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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天纵奇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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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人就住在了后山招待香客的客舍。携手前行的路上,蓝草心一路念叨:“怎么会这样啊?”“明明你们什么都没商量,师父和师公也完全没表态啊?”“怎么就你们忽然就一副万事谈妥了的样子,我就成了最糊涂的那个了?”“难道真像师父说的,是我忽然变笨了吗?”

    “师父说的没错。”

    “衣小虫!”

    “你是关心则乱。”一路含笑听着她念叨的衣小虫伸手搂过她的身子,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她的充满生气的俏脸上,眼底的笑意一闪一闪,“蓝,我很开心。”

    她在那时的紧张,他开心。她的师门的宽容慈爱,他开心。她今天一晚上的关心则乱,他真的很开心。

    蓝草心就明白了,夜色掩盖了她烧烧的面颊,一颗心飘飘荡荡地,和他挨着的手也不知何时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不是特别用力却很紧地攥着,不会疼,却很安心。

    到了客舍,两间简朴却干净的房间已经有道童收拾好打开门。两人拿了钥匙谢了道童,却都不想睡,便牵了手跳上了人字形的琉璃瓦屋顶,偎依着坐在屋脊上看月亮。

    今夜的月光很亮,夜空中有调皮的云朵,过一会儿就会把月亮藏起来一阵。云朵飘过去的时候,清辉一地,分外安宁。

    夜,如此宁静,蓝草心靠在衣小虫的胸前,他的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顺着她的发,鲜艳的红唇时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顶发丝。不必有一句交谈,温馨的默契已经弥漫在两心之间。

    蓝草心看着月亮在云层里钻进钻出,忽然喟叹了一声:“今年回来晚了,整个七月都快过完了。”

    衣小虫含笑:“嗯?所以呢?”

    蓝草心看了他一眼,支起膝盖,手肘撑着膝盖托起下巴,老气横秋地叹道:“眼看又要过生日了啊!我又老了一岁!”

    衣小虫低低笑了一声,揽过她的肩膀重新靠回他的胸前。刚习惯了她在怀里,离开那么一点点远,也会不舒服。

    见衣小虫笑而不答,蓝草心决定不绕弯子直接破题,故意做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更夸张地长叹:“人生如此美好,我忽然觉得我连19岁都不到这样的年纪,嫁人这件事,实在是考虑得太早了点!”

    衣小虫的脸色一僵,气不顺地盯着怀里贼兮兮的小女人,想要好好收拾她几句,却又被她脸上那雀跃调皮的神色弄得没脾气,最终也不过惩罚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地道:“我已经很辛苦地从你16等到你18,又煎熬地从你18等到你19,还让我等?”

    蓝草心愣了愣才回过味儿来,明白了他说的从她16岁等到她18岁的所谓“辛苦”,以及又从她18等到19的“煎熬”是什么暧昧的含义,心中顿时叹息自家男人好厚脸皮,对月捂脸无语……

    月亮再一次钻出云层的时候,蓝草心忽然坐直了身子。衣小虫看一眼四周平静的夜色:“怎么了?”

    蓝草心站起身,眼睛直直望向后山深处:“那边有很强的法力波动。你在这儿等会,我去看看。”

    衣小虫一把拽住她圈在自己怀里:“一起!”

    再次见到疯道人,蓝草心饶是心中已经猜到可能是他犯了病,真真见到那番场景,还是大吃了一惊。

    终南后山深处,滔天的法力波动冲天而起,阵阵轰击撞击得小半个山体都地动山摇。

    在修为上,蓝草心曾经以为终南山上以已经达到炼神返虚境界中的第二境界合体期境界的终南子为最高,之下就要数炼气化神境界中最高境界出窍期高阶的任淳和出窍期中阶的任夔修为最高。直到后来有一次在后山遇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看守后山的师叔伯,修为不在两人之下,才知道除了任淳和任夔,终南后山中还有着人所不知的师门隐世高人。

    而此刻,竟是整整九个这样的终南高手三三为阵,组成了极其锐利的天地人三才阵法,正在激烈地与状如疯魔的一个疯癫道人激烈斗法。

    疯道人此时衣衫破损,发髻完全散开,血红的眼睛充斥着嗜杀的红光,面部表情扭曲而狰狞,周身九尺都激荡着诡异而无比磅礴的天地元力,他不断地飞跃条疼,随着他的动作,无数乱七八糟的能量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无比凌厉地不断朝着包围着他的阵法轰去!

    明明是以九敌一,而且还是严阵以待,可是蓝草心却明明白白地看见,那样9个无论怎么看修为都应该至少强过任淳的高手,竟然在与疯道人的疯狂对轰中明显不支!

    难怪一路赶来都没有人阻挡,原来高手都在这里拼命。

    场上最让人心酸的却是终南子。只见此时的终南子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睿智高绝之态,正由任淳和任夔师兄弟两人两边扶着,竟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就算是远远地背对着蓝草心和衣小虫,也能从那微弓的背影中感觉出身心中明显的痛苦。

    蓝草心想起上次终南子抱着疯道士哄孩子一般地柔声安抚,心头一阵不忍。疯道士每年到这个时候发作得最为厉害,是不是这次尤为严重,竟至于连师公都不再认识,下手伤到了他?

    疯道士疯狂地咆哮着,那狂暴的杀戮之气隔着这么远都能让人无端颤栗。而终南子却在一声声地努力呼唤着:“曦儿!你醒来,醒来看看师父!……”“任曦!停下!清波若是还在,也不会喜欢你此刻所为!……”“曦儿!你看看师父!师父受伤了,师父身子好痛!……”“曦儿,停手……”

    苍老凄凉的喊声不断地破碎在狂暴的战斗之中,可是终南子却不知疲倦地不断地呼喊着,任夔和任淳竟然也不阻止。蓝草心眼泪都心疼得要掉下来了。却听到耳边低低的声音:“你看,师公的喊声也是有规律的。每次那九个人有危险,师公就会立刻开口大喊。而那个人的动作就会犹豫一下。要不是这样,恐怕早不是现在的局面了。”

    蓝草心定神一看,果然如此。心中略定,看来师公对现在的局面还是控制得住。他这样的拖着,应该是知道拖下去会有什么转机。

    果然,仅仅过了大约十分钟之后,疯道人突然“啊”地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黑血来,直直从半空中摔落。

    9个盘膝布阵坐在周围的高手立刻训练有素地齐齐收手,法力倒灌导致每个人都闷哼一声歪倒在地。

    终南子刚刚急急开口,身边的任夔已经疾呼一声:“大师兄!”足尖点地飞身而起,手中法决连弹,身形矫健如飞龙,堪堪在空中接住了吐血昏迷的疯道士。

    蓝草心赶忙赶上去要给终南子察看伤势,终南子半个身子软在任淳胳膊上,摆摆手拒绝了。衣小虫二话不说蹲在地上:“师公,我背你回去。”

    终南子的卧房里,丹药的清香未散,气氛却已压抑许久。终南子胸前肋骨裂开了三根,脸色有些苍白地躺在床上,眼神却担忧而又有些慈爱地看着房内另一张床榻上躺着的疯道士。任淳和任夔分别守在终南子和疯道士床前,蓝草心和衣小虫也没有离开。

    任淳叹息一声:“师父,大师兄人虽然疯癫了,修为精进的速度却如此之快!山门眼看就要困不住他了!”

    终南子苍白的脸上一丝平静的笑容:“一个人修为进境的速度最直接就取决于心性。心性越单纯,修为提升越快。你大师兄的天分本就得天独厚,如今人又疯了……论心性单纯,谁能比得过一个执着的疯子?”

    任夔眉头皱了皱,低声道:“大师兄没疯,他只是病了。”

    任淳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生气了,忍不住斥责道:“四弟!师父都被大师兄伤成这样了,你还说他没疯?从小到现在,师父对大师兄如何,你难道看不见?”

    任夔垂了眸,不再说话,可是握着病榻上疯道人的手却是微微地紧了紧,仿佛无言地宣告着无论如何都誓要维护他到底。

    蓝草心终于忍不住问:“他是我大师伯吗?”

    任淳和任夔都看向终南子。掌门虽然没让蓝草心和衣小虫回避,但没有明示的情况下还是谁都不好多说。终南子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神色不辨悲喜。任淳这才叹息一声讲起了终南和正一两大门派之间的一段秘辛。

    终南子一生有4名真正的授业弟子,其中大弟子任曦、二弟子任颐、四弟子任夔都是孤儿出身,从小在终南子身边养大。只有任淳是从门下弟子中品行择优,拜在终南子门下。因此如今的终南山掌门大弟子、蓝草心的师父任淳,其实排行是老三。真正的掌门大弟子,是眼前的疯道人任曦。

    四名弟子当中,论跟终南子的感情,要数任曦、任颐跟他最为亲厚,尤其是大弟子任曦,因为是掌门大弟子,早早就帮着终南子料理门中事务,又帮着终南子照料同是孤儿的任颐和任夔,最得终南子的心。

    也是因为从小就被任曦带大,任颐和任夔跟大师兄任曦的感情分外好。尤其是小师弟任夔,几乎就是少年任曦一手带大的,对这位大师兄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师父。也因此在任曦出事后,任夔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条件地袒护着他的疯师兄,师父不在山上的时候他便必定守在山门,以防万一后山有事,有人欺负了他的疯师兄。也是因此,任淳才有了一个好帮手,将门派上下料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一个掌门大弟子无疑是让终南子不能不钟爱的。可是终南子之所以钟爱任曦还不止是因为他的懂事。

    在上次蓝草心参加玄门新秀大会的时候,任夔就曾经提到过,澹明幻境从创阵至今百年,那是第三次架设。第一次入阵20人,全部失败。第二次入阵100人,只有1人通过。那唯一以完美的悟性和心境通过了澹明幻境考验的人,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任曦。

    那时的任曦才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着一身飘洒的青布道袍,犹如一棵芝兰玉树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浑然天成的洒然气度折服了大会上多少新秀。

    那样的任曦,别说是终南派无人能比,就是放眼整个华夏道门,也是绝世无双的天纵奇才。而终南派的声名也随之水涨船高。

    任曦从此成为天下道门公认的第一新秀,无人能与之并肩而论,直到十年后的又一次新秀大会。

    新秀大会每个弟子只在25岁前有一次机会。那一次正是小师弟任夔第一次有资格参加,任曦宠爱小师弟,主动请命代表师父领着终南派新一代的新秀去赴会。

    就在那一次,他遇到了正一门同是带队的李清波。

    那时候,李清波23岁,仿佛一朵刚刚绽开吐蕊的娇花,但特立独行的道门仙子清波真人的名号已经是名动四海。她的身世倒是跟任曦、任颐、任夔都一样,只不过任曦是终南子的掌门大弟子,在师门排行第一,而李清波是正一真人的关门弟子,在师门排行最末。

    清波真人性子活泼好动,长年在外历练,常年在山门帮终南子打理事务的任曦不认识她。可是清波真人就那么拦在了他的面前,执起天绝剑利落地指向他的眉心,清凌凌地一声喝:“你就是终南派的任曦吧?来!我要跟你打一场!”

    后来任曦才知道,原来清波真人是为自己的师门正名。她要正名给天下看,正一门的弟子不比终南的任何一个差,正一门也不比终南派有一丝一毫的弱。

    而任曦,自然也是要维护师门的。

    于是,就打了。而这一打,就打出了很多故事。

    两人斗种种法,破种种局,设种种迷障,最后竟然都抛下自己师门的队伍,双双消失,誓要一决高下。

    清波真人能跟名满天下的任曦真人斗到这个份上,其实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让所有人对正一门和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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