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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翎才不知道自家娘亲是在打什么诨,也不愿意知道看不顺眼的是什么情况,夏侯清倒是颇为了然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深究此事。
定国公见妻子安然无事,脸色松惬了许多,与之并肩站立,微笑道:“宓儿没事就好。”要是三房的真的敢对纯仪做什么,他也没那么好的脾气还当个好侄儿。
“叔婆护着呢。”纯仪一边笑着,一边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又见两个儿子也在一边,这才算是好了。
听到纯仪这么说,阿翎愈发笃定了自家曾叔公曾叔婆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专门护着自己儿子的人,一时看着老爷子和二老爷的目光更是亲昵起来。
“嫂子……”原本正是其乐融融,挽着纯仪手臂的夏侯清忽然有些紧张,低声唤了纯仪一声,后者转头,见她面皮胀红,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低声询问:“阿清?”
阿翎也是看着这个姑姑,觉得她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抿了抿唇,夏侯清还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有,只是嫂子抱着阿翎,只怕压手了。”又看一眼纯仪夫妇,笑容乖乖的。
本小姐才不胖!本小姐可瘦了!
被自家姑姑那话打击得不轻的阿翎扭着身子,还是哼哼唧唧的投入了夏侯清怀中,可怜巴巴的看着定国公将纯仪抱在怀中,那神情温柔得都快要滴水了。
笃定了自家老爹绝对是个妻奴的阿翎,转过头,不看爹娘秀恩爱,扬起小手,指着门外,咿咿呀呀的叫唤起来。
“阿翎既然想要出去,阿清就带她出去吧。”老爷子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对夏侯清笑着,全然不见方才呵斥三老爷的神情。
“孙女知道了。”祖父有命,不敢有违,夏侯清应下来,便领了侍女抱了阿翎去了。
泽安府虽是大,但到底不及定国公府,更不说纯仪帝姬府了。阿翎趴在自家姑姑怀里,大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忽然萌生了要骗皇帝舅舅给自己也修一座这样的府邸的念头。
回过头,却看见夏侯清在屋中还含着微笑的脸,此时可谓是愁云密布,春水一样的眸子像是随时都会淌下泪来。阿翎小脸也没了方才的笑容,伸手摸摸这个性情温和的姑姑,想要安慰一二。
见小侄女这样,夏侯清也挤出一个笑容,低头蹭一蹭她的小手:“你倒是乖觉,勿怪宫中也那么疼你。”说着,似叹非叹,“好丫头日后嫁到嘉国公府去,姑姑也是替你高兴的。”
悬在半空之中的小手僵了僵,猛的收了回去。阿翎一脸苦逼的看着夏侯清,咂咂嘴,转过头不看她。又说她最不想面对的事,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身后的侍女听自家姑娘这种语气,也是不忍,上前扶住她:“二姑娘,你又何必呢?方才若是跟帝姬说了,姑娘便再不用受苦了。”
“跟嫂嫂说清楚?”夏侯清喃喃复述一遍,“嫂嫂素来还是疼我的,若是出面了,只怕王家便会说是我在嫂嫂面前嚼了舌根,只怕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说着,抱着怀中的阿翎,常常一叹,“春儿,你不知道,我有时好生羡慕嫂子,大哥哥那样疼她……”
“姑爷也疼姑娘啊,只是太太他们……”春儿咬了咬牙,对上阿翎黑黝黝的眸子,“只要姑娘生下一儿半女,一定不会了。”
看来又是个遇上恶婆婆的……阿翎大概明白自家姑姑的处境了,一定是没有生下孩子,当婆婆的急在心里,脸上也就不好看了,说不定还给了夏侯清难堪。就算如春儿所说,丈夫疼爱,但又不能忤逆了自家母亲。
转念想想,自家老爹那真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还真符合现代人择偶标准。
夏侯清浑然不知阿翎的心理活动,脸上愁苦得很:“我方才本想请嫂子为我拿主意,但转念想想,若是嫂子为我做主,夫君一定会谅解,但我成了什么人?拿自家的事儿去烦劳别人,还是皇室中人?不管嫂子会做什么,总归不能使我有孕的。”低头看着阿翎,唇角挂上笑容,“每回看到这样大的孩子,总会喜欢得很。”
“姑爷会谅解不假,可姑爷都说了几回不纳妾,昨儿个人还是进门了,要是在姑娘前头生下庶子,姑娘哪里还有立足之地?”春儿一脸气鼓鼓的样子,“依婢子的意思,不如就请纯仪帝姬出面,以嫂子的名义责问。”
“责问?”夏侯清的笑容一瞬间就淡了下来,看得阿翎都心疼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是我的不是,哪里能怪得了别人?我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述一二,倒也不是什么,好在夫君把持得住,并未碰那女子。”
阿翎撇撇嘴,把持得住是男人的事,但会不会勾引就是女人的事了,要是那女子真的勾引一二,姑父未必不会把持不住。这么想着,阿翎还是打了个寒战,要是以后自己也遇到这样的事……能离婚不?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还要给小三带孩子!
知道姑姑这样处境的阿翎伸手摸摸她的脸,但她说的不无道理,要是纯仪出面,要是只是嫂子也就罢了,但无论是谁,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纯仪是皇帝的嫡亲妹妹,是长帝姬,而后才是夏侯家的媳妇,这不是活脱脱在用帝姬的身份压别人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事除了夏侯清自己咽了还能怎么办?
那春儿一看就知道是个藏不住心里话的,一脸气恼的骂道:“我偏偏就是不知道了,大姑娘竟然敢回来叫屈!她做什么不好,竟然敢塞人到大爷身边,但凡纯仪帝姬真的想害她,只需在皇上皇后面前透露一点风声,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哪像我们家姑娘……”
“住口!”实在听不下去的夏侯清朗声打断她,见春儿一双大眼睛满是惊恐,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又软了下来,“你是我近身的人,言行皆是代表着我的意思。长幼有序,她是我姐姐,你又怎能这样说她?”
“婢子是替姑娘不值。”春儿几乎要哭出来,拉着夏侯清的衣袖,“姑娘性子比大姑娘好上十倍不止,竟是要受这份气……”说着,捻起衣袖擦拭着自己眼睛。
阿翎呆在夏侯清怀里,小嘴瘪着,这泽安府之中,注定是貌合神离了。明白的二叔公一家,拎不清觉得谁都欠他们的三叔公一家,还有努力维持着平衡的曾叔公夫妇。
朝夏侯清怀里拱了拱,阿翎决定,不管怎么样,一定会站在姑姑这边。
等到姑侄俩回到了正堂,没有三房的一直在旁边碍事,倒是其乐融融。见两人回来,定国公起身接过女儿,微笑道:“果果喜欢姑姑吗?”
阿翎伸手放在爹爹脸上,一边拼命的吃着老爹豆腐,一边畅快的“咿呀”一声作为回答。转头又见一个眉眼间和夏侯清有几分相似的英俊青年微笑:“阿翎喜欢,倒也是难得了。”
料想这人是夏侯清同胞兄弟,阿翎秉承着卖萌无罪的优良传统,一张手,便朝着男子伸手,扑腾着要他抱。
男子愣了愣,还是伸手抱过:“这孩子这样喜欢撒娇,女孩儿到底金贵些的好。”又唤了一个三岁的小童来,低声笑道:“这是你妹妹。”
那孩子仰着头,一脸萌相,看着阿翎都浑然忘记自己是个小婴儿的事,想要伸手去捏。
“这孩子格外爱撒娇。”定国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妻子揽入怀中,神色温柔得很,“像极了宓儿。”
瞅着自家娘亲一脸娇羞的低下头去,再瞅着在场诸人眼观鼻鼻观心,最后再瞅着两个哥哥一个抱着另一个,而另一个还在啃手的时候,阿翎顿时觉得自己已经不忍直视了,面带鄙夷的再瞅一眼爹娘,埋在叔叔怀里不出声了。
虽说这一屋子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一家人,可是到底也是分了家的!你们俩这秀恩爱都秀到别人家里来了,这真的好么!!
只是早就看惯了自家爹娘秀恩爱的阿翎很快就淡定了,无所谓的甩了甩头,一声轻轻的“咔”,小丫头顿时满眼含泪的叫唤起来。
见女儿这幅样子,纯仪不淡定了。起身接过女儿柔声哄着,扭了脖子的小丫头哭得那叫个凄惨。
还没止住哭泣,只见门外飞快的冲进一个人,一路到了夏侯清面前,连停也不停,扬起手便抽到了她脸上,夏侯清白皙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捂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正是被勒令下去的三房夏侯湄,只见她粉面含怒,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到了夏侯清脸上,那一声“啪”听得阿翎小脸都是一抽,拼命转头看着夏侯湄,从小被子里摸出塞在里面的小玉坠子,想都没想就朝着夏侯湄扔去。
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泼妇放开姑姑!
只是她人小,力气也实在太小了,怎么都扔不到夏侯湄身上。玉坠子落地,立时四分五裂。夏侯湄也不管这声清脆,看着双颊红肿的夏侯清:“好啊,你真真是好,老二你看来是早就对我有所不满了是不是?”
夏侯清被她掴得双颊红肿火热,看着她:“我几时对你不满来着!大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未免太过分了!”
“你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夏侯湄方才受了气,被祖母叱骂一顿不说,连一家都被赶出来了,一时急需找个人出气,性格温和的夏侯清在这个时候撞在了枪口上,怎么不赶紧抓着这个机会!“你还真是好妹妹!帮着别人作践起我来了,你今日总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说着,转头,又是一巴掌掴在春儿面上,“贱婢,究竟是何人命你来离间我姐妹感情!”目光隐隐朝着纯仪瞥了一眼,“真真是好生歹毒的心肠,是想叫我众叛亲离,而后再出手置我于死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