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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何谓求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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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作为大夏之门,不仅是道路要冲,经济命脉,同时也是宗教中心。目前传入大夏的外教仅有佛教,而儒家、道教则是本土宗门。

    但儒家道教虽是本土宗门,却是十分低调。据统计,洛阳有儒家孔庙三座,道教道观五座;而佛教的寺庙,却是多达一百零八座!

    有诗云:北门幽歌颂儒道,城中几家谁知晓?佛门一语无心言,百家子弟讴经谣。说的便是这般景象。

    大夏以儒治国,以道立国,但是在宗教上却是佛教的压制性传播,何其憾哉!

    不过,这其中也许是佛教的教义更能让百姓接受吧。

    孙珪领着刘夷希来到一座寺庙前,硕大的乌木牌匾上写着“谛真寺”三个大字。这三个字似是写的隶书,却是极丑,但没人敢去换牌匾。

    送这幅牌匾的,乃是大夏最伟大的皇帝之一,造就了一方盛世的大帝——世文帝。

    这座寺庙,乃是全洛阳最大的寺庙。它不像那些小寺庙坐落在洛阳周遭的山上江边,也不像很多大寺庙坐落在道路一边;从寺庙大门出去,右转,就能看见全国最豪华的建筑物。

    得宠如此,难免它是全城最大的寺庙了。

    孙珪领着刘夷希走到这谛真寺面前,看着这雄伟的寺庙,从外面都能看见里面烟袅袅升天,叹道:“虽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但如今来为那八十个亡灵祷告,也算不得太迟。”

    孙珪眼芒一变,声调中略带感伤地说道:“先生仙逝,我等做学生的今日来寺庙之中祭祀一番,也不失礼数。”

    但孙珪只是自己说,刘夷希却并没有搭理他。好不容易才从先生的死缓过劲来,没过一会儿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了;不仅如此,刘夷希同时还知道杀害先生和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心中如何不抑郁?

    他现在真的只想静静,干嘛拉他来这里?

    “先生一生尊道贬佛,若是让他知道你们来寺庙为他超度,怕是会气的活了过来!”

    一道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二人朝声音处望去,只见一人细眼长眉,须髯似虎;步有雷霆之势,气有山河之壮,原来是夏孟。

    孙珪眼神一变,袖中右手突然出击;健硕的拳头发出红色光芒,似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这拳头没有丝毫的掩饰,就这么朝夏孟脸上砸去。

    夏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慌忙应战;但那拳头只怕威力不小,若是这般硬接,自己也少不得伤筋断骨的。

    夏孟知道孙珪是在考验他,又有赶忙结印;三道印法完毕,一股龙吟突然响彻九霄。

    “黄龙入世!”

    这招乃是夏孟家传,从不为外人知晓;随着龙吟落下,一股悠然黄气缠绕在夏孟身边。

    夏孟凝气于掌,浅黄色逐渐变成了深黄色,附着在夏孟的手臂之上。孙珪拳风即到,夏孟也是不甘示弱,迎难而上。

    两掌相碰,冲击力极为惊人,气劲犹如震翻山河一般;即便是刘夷希,也是被震退了好几步。

    数息之后,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二人中间传出,随即便是大量的灰尘溅射开来,弥漫着谛真寺的前门。

    “干嘛突然动手!”刘夷希愤怒地朝烟尘之中喝到。

    烟尘中突然传出二人的笑声,似乎是一种不打不相识的快感;但刘夷希倒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建立感情一定要靠打架来的?

    烟尘逐渐散去,二人渐渐朝刘夷希走了过来;后者分明看见二人脸上洒脱的快意,夏孟似乎对于孙珪的突然发难,并不感到气愤。

    孙珪还不认识夏孟,只有那么一眼之缘,问道:“我心所在,有罪何为?阁下豪气,某佩服万分;在下孙珪,尚不知阁下姓名。”

    夏孟轻轻一笑,抱拳回礼道:“在下夏孟,虚言先生学生,其实也不过三个月光景而已,算不得真正的学生;这点不及二位师兄啊!”

    见夏孟言语有礼,孙珪心中不由得提防了几分;这种人不是正人君子,便是心机高人。若是自己一个不慎,只怕就栽在他手上了……

    望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孙珪后退了半步,说道:“可惜先生教授时间不长,不然以你之才,只怕不会只有如今成就……”

    夏孟眼神一凝,听出了孙珪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不过是先生教了三个月的初生牛犊罢了,不要想着踩在他的脑袋上。

    看来自己想在他这里沾点风头的想法也是不太现实。

    “师兄教导的是……在下一定注意。”

    刘夷希看着二人前言不搭后语的,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哑谜。

    孙珪受用的点了点头,问道:“阁下今日来这谛真寺,不知有何贵干?”

    夏孟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短胡子,脸上微微一笑,回道:“想来与二位相同,来为家师祈祷。”

    原本二人交谈甚好,但就在夏孟将这话说完之后,刘夷希却是突然说道:“你这话说的甚是荒唐!”

    这夏孟之前才说卢玄尊道贬佛,会气醒了来;现在这人居然告诉他,自己也是来祈祷的,这岂不是很奇怪?更何况刘夷希现在心情本来就不好,恨不得找一个人来骂一番;而这夏孟,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夏孟见刘夷希突然发难,却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何意义;沉思片刻后,似是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想来是刺激到刘夷希的神经了,便笑颜回道:“师兄且听我说,我等此来祈祷,乃是尽我等做为学子之道,实乃自己心意也!方才之言不过玩笑话而已,先生若是知道你们肯敬孝道,如何会气愤?”

    刘夷希闻言一愣,突然才发现自己的语气甚为欠妥;但如此情况,又实在不好意思道歉,便说道:“如此说来,是我失礼了!”

    夏孟笑了笑,带着孙珪寒暄着进了寺庙;而刘夷希几乎是被孙珪推进寺庙的。三人在卢玄手下学习,基本上学习的都是道家知识,对于这佛家还真是不感冒。

    何况卢玄本人就不喜欢佛教,他认为佛教就是一群假慈悲的搞的笑话;虽说宗教之间相互平等,但信仰不同,如何讨论平等?

    三人走进谛真寺,只见这寺庙之中,绿草如茵;上铺石路四通八达。周围布着各种佛塔、舍利塔,不知多少信男信女在其中作拜。

    院子正中央一排石梯上,坐落一座雄伟的建筑,上书“大雄宝殿”,气派丝毫不输皇宫中的房间;大殿前一座巨大的香炉正冒着浓厚的烟雾,直上青天。

    三人登上石阶,那香炉散发的浓郁青烟,呛得三人极其难受,不住地咳嗽着。

    “哎呀哎呀,年轻人啊,可不能这样啊!”

    一个刚从大雄宝殿下来的老妪,弓着背缓慢地走着;见三人咳嗽,便停在了三人面前。那老妪身处烟雾中,却丝毫没有不适应的感觉;她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也许已经习惯了这种烟雾的味道。

    孙珪强忍着咳嗽,行礼道:“前辈,咳咳,我等初来宝刹,不知礼仪,还望见谅。”

    那老妪依旧是和蔼地笑着,脸上似是充满着慈悲;若是佛祖,也不过如此。

    只听那老妪轻声说道:“老太婆并不是责怪你们,这烟雾乃是佛祖对你等恩惠;你等失礼于我倒无妨,但切不可失礼于佛祖。”

    老妪说完这句话,便慢慢地踩着楼梯离开了。三人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登上了大雄宝殿。

    上了阶梯,烟雾消散了不少,三人终于是能够舒缓一口气。夏孟想起之前那个老妇,笑了笑,说道:“城中老年人多笃信佛家,看来也似那老妇一般,是心中向善的缘故吧。”

    夏孟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刘夷希反倒不乐意了;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仿佛生吃了一瓶醋一般。

    “想来不过是个老人年轻时候做了些亏心之事,如今祈求佛祖原谅罢了!这些人也真是好笑,难道做些善事,自己以前的亏心事便一笔勾销了吗?不过畏惧死后被阎罗审判,受刀山火海之苦,求些安慰而已!”

    刘夷希似乎很反感这些笃信佛教的人,说出来的话很是难听;不过讨厌一个宗教便罢了,如何需要咒骂那些信仰宗教的人?

    每个人不过信仰不同罢了,如此诋毁他人,实非君子所为。

    孙珪眼珠子一转,手中拳头微紧,冲着刘夷希大喝道:“夷希!岂能说出如此不敬之语!”

    孙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一直瞟着夏孟,希望夏孟和自己一起来打压刘夷希。

    不过夏孟并没有迎合孙珪,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尴尬的笑了笑。虽说这个时候给谁站位都不太讨好,但毕竟自己想的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夏孟拱手一礼,朝孙珪说道:“我倒觉得,刘夷希师兄所言并不差……不过这只是信仰不同的缘故罢了,虽说用词不太恰当,但话粗理不粗,听上去也挺有道理。”

    “这位小小哥说的中听,你们不喜欢,我倒喜欢得紧啊!”

    一道低沉爽朗的小声在三人身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翩翩公子。

    长着一个黝黑的皮肤,长长的鬓发之间夹杂着些许的白发,但却更有一种成熟感;穿着一身蓝色衣袍,除了腰间的玉佩并无甚首饰。他手中晃动着一柄折扇,似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却有着更为高贵的气质。

    “在下韩襄,有幸见过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