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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义郡,小南山。
山青青,林木幽深,傍晚时分,三骑冲入打破山中宁静,不时惊起山道旁的飞禽走兽。
路旁林荫间,一座小亭,为亭内一座立碑遮风挡雨,碑上刻有岁月侵蚀过的‘南山寺’字样。
宋衍青、许以天、陈归硕勒马而停,瞅了瞅碑文确认没来错地方,抬头看向眼前迤逦而绕上山的石阶,隐见山上林密中有一角飞檐,应该就是寺庙所在。
宋衍青偏头示意了一下,许以天脚跟一敲马腹,纵马冲上了石阶,宋衍青随后,陈归硕最后跟上。
山顶古色古香寺院一座,环境清幽,门前扫地小僧看着跳下马的三人,上前给礼道:“三位施主,天色已晚,不知…”
宋衍青冷眼一睨,目中无人,一把拨开他,大步闯入院门,许以天、陈归硕也直接牵了马从正门进入寺院。僧人赶紧扔了扫把往回跑,通报。
很快,十几名青壮僧人冲了出来,提着棍子成一排,在大院内拦住三人,僧袍一个个洗得发白,有点寒酸。
宋衍青从腰间钱袋抓了把钱,扔了出去,稀里哗啦的钱币落在僧人们的脚下。
黄灿灿,全部是金币,这可不是一点点小钱,一群僧人面面相觑。
“香火钱!厢房给我们准备好,马要喂上等的草料。”宋衍青淡淡一声。
“几位施主原来是香客!”正殿屋檐下的管事僧人哎呀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挥手招呼一群棍僧放下了武器,亲自招呼宋衍青,“这年头兵荒马乱,山中土匪不少,见几位施主牵马硬闯,还以为是歹人,误会,误会,里面请,里面请。”伸手相邀去客厅。
三匹马自有人牵去照料,那些棍僧开始捡地上的金币。
“你是本院主持?”负手行走在屋檐回廊下的宋衍青问了声。
“不是不是,贫僧如晦,是东院首座。”如晦客客气气地自报身份,看那样子似乎把宋衍青当做了金主来巴结。
宋衍青斜他一眼,“让你们主持来见我。”
如晦摇头道:“不巧的很,主持外出访友,明天才会回来!”
是夜,宋衍青三人就在客房住下了。
寺庙伙房那边炊烟熄灭不久,有两名小僧送来斋饭。
斋饭摆放好,两名小僧退下,许以天走到桌前看了看,就一锅青菜泡饭,有够简单。
许以天摸出一只小瓷瓶,抖了点白色粉末进泡饭里,拿着汤勺搅了搅,脸色很快一变,只见泡饭颜色有点发黑,回头轻轻唤了声,“师兄!”
宋衍青和陈归硕走近一看,脸色也跟着变了,这斋饭有毒,幸好检查了一下,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挺正规的寺院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一群贼秃!”陈归硕咬牙切齿一声,扭身就要找一群和尚算账。
宋衍青却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招了两人近前,碰头一阵嘀咕。
回头,许以天端了那锅斋饭找了个角落处理了,将桌上东西稍作修饰后,三人互相点头示意一番,陆续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不过,角落的一扇窗扒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朝屋里瞄了下又消失了。
不一会儿,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推门进来两个棍僧,后面跟入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个头不高,清瘦,略显佝偻,肤色黝黑,一挂白须,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南山寺主持圆方。
外面跟着涌入数名棍僧,之前那个东院首座如晦跟在老和尚左边,右边则是西院首座如明。
有弟子端着空锅朝这边亮了下,道:“都吃光了。”
看看脚下躺着的人,西院首座如明合十叹了声,“罪过罪过,主持,我们又造了杀孽!”
主持方圆叹了声,“世道这么乱,民不聊生,百姓自己都顾不上,谁还来捐香油钱?南山寺又远离城郭处在深山之中,不想点办法哪来的香油钱,大家若是连肚子都吃不饱,若是人走没了都散伙了,还谈什么振兴南山寺?再给我几年时间,攒够了钱我一定在城里修一座大寺庙完成主持的遗愿,到时候天天有香火钱进账,咱们也不用再干这事了。”
“唉!”几声叹息在僧众中响起。
如晦挥手示意了一下,几名棍僧上前搜地上三人的身。
谁知异变突生,一名棍僧“啊”一声惨叫,被许以天一脚踹飞了出去,一连撞翻数人。
宋衍青亦霍然起身,一把掐住了一名棍僧的脖子,冷笑道:“好一群谋财害命的贼和尚!”话落,手一拧,落入手中的棍僧咽喉咔嚓一声,被他直接拧断了,回手虚空一抓,放在后面的宝剑出鞘,吸了过来,摄入手中。
三道剑光骤起,一群棍僧挥舞木棍抵挡,哪挡的住,顷刻间被杀了个血肉横飞,惨叫声连连,余者吓得仓惶退出,只剩主持圆方挥舞禅杖叮叮当当抵挡,掩护僧众撤离,身上隐隐有妖气浮现。
“原来是个妖精!”宋衍青一声冷笑,一剑狠劈下去,圆方禅杖一挡,震的宋衍青胳膊发麻。
圆方明显不是宋衍青等人的对手,随便哪一个几乎都能打的他没有还手之力,除了蛮力惊人外,修为的确不怎么样。
可令三人稀奇的是,圆方已经连挨数剑,身上衣服已被划的破烂,却是剑锋难伤其身,似乎穿了什么护身宝甲,不然早就要了圆方的小命,从衣服破缝来看有毛茸茸的东西绽露,剑锋划过居然能发出金属摩擦声。
不过三人很快发现了圆方的破绽,剑锋砍劈没用,只有用刺的才能刺穿圆方皮肉。饶是圆方皮糙肉厚屡屡避开要害,连挨几剑之下也有些吃不消了,躲闪中鲜血一路滴答。
几人杀到院子里,宋衍青略抬手示意了一下,许以天和陈归硕罢手,停止了攻击,三人成犄角将狼狈不堪一脸惊恐的圆方围在了中间。
寺院的僧侣似乎全部现身了,除了刚刚死在宋衍青三人手上的十余人外,现场还有二十来名僧侣,手上拿着家伙皆面有惊恐之色,见识了宋衍青等人的厉害不敢靠近,又不愿扔下圆方逃跑的样子。
鲜血滴答的圆方喘着粗气,横了禅杖在手慢慢转圈警惕三人。
“想死还是想活?”宋衍青淡淡问了声。
圆方咬牙道:“我说想活你就能放过我?”
宋衍青道:“当然没那好事,想活就为我效命,只要乖乖听话,你进城修建寺庙的愿望我帮你实现,还能让朝廷给你个正式身份,不然你这妖精跑到哪都有性命之忧,那些斩妖除魔的修士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翻手亮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上的‘刑’字让圆方瞳孔一缩……
片刻之后,兔死狐悲的僧侣们开始清理自己人的尸体,宋衍青等人去了另一套干净的客房。
客房内,当着宋衍青等人的面,包扎好了伤口的圆方让弟子退下,只是那一身的金毛让宋衍青等人看了个明白,感情是个不成气候的妖精,还不能完全化人。
看着圆方重新套上衣服,宋衍青奇怪道:“据我所知,这南山寺好像有些年头,一群僧侣怎会让你一个妖精当主持?”其他僧侣他一交手就确认了,那都是真正的人,主持却是个妖精,怎能不奇怪。
避免拉开伤口慢慢穿衣的圆方苦笑道:“其实我不是圆方主持……”
待他把真相娓娓道来后,宋衍青等人才明白,原来真正的圆方主持在两年前就已经圆寂,而他则是两百年前南山寺僧侣们从山中捡来收养的一头熊,也许是常闻佛法的缘故,渐渐通了灵性,自己悟出了一套吸收天地灵气的法门,慢慢有了修为,此后便在山中修炼。等他有了一定的修为开始化形时,化形的参照对象便是圆方主持,于是变成了圆方的模样,只是修为不够,化形还不完全,还有待进步。
也如同他说的那般,世道太乱,南山寺维持起来很艰难,圆方主持还在世的时候便是他不断从外面弄来财物供给,才让南山寺勉强支撑着没倒。圆方主持圆寂时也不希望南山寺垮掉,将南山寺托付给了他,只是这家伙为了完成圆方主持的遗愿,开始带领一群僧侣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但是在寺庙里谋财害命,还带着南山寺僧众去路边打埋伏劫道。然而,有些僧侣以前默默受他弄来的财物养活还行,真要亲自干这勾当有点受不了,佛门弟子打劫算怎么回事?走了,上百号人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结果这次谋财害命落在了宋衍青的手中。
“我其实也干了不少好事,这附近山林落草为寇的几群土匪,都是我悄悄带着南山寺弟子给肃清的,来一批我们就扫一批。那群土匪太可恶了,见到人就抢,见到女人就劫回山寨,我们不一样,我们只劫有钱人,对穷人绝对秋毫无犯,碰上收获颇丰的时候,我们偶尔还去附近的村庄布施一些粮食。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自从我当上主持以后,附近的村庄再也不用担心土匪了,夜不闭户都行,尽管他们不知是南山寺帮他们解决了麻烦,但只会说南山寺好,不会说一个坏字,南山寺的口碑在附近一带绝对没问题!”圆方分外强调这点,意图证明自己其实是个好人。
宋衍青三人听完后目瞪口呆,对这位主持惊为天人,这哪是寺庙主持?这分明是带头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