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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王殿下心中忧伤不已,只觉得流年不利,才能有这样大的黑锅临头。
那冯宁对猫仔儿究竟是谁养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是请常王先行,用防备色狼的模样“护送”了这个容貌看着就招祸的青年入了皇后的宫中,这才正了正自己的盔甲,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这个常王,他会盯住不叫他在宫中作案的!
常王一贯的风流倜傥全都不见了,只倚在宫门口,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青年渐渐远走,这才往自己怀里捧着嘴嘎嘎直笑,显然是幸灾乐祸的胖猫仔儿看去,许久之后喃喃地说道,“罢了,反正本王,从来不在意这个。”
常王的风流京中闻名,然而常王却从不在意这样旁人的揣测,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得快活就好。
况若说出真相,常王殿下如今还是个童男子,这多丢人呢?
男人可以声名狼藉,可是绝对不能不行!
显然常王对丢人的定义不同,然而看着冯宁的背影,他还是抿了抿嘴角,小声儿说道,“他看本王的眼神倒是……”那青年一身出身军伍的正直磊落,目光清澈,实在叫久在京中繁华之处纸醉金迷的常王觉得心里叫水洗过一样清透,不管如何,他竟不愿叫这青年看低了自己。
正在想着这个,桃花眼中情意泛滥的青年叫胖猫仔儿毫不怜香惜玉地一爪子拍在了脸上,一醒神儿,这青年急忙去摸自己的脸,见没有见血毁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骂骂咧咧地进宫去了。
因他今日传话儿入宫,皇后正等着,又见这个弟弟笑嘻嘻地捧着目光炯炯的胖猫仔儿进来,看了看阿眸爪子上的小袋子,便无奈地说道,“你就惯着它吧。”
“皇嫂这话说得差了,明明是我与囡囡一起的生意。”常王先帝朝时就与皇帝走得近,是皇帝兄弟几个之中难得亲近的,从前常在府中吃喝玩耍,与皇后也并不避讳,往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不熟悉的宫人,就毫无形象地往座位上一歪,摸着阿眸软乎乎的小绒毛与皇后笑道,“我于政事上比不得元湛,这还不然做自己喜欢的,赚些银子来,小日子过的红火些,也就知足了。”
元湛,说的就是他那跟叫人欠了八百吊钱的弟弟广宁王了。
“再有个媳妇儿照料,岂不是全和了?”皇后得了皇帝的话要问问常王自己心意的,便含笑说道。
对于弟弟老大不小还不娶王妃,皇帝觉得很头疼的。
对于皇帝这样的忧愁,从来都随遇而安的阿眸陛下对这类人有个明确的认定。
皇帝不急太监急。
没见常王自己都不急么。
常王干笑了一声,心说果然是这么个犀利的问题,又见胖猫仔儿躲在自己手下微微颤抖,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小爪子来,趁火打劫不要太明显,顿时泪流满面。
“一千……三千……”优雅妩媚的青年撑着头难过地叹道。
“什么?”皇后没有听清,又见常王泪光点点格外凄然地看着自己,不由疑惑地笑道,“你说什么?”
觉得三千两马马虎虎的阿眸陛下这才懒洋洋地爬出来,拍了拍爪子跳进了皇后的怀里,熟练地打滚儿,见皇后急着捧着自己不要掉在地上,便哼哼唧唧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肚皮。
“囡囡怎么了?”常王殿下急忙问道,充满了担忧。
真叫小强盗拉肚子才好呢!
“不知道。”胖猫仔儿缩在皇后的怀里,此时两只毛爪子捂住了肚皮疼得小身子都发抖,头上的毛儿都被汗水打湿了,皇后也急了,摸着它软乎乎的小肚皮急声道,“莫非是吃了什么?”说完,只一叠声地命人去寻太医过来,又对吐出了一口气的常王歉然地说道,“我送囡囡往后头去,你等等你皇兄,回头他与你说。”说完了,见常王俊美的脸上露出不在意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弟弟十分宽和,便感激颔首。
此时胖猫仔儿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儿,却偷偷地对常王殿下甩了甩自己的小钱袋。
常王急忙点了点头,这才安坐,顺便用色眯眯的眼神往皇后宫外的如花儿宫女们看去。
皇后匆匆抱了阿眸回了后头,将小混蛋往小床上一放,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它的头,嗔道,“你啊!”
胖猫仔儿装病,演技很生硬,皇后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分明,只是见常王提到成亲就变色,正好得了阿眸的台阶儿下也就罢了。
阿眸嬉皮笑脸地拱到皇后的手边,娇娇气气地叫了一声,讨好地将爪上的小钱袋奉到皇后的面前。
胖猫仔儿小小成球儿的身子依偎在自己的手边,目光殷切地要将自己的小金库送上,皇后心里软和的不行,哪里还记得要罚这小混蛋,忍不住笑了一声儿,将阿眸的钱袋掖在它的小被子里,笑吟吟地说道,“都给囡囡留着做嫁妆。”
明明是聘礼!
猫仔儿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扭着小身子叫唤起来。
赶明儿,这京里最美的美人儿,会叫朕娶回来做压寨夫君的!
见胖猫仔儿今日仿佛格外精神,皇后就想到今日早上第一次往御书房去上学,蔫头耷脑的两个儿子来,又想到日后阿眸不会再有多少时间与进学的两个儿子玩耍,心里不免怜惜阿眸孤单,又知它从来与常王关系不错,况常王心胸疏朗,从不觉得阿眸行事如同妖孽,便摸着阿眸的小脑袋温声道,“日后,好好儿与九弟一处,虽九弟看似荒诞,却有手段护住你。”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轻轻地一叹。
反常极为妖,她并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小猫仔儿,叫人当做妖怪给伤害了。
阿眸抱着皇后的手点了点头,之后就见一个宫女儿进来,说常王殿下等了一会儿,见皇帝不见踪影就撒欢儿地跑了,顿时一颗猫心落了地。
三千两这算是到手啦!
拉着皇后一同午睡了一会儿,阿眸听见了外间儿有人说话的声音,从皇后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来,胖猫仔儿迷迷糊糊地就见一个挺拔秀气的青年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这青年高挑俊秀,正是方才打断了常王与阿眸陛下寻花……游戏花丛的冯宁。只是眼前这青年目光更温顺些,微微俯身,用迁就的模样听着皇后与自己小声儿说话,眼见猫仔儿拿毛爪子揉着自己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过来,这青年微微一怔。
“这猫怎么在您这儿?”冯宁嘴角抽搐地问道。
冯将军可还记得这猫仔儿很好色的!
“我养的,怎么了?”皇后伸手给胖猫仔儿端茶水,见它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对着自己挥着爪子嗷嗷直叫,便笑问道,“你之前见过它?”
“它那时与常王殿下在一处。”冯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一点儿都不害臊的胖猫仔儿简练地说道。
这一句话,皇后就懂了。
“他们俩就喜欢玩闹,其实并不是有心的。”皇后笑吟吟地解释着,又见冯宁不以为然地点头,就知道只怕小混蛋不知做了什么,却只将这些放在一旁,看着一身银盔银甲,容貌秀丽的青年,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无奈地说道,“倒是你!女孩子家家,做什么这么一副模样来?今日,又束胸了?”听怀里正舔水喝的胖猫仔儿扑地就喷了,又低头给翻着白眼儿咳嗽的阿眸擦嘴,口中疑惑地说道,“怎么这么惊讶的模样?”
“它摸过。”冯宁无所谓地说道。
这回换了皇后差点儿喷了,见胖猫仔儿双爪抱头做投降状,皇后不由无奈地说道,“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冯宁也觉得胖猫仔儿不省心,又见它贼眉鼠眼地看着自己,目光狡黠得意,竟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她最烦家中的鹦哥儿等等,觉得麻烦,然而这猫仔儿却仿佛很可爱。
“你也大了,也该做出个女孩儿的模样来。”冯宁是皇后唯一的亲妹,自然是叫她挂怀的,此时皇后便忍不住拉住了她的手,见她的手硬邦邦的,还带着薄茧,便忍不住垂泪道,“自从母亲病没了,父亲娶了那个女人入门,咱们兄妹三个日子都过得不好。”她擦了眼角的泪轻声道,“我叫人算计嫁入八皇子府中,初时也艰难,然而如今也算是圆满。兄长虽往边关去,然而到底是男子,在那头儿家业俱立,不叫人担心,只你……”
“您何必说这话。”冯宁的眼神听到“那个女人”时目光一冷,这才淡淡地说道。
“你一个女孩儿家家,叫她害得竟只能以这样的模样示人,还远离京都,我与兄长从前无用,不能救你,如今……”
皇后见妹妹冷淡,不由叹息道,“为人女子,该当嫁人生子才是美满。”
“比起女子,我更愿意如眼前的模样。”冯宁却摇摇头慢慢地说道,“一个人也很自在,男子,也就那样儿……”她一想到了常王那色眯眯的模样,顿时鄙夷地说道。
“你……”
当年冯宁出生时有人进府演卦,说若为女即冲撞长辈,要当做男子教养,破了这命格才能叫家中长辈长命百岁,家族兴旺,这么明显的算计,大家竟然信了。
女孩儿当男子养大,还怎么嫁得出去?这是毁了妹妹的一生,恶毒得叫皇后如今每每想起,就辗转反侧恨之欲狂。
“这些年,我在军中不是白待的。”冯宁见皇后忧虑自己,便淡淡地说道,“我的终身,您不必挂怀,只是叫我说,坑害了您的,如今,是不是也该还了?”她一抬头,目光如水一般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