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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失笑地摇头叹息:“你们这些孩子,也太不了解昙矶了!她虽说性子冷些直爽些,但并不是脑子不够用,相反比常人更要看得通透,也更要爱憎分明。她的修为那样高深,岂能看不出这丫头身无余力?她最疼爱的徒弟无音承了你的大恩,她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为难你?我猜,她刚刚问你的医术,是担心你医者仁心,她应该是想告诫你,医术再高再有一颗慈悲心,也不能在自己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去救治病人,那孩子自作孽,不是你的错。”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正一师太急急抱了尹丹儿下山求医,略一打问聃城最好的医院是哪家,然后立刻把尹丹儿送了进去,结果就送进了成立不久的聃城青蓝医院。
清河医药连锁原本在聃城没有分支,但是并入青蓝之后因为聃城是大本营,所以吴清河特意抽调了精干的力量在这里建立了仅次于青蓝贵族医院的青蓝医院。聃城青蓝医院以极高的标准建设,软硬件在全省都是拔尖的。又因为蓝草心的特别交代,对修行人格外尊重,急重病患者都是先治疗,后付款。所以身着道袍又抱着重伤患者的正一师太随口一打问,路人皆指杏花村!
青蓝医院里自然也有暗堂的人在里面。白夭矫接到电话把消息告诉蓝草心,蓝草心又无语地告诉了大家。此时在场的出了鬼谷子就是师父、师公、任夔师叔和唐继云,这里面就只有鬼谷子不知道蓝草心是青蓝集团掌舵人,但白夭矫是青蓝集团董事长不是什么秘密。蓝草心说完之后,终南子从复杂难明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看向蓝草心:“尹丹儿对不住你,但终南派对正一门……终归有些亏欠。”
蓝草心立刻明白了师公的意思,扭头对白夭矫交代:“给那边交代一下,全力救治。”青蓝连锁中大一点的医院是存有限量的秘制特效药的,有的可以快速解毒,有的可以强效续命。聃城自然也有。这些药只对上面特别有交代的人使用,上面没有命令,就算是医院院长也不能动用。青蓝医药连锁挂牌之后不久,吴湛的老爹吴大将军也不知道从哪里侦察到青蓝有这种秘药,立刻联系蓝草心要特购,蓝草心都没给。不是她不配合,实在是那种药需要小白的自身精气和她的辅助,根本不能批量生产。
原本以尹丹儿受伤的程度,就算在聃城青蓝医院,之前又服过终南秘药,她会不会坚持不住死在手术台上,风险也是一半一半,但有蓝草心这句话,尹丹儿的命必然是保住了。
终南子并不知道这些,眼神中有着不放心的询问,蓝草心理解师公肩上担着整个门派的压力,安慰地解释:“聃城青蓝医院的外科水平仅次于S市的青蓝贵族医院,放眼全国也数得上号。再有小白的安排,至少性命无虞。”终南子这才放下了心。
从终南山回到聃城,药山蓝园,蓝草心握着临行前终南子赠的珍贵的疗伤丹药,却迟迟不往嘴里放。白夭矫看得焦急:“小蓝,你又不让人把脉,又不吃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草心看着白夭矫满是心疼的眼神和额头金亮的发丝下急出的细汗,咬着唇迟疑地开了口:“小白,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样的脉象……”
小白等着听下文,却没了,紧张地追问:“什么样的脉象?怎么了?你的脉象有什么不对吗?”
蓝草心苦了脸,扁了扁嘴:“小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从有了那个猜测之后,蓝草心心头的惴惴不安就没有消失过。她不知道疯子说的话是真是假,他毕竟是个疯子。但他的话却引起了她的恐慌。为什么她从来没想过也许那孕脉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巫力的修行,或者风币的存在,或者蛇类的血液、或者毒龙涎的浸泡、或者天雷的刺激……总之发生了变异?她从来没想过她的这些机缘有可能造成什么恶果,但今天却冷汗涔涔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她的太过于另类的体质,会不会让她真的一次性怀了孕,并且让孩子变异成了一个不会发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小白却被她的神色吓到了,再也顾不得她之前的拒绝,伸手拽过她的胳膊就搭上了她的腕脉。蓝草心这次也不躲了。都到这份上了,与其她说不清楚,不如就让他帮她看看好了。
小白的脸色从担忧变成了惊讶,然后立刻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欢喜,红艳的嘴唇弯弯,放下她的这只手,拿过另一只又搭了上去。然后就听他轻“咦”一声,重又取过蓝草心另一只手,竟是双手同时搭上了两手腕脉。
蓝草心安安静静地任他把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从他把脉的神色就知道,他比她发现的一定要多,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确定的、好的答案。
小白的神色渐渐疑惑,之后又凝重,之后又疑惑,搭完腕脉又罕见地搭了蓝草心的肘弯内侧和颈侧,许久,才不解地收手,瞧着蓝草心想了半天,有些迟疑地道:“小蓝,你应该是怀孕了。”
蓝草心的心怦通一声,像是终于落了地,又像是比原来提得更高了。
“可是怀孕的时间长短……好奇怪。初初探去,胎儿像是不足一月,仔细诊断你的身体状况,却又明明已经有6个月的孕期改变。这么结合起来看的话,竟然像是胎儿已经在你腹内半年,却迟迟不肯生长。不知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你如今的修为不涨和上次姚四出被炸死那次我感觉到你身体突然变的更加强韧……小蓝,你说有没有可能,胎儿吸收了你的修为,同时在努力改变着你本来就很坚韧的身体更加坚韧?”
蓝草心张大嘴:“啊?还有这种可能?”
白夭矫眨了眨眼,说话也流畅起来:“怎么没有?我小的时候听一位妖族的前辈就说过,你们人族中有过一个出名的小孩叫哪吒,当年他母亲怀他时身子不够强韧,承受不了孕育一个仙童的损耗,仙童就在母亲的肚子里自行固本培元,同时滋养母亲的身体,直到母亲的身体可以承受生产了,他才出来。”
蓝草心呆呆看着白夭矫,半晌才能说出话来:“那有没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个假脉?”
白夭矫将蓝草心上上下下看了看,撇了撇嘴:“除非你怀的真的是个小哪吒,否则以你非人的**,这应该就是个假脉。”
“去你的小哪吒!”蓝草心一口气松了,顺手抓起枕头捂向白夭矫那张笑得欠揍的邪肆美颜:“让你以后再敢逗我!”
终于断定了这孕脉的确应该就是个假脉,蓝草心全身不自觉一直绷着的劲儿陡然泄了。反正内伤外伤满身是伤也不好回家让人担心,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忙,这几天先不回去,蓝草心关了手机一通好睡。睡饱了吃白夭矫为她特意制作的调养美食,吃好了安心踏实修炼,什么也不想。等内外伤势彻底养好,蓝草心精神奕奕地走出药山,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回国之后还没有好好地陪伴家人的蓝草心这次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别墅里那儿也不去,一心一意陪伴奶奶和家人,一个年过得也是温暖如昔。
如今条件好了,家里这么大个别墅除了雇人料理,还得有个贴心人照料陪伴奶奶。林菱已经考上外省的大学,如今读大一,除了假期都不在家。林敬义刑警队工作又忙,没白没黑的回家每个准点儿。因为这些,陆桃从年前就辞了职不再上班,在家专心照顾奶奶和料理家务。
大年初二是传统讲究女婿上门的日子。蓝奶奶家里只有林敬义这个老女婿,蓝草心和林菱又都没见情况。于是这天中午,家里没叫平常帮厨的佣人来家帮忙,姑姑陆桃和姑父林敬义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孝敬蓝奶奶,饭菜上齐,一家人坐下来刚准备亲亲热热地聚聚,忽然听见门铃响。
陆桃有些奇怪:“今儿个应该没人上门啊!敬义,是不是你们警队有事找你?”
林敬义站起身:“我连对讲机都开着呢,有事应该呼我啊!我出去看看。”
蓝草心默默地皱了皱眉。自从风币这次闭关失去联系,她的修为不但不见涨,一旦修炼不勤还有倒退的迹象,精神力也时常有所不济。因此除非必要,她都不常开神识了。按说在聃城的地盘上她的家人已经被她暗地里保护得固若金汤,但是这次她莫名地有些微微的不安,像是要有什么麻烦似的。
可是除了家人的安全,还能有什么麻烦呢?
既然来了客,还未开席的桌子自然就先不开了,听得门外有说话声渐渐走近,大家都先移步到客厅。大过年的,不管是谁的客人上门,作为家人总要露个面问个好。
然而当一老一少相貌酷似的两个威武挺拔的军人带着两个抱着一大摞礼品的警卫员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大家都哑了。
大年初二,携带重礼,父子上门,这何止是拜年的架势!
仔细看去,林敬义礼节性引导带路的动作也是有些僵硬的,一张气度和蔼沉稳的警察脸上怎么看都有些压不住的紧张和愕然,那着蓝草心的眼神那叫一个失落和抱怨。吴湛怎么会今天上门了!来就来吧,还带着老爹!带就带吧,他老爹肩膀上还戴着将军军衔!闺女,你这是搞突袭啊?
蓝草心赶忙回以委屈并且坚定的眼神,突袭的是敌方,你闺女我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吴将军一进门就眼角带笑,那神态比身后跟着的吴湛还亲切、还坦然,不知道的绝对想不到这位恐怕是全华夏指挥杀人最多的一位。将军精光四射的眼神一扫,立刻锁定屋里唯一一位长者,立刻迈着军人特有的利落步伐蹬蹬蹬走过去:“蓝家奶奶,我们爷儿俩来给您拜年来了!”
一句话,陆桃两口子齐齐松了口气。没说是女婿上门就好。
人家开口已经说是给老人拜年了,又带着这么多的礼,这中午饭点儿了没道理不请人家入席。于是餐桌上加了四副碗筷,家里原本的5个人邀请吴家父子以及两个警卫员一起坐下吃饭。
吴将军是极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饭桌上说话不多不少,语意不深不浅,态度和蔼可亲,很快就把刚上桌时的生疏紧张气氛化解了。林敬义脸上笑着,心里怎么琢磨怎么不是味儿,一咬牙心想你来拜年来了,暗地里还想拐走我家闺女,我管你是将军还是元帅呢,当下也不再顾忌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趁着话题一顿的当口儿,拉着陆桃起身给蓝奶奶敬酒:“妈,女婿(女儿)给您敬酒了。这些年,您辛苦了!”
蓝奶奶端坐着受了夫妻俩的敬,端起面前的酒杯跟两人碰了:“辛苦也是该当的!世上养儿养女的父母,哪个不辛苦?如今家里日子好了,你俩今儿个还能亲自下厨做这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妈明白你们的孝心。来,这杯咱们都干了!”
夫妻俩敬完,蓝草心和林菱也一起给奶奶敬了酒。轮到吴家父子敬酒时,蓝奶奶端着酒杯正要一饮而尽,被吴将军拦住:“老人家,我闻着您这酒虽香醇可也有些烈性,您老身子骨再硬朗也要当心,您要是喜欢每次喝干了,要不让孩子们给你换个小点儿的酒杯,您多喝几次?”
蓝奶奶笑了,指了指单独放在她面前的没有任何标签的酒瓶:“没事儿,这是草儿给我专门调弄的酒,每次能喝多少她都给我量好的,养生,不伤身!”说着还是一饮而尽。
吴将军立刻伸过自己喝干了的酒杯过去,一副小孩子的馋样儿:“老人家,能分我杯尝尝不?”
蓝奶奶当然不能说不给,吴将军端着这一小杯酒,分了好几口细细地品了,越品眼底精光越亮。蓝草心知道坏事儿了,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无奈苦笑。
吴将军喝完这一杯,笑眯眯腆着脸瞧着蓝奶奶不说话。蓝奶奶咳嗽一声明白过来,扭脸看蓝草心,蓝草心轻笑了一声道:“吴将军,奶奶的药酒不能给你喝,会喝出毛病来的。您要喜欢这种酒的味儿,走的时候我给您带两坛适合您喝的酒。您跟庄康叔叔一样,每天晚上睡前喝一两,不要多喝。”
吴将军这才眯着眼笑了。但很快又收了笑容,叹息着说:“家有女儿就是好啊!蓝奶奶,你们家这个年过得才像年啊。哪像我,老婆早年就去世了,好不容易拉扯个儿子长大,到现在了也不领女朋友上门!我家那个年过得,不管摆几个饭桌都是一窝兵蛋子,唉!瞧着你们家这温馨,我羡慕啊!”
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怎么说话的吴湛脸腾地红了,飞快地看了蓝草心一眼,却依然闭嘴没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蓝草心起身,落落大方地笑道:“你们先吃,我跟吴队长好久不见,有些话单独聊聊。”
走在冬日依旧青翠的园中小径上,背后隐约可以听见屋里的笑语声。蓝草心慢慢地向前走着,轻轻地开口:“吴队长,你从来都是磊落的人,但今天从来到我家就不说话也不敢看我,心里应该明白你这么做我会生气,对吗?”
吴湛脸上的红晕消散,很久没有应答。许久之后才忽然停下脚步,昂然正视着蓝草心:“来之前,我爸跟我打了一个赌。他说他在军舰上见你那一面,事后想想,他断定你不是我女朋友,就算你心里有人也一定不是我。从小,他就不许我在无谓的事情上消磨时光。所以他故意挑今天突然来你家,让我亲看看到你不可能有任何惊喜的反应。”
吴湛的口气中有些自嘲:“我知道他这是在逼我。而我其实也是本着孤注一掷的心情来的。有希望就争取,没有希望就放弃。可是真到了你家,我却忍不住有些入戏。我爸其实说得对,我也喜欢你家的气氛,希望我真的是以上门女婿的身份来拜年,希望能带你回家正式向我爸宣告:你是我的女朋友,是他以后的儿媳妇。……小蓝,我知道这次对你可能是打扰,可是我不想说对不起!”
因为再给他机会重来,他还是要这么做一次。
“能告诉我,我是败给谁吗?”吴湛爱笑的眼睛此刻没有笑意,只有一片深情和坦然。
蓝草心避开他的目光,悠悠看向远方:“其实你见过他。”
吴湛露出果然如此的无奈苦笑,目光同样看向悠远的地方。那个夏夜,他第一次见到十六岁的蓝草心,第一次感觉到对一个女孩如此心动,就是那个绝美的少年在他即将开口说出点什么的时候带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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