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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车子来到德村外那片小树林外,蓝草心也没有参透今晚的月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根据道门术数掐算了很多可能性都不对,今晚不是任何一个天象生异的日子。
算不透便不算了,蓝草心也不纠结,牵着司徒青的手走入了月光下的小树林,停在一个低低的草坑旁边。
“就是这里,奶奶捡到我的地方。”蓝草心蹲下来,拾起地上的枯枝将草丛里隐藏的碎石拨开,附近打理一下,“其实,我的生日应该是今天。奶奶捡到我的时候,我出生大概已经有一两天了,生日登记的是奶奶收养我的日子,真正算起来,十八年的今天,应该才是我出生的日子。”
蓝草心扭头浅浅一笑:“其实我不知道我父母还在不在世。不过据说,我出生的时候,有血光之灾。所以大约他们已经都不在了。所以我每年就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对着月亮拜一拜,算是祭拜了父母。”
司徒青深邃幽黑的眼眸就在她身旁看着她,此时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她的唇上,顺着唇角轻轻一抚:“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今后,一切有我。”
温热的液体在蓝草心眼眶里打转,司徒青凝眸看了她一会儿,牵着她将祭品一样样摆好点燃,在火堆前对着月亮,双膝着地跪下去,俊美的面颊映着月光,一字一字立誓般言道:“叔叔阿姨,在下衣小虫。此生愿倾我所有善待蓝儿,永不相弃,愿二老在天之灵见证!”
两颗泪珠啪地落下来,砸在手背上,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覆上去,连她纤细的手和灼热的泪一起握在手心,面朝着翻卷的火舌和皎皎的明月,语气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无比自然的事实:“今后,你有我。”
祭拜完毕上了车,有短暂的沉默。他轻声问:“还去哪里?”
她将手指轻轻地钻进他的掌心:“想不想,去我的小木屋坐坐?”
德村不是她的,养父母家不是她的,姑姑姑父家不是她的,只有这里,是属于她的山,属于她的木屋,属于她的领地,从小到大记忆中唯一让她感觉完全安全的、不会有人轻易来打扰的地方。
站在小木屋前,她对他说:“这是我的小木屋。”
他牵着她的手,眼眸深邃明亮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放开他的手,双手掐起奇异的印诀,木屋周围的空气漾起轻轻的波动,消散无痕。
“这是一个隔绝法印,有它在,什么时候我回来,屋子里都跟我离开时一样。连灰尘都不会多一颗。”她有点紧张,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一些,也比平常好听:“不是说,要请我进去坐坐?”
她的脸忽然红了几分,低了头,怕烫似地轻轻牵了他的手指往屋里走。小屋其实只有一间,主功能算是卧室。
她牵着他手指的力度那样羞涩那样轻,但他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十指交叉,不容松脱。
走到门口,蓝草心停住,整个身子挡在门口无论如何迈不开步,和他绞扭着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握紧。纠结了半天,尴尬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嘴巴张了几次,最后冒出来一句:“刚才祭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真名,而说你是衣小虫呢?”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忽闪,眼底一丝了然,就是这个原因让她心里又生了疑虑,横亘在门口不肯迈出多一步?
“因为,那才是我的真名。”他就站在她的侧面,低低的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胸膛挨着她的肩膀。说话的时候他微微俯首,气息喷在她的耳尖,从耳朵往下烧红了一片。她本就紧张的心跳就停了那么一秒,脑子晕乎了一下,大脑当机地忽略了这句话古怪的地方,直接把这个答案和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配了对,哦,原来如此,问题完美解决!
至于他为什么说衣小虫才是他的真名,而司徒青不是,她现在完全没有想到。大约潜意识里她还是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她真正要搞清楚的是什么,以及不论他告诉她多少或者不告诉,他都不会骗她的。
最后一个问题也解决了,她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低笑一声,抽出了两人交叉的手指,下一刻已经将她横抱而起,大踏步地向房间里最显眼的家具走去。
她在他怀里羞红了脸:“你干嘛?我只是说请你进来坐坐!”
他将她揽在怀里靠着床头坐好,像沙漠那天那样将她放在他的腿上,从她身后抱着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气息微微拂过她的颈侧:“嗯,那就坐坐。”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箍着她的小腹,掌心轻轻地摩挲,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蓝草心的表情,安静地忍耐着。
许久,蓝草心心绪渐渐宁和,慢慢地侧转身,看着他的眼睛,主动地伸出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眸子瞬间闪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感觉过了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等来了他要的决定。
她轻轻地却并不犹豫地吻上他,一触……他便再也没让她有机会离开。
这一夜,他和她都没有再去注意到月亮,那彻夜诡异的玄妙光华。
清晨,蓝草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风币委屈无比地跟她告别。她还来不及问为什么,梦就醒了。意识海中呼唤,风币真的没有任何回应了。蓝草心吃了一惊,赶忙神识内视,却发现风币明明还好端端地长在她肚子里。真是搞不懂风币大神,貌似每次跟司徒青有亲热的时候,它都会有些特别的反应。这回不知道又是修的什么大道。
神智终于彻底清醒,想起了昨晚做的事,蓝草心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还跟某人纠缠在一起亲密地盖在一床棉被底下,顿时身子猛地一僵,连呼吸都乱了。
“醒了?”慵懒的声音在脑后低低地响起,低沉而沙哑,说不出的暧昧诱惑,“你睡着的时候我熬了粥,要不要吃?”
蓝草心弓着身子背朝着他“唔”了一声,等着某人起床之后她再起。可是左等右等听不到某人起床的动静,仔细一听,呼吸均匀,气息深厚悠长,竟然是又睡着了!
蓝草心无语了!好吧,他昨晚激狂而又小心,着实辛苦了一番,之后等她睡着又要起来熬粥的话,貌似现在是该困的。那么,就只好,她先起了。
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抬眸不经意地看到他的睡颜,纤长的睫毛垂下安静的一圈阴影,挺直的鼻梁,鲜红的唇瓣,光洁的肌肤肩膀以上露在外面,一眼看去不着一物,也的确不着一物,竟然看得蓝草心心头一跳。
粥是用文火炖着的,很简单的小米粥,一锅水已经熬成了半锅,火苗关到最小,细细地咕嘟嘟滚着,蓝草心揭开盖子闻了闻,很香。扭头看着满足地沉睡着的睡颜,蓝草心抿了抿唇,轻轻地盖好锅盖。他能体贴她为她不睡熬粥,她也心甘情愿等他起来两人一起共享。
不想吵到他,蓝草心出门在山上转了一圈,回来时他已经盛好了两碗粥,两眼漆黑漆黑地望着她。
蓝草心心头又跳了跳,在他的目光里难免想到昨晚,脸颊又烧了起来。
他递了一碗粥在她手里,轻声问:“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脸颊粉粉地喝粥。他的体力非比常人,若不是她的身体早经过了淬炼,又有巫力护体,体质是常人的数倍,今天别说疼了,恐怕躺倒晚上也不一定能起床。
简单吃完粥收拾干净,重新给木屋施了法印,蓝草心举步准备下山,却惊呼一声被横抱而起:“昨晚弄疼你了,你不要动,我抱你走。”
虽然其实不妨碍,但还是愿意享受他这样的宠溺。她抬眼望着他深深的眉眼,双臂自然地搂上他的脖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和他,牵手而来,相拥而去,在这里铭刻下一生难以磨灭的初许。
路上,他开着车,唇角始终含笑。她的心情同样甜蜜而飞扬,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温暖的春风里。
“对了,你昨天说衣小虫才是你的真名?这是怎么回事?”忽然想起昨天忽略掉的疑惑,蓝草心问他。
他唇角的笑意消失,神色多了几分沉凝:“你不问,我也打算路上告诉你。蓝,你知道不知道在沙漠里的时候,我为什么宁愿自己留下,也要先让司徒谙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这事儿你做的很像哥哥的样子。”蓝草心若有所思地回答,“不过同时我当然也觉得,以你们那时候刚刚相认不久来说,又是堂兄弟,按理不应该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所以我以为就只能解释为你很有原则。难道不是吗?”
“男人做事,原则必须要有,但是我必须要让司徒谙安好,还有一个原因。”他的神色不悲不喜,“因为他才是润泽集团理所应当的继承人,司徒家真正的血脉传人。”
真正的血脉传人?蓝草心心中一震。什么意思?那么说司徒青就不是司徒家真正的血脉传人了?他又说衣小虫才是他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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