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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幕 游戏与人生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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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着埃维莉娜·赫克利斯的马车悄无声息地疾驰着,这辆由橡木公爵亲自驾驶的马车会从狮心城的西门出城,抵达桑叶河某个偏僻的河段,德玛爵士和阿尔瓦已经在那里准备了一条小船,可以顺流而下直达千里之外的花叶原,但即便如此,等在这位公主殿下前面的道路依然是漫长的。

    当狮心城高高的钟楼敲响午夜十二点的钟鸣时,牧月十三日已经过去了,但对于身处旋涡的几位当事人来说,它又还没有过去。

    在接下来的舞会里,康斯坦斯夫人都被公主殿下紧紧地带在身边,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位少女殿下正在玩弄什么阴谋诡计了,从斯旺小姐的口信,到那可疑的小厨子,各种蛛丝马迹都说明了这一点,但她就是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有那么几分钟,她觉得如果能把那个小厨子关起来审问一下就好了,可惜阿贝尔子爵已经完全被迷住了心窍,罪骑士卢卡斯的下场让康斯坦斯夫人甚至都不敢当场把自己的怀疑表达出来。

    当然,这一切仍然是要记录下来,汇报给那位主教大人的,而且越快越好。康斯坦斯夫人的怀里就有直接可以和主教大人发密讯的魔法道具,但一来公主殿下就在旁边;二来她也希望自己发出的密讯是一个切实的结论,而非一些连猜测都算不上的疑点,从而给主教大人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当十二点钟的钟鸣声响起时,舞会谢幕,宾客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场,公主殿下告称身体不适,吩咐莉娜小姐替她送客,自己则带着康斯坦斯夫人往寝宫的方向去了。

    “殿下,您还好吧?”

    尽管脑子里被许多其他念头所占据,康斯坦斯夫人还是留意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自从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之后,眼前的这位公主殿下给人的感觉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是的,她的声音依旧甜美,面容依旧妍丽,身姿依旧优雅,可举手投足间给人的感觉却变得......这么说吧,就仿佛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小酒馆老板,突击上了两天的宫廷礼仪课程后的样子。这种转变是如此突兀,就仿佛是公主殿下突然中了邪似的。

    这让康斯坦斯夫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我没事,夫人。噢,该死.....”

    一声生硬的回答传了过来,至于紧跟其后的下意识的叫骂声,则是公主殿下在上楼过程中的一个趔趄所致——————少女似乎突然不适应脚下10厘米长的高跟鞋了——————至于那句永远不应该从一国公主口中传出的粗俗骂声,艾拉在上,谢天谢地宫廷教养嬷嬷米歇尔不在这里。

    “很好,你成功地让这个老女人更加怀疑你了,蠢蛋。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一声不吭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只不过是十二点钟的钟声响起而已!这算什么?灰姑娘吗?你怎么不扔下一只水晶鞋呢?”

    牧恶毒的咒骂声让男孩紧抿了嘴唇,他在心里回答道:“到舞会结束的时间,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是的,可你现在怎么办呢?你以为今晚已经可以风平浪静地度过去了吗?”

    牧的问题让亚历山大感觉到有些奇怪。“难道没有吗?”他问道。

    一份半透明的人物属性栏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明显是某个不屑于回答他的灵魂干出来的好事。

    这是亚历山大第二次看到这份表格状的东西了,他立刻紧张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康斯坦斯夫人,发现后者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同时,他鬼祟的神态也让康斯坦斯夫人更加狐疑了。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亚历山大有些不解地问道。

    牧长长地叹了口气,用所有老师面对不成器的学生那样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说道:“不管你承认与否,亚历,你已经是个玩家了。而作为玩家,学会时不时查看自己的当前状态是基础中的基础。”

    “但我已经看过这个东西了。”

    “而我强烈建议你再看一遍。”

    听牧说得这么郑重,亚历山大把面前的表格认认真真逐字读了一遍,终于在一个叫做“任务状态”的小栏目里面看到了这样几句话。

    当前系列任务:牧月十三之紫荆花盛开(随机奖励)

    ——老兵的交易(已完成)

    ——厨师的证明(已完成)

    ——解救公主(已完成)

    ——保守秘密(未完成)

    系列任务完成度:80%

    除了上面这些文字和数字之外,在整个系列任务方框的旁边还有一个金色的龙形徽章,旁边标注了一行小字:任务难度——传说。

    “这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事情还没完的意思。”

    “是那个‘保守秘密’吗?”男孩指着唯一标注着“未完成”状态的一行小字问道,“要保守什么秘密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需要注意别让人发现公主殿下是个男人假冒的,而真正的公主殿下已经逃之夭夭这件事情而已,”牧先是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着,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咆哮道,“难道我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秘密需要保守的吗?你是猪吗?”

    尽管亚历山大已经习惯了牧的刻薄和冷嘲热讽,依然被脑海中突然犹如风暴般的意识波搞得皱眉不已,他用力摇了摇头,说道:“可这并不是游戏,如果被发现,我们会被绞死的。”

    “有区别吗?在你来说是被绞死,在我来说叫做任务惩罚。亚历,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荒诞,但仔细想想,命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你认真地对待它时,它就成了人生;你游戏地对待它时,它就成了游戏。人生和游戏,原本就没有那么清楚的分界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

    “把身体交给我控制。”

    “没门。”

    “亚历,你搞不定的。”

    男孩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固执地抿着嘴巴。

    “好吧好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请你务必三思,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小命都捏在你的手心里了。”牧的意识无奈地传来,“如果这个犹如游戏投影一般的世界也是按照游戏中的规律来运行的话,那么系统不会给出一个无意义的任务来。这句话的意思是,既然任务指明要我们保守秘密,那么秘密就一定有被揭穿的可能。而那个可能,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

    “你是说......”男孩并不傻,他立刻看向了一旁的康斯坦斯夫人,后者正在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透露着猜疑与凶狠的情绪。很显然,男孩刚刚站在原地一会发呆,一会皱眉的举止,帮助这位夫人进一步做实了某种判断。

    “那现在怎么办?”男孩有些慌张地问道。

    脑海中,牧慢条斯理的回答传了过来。

    “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