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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黑云摧城至 东南西北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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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被带走安置,货物装载上车,车队原路返回营地。

    第二天,云凡没有拔营,而是休整。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兵刃倒是足够,用不完的真器真宝,凡兵一律淘汰。不过箭矢消耗殆尽,需购买或重造。

    马车也需要改装和加固,马匹更需要补充更换。

    止血药尤为重要,前期准备不够,仅凭点穴止血,时间一久,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永久伤残。

    还有战阵的调整,后面的战斗将改换方式,除云凡以外,所有人都固守战车。需要演练怎么迅速地将战车摆放到恰当的位置。

    手雷一直没用上,因为前面都是遭遇战,战场多是拥挤的官道,不好施展。现在人少而运动能力增加,可以有限地选择战场,这东西必须人人熟悉。

    让云凡感到奇怪的是,千机阁好像也在有意选择合适的战场。按说,以千机阁的武力,要是全力以赴,除了云凡和刘柳三人,其他的早就不可能活到今日。千机阁好像故此放纵云凡前行,只是一味地拖慢其行进的速度。

    这一路上的来袭者,真正属于千机阁本阁的兵力并不多。一而再再而三的袭杀,都是一些附属势力,当然也有乘火打劫的,比如昝钰的人马。又因为此地属于跟昝家敌对的祖家,昝钰无法大规模出兵,而小股队伍则无法对云凡造成致命威胁。于是云凡一行跌跌撞撞地撑到今天。不过今天以后,战争或许将不一样。

    叮叮当当,忙活了三天。这一日清晨,有些破旧的青龙旗迎风招展,青龙会的车队一无反顾地踏上征程。灿烂的朝霞,如漫天的鲜血。北方莽莽斑驳的群山,如狰狞的魔鬼。

    精简加固后,不到二十辆外罩铁壳的马车,如扑火飞蛾,在沉重压抑的气氛里,坚定地迈出脚步。围观者,或心痛,或悲叹,或嘲笑,或不屑。青龙会众却是一脸的悲壮。

    云凡很不喜这种气氛,大声对身后青龙会众说道:“路途无趣,我教大家一首歌,然后一起大声唱,好不好?”

    三十几人高声回答:“好。”

    云凡清了清嗓子,平缓清晰地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简单的旋律,洒脱的语气,豪迈的气概,昶亮的声音,一下子将悲壮的气氛冲散的一干二净,青龙会众齐声高歌:······,

    长风笑,

    漫山呼号,

    豪情冲天阳光普照。

    我长笑,

    热血呼啸,

    顶天立地绝不弯腰。

    苍生笑,

    儿女娇,

    炊烟袅袅痴痴笑笑。

    哈,哈,哈,哈······。

    听者无不感怀,有人清唱,有人记录。歌声清越,一路飘扬。大旗猎猎,气势冲天。青龙会无畏无惧,加速向远方驶去,直面那滔天而来的狂风巨浪。

    驻守北璃的各方势力的眼线,纷纷放出鸽鹰,将云凡及青龙会的行踪发送出去。

    留在北璃的云漪,也向自家各路人马飞鹰传信,告知云凡继续北上。同时请楚州,璃州,黔州的商队尽快绕道赶赴北璃。梧州商队被梧州城和南凤城所阻,就不必了。

    此时,冷鸿,訾玄调集的人马基本就位,一批批往千障原围拢过来。至于已至千障原以南的人马,也不必收回,继续截杀,只是不再向南增添。冷、訾调集的人马很杂,相互间未必熟知,兼之调令不可能不为外人所知,所以,其他各方不少队伍穿插其间。云渺,云氾等云家队伍,和一些不为别人熟知的队伍间杂其中。

    从方圆千里到几百里,最后只有千障原周围几十里。距离近了,一旦打斗,闻者可以短时间汇聚而至,所以捣乱者只得收敛,以免无法脱身。于是,杂乱的队伍之间,到也暂时相安无事。

    北璃以北,将出黔州,入梧州地界。过楝城,行不多久,即是昝家占领区。云凡预计,最终一战,或将在楝城以北,抵达南凤之前。不知算不算心有灵犀,跟千机阁的安排不谋而合。

    果然,遇到的截杀少了。如果不是有高阶灵士坐镇,云凡和幻影联手,一人二豹就足以驱散。即使偶尔有高阶灵士,也不是云凡之敌,最多不过多过几招。

    一路真正的激烈厮杀,加上刘、柳二老现场传音指教,云凡在技能上再次飞跃一大台阶。现在不止是功力,念力超越一般的灵士高阶,武技上,也同样非常人可及。云凡把在秘藏所习和刘、柳所灌输的所有功法和武技都系统地梳理一遍,从原理上找出了一些规律,然后在战斗中实践,从而比别人更进一步。

    这是前世研究物理的习惯,总要找出个为什么。苹果为什么往下掉,是万有引力,为什么有万有引力,是地磁场,什么是地磁场,······。物体为什么会动,是受力不平衡,为什么有光,是电子跃迁,等等,物理就是一个寻根求源钻牛角尖的学科。

    云凡也就从来不会人云亦云,对任何事物都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方法,来完成自己的认知,练武亦然。云凡是东洲江湖的新嫩,做事有些冲动的愣头青,但并不是笨蛋,之所以还要一意孤行地北上,自然有其凭仗。

    人有生而聪明,但绝不会生而老练,成长需要时间,是有必不可少的过程。经历母亲的死,云凡从消极的随波逐流到积极的汲取知识。经历这几个月的纷繁,尤其是近半个多月的厮杀,对武力作用的观念,从无用论提升到‘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空谈’,特别是目前状况下的东洲。

    于是,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转而研究武功,至少没取得安全的立足之地以前,不会改变。他发现东洲武功体系有这么几大类别,轻、重,冰、火,柔、刚,光、暗。与地球上的金木水火土有很大区别,但相生相克同样存在。

    相生的,轻则柔,柔而火,火而光。重则刚,刚而冷,冷则暗。相克不用说,比如冰火,就看谁占上风,水能灭火,火亦能将水蒸干。用诸武功,就看谁的功力深了。

    云凡的功力不用说,修士以下,他不惧任何人。至于修士,那已不能算作同类,不能比。修士以下,不管是劲士的内力,知士的真力还是灵士的灵力,运用的都是体内的真气。到了修士,就可以借用或操控外界之力。但有爷爷奶奶为凭仗,修士应该不能够对自己出手。

    再就是技能的应用和类别的相克,这一点上云凡堪称妖孽。他体内经脉无处不通,所有功系,无不能用。重、刚为力大和坚硬,以轻、柔破之,力聚一点,唯快不破,或以柔克刚。遇上冰、暗,以火、光融之,反之亦然。再加上强大的念力,瞬间感知对方的武功类别,例如跟訾玄的随扈东岭对战时一样。那么,不管来者所修何种功法,云凡都能用最小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技巧,克敌制胜。

    可以说,修士以下,云凡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以科技研究的态度和方法来修炼武技,效果非同一般。这也就是云凡毅然北上的另一凭仗,他要让千机阁付出足够的代价。

    别人有高级功法,知道修炼技巧,知道修炼可能的成就,依然是知其原不知其所以原,依样画瓢而已。但一旦知其所以原,透过现象看本质,差别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云凡期待着,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期待着。当然也有不希望大战发生的人,正向云凡飞驰而来。

    “杀啊。”“活捉云凡。”数百人闹哄哄地涌出来。云凡摇摇头,又一波送死的。虽说大势力动辄可以调集数十数百灵士,可相对东洲十亿以上人口,灵士真的不算多,万中无一绝对不是夸张。从普通力士修炼到灵士,何其不易。

    云凡真的不懂,这些人为了什么,千机阁一个召集令,就一个个奋不顾身地做扑火飞蛾。云凡不是嗜杀之人,开始的滥杀是一时激愤,后来都杀得麻木了。他一般直取敌首,凭幻影的速度和他的武功,灵士以下,没人可以阻挡。灵士嘛,基本十招之内就可以解决。首领一死,余者星散是必然。

    十几天来,斩杀的灵士已超过二十了。他想不通,可其他人更想不通。这时东洲的信息传递不是很发达,信件发送虽然靠信鹰也算快捷,但简短的寥寥数语哪能描述得完整。哪怕是云凡杀了不少的灵士,对他的武功,所有人依然没有太过重视。

    首先是年龄,二十未满。东洲人在四十五岁能晋升灵士,其天分已然很高。四十五以下能到灵士的,无不是天才。低于四十,那绝对是百年难遇的极品,例如霓云宫的历言,三十岁就跃升高阶灵士。不过到目前为止,东洲还没发现第二例。而且,人们怀疑霓云宫采用了某种秘法。于是,逃散者所述的云凡武功超强,必然成了为失败所寻的夸张借口。

    其次是精力,不停地截杀,累也要累死你。自以为是的围杀者们想当然地认为,前面的没成功,不等于我会失败,何况我有灵士带队。没有灵士的队伍一般不敢上来,青龙会已知是有灵士的。知士和灵士,跟灵士和修士一样,不是人数可以弥补差距的。

    云凡手持两柄长刀,这可不是一般的灵器,基本能算作灵宝的范畴。是柳勇为其炼制的,原料是他从秘藏里带出来的那把灵器长刀和一柄缴获的灵器,加入他收获的那两根龙牙。通过秘法处理的龙牙材料,是内力的优良导体,融入灵器内的导引网络,效果增添不止一筹。

    催动云幻,云凡直奔领头的那位。这时,敌方后队突然大乱。另一帮人突然出现,竟然不是帮截杀者。一个个行动迅捷,出手如风。领头的是一位灵士老者,将反应不及的截杀者队伍杀得没有还手之力。

    云凡愕然,我居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还有帮手?被截杀队伍的头领同样一惊,不过不等他有反应,云凡的刀已挥出,匹练似的罡气将其头颅卷上半空。不管突然冒出者为谁,都大意不得,万一是苦肉计呢。

    “站住,站住,离我远点,否则一不小心,我怕失手要了老人家的性命。”截杀者溃散,老者激动地向云凡靠拢过来。没弄清对方是谁以及来意,云凡不允许其太近,即使刚刚好像帮了自己。

    所有人翻身下马,老者撩衣跪地,“老仆柏富不远万里,特来迎接小少爷。”

    云凡茫然,“小少爷?你确定?我怎么不知我什么时候变成小少爷啦。你先起来,把事弄清了再说,不要认错了。”

    老者起身,依然躬身恭敬地说话,“不会错的,你叫云凡,出身龙丹津,云冰之子,没错吧?”

    云凡说:“这没错,但我怎么就成了你家小少爷?先说说你的来处。”

    “老仆出身淮州柏家,为现任赵州总督柏琅的管家。小少爷是我家少爷的亲子······”

    “停,停,停,停。”云凡急了,“什么柏家,你家少爷的,没听说过。亲不能乱认的。要说你们来自云家,且能拿出玉佩,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嘿,柏家?走吧走吧,看你年迈,懒得杀你。”云凡认定对方耍诈。父亲?从小没听说过。当然,是人都有父亲,可在如此特别的时刻,突然冒出一个父亲,玩笑开大了。

    云凡急了,老者更急,扑通又跪下了,“小少爷,老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等见了我家少爷你就明白了。·······”

    “够了。”云凡喝道,“我没耐心看你演戏,再不走就别怪我刀不留人了。”

    云凡现在是惊弓之鸟,自认四方皆敌,除了爷爷奶奶,对任何人,包括历言和云家亦未必全信。之所以将青龙会众托付出去,一是无奈,二是只要自己不死,她们不见得敢将青龙会众如何。根据前世世人的机心,来者百分百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