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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半夜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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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临床医生而言,突发事件无非就是科室里突然叫你回去帮忙。医疗行业的人都知道,医生护士的手机是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的。科室的“夺命铃声”就是每个医生护士的“紧箍咒”,无论是半夜还是空闲时间,只要一听到这个铃声,无论你在做什么,都必须立即回到工作岗位。那是职责,也是使命。

    对于年轻医生而言,“夺命铃声”更是家常便饭。夏琳是创伤骨科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住得离医院又近,自然科室一有什么事,都是第一个被“召唤”的。

    五月十九,三百六十五天里最平凡的一天,既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可这一日却对夏琳来说,也说得上是挺有意思的一天,尽管这意思其实一点也没有意思。

    五月,正是江南地区的梅雨季节。那雨是白天下,夜晚也下,苏州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五月十九这一天,苏州城的雨下得比较大了点,整个天空就像被捅了个窟窿似的,那雨水简直就是不要钱似的往地上落。

    这一日,夏琳已经下班了,可不知怎么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数绵羊数得绵羊都要睡了,夏琳还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勉勉强强睡着了,高分贝的“铃铃铃”的夺命铃声就响了起来。睡得朦朦胧胧的夏琳从被窝中伸出手来,捡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立即就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敢情一直睡不踏实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呀。

    “喂,我是夏琳。”

    “夏医生,我是医务股的,请你马上到特需病区参加急会诊。”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熟悉的医务股林股长的声音。

    “好的。”接完电话,夏琳悉悉索索的穿上衣物,冒着大雨开着车就往医院开来。

    苏州市中心医院除了外科楼、内科楼、医技楼、行政楼以外,在院内最幽静的区域还有一栋掩映在花草树木中六层红楼,楼虽不高,但有名得很,只因为能住进那里头的非富即贵。康瑞楼,让人渴望而不可及的病区,而其中的特需病区更是高级病区里头的高级病区。全病区就两张床位,一年开放的日子还没一半。没想到今儿个竟然“开张”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何方神圣”,夏琳在路上一个劲地嘀咕道。

    雨还是下得很大,很怕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好在已是半夜三更,又是这般恶劣的天气,往日繁忙的车道此时却是通畅得很,一路行来,也没发现几辆车。总算还好,要不然“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就太有意思了点。

    康瑞楼门口此刻以围满了数不清的黑衣壮汉,一看就是保全人员。也不知是哪位大神,气势如此非同一般。夏琳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了好几位同事,赶紧上前招呼。

    “周主任,您也来了。”周主任是内科的副主任医师,为人和蔼得很。

    “小夏,你也来了。”周主任笑着颔首。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怎么内科外科的医生都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夏琳环首望去,可不是吗,外科、内科,老的、少的,医院里稍微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过来了,不过还好,似乎没有儿科、妇科的医生,不然那可就是真的全院出动了。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莅临,虽然有心去问,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半夜三更,又是倾盆大雨,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是个人都不会好受,可出于职业道德,众人还是加紧脚步,走入电梯,直朝6楼而去。

    几人来到六楼,整个六楼已经是严重以待,院长、副院长……医院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到了,这架势一摆出来,整个病房简直就是一锅沸腾的粥了。急救室大门紧闭,可外头依然能听见医生、护士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急救指令,气氛是如此的紧张。

    “你们来了。”领导在前头招招手,众人纷纷上前找了熟悉的人了解情况,夏琳也来到了早就来了的林老教授的身边。

    “究竟是什么情况?林教授。”夏琳趁机想了解一下情况。这大晚上的,这么多大领导们都来了,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啊,至少中心医院历史上也没有几次这样的情况吧,只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是个上消化道出血的。”林教授似乎有些不悦。

    “上消化道出血?”夏琳有些哭笑不得,“那不是内科的病症吗,叫我们外科的人来干嘛?”

    “没办法,听说市委书记都亲自打电话来了,吩咐院长半小时汇报一次情况。要是没下雨,只怕都要亲自前来了。”旁边的刘医生侧过头来说出了“内幕消息”。

    “可不是嘛,你们这些在家的来得晚,刚才的热闹你们没瞧见。送病人过来的一个小伙子嚷着要一定要保住病人的那声音,差点没把这天花板给震塌。”

    “还有还有,我瞧了一眼,似乎跟某个超级富豪有些脸熟。”

    “…………”

    人人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总算是说出了个大概。

    某一个富可敌国的超级富豪犯了上消化道大出血,苏州市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下了指示,难怪院里头会叫这么多人半夜三更的跑回来,也难怪林教授会有不满。

    林教授这个人可是中心医院的一大奇人,奇的不是医术,而是性子。好听点是嫉恶如仇,难听点就是不识时务,总是爱跟领导们唱反调。说实话,无论在哪个事业单位还是社会上,都难免有几个这样的人,只是林教授更加不修边幅、孤僻清高一点,当然这一点是挺长的“一点”。可他这个人的运气还不错,从医几十年来,也没出过一次医疗事故,虽然投诉之类的是少不了,可是随着资历的增长,这教授好歹是评下来了,如今他是夏琳的直属领导。

    内科的病症自然有内科的医生们去操心,夏琳这个创伤骨科的医生实在是派不上用场,就这样跟一群领导们呆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夏琳觉得是周身都不自在,偷偷找了个机会,跟头头们打个招呼,就走到外头的休息椅上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