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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员传闻四起,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几乎每天都能在进出宿舍的路上听到同事们的谈论。
咸其股,执其随,往吝
九月底的一个夜晚,我刚飞完航班,一开机,便接到师傅的电话。
“回来了吧,今晚到我家来,一会儿我开车来接你。”电话那头,师傅的语气似乎不对劲,有气无力的。
“师傅,你就在家等我吧,我一会儿直接打车过去就行了。”
师傅什么也没多说,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黎男已经回来了。知道我没吃饭,便指了指桌上的面条。
“喏,给你留的。”
“姐,给我留着,我明天回来吃,今晚我要去我师傅家。”我边换衣服,边对她说。
“你明天不是休息吗?”黎男不解地问。
“嗯。我师傅好像不太对劲,刚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知道,看情况吧。”说罢,我换上平底鞋,便出了门,直接打车来到了师傅家。我一路都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叮咚”,我按响了门铃。门开了,师傅穿着真丝睡衣,头发乱蓬蓬的。
“师傅,怎么了?”看见我吃惊地看着她,师傅笑了,这笑,有种我说不出来的苦涩。
“哦,没事。”说罢,师傅用手指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我俩来到了师傅那间宽大的卧室。
“师傅,真没事?”我试探性地再次问道。
师傅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师丈呢,怎么没见他?”我随口问道,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师丈也应该在家了。现在已经是22:50。
师傅又是苦涩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走到客厅吧台的柜子前,开了一瓶红酒,还拎了一瓶国窖1573过来。
“师傅,这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师傅打住了。
“今晚你就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陪我喝酒就是了。”说着,师傅拔开瓶塞,给我倒了一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又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将酒杯递到我手中。
“我现在也只能找你陪我了,干杯!”说罢,师傅猛地喝了一大口。
师傅确实有事,而且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师傅不说,我也便不问。看着师傅痛苦的模样,我不陪她,还有谁来陪她呢?虽然我从不喝酒,也不会喝酒,但我还是端起杯子,学着像师傅那样,一口喝下去。
刚一喝下去,我便被狠狠地呛到了。看见我的狼狈模样,师傅笑了。
“这人啊,不管男女,会喝酒,并不是坏事。喝酒能解决很多烦恼,不开心的时候喝喝酒,一醉解千愁。”师傅说着又猛地喝了一口。我担心她如此喝下去,身体怎会受得了?可是酒,正如师傅所言,在某些时候,的确有解愁的作用。
“师傅,少喝点,酒入愁肠愁更愁。”我劝道。师傅的愁,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其实从一开始便是注定的。
“人生有太多的愁了,那么多愁,哪能顾得过来。愁多了,自然就不愁了。”师傅猛地吸了一口烟,又“呼哧”一下吐了出来。顿时烟味儿、酒味儿,混在一起,那感觉就像进了灯红酒绿的酒吧,有点让人无法消受。
师傅端起酒杯,一口喝完,又往自己杯里倒满了白酒,给我添一点儿红酒。
“若狐,今晚就好好地陪陪我,你也不回去了,就在我这儿,咱们不醉不休。来,干杯!”师傅示意我举起杯子,当的一声后,她硬是将满杯白酒喝了下去。
看到师傅如此痛苦,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捏着鼻子,将整杯红酒吞了下去,根本不敢去品尝它的味道。
师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往杯子里倒酒。
“你随意喝。”说完,师傅又喝了一口,脸色绯红,已有几分醉意。
我见过喝醉酒的人,话特别多,而师傅却不是,只是这么沉默地喝一口酒,抽一口烟。
就这样,我默默地陪着师傅,不时地也劝她两句。可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一心想买醉的人,不论怎么劝,也于事无补。
师傅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正当我想做点什么时,师傅突然捂住嘴,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师傅!”我赶紧跑到她背后,拍着她的背,好让她能舒服一点儿。师傅吐了好几口,整个地板上都是从胃里吐出来的浑水。过了好一会儿,师傅才缓过劲儿来。
“我没事。”师傅半是清醒地说道,我赶紧拿来了纸巾,为师傅擦拭。
刚好一点,师傅又端起了矮桌上的杯子,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便又一口下了肚。看着师傅如此模样,我心里真是不好受。为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烦恼呢?为什么好好的姑娘却没人好好地珍惜呢?
直到凌晨两点钟,师傅终于昏睡了过去,满屋子都是酒气。师傅的脸热得发烫,我赶紧弄来一条湿毛巾,为师傅敷面。
夜,便在这种忧愁中,渐渐深了,师傅的呼吸声也渐渐沉重。
中午,当我正在泡茶时,师傅醒了。
“师傅,舒服些没?”我递过一杯浓茶,轻声问。
师傅淡淡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必是酒精的作用还未完全消散。师傅端起茶杯,慢慢地走到了阳台。屋外阳光明媚,空气也是那么新鲜。
我想是否该把两个师妹也叫来,人多热闹,或许会让师傅苦闷的心能慢慢地舒缓开来。
“师傅,不如把何凝和宛若师妹叫来吧?”我问道,虽然不知道两个师妹今天是否休息。
师傅半闭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何凝跟麻雀似的,闹得慌。有你陪,就够了。”师傅轻声回道,看来师傅还是想静静地待着。
短暂的沉默后,师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我说道:“我想,你应该猜到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微微点头,是的,从师傅的一举一动中,我又怎能看不出来呢?。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师傅哀叹起来,“只是不曾想到,一切这么快就结束了,就好像从没正式开始过一样。”
看得出,师傅心里很难受,可是人在世上,很多事都只能忍着,这便是人生的无奈。
“师傅。”我轻轻地喊道,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师傅似乎没听到我的声音,又继续说起来。
“他是个有家有室的人,我又焉能无所察觉呢?只是,我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他,我宁愿装糊涂,因为我是真心的,哪怕我知道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可是他呢?他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说着,师傅的泪珠儿滴落到铁栏杆上。
“那天晚上,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因为很晚了,见他没回家,我很担心。可是,我却听见电话里头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叫他老公。我当时就哭了,而他,一夜未归。”师傅脸上的泪水瞬间淌成了河。
随着师傅的述说,我知道了整件事情。原来那个男人又另结新欢,而且瞒着师傅很久了。后来,那男人回来了,却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就这样,师傅和他分手了,在同居了整整五年之后。他是不可能跟师傅结婚的,因为他有老婆,有儿子。他只是一个花心的男人,因为独自在外,忍受不住孤独和寂寞,只是想找个女人陪自己。他并没有对师傅付出真心,或者说是对任何一个女人他都只是如此。
男人很干脆,他把房子留给了师傅,作为这五年的补偿。也许,这是很多物质女人所追求的,可是师傅不是这样的,她爱他。凭着师傅出众的外表,她完全可以找个比这男人条件好上一百倍的人,可是师傅却毫无怨言地倒在他的怀抱。因为师傅最终想要的,只是一份真感情。
“师傅,既然他并不属于你,又为何非得让自己伤心呢?”我安慰道。
师傅轻轻地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泪痕,女人的心,有时自己都未必能够了解。
师傅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放出一丝光芒,那是心存希望的眼神。
“若狐,给我算一卦,算算他是否还能够回头。”师傅有些急切地恳求我。
本来我是想劝师傅放手的,这样的男人,就算回了头,还能依靠吗?难道每晚想着他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酣畅淋漓?可是回头一想,人在绝望的时候,不就是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吗?
我让师傅留了一个字,她痴痴地看着我,也许她很想有个好结果。
但是一见卦象,我心中便已明了。
“怎么说?”师傅急切地问。
“师傅,此卦乃咸卦,咸的意思是感,也就是男女间的相互感应。这卦代表了男女婚姻的取向,通则自达,没了相互的感应,自然难有吉祥。此卦爻辞又曰:咸其股,执其随,往吝。说明你对这份感情的执守非常卑下,亦不愿静守不进,进则吝,吝乃有错不改,为凶。师傅……”
看我摇了摇头,师傅大体上也明白了卦象的意思。
“看来这是注定的。”师傅喃喃自语道。
“师傅。”我轻轻地拍了拍师傅的胳膊,说,“既然是注定的,便不可强求。其实,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老天爷在给你重新寻觅幸福的机会。所以,卦象对于这份感情是凶,可是对于将来的幸福,那便是吉。”
师傅很欣慰地笑了。我从来都觉得,师傅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她明白得与失的道理,她一定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阳台上又安静了下来,师傅眺望着远方,她的内心一定在冷静而理智地思量。
突然,一只鸽子闯入我俩的视线,它腾空而起,冲上蓝天,展示着飞翔的自由,看得出它非常快乐。
“不做折翼天使。”师傅突然冒出了这句话。我俩望着对方,会心地笑了,笑声响彻云霄。我是为师傅能想通而开心,而师傅则是为重新获得自由而高兴。不要为了一份扭曲的爱折断自己的翅膀。师傅,飞吧!快乐地飞吧!我祝福你!
柳茹的秘密
岁月匆匆,很快一年又将过去了,而在这即将结束的一年里,我究竟得到了什么?
一日,大三段,在上海过夜。我和柳茹破天荒地被安排飞同一航班,这是我进公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同她共事。我俩自然欢天喜地,在后舱工作间有说有笑。能同要好的朋友一起飞,那是在这充满钩心斗角、媚上压下的工作环境里最开心的事了。
晚上十一点多,我们终于落地了。
我和柳茹一间房,姐妹之间当然有说不完的话。
“若狐,咱们去酒吧玩会儿。”柳茹建议道。
“不是吧,都这么晚了,明天下午还得飞呢,你吃得消?”我惊讶地看着她。
“切,这算什么,就是玩一个通宵我也吃得消。”柳茹半开玩笑地把头一扭。
“不去了,我累得受不了了。你也是,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提前把精力消耗完了,老了就只能成天卧在床上了。”
“呵呵,老?我怕是活不到老了,要是能活过40岁,就阿弥陀佛了。”柳茹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真不去?”
我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
“唉,不去也罢,那我就留下来好好陪你,陪吃、陪喝、陪聊、陪睡。”
晕,我斜了她一眼,说:“把自己说得跟三陪女一样。”
“三陪女也比咱好,好歹还能自由自在。”柳茹拍了下大腿喊道,说完,又骂了一句粗话。
呵呵,能不能比得过三陪女我不知道,说不定别人还羡慕着我们呢。聊着聊着,柳茹便脱了衣服准备洗澡,这一脱不要紧,把我吓了一跳。
“不是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苗条了?”我惊讶地问道。记得在培训时,柳茹虽谈不上丰满,可是也称得上圆润,至少前凸后凹的。可现在,她看上去跟竹竿儿似的,简直跟骷髅一样,着实吓人。
柳茹听了我的话,咧了咧嘴。
“在这公司里做事,能胖得起来吗?”
话虽不错,可是也不至于瘦得如此可怜吧?就像我,是瘦了,可还是有一大堆肉在。
我不禁仔细打量起柳茹来,她除了那双大腿还有点料外,其他的都瘪了,连那两个“白面馒头”,都明显地小了不少。
柳茹光着身子,坐到床上,又顺手摸了一包烟出来,很熟练地点燃,然后猛地抽了一口。
“若狐,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完我再洗。”柳茹吐出浓烟,说道。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我说。
“不抽烟没精神,它比大米饭还管用。”柳茹不管不顾地吧嗒起来。
真不知道香烟到底是谁发明的,看把人类毒害的。我脱了衣服,便进了浴室。身体被热水冲刷的感觉真好,像是被注进了一股活力,让疲劳瞬间便消失了。待我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却看见柳茹好像正在吃药。
“怎么?感冒了还是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柳茹摇了摇头。
待我走近一看,柜台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里面装了好些颗药丸,红的、绿的、黄的……“这些药怎么这种颜色啊?”我问,“难道是糖?”
见我不明白,柳茹笑了。
“呵呵,那给你吃一颗吧。”
我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看上去就怪怪的。
“傻丫头,告诉你吧。”柳茹捂着嘴,悄声说道,“这是摇头丸。”
摇头丸?我惊得张大了嘴。
“不是吧,你怎么吃这个啊?这会上瘾的。”
“我知道。”柳茹不以为然地说道。
“知道那你还吃?”我不解,毒品这东西,我是绝对不碰的,也不想我认识的人沾上。怪不得她怎会如此消瘦,而且面色也不太正常。
“我只是偶尔吃吃,没事。主要就是为了提提神,老是睡不好觉,白天没精神,这东西可以让人兴奋一些,也没那么感觉压抑了。”柳茹说罢,又接着抽起烟来。想必,嗑药的人都会这么说。
“睡不好觉适量吃点安眠药啊,这可不是正常药物啊。”我劝解道。之前我也听说有些乘务员嗑药,可万万没想到,我的姐妹竟也会和这种药丸扯上关系。
“安眠药对我没用。”柳茹无奈地对我笑了笑。
“上瘾了?”我又问。
柳茹弹了弹手里的烟头,回道:“哪能,我又不是经常吃。”
“多久了?”
“最近两三个月吧。”
“别吃了,趁早赶紧丢掉,这对身体伤害多大啊!”我劝道,有点担心,哪个嗑药的有好结果?
柳茹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你不知道压抑的滋味,我实在受不了。与其睡不好觉,不如让自己精神一些,好好玩乐。”
看样子,我似乎是无法劝阻她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药丸的毒害?可是她又是怎么随身携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