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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关大胜的消息传到洛阳,一时之间,满朝上下都为这场胜利赞叹不已。
不过董胤并没有放松,历朝历代,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是外患,而是内忧;虽然董胤已经近乎剿灭了朝廷五毒,但也正因为如此,朝廷职位大幅度空缺,一时间竟然导致国家运转停顿。董伏无奈之下,采取了一人多官的制度,才勉强把这种情况挽救了回来。
“天武关大捷,实是我意料中事。”董胤疲惫地躺在床上,朝自己身边的女子低声说道,“神盾卫与神机营支援大量武装,更兼三门镇关大炮,加之有孙虞领导,三万人对上二十万,胜算也不小。荆阳关装备虽不如天武关,但敌人只有八万骑兵,想必过不了多久也会有捷报。”
很明显,孙虞并没有把倦收天的名号上报给董胤,毕竟数万人打不过一个人,貌似挺丢脸的。
张瑜安安静静地听着董胤的叙述,虽说似是说给她在听,但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朝廷之中,他孤单一人;就算回来了,他的妻子也与他不同床不同心。
“自世文帝起,大夏与他们极少打交道,我等发明了火器,他们不知道也属正常。”张瑜的语气很平淡,也不知是不是早已猜到战争的结局。
“若是上狮鞑子再来,学聪明了,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
“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基本上董胤回来,他与张瑜二人说的话都极少。
董胤也许是孤独惯了,对于这种情况也无所谓;但张瑜不同,以前在张府中是个大小姐,只要愿意就会有仆人上来伺候。虽然这里仆人也不少,而且她还是一个已婚女子,本该在家中相夫教子……
但她基本上感受不到任何家中的感觉。
她已经一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一年没有朝老李叔撒气了……
一年没有见到那个让她火大的人了。
对了啊,老李叔已经被杀了,后厨的小张的尸体被遗弃在了灶台上,掌灯的小赵那张惊惧的面孔……
这辈子,她都无法忘怀。
“我……可以回去吗?”张瑜的嘴中小声的说着,也不知道董胤能不能听见。
“恩?你说什么?”董胤头都没有回过来,低声回道。
“我……想回去。”张瑜这次加大了音量,但言语间还是有些害怕,丝毫没有以前讽刺董胤的气魄。此时的她就是个小女生,与家仇大恨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董伏下令屠杀了他们全家,但这和董胤没有丝毫关系。这一年来,对于董胤他还是了解半分的,至少这个人,和董伏是不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他是在和董伏对着干。
“即便你回去了,也只有一堆废墟。”董胤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仿佛那八十口人的死亡丝毫不值得一提;毕竟他们的死活,与大夏的运转丝毫没有关系。
“我想爹……”
董胤瞥了瞥坐在床沿上的张瑜,一张娇脸上似是挂着泪水,看上去楚楚动人。但董胤丝毫不为所动,一点铁汉柔情的感觉都没有;虽然他知道张先和刘夷希在哪里,但他可不想就这么随便地把张瑜给送回去,毕竟这可是一张底牌。
一张死死捆住刘夷希的底牌。
“如果想你爹,我把他接过来?”
张瑜听见这句话,一时竟然惊恐了一下,随即一个劲地摇头。
董胤的性子她很清楚,丝毫不能触及他的一点利益;若只是骂一下还好,但如果像马邕那些人作死地去挑衅他的权力……下场可见一斑。
虽然张瑜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做些什么,但她总感觉很不安,若是让张先与董胤相见,势必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董胤微微一笑,道:“只怕某人不是想爹了,是想让我脑袋上长点绿了。”
张瑜脸色猛然一红,尖声拍打着董胤:“你个混蛋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啊!”
董胤轻笑着用手挡着张瑜的拍打,一天这么忙碌下来,回来跟这个人开开玩笑,似乎心情也能放松不少。
“你们俩迟早会见面的……”董胤将手放下,看着张瑜说道。
张瑜脸色微变,转过身去,脸上的大红逐渐变成了一抹羞红,如同冬天里被冻伤的苹果;眼睛微眯,宛如一条细柳,极其好看。
见张瑜不说话了,董胤低声一笑,便又把头扭过去了。
董胤回过头去后,张瑜脸上的羞红渐渐不见,随即便一直盯着这个人,右手不自觉地伸进了怀中。
那里面藏着一柄小刀,早在一年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
原本董胤举办完婚礼后洞房时,张瑜就打算趁他对自己动手时将他杀死……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下手,因为董胤一进洞房就坐在桌子前面一晚上,丝毫没有想要对她动手的感觉。
此时,她回家的欲望极其强烈,若是将眼前的男人杀死,他就可以趁着这个府中混乱的时候,悄悄逃跑。虽然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总比在这个地方孤独至死要好。
“不行……”
她下不去手,不是说她心慈手软什么的;若理由充分,她完全有可能趁这么个空当杀死董胤。但仔细想来,如果董胤现在死了,朝廷不是又会重新陷入党派纷争中吗?
这个国家现在本来就如此脆弱,若他一死,还有谁能够拯救大夏?
虽说许多人都想要董胤死,但他不能死。
想了这么多,张瑜终于是安定下了自己的内心,随即无奈地朝着窗外叹了口气。
鱼缸中的游鱼,便是这么羡慕空中的鸟儿的吗?
“报!兖州反贼孙秉,勾连兖州刺史及麾下众人,已经占领兖州全境!”
“报!冀州反贼张覆已攻破长江防线,联合孙秉,朝着洛阳行进!”
“报!豫州贼人梁宝,如今已经突破到颍川防线!当地守将请求支援!”
“报……”
一连串的战报,听的董胤是忧心忡忡。除了十几天前的天武关大捷,这些天来的全是这种噩耗;前线战况丝毫不容乐观。
黄龙殿上,董胤愤怒地拍打着自己面前的黄金桌案。愤怒的咆哮声在这个空荡荡的大殿上显得格外响亮。
“这些刺史和地方将军,果然全是酒囊饭袋!董伏这个混账,养了这么多光吃钱不做事的废物!”
这时,殿下走出一名将领,拱手说道:“大将军,虽说洛阳城中仅数千禁卫军与数百御林军;但城外驻扎着您带来的两万西凉骑兵,这等小贼不足为惧。”
“难道我是在害怕那些乌合之众吗!”董胤朝着那名将军恨恨地吐了口水,“这些叛军攻打地方,缴获不少精良装备,早就不是那些拿着镰刀锄头的农民军了。何况他们自兖州豫州两路进攻,成包夹之势;若要迎敌,这两万人就必须兵分两路,战斗力将大打折扣。何况西凉兵善野战,洛阳地势狭窄,西凉兵优势难以展开,这些还用我教你吗?”
“大将军,不若迁都吧!”又一人走了出来,朗声说道。
董胤看都没有看那人,破口大骂道:“你放他娘的狗屁!还没开始打就逃跑,你好意思穿你身上这身衣服吗!”
董胤顿了顿,止住了对这名将军的辱骂,思虑了一番,转头说道:“若此战艰难,洛阳城周地势狭窄平坦,虽有高墙与三江之固,但不足久战;迁都长安,也是一策。”
“大将军,计将安出?”
董胤沉默了一阵,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似是将心中的方案否定了。
“吾观大将军神色,应当已有计谋。”站在殿下的权奉站出来说道。
董胤见是权奉说话,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虽有一策,不愿实行罢了。”
“若有计策,如何不能实行?莫非大将军有难言之隐?”
面对权奉的疑问,董胤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望着门外,轻声说道:“我有一人,现居城中,此人论出身论能力,皆不在我之下;但此人与我微有间隙,只怕……”
“大将军……一切以天下为重。”
董胤何尝不明白这等道理?若江山亡了,自己要这薄脸皮又有何用?但这也只是在江山亡了的前提下,现在还没有到那种时候,又有多少人愿意牺牲自己呢?
要请此人并不难,晓之以情,不难请他帮忙,就看自己愿不愿意……
“唉!罢了罢了!权奉,你取我印玺修书一封,送与城南孙府之中,请他前来宫中,就说有要事相商……对了,若有人想跟来,就让他跟来。”
权奉领命离去,董胤则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望着门口发呆;众位将领见到大将军如此模样,只得缓缓退出大殿。
董胤脾气很古怪,在他发呆的时候,是不能有人打扰的。
“天下枭雄,你若算不得,谁又能算得?”
“天下奸雄,我若算不得,谁有能算得?”
“天下英雄,唯阁下与胤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