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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问起聂浅歌,冷奕英俊的脸微微一黯,眸色沉了沉,他尚未开口,聂九灵已在众人前头抢到发言权,奶声奶气地道:“卿卿,呆呆……不,二哥上山学艺去啦!”
“……学艺?学什么艺?”顾还卿有点迷惑:“我怎么不知道?”
据她所知,聂浅歌治好呆症与羊角风之后,虽非什么武功卓绝,才智无双之辈,但与允文允武,聪明睿智还是沾得上一点边的,怎么想起去学艺?
“学武艺。”聂九灵言之凿凿地道:“二哥说男子汉大丈夫必须上马能杀敌,下马能治家,勤学武艺保家卫国。”
四岁多的粉嫩小包子,口齿伶俐,吐字如珠,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晰异常,但顾还卿却俯身抬起他白嫩嫩的小下巴,似笑非笑地道:“上马能杀敌,下马能干啥?我刚才没听清楚,烦你再说一遍。”
于是聂九灵又异常流利的说了一遍,顾还卿望着浅浅:“聂浅歌真是这么说的?”不是下马能治国吗?
浅浅咬着红唇,要笑不笑地点点头:“其实二浅当初说的是勤学武艺保家卫家,可保家卫家听着不气派,且不琅琅上口,他才作罢。”
原来如此!顾还卿顿时无语极了,敢情聂浅歌就那么点心愿啊?!学武只为保家,她还以为他学艺是为了驰骋沙场,金戈铁马的重振聂家声威呢。
“去哪学了?去多久了?跟谁学?”
“卿卿你一走,二哥就走了,去哪……”聂九灵被问住了,忽闪着乌溜溜的明亮大眼睛,皱着唇红齿白的小脸蛋苦苦思索。
大家皆含笑看着他,等他的答案,他脸一红,拉着顾还卿的手,仰着脸,极是羞涩地小声道:“好像是无名山无名氏……”
顾还卿摸了摸聂九灵的小脑袋,直接问冷奕:“冷奕,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一个人去学艺的吗?而且去的还是无名山无名氏?”这山名和师傅的姓氏听着挺神秘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冷奕神色冷峻,酷酷地道:“其实就是上次治好他的高人那里。”
浅浅接着道:“那高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不愿被人打扰,于是自称无名氏,住无名山。当时你前脚走,二浅后脚就去学艺啦,我们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并非有意瞒你。”
顾还卿闻言点了点头,一时不知是替聂浅歌高兴还是替自己发愁,高兴的是聂浅哥不呆之后,不仅有上进心,还变得有责任感,纵然保家的志向小了点,但总比没有志向强。
发愁的是,她回来的目的就是找聂浅歌练那套内功心法,但他人不在,她恐怕也不能上无名山无名氏那里去找他,这恢复记忆的事看来要延后了。
她想了想,问冷奕:“那他什么时候能艺成归家?”
冷奕默默地摇了摇头,眸色幽幽沉沉。
“没有归期?”他不出声,顾还卿只好胡乱猜测:“连你也不知道?”
照理,冷奕应该陪在聂浅歌身边的,可她不在家,聂浅歌又要去学艺,这一家老小总要有个人照顾才是,于是这担子自然落在冷奕的肩上。
但观冷奕的神情,他似乎也不清楚聂浅歌几时回来。顾还卿不禁深深地忧郁了,那她要怎么恢复记忆?
冷奕比她更忧郁,聂浅歌哪里是去学艺了?他也不需要学艺,他是不见哒!——所谓失踪!
不用说,冷奕跟熊大熊二他们同病相怜,同是无主之人……
※※※※※※
顾还卿回来以后,放松精神,在新分配给她的新房间里昏天黑地的狠狠睡了几天——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就爬不起来,有种想就这样睡死下去的感觉。
况且牛家村的条件固然比不上京城,且这个新家她也没参予建设,可一旦回到熟悉的人和事物当中,总归觉得很亲切,连觉都睡得踏实多了。
实际上,按正常建房子的速度跟后续的搬迁事宜,他们这座新房子根本还不能入住——因为一般房子建成后,为了让房子更坚固更结实,都需要一个自然风干的过程,这个过程多则一年到两年,少则最少要经过一个夏季。
待房子自然风干好了,粉刷工作和装修才可以进行,否则墙壁极易脱落斑驳,其它方面也容易出问题。
庄户人建房子不易,基本上家家户户俱是慎重对待,甚少有房子一建成便匆匆忙忙搬进来住的,不过聂家人情况特殊,便只有特殊对待了。
只做了简易的粉刷和简单的装修,打算暂时住着,待以后房子空下来了,再重新弄妥一切。
新屋子里里外外也是才刚收拾好的样子,看得出来是刚搬进来不久。
——为了安全起见,尽管陶贵妃和陶家三月末便倒台了,但冷奕防备着陶家的一些余孽跑来牛家村找聂家人寻仇作乱,便一直静观其变,直到又过了两三个月,觉得太平了,他才带着聂九灵等人搬回来。
算起来,也只比顾还卿早回来几天。
顾还卿不管不顾,就这样放任自己睡了个饱,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跟猪过的没两样。
等某天她惊觉自己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是时候该振作起来,她才将自己从颓废萎靡的情绪中解救出来,重新开始面对人生。
起来时仍有些浑浑噩噩,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一身的汗,浑身腻腻的。
她怔了怔,坐在铺着竹凉席的床上,边揉着惺松的眼睛,边伸手撩开轻薄柔软的蚊帐,顺势环顾一圈,这才发觉又是一天的早晨。
六月酷暑,即便是清早有凉爽的风儿从木棱窗子吹进屋内,仍觉燥热。
回来这些天,她还没有仔仔细细地看新房间是什么样子,这时正好打量一番。
屋子里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具,木头桌子和两把竹椅子,以及两个四脚四方的木凳是原来就有的,但手边的床头柜是崭新的,新添了一个雕花镂刻的带梳妆镜的木质梳妆台,上面放着牛角梳子和梳篦一类的梳妆用品,下面还有放置首饰等物的抽屉。
穿上簇新的绣花鞋,下了床,踏上铺着青砖的地面,她双手十指交叉,伸长手臂外翻向前,正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做运动,却见浅浅端着面盆推门而入。
见她醒了,且精神不错的样子,浅浅立刻惊讶地道:“活神仙,终于打算降临凡尘了吗?我和福婶还以为你想就此位列仙班呢,担心的不得了。”
这些日子几乎都是浅浅在照顾她,大概是知道她累着了,浅浅从不问东问西,也不催促她,就让她安静地呆着。顾还卿心里很感激她对自己的体贴与包容。
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却还累得大家为她操心,着实过意不去。
她上前去接过浅浅手中的面盆,放到木头做的洗脸架上,神情赧然地对浅浅道:“是我的不是,害大家担心了,往后我一定打起精神重新做人。”
“得!”浅浅白了她一眼:“既然活过来了,你赶紧梳洗吧,外面有人找你呢。”
“找我,谁啊?”
“你的两个女跑堂,冬草和蕙蕙啊。”浅浅一边说,一边帮她拿过泡水的扬柳枝和青盐,让她方便清洁牙齿。
顾还卿没用杨柳枝,直接拿了一块干净的布蘸上青盐洗牙,完了之后,才不慌不忙拿着面巾对浅浅道:“都睡了一身汗,我想先洗个澡。”
她的神情平静如常,并不惊讶冬草和蕙蕙为何找她,浅浅很纵容她,觉得只要她恢复过来,不再消沉下去,其它一切皆不重要,自是由着她。
再说冬草和蕙蕙的来意不难猜,无非是为了能再去宫少陵的酒楼做女跑堂,浅浅心知肚名。
自打宫少陵表面上跟还卿划清界线后,为了显示他做的彻底,以达到逼真的效果,但凡跟顾还卿扯得上一点关系的人和物,他几乎都没用。
冬草和蕙蕙是牛家村的人,毫无疑问被辞了。
一连几个月都是在村子里做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儿又脏又累,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了,哪有在酒楼里做女跑堂来得轻松!
何况在酒楼里不仅薪资高,遇上那些阔太太和贵小姐们心情好,打赏的小费也颇为可观。
再则,上地里干活都穿着朴素无华,怎么简单怎么来,在酒楼里便不同了,即便是统一的服饰,那也是光鲜亮丽,干净整洁,每个女跑常穿上,都别有一番味道。
过惯了在酒楼里不见烈阳,不经风雨的生活,再回家里干苦哈哈的农活,这鲜明的对比谁都受不了,冬草和蕙蕙做梦都想再过回酒楼的日子。
只是宫少陵一点情面都不讲,并不答应她们想回酒楼做事的请求,她们也无可奈何,甚是懊恼了一段日子,本来已经快死心了,觉得这辈子都无望了。
未料到前一段时间,冬草去赶集,碰到一个在酒楼里做事的伙计,因为冬草生的好,酒楼里的小二哥待她都不错,这个伙计悄悄跟她透露,说是等顾姑娘回了牛家村,她们工作的事说不定可以重新再议。
这不啻于绝望中看到一抹曙光,冬草和蕙蕙欣喜若狂!之后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顾还卿回来了没有。
待到聂家人全搬回来,却未看到顾还卿的身影,她们失望不已,然后越发的变本加厉,改成每日在村头翘首以盼,以期能看到顾还卿的身影。
这次顾还卿回来是深夜,所以村里人不知道,直到过了两天,聂九灵跟村里的小伙伴们炫耀,大家才知道她也回来了。
冬草和蕙蕙几乎是第一时间找过来,不过俱被浅浅挡下了,称等还卿休息好了,让她们再来。她们也不知道顾还卿几时休息好,于是跑来每日一问,今日运气不错,顾还卿满血复活,有精神见人了。
稍后,顾还卿见过这对堂姐妹,只对她们说,让她们稍安毋躁,一切等宫少陵回来再说。
顾还卿估计宫少陵还要在靖州养伤,没有这么快回来,酒楼里的事她向来不怎么过问,当然是等宫少陵回来安排。
虽说事情还未定下来,但观顾还卿的样子不像是和宫少陵决裂,事情犹有转机,冬草和蕙蕙放下悬了一半的心,走时仍有些惴惴。
临到院门的时候,冬草有些犹犹豫豫地转身,对顾还卿道:“顾姑娘,怎么没看见你们家聂二爷?”
“哦,他啊,上山学艺去了。”顾还卿淡笑着回答。
“是吗?……”冬草神情迟迟疑疑,俨然想说又不敢说,欲言又止。
“怎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顾还卿觉得她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鼓励她:“有什么话但说无防,不要紧的。”
冬草腼腆的揉着衣角犹豫了半刻,终于吞吞吐吐地道:“我今儿赶集回来的时候,经过周家屯,他们屯口有个土地庙,我看见那儿有一个……一个蓬头垢面,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个子高高瘦瘦的,那模样……”
她飞快地看了顾还卿一眼,咬了咬红唇,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顾姑娘你别生气,我瞅着那乞丐……有点像……有点像……”她低下头,小声嗫嚅:“有点像以前的聂二爷……”
“……浅歌?不会吧。”聂浅哥早非以前的聂二呆,顾还卿觉得不大可能。
冬草松了一口气,忙抬头道:“大概是我眼花了,当时又隔得远,没看清也是有可能,顾姑娘你莫怪。”
“没事,你别放心上。”顾还卿大度朝她挥手,正要示意她放心,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道“咣当”巨响。
几个女孩子被吓了一跳,都回头望去,却见冷奕冲出房门,抱着他那把万年不离身的宝剑,一阵狂风似的卷到冬草面前,神情异常冷峻严肃地道:“你在哪里看到的那个乞丐?快说!”
“……”冬草被他冷酷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顾还卿也讶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在冷奕杀人一样的目光下,冬草勉强把看到乞丐的地方重复了一遍。
冷奕一听,不顾一切就想飞奔出院子,顾还卿眼疾手快的攥住他,严厉地问:“究竟发生何事了?”
冷奕发觉自己竟挣不开她,不由咬牙切齿地恨:“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二爷!”
“……”顾还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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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遇一算命的,他望天掐指一算,叫我今天不要多更,明天是甜章,怕有暧昧和重口味,多更点好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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