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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萧遥借口学友请喝酒,出门向着翠微苑而去。
林宛雪也丝毫没有怀疑,毕竟她知道下午景世恒的仆人来拖了百斤酒走,而且还没付钱,所以也不会问是张学友还是景学友。
萧遥来翠微苑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被景世恒拉着灌了三杯雪花酿赔罪。小一斤烈酒下肚,喉咙烧得滚烫,萧遥反灌了景世恒三杯复仇,才有闲打量四周,他发现这翠微苑二楼的诗雅堂内已经人满为患了。
诗雅堂便是这次拍卖……哦,出阁会的举办场地了。
这里是翠微苑最大最豪华的大厅,装饰布局也堪称优雅大气,大堂两侧是十几个豪华小包厢,能坐好几十人,堂中还有一个小台以供歌舞表演专用,放后世就算个小小演艺厅了。即便在后世出入惯了各种高档酒吧夜总会的萧遥,也对这种纯古风的精致华美动容。对受够了西方开放风格的现代人来说,这种东方式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的禽兽作风,有种进故宫打野战的刺激感。
现在,小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各个包厢门洞大开,少说也有四十多人,而且都是县城的上流人物。其中,一小半是县学的书牲和几个有些名气的文人,剩下的要么是富商要么是衙内,论质量比当初雪花雅集还要翻倍。
果不其然,死胖子周见仁也来了,和几个富商坐在一起,远远对着萧遥举杯,萧遥没理他。
周胖子这抠门到鼻涕都要吸回去消化一番的畜生,才不会为了一个漂亮女人大把砸银子呢,绝对不可能!他来这里,唯一的目标就是艾霜手里的一成股份,他已经不止一次找萧遥试探过要加钱买股份了。
景世恒对于萧遥的到来非常振奋,激动得又要抚摸萧遥的手,被萧遥踩了一脚,哀嚎着作罢,便又呼朋唤友带萧遥进了正中一间大包厢,开始大口喝酒大声吟诗。究其原因,是要把另外一拨人的势头压下去,他景世恒今天可是要做主角的。
而景世恒最大的敌人,来自正对面的包厢。
萧遥朝对面的包厢扫视了一圈,除了萧昂和几个大龄书牲以外,他都不认识,但明显不是景世恒这样的清流文人。
“你怕萧昂跟你抢艾娘子?”
萧遥见景世恒即兴作诗卡壳了,挠头半晌,除了抠出一手头皮屑,啥也没憋出来,便半是解围半是好奇地问道。
虽然萧遥知道景世恒和萧昂不对付,这也是与萧昂敌对的萧遥,能被景世恒的圈子轻易接受的原因。但萧遥更知道,论底蕴论实力论人脉等等,景家都远超萧家,所以,景世恒从来没有把萧昂当做一个合格的对手。这就是萧遥好奇的原因,作为每届县试独占三成名额的景家的嫡长孙,景世恒为何要怕萧昂和他抢艾霜?萧遥心说,萧昂虽然抢粮赚了一大笔钱,但未必敢拍景家的肥硕屁股,弹力惊人,会把手蹦断的。
景世恒摇头,指了指对面说:“萧昂也配?是坐上首那个混蛋!”
萧遥一看,果然,坐在上首的居然不是萧昂,而是另一个跟萧昂差不多年纪,但明显要丑上几倍的龅牙斗鸡眼兄台。那家伙不但长得标新立异,而且穿着打扮也颇为华贵奢华,显然是个会糟蹋东西的有钱牲口。
萧遥不认识那个人,便问:“我看那混蛋骨骼惊奇……是何许人也?”
景世恒冷哼一声:“禽兽!”
萧遥皱眉:“县里有姓秦的大家族?”
景世恒噗嗤一声笑了。
倒是衣袖经常被萧遥拿来擦口水的同桌,很耐心地讲道:“那个龅牙斗鸡眼的混蛋不姓秦,他姓王。他排行老八,但却是王知县唯一没有夭折的儿子,所以,我们都叫他王八公子。”
“哈哈哈……王八公子……哈哈哈……额,王知县是他爹?”
“对啊,哈哈哈,王知县生了个王八!”
“哈哈哈……王知县是王八他爹!哈哈哈……”
“对啊,对啊!”
“哈哈哈……”
萧遥和书牲们一起笑,很开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王知县只一个光明正大的贪官赃官,风评一向不好,景世恒这帮朋友都是县里大族,才不会给王知县面子呢。
这里还有一桩趣事,说王知县前年准备在县试名额问题上捞点钱,派人游说各大家族慷慨解囊。结果大家族们同气连枝,直接内定了一份中县试的名额给他,分去了一半名额,剩下的让王知县自己填,想怎么捞怎么捞。王知县大怒,准备不选大家族的士子给他们一个教训,结果县衙上下罢工了,从县丞、县尉、教谕到书吏到厨子再到洗衣服的大娘,不约而同地病了,县试被迫延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剧本照着大家族写的走,王知县还亲自登了景家大门道歉。结果景家大门坏了,他是从进出牲口的后门进去的,踩了一脚的马屎,还是稀的。鬼知道本来应该圆圆的亮亮的半固体状的马屎,为什么会是稀的,踩上去吧唧一声就爆开来,溅射伤害强大。
县学的书牲们通常都是拿王知县当笑话的,主要是因为王知县并非科举出身,而在教谕换成了铁骨铮铮的苏逊老夫子之后,书牲们更不正眼看王知县。苏逊才来半年多,已经扇过王知县一记耳光,踢过王知县屁股三回,大概都是因为低智商的冤假错案,以及商户主动送钱这些事情。
不过即便是苏逊,也没办法搬倒王知县,听说他后台很硬。传说,王知县曾经是高俅的贴身丫鬟的二表哥的一个小妾的儿子……的大舅哥,但他却成功获得了高俅的赏识,几番运作,外放了一任知县。
“王八很有钱,而且很无耻!”
笑过之后,景世恒对知县公子做出了恰当的点评。
同桌也抽回被萧遥抓着擦嘴的袖子,解释道:“你童养媳不会缝手绢啊?我的衣袖……那个王八能拿出来的钱,绝对比景兄多得多,还有无所不用其极的王知县顶着,翠微苑当家也不敢得罪他。而且,听说前些天他就带衙役来威胁过翠微苑了,说什么翠微苑生意好造粪太多,需要每月额外支付一百两银子的运输费,意图太明显,够无耻吧?”
原来,王知县贪墨不少财物,除了敬献部分给高俅之外,剩下大部分都给他的独苗糟蹋了,一点不知收敛。
王八在县城就是一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甚至,他曾为了对付一个不让他当街摸屁股的少妇,愣是砸了上百两银子请泼皮打断少妇的丈夫的腿。本来在县学上学的他,半年前因带**进县学野战,被苏逊拔了衣服打出县学。而在县学那两年,他就和萧昂狼狈为奸了,萧家这些年发展势头这么好,未尝不是因为王知县的缘故。
萧遥心道,果然够无耻的!
而他真正担心的是,僚人劫粮事件与王知县有关。那样,自己就算傍上苏逊这条粗腿,危险也不会解除,这种货色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
“那这样看来,景兄,你是没机会了!”萧遥很惋惜地拍了拍景世恒的肩膀,心里替艾霜默哀,那对龅牙啃在她娇嫩身体上,这剧情简直不要太虐。
“也不一定,我早有准备,还记得我从你那买的一百斤烈酒不?”景世恒坏笑道。
“是借!还没付钱……”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山人自有妙计,我要让他自动退出这场竞争!”景世恒很自然就学会了萧遥的话语,也学会了部分萧遥的无耻。
“计将安出?”
“灌他们喝酒,喝晕为止!待会儿我就派人过去跟他们斗诗,然后故意输,送几十坛就过去。雪花酿都是一斤一斤卖的,他们哪见过这么多?王八又是一个酒鬼,嘿嘿嘿嘿嘿……”
“额……只喝酒?不加什么特别的佐料?”
“酒都很贵了,肉疼呢,还加佐料?”
“……”
萧遥对景世恒的妙计很不适应,这算哪门子妙计?要想把人喝倒,不说鹤顶红断肠散这种高级货,蒙汗药你该准备点吧?
一群书牲们开始商量斗诗的细节,争论谁演技好作诗挫,然后排在前面。
萧遥也蛮希望艾霜珍爱生命远离龅牙的,就拉着景世恒来到角落,低声道:“蒙汗药有吗?”
景世恒大惊:“你要***艾娘子?”
萧遥暴怒,掐着景世恒的脖子:“我是为了帮你!”
景世恒大喜:“帮我***艾娘子?”
萧遥狂怒,继续掐着景世恒的脖子:“我他喵是要放在酒里里面,给对面那群混蛋喝!就你那破计策,万一人家酒量千杯不醉,你就等着哭吧!”
景世恒顿时肃然:“果然有道理,论无耻,还是你魔高一丈啊!可我没有蒙汗药,怎么办?”
萧遥惋惜地道:“那就退而求其次了,你景家在县里一共三家药铺,对吧?”
景世恒点头:“嗯嗯……你要什么样?”
萧遥道:“巴豆。”
景世恒的眼睛顿时亮了:“给艾娘子吃了巴豆,她身体不好,就会取消这次的出阁会了?哈哈哈……别掐,逗你玩呢!知道是给对面那群混蛋吃的,我这就派人去准备,保管一会儿弄来好几斤巴豆粉。”
商量妥当后,一群人继续喝酒,反正距离出阁还有一个时辰,时间长着呢!
然后,对面就来人了,以萧昂和王八为首的几名书牲,居然是要和这边比诗。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输了,留下了几坛据说是王八公子存下来的几坛雪花酿。
接着,萧遥和景世恒就亚米蝶了,不敢开这几坛雪花酿。鬼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特殊东西!
肿么办?
萧遥和景世恒大眼对小眼半天,刚订好计策,对面就抢了创意,接下来还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