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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一阵嚣张得意的张狂笑声打断沐小狸的幻觉,一个激灵,惊诧的发现自己的手竟只距沐无极的脸不足半寸。
而他,亦一副懵懂之色。
沐小狸忽地心中了悟……
门外掠进一个黑影,黑衣黑袍,黑巾罩面,只留一双阴晦的眼睛在外面,森森阴寒。
沐小狸立即用发簪刺破沐无极的胳膊,身子紧靠床沿,缓缓蜷缩着,以抵抗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热浪的冲击。
沐无极疼得瞬时恢复理智,看着看蜷倒在地上,不断开始抽搐的身子,但却自始至终紧咬着唇,不肯低头的妹妹,再无知,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战野拓?”沐无极跳下床挡在沐小狸身前,凛然地看着她,“你敢碰我妹妹一根头发,我沐家军定要你图尔血流成河。”
“哈哈哈,放心,我绝不碰她一根手指!”低哑的声音如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阴晦的眼睛在沐无极脸上盯了一秒,幽光一亮,不给任何反应,欺身而上,掌风夹着森寒攻向二人,阴风如利,窗纸哗啦破裂,窗外的寒风透过缝隙冷冷地刮来,吹得沐小狸一颤,复而又是更为猛烈的热浪。
沐无极扬手迅速击出一掌,看似内力雄厚,实则软绵无力,但形神兼具,唬得战野拓收掌变爪,带着无限恨意,抓向坐在床上已然无抵抗力的沐小狸。
爪将至,沐小狸一头撞在床沿,灵台一明,星眸张开,脸一冷,飞速弹出天蝉丝,泛着黑光射向战野拓。
战野拓早在她睁眸之时,翩身而退,沐无极凌空飞渡,呼一声越过他头顶,头也不回反手一刺,直戳他肩井。
战野拓不躲不避,双爪如钩,狠狠击向沐无极手执的发簪,一声脆响,发簪应声而断。
沐无极脸寒若冰,这是沐小狸及笄之时他留给她的生辰礼物,也是这七年来的唯一一件,他正欣悦沐小狸每天带着,没想到今天断在他手里。
气由心生,沐无极内力一爆,身旁的桌子炸裂,他顺手捡起飞起的木片,夹着凌厉的劲风击向战野拓,猛虎狂啸,大有不灭掉他不罢休的气势。
一时间,沐无极转守为攻,一上一下,忽左忽右,声东打西。
数十招后,战野拓阴沉一笑,手上忽然变出一把三寸长剑,疾地毁掉木片,强大的内劲弹开了沐无极另一只手的攻击。而他的另一只手凝聚一团黑雾,趁机狠狠拍向沐无极的胸口,沐无极躲避已然不及,运气抵挡,却被雄厚的内劲拍飞,狠狠地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颓然落下。
淡淡的血腥味飘在空中,剌激着沐小狸全身的细胞。
“哥!”沐小狸惊叫,转头看向战野拓,拼力压制心口疯狂叫嚣的怒意,咬牙道,“战野拓,你们花费这么大心思困住我们,难道是为了在我面前伤他?”
战野拓一双阴暗的眼睛神色复杂的盯着沐小狸,沉如水的眸光仿佛陷入难以抉择的纠结,只是也就一瞬,复以平静,道:“放心,你们两个我都不会再碰。”
沐小狸眉间一敛,扭头一看沐无极,但见红晕爬满他的脸颊,呼吸越来越重,喷薄的气息越来越热。
心中蓦地大惊,警铃大作:“哥,别再运用内力调息。”
“小狸?”沐无极一时诧异,伸手欲将她拉至身后。
“别碰我!”沐小狸迅速躲开他的手,“哥,别靠近我!”
战野拓的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声音带着一丝遗憾:“沐小狸,若是早知今日,你会不会后悔与我为敌?”
沐小狸恨恨地盯着他,挪动身体远离沐无极,冷冷道:“战野拓,你到底想要什么,说!”
“我想要沐家军军心大乱,百里雨柔要你为天下所不耻,所以……”
“卑鄙!”沐小狸咬牙。
“你给我们都下了催情药?”沐无极感觉到体内一波又一波翻腾的欲望之火,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战野拓将两人的表情观察入眼,笑道:“催情药?那是小儿科,这百里雨柔专门为你们两个准备的‘倾城之蛊’!”
最后四个字令沐小狸心底陡然发慌,没来由的一阵恐惧,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蛊,但已经猜到,绝非意志力可以抵御。
“什么意思?”沐无极手指甲入掌心。
“此蛊须以血养殖,沐小狸,就是你的血。”
沐小狸脸色一白,她当然记得那夜百里雨柔从她身上取走的血。
“以女子之血养殖雌雄双蛊,数日成熟,雌雄蛊分入一对男女身体,这一辈子便再无法离开对对方身体的谗望,越靠近雌雄双蛊越能感应到对方,你们的身体就越想要,且一辈子仅此一人而已!怎么样,你们现在应该很想拥有对方吧?哈哈!”
两人俱是一震,感觉告诉他们,这是真的。这冷热交替衍生出的情欲,不断迷惑着彼此的心智,吸引这彼此靠近……
“别白费精力,这蛊无解,一辈子无解,就是云逸风在,也只能束手无策。”战野拓的声音带着癫狂,“只有你们行这男女之事才能活下去!”
“而且意志再怎么抗拒,身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靠近对方,随着蛊入骨髓的深度,你们也会愈加需要对方,一看到对方就会情难自禁,尤其是晚上。”
沐无极脑袋嗡嗡炸响,视线落到沐小狸血迹斑斑的脚跟,想到自己之前服下的蛊,身子顿时软绵无力,双眸染上痛色。
是他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害得小狸陷入这样的绝望深渊。
他死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连累小狸,更不能让她成为天下笑柄,绝对不行!
理智尚存,沐无极将内力点点聚集于掌心……
“还有一点必须提醒你们!”战野拓看出沐无极所想,勾唇冷笑,“这雌雄双蛊,一活俱活,一死俱死。”
沐无极内力一泄,气得浑身颤抖,恐惧又愧疚的望向沐小狸。
而沐小狸双手握拳,紧紧攥住,闭目抵抗体内一波又一波的欲望,忽地手指狠狠地抓着自己大腿,衣裳瞬间皱成一团,有鲜红浸出……
那叫嚣冲撞的肆无忌惮的热浪几乎快把沐小狸焚成了灰烬。沐无极的打算以及战野拓的张狂她都听在耳里,可是她不能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呻吟。
战野拓眼中复杂一片,看着蜷倒在地,身子开始抽搐却自始至终紧咬着唇不哼一声的沐小狸,那唇瓣已经一片猩红,那手心是可以想见的血肉模糊。
若是五年前可以预见他会遇上这样一位女子,或许他会选择不一样的路。
现在他肩上负担着整个民族,再不是那个意气用事的莽撞少年,失去了那颗刚强热血的心。
如今,这样自信张扬的女子,他要不起了。
这样狠厉狡黠的女子,要不起,就必须毁掉。
“还剩两个时辰,你们若能扛过这两个时辰便能躲过此次蛊发,但我还得提醒你们,这样的下场就是沐无极太监,沐小狸筋脉尽断。”战野拓收回目光,戏谑地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要想活着就必须行这男女之事,若不堪此耻的拒绝彼此,便是死路一条。
筋脉尽断的痛,她此生不敢再尝第二遍,且就算她愿意尝,那么哥哥的下场呢?
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而去的女人,一张膜,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尤其是身为特工还特意调教过此事。
在这样的热浪和后果的夹击下,眼前的男人换做任何一个,她或许都会毫不迟疑,可那是沐无极,沐晓漓的亲生哥哥。
要么此生身败名裂被天下之人唾弃鄙夷,要么下半生继续活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沐小狸心头发冷发笑,百里雨柔这一招,的确狠毒。
沐无极在听到战野拓最后一句话时,绝望中突生一股同归于尽的愤怒,猛的挥出一掌,用上全部的内力,把所有的怨恨自责无奈都夹在这一掌中,战野拓却头也不回的一避,飘了出去,顺带将门紧紧关上。
体内气血翻腾,刚才那掌用尽了全身气力,力气一泄,情欲翻天覆地而来,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扑倒在地,仅有的意识让他奋力避开沐小狸所在的那边。他察觉到自己意识的迷茫,雄蛊在体内疯狂叫嚣,一旦靠近一点点,他怕会再压抑不住。
沐小狸心神越来越恍惚,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沐无极摔倒在地的脆响刺激耳膜一顿,意识有星点的回笼,可是,她却不敢看他一眼,怕只要一看,会忍不住扑过去。
“刚才他逼你出手,就是为了让你催动内力逼雄蛊更快的发作。”沐小狸又用头猛撞了一下床沿,血迹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流到下巴,凄美而黯伤,“他们一定有下一手。”
这已经是沐小狸最后的神智,也不知是在提醒他还是自己。
他们这样费尽心力将他们逼进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绝不会让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没有观众,这样的难堪怎能令天下人信服。
以沐小狸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以沐家军在百姓心中的威信,以百姓对图尔族的深恶痛绝,战野拓或百里雨柔说他们亲兄妹乱伦,呵,正常丁点的人都不会相信,尤其现在楚王轩辕澈和太子独孤烨都在求娶她。
所以,两个时辰内绝对会有他人出现在此。
沐小狸的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两人心知肚明,可在情欲的侵蚀下,神智几乎崩溃,根本无法思考。
撑过两个小时,莫说两个小时,就是两盏茶的时间,于现在的他们而言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小腹被一股又一股的浪潮冲击,沐小狸只觉得莫名空虚,空虚得灵魂都在抗议。
“沐无极,我们是亲兄妹吗?”
话一问出,沐小狸自己都诧异了,却只能苦笑,是啊,她快坚持不住了。
沐无极也是一怔,她的意思他当下明了,在得知身中此蛊时他又何尝没有这种妄想,可是……
“是,你出生时,我和父亲在房门外守了一天一夜。”
守了一天一夜也不代表什么啊?
“我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你被奶娘抱出房间时,我一眼就发现了你右耳后面有一颗红痣,还跟父亲炫耀了!”
沐小狸心底彻底绝望。
时间慢得彷如过了一个世纪,燥热得让沐小狸忍不住去撕扯自己的衣服,胸前白嫩的肌肤泛着红润,一股幽香散出。
可这对不足一丈远的沐无极无异于凌迟之苦,他艰难地往后移了移,困难的开口:“小狸,你怎么……”
如小提琴般带着男性磁性的声音,差点让沐小狸心神崩溃,睁开眼,不敢言语,只用眼神示意他别再说话,多费一分里,就少一分克制,可是这意有所指的一眼看在沐无极眼底,只觉她双眸潋滟若水,双颊带羞,千娇百媚。
眼睛豁的猩红,忍耐似乎到了极限,不断提醒自己快闭上眼,快闭上眼,却是徒劳无功,双目不受控制的贪婪的专注沐小狸玲珑若现的身子,厚重的外袍早不知所踪,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黛色衣裳,因着汗水浸湿,里面的白色的半截肚兜隐约可见,而这衣裳,更是被她自己拉扯得香肩毕现。
最后一丝清明被侵吞,沐无极一跃而起,欲将沐小狸揽入怀里,身体却脱力得不堪重负,“碰”一下砸在地上,脑门磕出一条细长的血丝。
神智在这一刻又恢复些许清明,想到自己刚才的冲动,“砰”一下就撞向地面,撞得血花溅射,地面震动。
“哥!”沐小狸耳朵边一嗡,一开眼就看到沐无极满脸鲜血的样子。
两个人皆是血肉模糊如在火油里烈烤,对望的双眸里写满极致的渴望以及极致的克制,如果早知如此,她还会这么毫无准备的赶来吗,结论不得而知。可知的只有此刻挖心挖肺的情欲,正在吞噬每个细胞每滴血液。
他们不是战野拓和战野月,真的发生了,且不论世人,就是他们自己,事后唯有一死以对良知。
扛住两个时辰虽后果惨重,但也是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所以,必须想办法杜绝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沐无极几乎在瞬间下定决心,一把抓起身边尖锐的木屑,朝着自己的下三路,狠狠刺去。
“不要!”
碧空如洗,阳光乍暖还寒。
棺材铺生意红火,进出之人络绎不绝,小二数银子数得不亦乐乎。
“老板,进账二百三十七两银子。”小二哭丧着脸向出来的李元建汇报,听得顾客面面相觑。
小二也表示无奈,他们发的是死人财,总不好笑着张脸吧。
李元建顺手拿走银两,被小二按住二两。
“留着,留着吧!”小二舔着脸说。
“再敢喝醉,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李元建给了他脑袋一下,拽着银子就进了后院。
小二笑嘻嘻的把钱藏进怀里,屁颠屁颠的继续招呼客人。
进入后院,李元建怒气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二百三十七两,尾数七……今天有七张非潍城人进出棺材铺;抢去二两……有两个武功路数相当可疑之人。
看来,已经有人盯上了棺材铺。
地面忽地微震,李元建赶紧走进后院,一具棺材被打开,黑影唰唰,冒出三个人,中间是到青色身影。
“怎么回事?”李元建甚是惊诧,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我们三人当值守护盟主,得到盟主信号,救下落水的他。”一位暗卫将步惊天平放于地,他的衣服已经被他们用内力逼干,但脸色苍白如纸,一直处于昏迷中。
“那盟主呢?”
“盟主命我们必须将他安全送到你面前,所以我们二人先回,十六赶去查探盟主消息,不过刚才十六发信号说盟主已经被带走,他的行迹被察觉,未能救回盟主。”
“几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李元建屈膝查探步惊天的伤势,脸色凝重成乌云,能将他逼成重伤,这次的对手来势汹汹!
“狸……狸……”低喃声从步惊天口中冒出,然,猛的一个抽搐,步惊天睁开眼,眼珠左右一个晃动,抓住李元建的衣袖,吐道,“救她,找楚王。”
音未落,他又再次昏迷。
李元建拧眉深思,能逼得他开口求救,沐小狸如今必是凶险万分。
两个暗卫都专注着他,只待他一声令下。
哪料李元建只是挥手让他们带步惊天下去养伤,而楚王这一趟,李元建想,只能他自己出面了。
玉人敢提出让他救,必然就有楚王绝对会出手的理由。
将军府行往匆匆,一片凝重,静一听,约莫是沐顶天正在调兵遣将。
楚王的别院很容易找,却被一人拦截在外。
“谁?”晨风警惕的向树后拔剑。
李元建也未再隐藏,干脆的现身,开门见山道:“金凰郡主有难,被战野拓俘于城外竹林处,其贴身护卫此刻重伤昏迷,昏迷前只道请楚王相救。”
金凰金主四字一出,晨风就相当凝神,听完,诧异道:“是她身边的青衣护卫?”
“是。”
步惊天的武功有多高他亲身检验过,连他都重伤,那么金凰郡主……
晨风眉心一拧,刻不容缓,不顾刚回来的轩辕澈不许打扰的命令,一下冲进他的卧房。
不肖转眼的功夫,房门打开。
阳光温暖,其人逆光而出,半明半暗,难辨容颜,只觉长发如墨,身形修长如长白孤松,银色锦袍上云纹缭绕,随步伐行动不断变幻,及至近前,只见那深邃纯黑眸瞳,宽阔如深海,偶一转动,便光华厉烈,锋锐逼人,更觉风神尊贵。
李元建第一间想起的就是自家主子,同样的倾城绝色,同样的无限风华。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轩辕澈的忧色不加掩藏,劈头道:“多久的事?”
“大约三刻钟!”
轩辕澈心算一下,应该是在他离开之后,恰巧错过了。
他没想到,以沐小狸的聪慧,会冲动到没有任何部署就单刀赴会。
是他高估了她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她对沐无极的兄妹情谊。
轩辕澈径直往沐顶天的书房去,只见沐顶天以及一众将领围着一堆图纸和沙堆。
“参加楚王……”
“免礼!”轩辕澈袖手一挥,眸光紧锁那些杂乱的图纸和沙堆里插着的红旗。
沐顶天与众人面面相觑,这样严谨肃穆的楚王在他们的认识之外,还是沐顶天先反应过来,以为楚王是好奇他们的行动,解释道:“发现战野拓的行迹,正打算带兵前去围捕。”
轩辕澈拧了拧眉,红旗位置与竹林相距不远,穿过一座山便是,且那个位置极其隐秘,易守难攻,又是观察潍城的好地方。
“幸亏金凰郡主的命令,脑得潍城百姓人人喊抓,战野拓应该是被逼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的。”一名粗狂的将士得意道。
身为沐家军,自然以有这样的沐家女而如有荣焉!
真是被逼进去的?有待商榷。
总之,先去竹林,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甫一出门,就撞上几日不见的南宫峰,这些皇家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各有各的探子,探不出他们如今的下落,探出沐无极和沐小狸失踪的消息倒是绰绰有余。
南宫峰一听到女人失踪的消息就匆匆赶来向沐顶天求证,这会见轩辕澈一脸沉色,立刻就扑了上来。
“沐无极和沐小狸都失踪了?”
轩辕澈的眸子一扫,南宫峰便觉汗毛竖立,不过这娃向来有屏蔽别人脸色这一功能,下一刻又扑了上去。
“你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轩辕澈又一扫,南宫峰咽了咽口水,却还是不怕死的继续。
“我说的是真的,我每次预感不好就会有特别不幸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我的爱狗没了,第二次是照顾我的奶娘没了,第三次是我八弟没了,第四次是姑父没了,这是第五次,沐小狸会不会也……”
一道冷鸷的目光嗖宛如实质,冻得南宫峰如置冰窖,最后两个字生生咽回肚子里。
南宫峰弱弱的拍拍胸口,湿漉漉的眼神写满抗议,这男人仿佛地狱修罗的样子太恐怖有木有!我又不是故意诅咒她,说的是实话有木有!
晨风斜斜的睨他一眼,暗道:活该。
主子已经心急如焚,还敢来火上浇油!
正对峙着,突有虫鸣,轩辕澈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南宫峰飞身追去,“哎,等等我啊!”
“让沐将军暂停行动,等我新号!”
隔空传来秘音,晨风飞至半空的身影一顿,调转头闪进书房。
“喂,楚王,你慢点,这是去哪呀?”
南宫峰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出十二分力气才勉强跟得上那个飘忽的白影。
轩辕澈完全未顾身后之人,一心往虫鸣方向去,一会,总算看到两人一狼凌空跳跃的身影,一个冲刺,与其并驾齐驱。
黑袍的独孤烨,灰衣的左辉,还有棕色毛发的爱宠。
身旁突然出现一道凌厉的压迫感,左辉猛的扭头,看清来人,诧异之余也不觉得意料之外。
独孤烨面无表情的睨来一眼,又毫无波动的收回,一个俯冲,进入竹林。
“她在何处?”轩辕澈单刀直入。
左辉见轩辕澈冷峻的样子,不敢怠慢,“我在无极少将军身上藏了一块我太子的帕子,小狼可以寻着味道找到,若是金凰郡主与无极少将军在一起,便能找到。”
轩辕澈沉了沉神,脚踏竹杆,毫无顿点。
一白一黑一灰如三道烟雾,穿梭在竹林之中。
不远的后面,还紧跟一团。
路过打斗痕迹明显之处,三人稍驻。
残肢,破尸,焦味,血腥味,一片浑噩,可以想见的战况惨烈。
可能是身体里有一部分她的血,在目光扫过一滩血迹时,轩辕澈几乎断定那就是她的血,铺洒得让他心头一揪。
南宫峰趁他们停驻的刹那赶到,一个急刹车撞到小狼身上,一仰头,双目正对一双绿幽幽泛着寒光的狼眼。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只是难有人对他的问题回以解答,连左辉也意识到事态的恶劣性。
“我昨晚与无极少将军一起见了图尔族的巫女,她交解药交得很痛快,但以此为条件是让无极少将军留下,我猜测决计不会如此简单,但太子的蛊迫在眉睫,只得先牺牲无极少将军,我有交代,让他尽量拖延时间,等我们去救他。”左辉略感惭愧,“看样子她们是打算利用无极少将军再设计金凰郡主,他们算计的,肯定不只是他们的性命。”若非太子的蛊到刚刚才解掉,也不至于现在才去救援,“希望他们还没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
轩辕澈和独孤烨不经意四目一对,都存在同样地疑问,若仅是生命危险,已经是最乐观的下场。
一盏茶后,四人一狼停在距离竹林十里路的半山腰的一座老旧房子前。
“我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南宫峰望着残破的房门,又怯又诚恳地说道。
轩辕澈云袖一挥,快要撞破房门,却被隐藏在暗处的两名死士拦截。接着,数十位暗卫凭空出现,落在房顶,房檐,将房子团团护住。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在沐家军赶来之前,任何人不许进入此房,亦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左辉打量着视死如归的死士,还未开口就被南宫峰抢话,凤目一挑,邪魅道:“好久没打个痛快,你们走,看我的!”
左辉无语的盯着跳脱的皇子,将他拎到身后,南月国皇子不多,又最是护短,这七皇子要是出了差错,少不得被南月追究一番。
轩辕澈和独孤烨冷冷睨视,几乎在同一时刻吹响指哨……都是给自家暗卫的暗号。
狐疑又讶然的对视一眼,某些含义,心领神会。
在与死士纠缠的不过五招,满天黑白衣着的暗卫从天而降,铺天盖地,那些死士几乎可以被秒杀。
两道身影飘身至门前,同时一脚踢出,房门应声而倒,一同踏入。
室内昏暗,窗纸残破,房门大开,阳光倾泻而入,将一室情景明晃晃,大剌剌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南宫峰和左辉击退两名死士闪身进入,看到室内情景,呆若木鸡,面面相觑,愤而涌起浓浓的肃杀之意。
轩辕澈紧紧抿唇,冷冽如霜,晦莫莫测的双眸,冰寒凌厉,身上的寒意染了一地霜华,鬓角的发丝无风自动,衣袂飘动。
而独孤烨晦暗的眼眸幽深如海,静静地注视着,隐隐有狂风骤雨将至。
室内一片狼藉,所有家具什物俱毁,一室暧昧糜情,幽香缭绕,却又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地上暗红片片,床沿还有鲜血喷溅的痕迹,一地的残乱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床边,一黛一蓝两件外衣叠加缠绕,断了的簪子静静躺在一旁,带着怨意发出幽幽青光。
“这是沐无极昨晚穿的衣服!”左辉捡起那件蓝袍,扯了扯,还未将黛色长衣剥离,可见纠缠之深。
“这是沐小狸的簪子,我认得。”南宫峰上前一步,却无从捡起,只因这簪子已经碎得七零八落。
连床上也是一片凌乱,被子褶皱成堆,还有点点鲜红的血迹,如残梅盛开,印在洁白的床单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宫峰左右张望,希望能得到点回应,却发现那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得巴巴的盯着左辉,“他们俩,去哪了?”
“嗷呜……”小狼一口叼住左辉手里的外套,扯下来,脑袋钻进去拱了拱,然后嘴里叼着一块手帕。
“这一下我也没办法了。”左辉凝重道。
忽然,房门外又冲进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拽着另一个。
云逸风,以及娇俏女子。
“云哥哥,你拽疼我了!”娇俏女子揉着手腕,可怜楚楚。
“狸儿人呢?”云逸风扒开南宫峰和左辉,看清房内情形,只觉眼前一黑,怒火滔滔,豁的将玉扇架在娇俏女子脖子上,大喝,“狸儿人呢?”
娇俏女子眼睛倏的一红,不敢置信的看着脖子上的玉扇:“云……云哥哥你居然为了……为了她要……要杀我?”
云逸风被她悲怆的眼神一怔,意识到自己过火的举动,可是……可是现在事关狸儿的生死,他……
云逸风呆怔的瞬间,另一把薄如蝉翼的剑代替了他的玉扇,架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推,裂开一道口子,血流潺潺。
“说,她在哪?”轩辕澈冷鸷的声音不似人声。
娇俏女子不看轩辕澈,一双兔子般楚楚可怜通红莹泪的目光紧紧绞着云逸风。云逸风见到她脖子上的血流,心口发闷,隐有不忍的别开视线,但看到满地的属于沐小狸的血迹,双目变得赤红,满是质问的回视她,顺着轩辕澈的话,冷冷问:“快说,狸儿到底被你们弄哪里去了!”
满腔的委屈和期待在这一刻被全部打破,娇俏女子的眼泪哗啦一下绝提,两行清泪如山涧瀑布。
“他们两个中了‘倾城之蛊’,这么久,要么抵制了欲望筋脉尽断死了,要么就抵制不住欲望,行了男女之事。”娇俏女子脸上却笑靥如花,被泪水充斥的眼睛里也迸射出淬毒的阴冷,“无论那种,她都不再是以前的沐小狸!”
云逸风听到“倾城之蛊”时浑身一颤,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痛楚蔓延整个身心,看向娇俏女子的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那是什么?”轩辕澈侧头沉声问。
娇俏女子趁机一闪,化为一缕粉云,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云哥哥,你会后悔的。
后悔?云逸风的眸子染上厉色,他后悔的是今早会那么冲动的离开而不是陪同她一起去寻找沐无极。
他明知道沐小狸有多在乎沐无极,他怎么就没忍住呢?那是她的哥哥,她对她无论有多在意都是合情合理的,他怎么就会嫉妒会昏了头!
“砰……”一下,云逸风一掌拍向墙壁,泥沙溅落,灰尘四起。
“那是什么蛊?”轩辕澈再一次追问,鹰隼的眸子写满不耐。
其他三双眼睛也充斥着担忧、焦急和疑惑,云逸风闭了闭眸,简单的讲述了这蛊的后果。
一时,所有人齐齐一怔,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会发生什么……房间、床上全部凌乱一片,到处布满血迹,难道,已经……
后果不敢想象!
“云逸风,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刚刚那个女人也是谋害沐小狸的人之一吧,你们是一伙的吗?你明知道她有事,居然还耍公子哥脾气,现在来还有屁的用,现在他们两个人都生死未卜,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心底的担心和惶恐逼得南宫峰情绪暴涨,朝着被难过淹没的云逸风一顿血吼。
可惜,他无动于衷。
他为什么离开,或许沐小狸更清楚,她就是要逼他离开,被她那样怀疑那样怨怼,就是冷静下来他也受不了。
离开后他自然就是去找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圣姑……圣娇娇,一路疾步,很久后才察觉身后有许多死士跟踪,正好怒气无处可发。
最后战斗收尾时,圣娇娇将将赶到,劈头就是一句:“沐小狸没跟踪云哥哥,去竹林了,你们赶紧麻溜的给我滚!”
简单的一句话,富含的信息量却是十足。云逸风从来不是傻子,当即拽着圣娇娇就逼供,直到她供出这半山腰的房子,急匆匆的胁着她赶来。
拼了命的赶来,还是慢了一步,不,或许两步,三步,许多步,在他早上冲出将军府时,就已经慢了。
房内四人各自凝重,却是独孤烨先行一步。
错过轩辕澈时,罕见的正视他一眼,顿足,语气颇地道:“谁先找到就谁带走!”
左辉也惊了惊神,自家太子可一个月说不到十句话,这开年的第一句倒是给楚王了。
轩辕澈抬眸,四目相对,一个清冷幽邃,一个孤寂森寒,仅一瞬,传递的意识已然明了。
不等他回答可否,独孤烨领着小狼,第一个消失无踪。
南宫峰左看右看,有点路痴的他决定跟着轩辕澈,见他半晌无动作,不由凑过去,问道:“听说你和独孤烨都在求娶沐小狸,真的吗?”顿了顿,又道,“如果现在沐小狸的遭遇真是这两者之一,你还要她吗?”
轩辕澈笔直的立着,眉宇间的神情,似是恒古不化的苍山之雪般千万年的寂寞寒冷。
一时间,风起云涌,各方暗卫出动,游走在潍城的各个角落,甚至连城内最阴暗的角落也没放过,可以说挖地三尺,能找的全都找了,可是那两个人,无影无踪!
冷,从脚尖到发梢,无处不颤抖,像是被人埋进冰雪之下,僵硬得整个身子只会悉悉率率的颤抖,抖得浑身发麻发酸。
沐小狸缓缓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良久,眼珠方可转动一眼,于白雾之中,彷如梦境般的看到一个人影鬼魅般悬浮着,身体晃啊晃啊,黑发飘啊飘……
好熟悉!
意识回笼的一刻沐小狸立即认出他:青衣。
这是哪,怎么在这?
沐小狸眼珠转了转,在脑海里搜索记忆。
他们被抓,被困,被逼得蛊中发作,然后大哥为了断绝他们行男女之事的可能性,举木屑竟打算……自废。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气破窗而入,打掉他手里的木屑,也亏得当时他精疲力竭,否则,那道劲气不见得来得及。
紧接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人飘了进来,非常干净利落的打晕了他们二人。
再醒来,就在这里。
若是身体感觉没错,这该是巫行殿后面的密室。
沐小狸试图起身,这一动,那股熟悉的燥热即刻袭上小腹,登时一软,又趴了回去,身下,正是那张寒冰床,身侧,是昏迷未醒的哥哥。
“哥,哥,醒……”沐小狸蓦地咬住唇,这一出声,小腹乍时涌动得一浪高过一浪,竟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看来,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能做挺尸状。
沐小狸趴着一动不敢动,抬了抬眼皮,视线范围内,青衣还在那做鬼魅状,从这边飘到那边,从那边再飘到上面。
经过上一次的相处,沐小狸大致得出结论,青衣每天清醒的时间有限,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现在的飘忽状态。
而他的出手相救,当是难得的清醒状态下的决定,至于原因,沐小狸想她很清楚,没有一刻沐小狸如此感激君临天,让她拜烟云剑客为师,否则……
想到最后沐无极的决定,此刻仍是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