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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胖猫仔儿恨不能手舞足蹈,仿佛自己做了皇帝一样得意地在自己面前扭着小屁股各种小猫得志,皇帝看了看这张奏折,想到儿子见了这个印记后不知该是一个多么崩溃的心情,却还是忍不住委屈地在下方盖了自己的小印。
因猫爪印太胖,玉玺都没有地儿盖了!
阿眸满意地看着他,觉得他很上道,弹了弹猫爪,却趴在一旁甩着尾巴不动了。
皇帝继续看奏折,也不担心这小混蛋再给自己盖个戳儿。
这胖猫仔儿素来有分寸,若那奏折不是太子的,也不会在上头留下自己的痕迹。
只是看着它十分悠闲,皇帝又看着很不开心,想了想,就将一旁的朱砂墨塞进了胖猫爪里,头也不抬地指挥道,“给朕磨墨。”
天底下,使唤阿眸陛下的还没有出生呢!
胖猫仔儿大怒,呸了一声,奋力将这磨块丢在了皇帝的头上,见一旁的内监看着自己敢在皇帝头上动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顿时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这个大内监,见他飞快低头看都不敢看自己,十分无趣的模样,就十分无聊地看着这方才没有十分在意的御案,心里默默诅咒自己不好过,也叫猫仔儿跟着不好过的奸诈皇帝。
皇帝陛下自己看折子不能与皇后玩耍,竟然也不叫它玩耍,拘在御书房,真的很无趣呀。
懒洋洋在御案上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阿眸觉得得自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正要欺负一下看起来很老实的这个新来的内监,陡然看住了御案边缘的一个不大的匣子,眼珠子亮了。
玉匣中圆鼓鼓的,带着淡淡光芒的,是传说中的东珠吧?
作为一个对生活总是有些准备的猫仔儿,阿眸对能保证自己日后吃肉还是吃素的宝贝们的热情直逼美色,此时嘴里哗啦啦地流口水,它偏头想了想,回头小心地看了看皇帝,见他仿佛专心地看折子,顿时放心,摇摇摆摆地爬到了那玉匣旁,探头往里看了看,叫东珠的光芒耀花了猫眼,急忙小小地叫了一声。
下方束手而立的那绝色的宫女儿头也不抬,用无声无息的脚步飞快地靠近了御案。
一只罪恶的毛爪子探进了玉匣,抓起了两枚圆滚滚的珠子,悄无声息地往下头丢去。
秀美的手飞快地捞过了两枚东珠,掩在了宽阔的袖下。
猫爪继续,秀手翻飞,一主一仆合作十分默契,显然不是头一次作案,不过数息,玉匣中的东珠就少了大半。
眼瞅着猫仔儿心满意足地停爪,那宫女这才偷偷地踱回了小案旁,那张绝色的脸上沉静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淡定,自然是十分训练有素,可怜皇帝身边的大内监,服侍皇帝不过数日,哪里见识过这些呢?只瞠目结舌十分纠结,不知该不该大声告诉上头也在低头的皇帝陛下,御书房之中诞生了一只贼猫。
只是这内监虽上位时日短些,却也知道此贼猫受宠,眼见这胖猫仔儿悠然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伸着爪子龇牙咧嘴,猫爪锋利寒光闪闪,一副威胁的模样,想到方才连皇帝都吃了瘪,竟不得不屈服在了淫威之下,什么都不敢说。
皇帝又不是瞎子,见这只胖猫仔竟然还张牙舞爪威胁身边的内监特别嚣张,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折子也不看了,伸手将那玉匣取到面前,见竟少了大半,顿时拍着它的头骂道,“太贪心!”这是要抄家的节奏啊!
胖嘟嘟的猫脸上全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天真懵懂。
那宫女默默地立在一旁,恭敬温顺十分无害。
皇帝陛下见这主仆都是这样无辜,无奈地掐了掐阿眸的毛耳朵,见它不高兴地拍掉了自己的手,这才慢悠悠地说道,“这珠子是内务府送来给皇后做首饰的。”见猫仔偏头不理,毛茸茸的小脑袋用力地摇动,显然是不肯交出赃物,只好指着一旁的内监笑道,“命内务府再送来一匣子给皇后送去。”
陛下竟然没有宰了贼猫,妥协了!
这内监领命一脸震撼,人生观都被打破了,用力地看了一眼连至尊都拿捏不住的胖猫仔儿,将这贼猫记在心中日后不敢违抗,这才恭敬地应了去了。皇帝看他走了,便抬手给阿眸顺毛儿,温声道,“至于这匣子珠子,都给你玩儿?”
这句话胖猫仔听得懂,顿时伸出两条前爪把玉匣整个抱在怀里,回头叫自己的小丫头过来。
那宫女低头从阿眸的怀里拿过匣子,在皇帝陛下目光炯炯之中慢慢地从袖子里滚出一枚一枚的东珠,都放回了匣子里叫宝贝们团聚,盖好,整个匣子转眼消失在了手里。
皇帝嘴角抽搐地看了看这宫女,只觉得胖猫仔身边都是奇葩,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嫌弃地看着阿眸一只爪子全是鲜红的朱砂,慢慢地说道,“你这么不爱干净,朕,就不抱着你了。”
阿眸也不稀罕,见屋里没有别人,顿时就在这御案上来回翻滚,不时地追着自己的尾巴尖儿玩耍,累得气喘吁吁,见窗外日头高悬掐爪一算,这才扭着小身子趴在皇帝的手边儿,小小地叫了一声,提醒了一下认真的皇帝陛下——该吃午饭了!
这猫仔儿只有这时才最上心,实在叫皇帝哭笑不得,只是看了看天色,还是叫阿眸的那贴身宫女往外头传膳。
等着用膳之时,阿眸就趴在皇帝的手边,将小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难得安静地陪着他看折子,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进来禀告道,“太后娘娘使人给陛下送点心。”
对于太后,皇帝多少还存着几分敬重之心,只要太后不寻衅在后宫给他出幺蛾子,他寻常也不会对年纪不小的太后如何,毕竟天下重孝道不是?此时知道太后是要与他修好,便头也不抬地道,“叫进来。”
阿眸对太后带着几分敌意,此时抬头伸着脖子看去,就见门口传来细微的女子的话音,之后一个有些身姿单薄的女子的身影袅袅而来,就见静嫔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一把长发垂在一侧的肩头,身姿羸弱的亲手捧着一个不大的红木盘子进来,上头一个汝窑茶杯,几样小点,更有一股子少女的清香之气传来,叫这有些憋闷的书房之中瞬间就有了清新的感觉,见皇帝并不抬头,静嫔也不出声,安静地立在案前等候。
又懂事又乖巧的模样。
阿眸见这女人竟然还越挫越勇,顿时恼怒地叫了一声。
皇帝并没有留意是谁过来,然而听见胖猫仔儿就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这才抬头,看着面前低眉顺眼,一双睫羽仿佛有些害怕地颤动着的文静少女,眉尖微微一皱。
若知道太后竟叫静嫔亲自过来,他不会叫她入御书房。
“原来是静嫔。”见阿眸不高兴,皇帝陛下心里也不怎么高兴,然静嫔带着太后的差事,不好明晃晃地呵斥,因此他记在心中,口中却淡淡地问道,“你身子还未大好,何必与奴婢抢差事。”
一句话就叫静嫔说成了叫人使唤的奴婢,叫静嫔心里一冷,之后恭敬地说道,“前些时候臣妾病了,陛下来看望臣妾时竟不能起身,这样不敬叫臣妾心中难安,可巧儿太后娘娘心里记挂陛下,因此倒叫臣妾讨了巧宗儿。”她抬起头,一双秀美的眼睛里全是柔情,低声说道,“为了陛下,就算行奴婢之事,臣妾也甘之如饴。”
少女的眼中全是纯然清澈情意,一张脸也羞得通红,仿佛面前的男子,是她的全部。
皇帝咳了一声,看着胳膊上的阿眸无语。
他去看望静嫔,不过是因两个儿子与他说起静嫔落水与胖猫仔儿脱不了关系,恐静嫔生事因此过去询问,当知道这里头半点儿没有阿眸的事,就放心离去懒得理睬,管静嫔什么事儿呢?
要谢,许该谢胖猫仔儿不是?
“你是个贤良的人,好好儿服侍太后吧。”许久,见阿眸小身子都扑在自己手上霸占了自己,皇帝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口中却冷淡地说道,“服侍太后,才是你的本分!”
宫嫔的本分是服侍皇帝,哪里是服侍太后的呢?静嫔有些委屈,又见胖猫仔儿占住了皇帝手边的位置,竟叫自己不能靠近,只能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往皇帝的方向踱了一步。
见静嫔要上前,皇帝目光就是一冷。
刚才出去传膳的阿眸的宫女神奇地出现在了门口,飞快上前自静嫔的手中取过了盘子,不叫她近身。
静嫔只觉得身边人影一闪,之后一个素手如雪,容色仿佛空谷幽兰般的少女挡在了自己的面前,顿时目光一凝,有些忌惮地往那个面无表情,却仿佛月光般淡雅的宫女看去,又见皇帝对那宫女微微颔首,显然是十分看重,便抿了抿嘴角,心中仿佛思忖起来。
她从不知道,皇帝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绝色!
这宫女是什么来历?!
眼瞅着静嫔敛目不动,阿眸也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贴身丫头,心里嗤笑静嫔以己度人,又见皇帝冷漠,这才满意了几分,往那盘子里看去,就见一杯清茶碧绿清透,带着淡淡的茶香与清冽的水汽。
“这是太后娘娘珍藏的女儿茶,”静嫔心中对那宫女的来历起了心思,口中却温柔地说道,“水是京外白马寺后的山泉水,清冽甘甜,又沾染佛法。臣妾身子羸弱,不能为陛下做些别的,然这茶却是臣妾安坐了几个时辰潜心冲泡,对陛下的心,都在这茶间。”
她自幼精研茶道,京中闻名,这样费心费力,也不过是为了叫帝王感受到自己的情意与文雅,因此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的手段来。
她相信,只要皇帝饮了这茶知她慧心,总能记住她。
阿眸见皇帝嘴角讥诮地勾起,也觉得这茶真是稀罕,回头看了看充满了希冀地看着不动的皇帝的静嫔,微微颔首。
这么辛苦,它得帮帮静嫔娘娘呀!
众目睽睽之下,胖猫仔动了。
一只沾满了朱砂的毛爪子搅进了清凌凌的茶水中,用力地搓动了一下,之后猫仔儿提起依旧带着红色痕迹的爪子,低头看着鲜红的茶水,嫌弃地叫了一声。
洗不干净,这茶水不合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