仪式,她不想彰显所谓的幸福给别人看,那样太像一个小丑在哗众取宠。但是拗不过文臣和他父母,文臣恨不得要把认识的所有人都叫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林婷还是妥协了,她不能那么自私,这不是一个人的婚礼,她必须照顾文臣的感受。

    唯一的坚持是没有叫林婷的任何亲戚朋友,这三个女人是例外。

    她拿这三个女人完全没有办法,如果这三个人她不叫,她们下辈子都会跟她没完,想想都不寒而栗。

    结婚对林婷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这更像一个葬礼,埋葬了她内心所有的希望和爱,这样悲伤的事又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她跟她再也没有一丝可能在一起,也许今天,她的心就该彻底死了。

    ...

    林婷吃着早餐神游在外,回过神来才发现林爸林妈和化妆师已经到了。要说林爸林妈真是心大,林婷都要结婚了他们才提前一天从东南亚旅游回来。完全没把女儿结婚当成什么重要的事来看待。

    林爸林妈进屋就拉着蓝诺亲热的问东问西嘘寒问暖,林婷石化着被无视了。

    她难道是充话费送的吗?要结婚了也没见老两口对她有什么嘱咐,完全没有电视里演得嫁个女儿难过不舍得要流泪的桥段啊。

    从上学起老两口就特别喜欢蓝诺,难道蓝诺才是他们的女儿不成。

    林婷有些微微的醋意,吃爸妈的醋,也吃蓝诺的醋。蓝诺在她爸妈面前大显乖巧可爱,傻白甜萌逗比无所不用其极,而大部分时候面对她就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林婷木偶般任由化妆师在梳妆镜前摆弄。

    她望着镜子里的女人,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确是一个美人坯子。

    然而林婷在那眼睛内却看不到任何喜悦,唯有一片茫然和空洞的黑。细心留意还会发现眼角处微微爬出了细纹,时刻提醒着她韶华将逝。

    她并不惧怕衰老,只是所求未得年华已去,徒增了几分凄凉。都说不管有多晚,不管等多久,都要嫁给自己的爱情。而她的爱情呢?奢侈得连想起都是一种罪过...

    隐藏好悲伤无奈的情绪,戴上开心快乐的面具,她终究要为身边的人活着。

    ...

    按照林婷的要求,免去了各种婚礼前的繁文缛节,文臣直接送众人去了酒店。

    楼下停了几十辆清一色的豪车,林婷没有多看一眼。这不是车,是文臣这个房地产公司项目经理的面子。

    况且现在的她,看到车就有心里阴影。

    林婷越想这些套路越是觉得恶心和厌烦。活着的枷锁太多太多。

    今天的文臣穿了精心剪裁的订制西装,略微修饰过的脸更加的帅气英朗,掩饰不住的喜悦衬着他的面色红润,似是年轻了几岁,像极了刚毕业的大学生。

    在他身旁的林婷安静美好的像一朵水莲,淡淡的妆容在略显疲惫的双眼下更显一种摄人心魄的随意。

    林婷的淡总是能在任何时候让文臣迷失自我。处事淡然,眼神淡漠,衣着淡雅,似看这个女人一眼就能忘记自己的前世今生,眼里只有这朵盛开的水莲,远远地散发着淡淡的香。

    文臣忍不住拥吻林婷,林婷推开他,淡淡说:“别把妆弄花了!”

    文臣环住林婷的腰用力拉向自己的身体,低声道:“老婆,今晚我要把你吃了!”

    林婷微笑不语。有些事可能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她只需要学会没心没肺,心死了,才能彻底解脱...

    到达酒店时还未有宾客到场,林婷跟随化妆师去换迎宾服。新娘的换衣间竟设在拐角处的一间阁楼,楼梯高长且非常湿滑,林婷险些滑倒。

    夏米等人抱怨着房间的不合理,咋咋呼呼陪在林婷的身边,为林婷拍照,给林婷讲着各自身上的趣事,让林婷空荡荡的心充实了一些。

    坐在化妆镜前,林婷在镜中有意无意地寻找蓝诺的身影。每当她与蓝诺的目光相对时,两人又极其默契的迅速移开目光,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换装结束众人来到迎宾区。

    迎宾区布置得唯美浪漫,糕点区也是聆郎满目。

    夏米忍不住每样都尝尝,还不忘给自己倒了杯香槟。

    她身着艳色的礼服,172cm高挑火辣的身材穿梭在厅内,令前来的男客纷纷窥望,也惹来了不少女客的鄙夷。

    林婷无奈,夏米就是这样的招摇,消停下来就不是她了。

    几个女人将迎宾区变成了自己的主场,将文臣当成了道具摆设,争相抢着拍照。林婷反倒乐得自在。

    不知是谁提议单独跟新娘拍照。三个女人开始轮番跟林婷单独拍起了亲密照。夏米更是将林婷公主抱起,大大的吻在林婷的嘴上,完完全全抢了新郎的风头。林婷无语,也略微尴尬。

    身着咖啡色遮肉小短裙,减龄可爱的可可也不甘示弱。她建议不需要借位,直接吻唇三十秒并强烈要求录视频,被林婷生生拒绝才作罢。

    除了蓝诺,林婷没有喜欢过其他女人。她无法像一般闺蜜之间一样可以做些过于亲密的动作。她不知道这是由于本身的性格内向导致,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过于亲密让她觉得很不自然。

    当然,这不包括蓝诺。如果蓝诺是男人她也会接受,只要那个人是蓝诺。她就是喜欢属于她的味道,哪怕她也有那种苦味。

    最后拍照的是蓝诺。望着走向自己的蓝诺,林婷又是一阵恍惚。

    一改往日的着装打扮,今天的蓝诺艳丽非凡。低胸长裙,性感之余又不失优雅。

    蓝诺总是这样,静如处子又可以动如脱兔,淡如梨花又可以妖若罂粟。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蓝诺,但是她的哪一面她都喜欢。这样的妖艳,也能勾起别人对她的欲望吧,林婷患得患失。

    蓝诺走到身边,林婷不自然地拉住自己的手,像个未经世事幻想初恋的小女孩儿。

    蓝诺生硬地搂住林婷的肩膀,表情故作镇定。这令拍照的可可极度不满意:“蓝诺你能不能亲密点啊,又不是拍证件照。林婷你主动点会不会?蓝诺那个死德性等她主动就不用拍了,你亲她啊!”

    林婷下定了决心,缓缓将头靠近蓝诺的侧脸,感觉蓝诺躲避似的挪动了一下头,林婷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生气。

    又不是没有亲过!

    气上心头,她环住蓝诺的腰,用力吻在了蓝诺的侧脸上。迷恋她脸颊的温度和发间的香味,林婷只觉心头一丝甜蜜。可惜这一刻太快,她不舍却不得不离开。她刚松开双手,蓝诺就逃似的快速抽身走开,那感觉就像用力抓紧的细沙,一松手就迅速流走,不做片刻停留没有一丝留恋。

    林婷的心跌到了谷底。

    “原来,她还是那么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不正常。她不但不爱自己,还讨厌自己。自己真的就像个惹人讨厌的小丑,还拥有这样肮脏不堪的念头。”强烈的自我否定又一次占据她的心头。

    这世间锦上添花的事不多,火上浇油的事却不少。从进门处走进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出众的瘦高男人。

    “张扬,你怎么来了?”蓝诺惊讶道。

    “公司这几天不是安排我魔都出差么,距离这么近今天又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就临时赶过来参加林婷的婚礼了,也给你一个惊喜啊!”张扬抱住蓝诺亲密地说。

    “林婷恭喜你啊!有情人终成眷属!突然过来没打招呼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啊!”张扬对林婷恭喜道。

    还未从低落情绪里走出的林婷,面上一副淡淡甜甜的笑,她对着张扬点头表示欢迎,内心却巨石压据。

    “他们多么般配啊,男才女貌,当真是配了一脸。自己又是什么呢?蓝诺明明有心爱的人,明明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自己庸人自扰不说还有惊扰她的想法,真是无耻下流又有变态想法的傻X啊!”内心的惊涛骇浪使气血翻涌直上,林婷只觉头脑发晕呼吸不畅。

    林婷没注意到,在张扬怀里的蓝诺,眼神时不时从她身上划过,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痛色在不经意的眨眼间完美的隐藏。

    文臣这时也走过来跟张扬打招呼,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满足了彼此的自我膨胀欲。

    随后他走到林婷身边,拉起林婷的手,在众人哄笑中温柔地对林婷说:“婷婷去换婚纱吧,婚礼马上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