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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向那道光飞去。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对此产生任何质疑,似乎是理所当然和顺理成章的事情。我就应该飞向它,我本来就是会飞的。
我的眼睛里只有那个柔和的光盘,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也看不见了。
心里面没有丝毫恐惧,身体前所未有的舒适,没有任何痛感和不适感,只想着尽快去到光里面,看一看那个完美世界。
那道光看似近在眼前,我在向它飞过去时才发现,它距离我挺远的。不过它对我的吸引力很大,我飞向它的速度在不断加快。我在满满的幸福感中,飞向完美世界。
突然,我的身体变得沉重起来。那道光和它对我的吸引力同时变弱了。我仍在尽全力向它飞去,可是它在变小,或者说它在远离我。
对光和幸福的渴望,让我向它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它。可是,我没有抓住它,抓住的是从未经历过,也未曾想到过的痛苦。
“啊”
我险些被自己的嘶吼声刺破耳膜。黑暗降临,带给我希望和幸福的光消失。
我感觉到担架被放在地面上,因为我的背感觉到坚硬的地面。我看到很多脸在我的上方,还有我的双手。
我看见我的双手像鸡爪子一样向掌心勾,却没有抓紧拳头,看上去想要挠人或想抓住什么。
可是我知道,是剧痛,无法形容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所有动作都失控和定格了。甚至我的思维。
疼痛来自全身每一处,每一个末梢神经。似乎每一个细胞都爆裂开来,又像在我全身的伤口上洒下无数盐。
而我,必须承受这种痛苦,连死都做不到,也无法自我保护。我的大脑异常清晰,我很想昏迷过去。可是做不到。极端痛苦和刺激下,人类的自我休眠机能,这一刻,在我身上失去了作用。
“他怎么了?还能坚持住吗?”我看见曹明哲的脸凑近我喊道。
杰克的脸出现了。他把我高举起的两只手压下去。翻开我的衣服看了看,又趴到我脸上,用独眼兽手电刺瞎我的双眼。
我没能力闭上双眼,此刻,我能做的只有呼吸。即便呼吸。也弱不可闻,而且,空气进入肺腔,带给我的不是舒畅,而是火一般的烧灼。
片刻后,独眼兽手电灭掉或移开了。而我已经瞎掉,只能感觉我的眼前恢复了黑暗,眼睛里却看不见任何东西。看不见任何人的脸和光。
“伤势发作了,看来腹腔大量积血引起他剧烈疼痛。不过他的喊声很有力,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是杰克的声音。
“能给他止痛吗?痛苦太耗费体力。我担心他坚持不到目的地。”
听到曹明哲这句话,我想哭。你是我亲哥啊。
“没有。我们没有任何止痛镇静药物。他只能坚持。”
“结束休息。下面的路不再休息,我在前面,后面抬担架的人轮流上。每个人都要分担,包括你和唐语默。”声音在这里停了一下,我觉着他说的是萧婷和唐语默。
让两个姑娘抬担架,还要跟上曹明哲的速度,有点勉强。
“一个原则,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永生之门。否则,咱们都没出路。都得死这里头!”
曹明哲的结束语很有力,更有说服力。我马上感觉到担架快速移动起来,尽管仍然很不稳,但是速度同样没觉得减慢。
他们跑挺长时间了。还能保持这个速度,太难为他们了。
我的感慨和聆听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其实我很想通过聆听各种声音,来分散对疼痛的感觉,可是根本做不到。直达灵魂深处的剧痛,在我清晰无比的感知神经下。愈发让我欲死欲仙。
正因为我的大脑很清晰,没多久我就意识到,疼痛并不是伤势造成的。
我主要的伤势来自于右手的骨折和腹部的刀伤。跌伤和撞伤既不致命,也不会令我痛不欲生。
可目前的疼痛,不是来自某个部位,而是来自全身。最明显和致命的刀伤处,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疼痛。没有任何伤患的脸和脊背,也没有疼痛感稍微轻一些的感觉。
吸收能量方式的转换。我想起了‘萧国林’对我说过的这个词。
他说过,改变吸收能量的方式,从通过食物中得到能量,改变成从这个空间得到能量,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可是他也说过,吸收能量方式的转换,需要自身能量或热量消耗到某个阀值,才会发生。从时间上来说,我自身能量和热量消耗的时间时间并不长,还远没有耗尽自身的热量。
我有过绝境求生的经验,知道自己体能的底线。目前,虽然伤痛和饥饿向我双重袭来,可我身体储备的热量远没有消耗尽。自身脂肪转化成热量的过程才刚刚开始。
难道是我的伤势加快了这个进程?疼痛和伤势都会加快能量的消耗,这是毫无疑问的。
除了吸收能量方式的转换,我没有别的说法解释目前的痛苦。可我对这个遭遇太特么憋屈了。
如果有活下去的可能,即便受这个罪也值得。可我目前的伤,别说坚持到永生之门,坚持到喘完这一口气都是幸运。说实在的,我觉着每一口气对我来说都可能是最后一口气。
临死之前还要遭这份罪,我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冤死的还是死在刀子底下。
而且,吸收能量方式的转换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的身体和精神在极度痛苦的折磨下向下沉沦…沉沦…
目的地是…地狱。
我感觉自己没可能去天堂了。我从没想到疼痛是有重量的,没有承受过极度疼痛的人,也许永远无法体会甚至理解我的说法。
只有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才会和我有共鸣。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类似经历的人吗?当然,除了‘萧国林‘。
我的身体越来越重,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我无法体会抬担架的人的感觉。
可是,我的大脑很清晰。愈清晰愈疼痛,愈疼痛愈清晰。
在疼痛与清晰中,我看到抬担架的人在不停的变换。有时是阿三,有时是战士,有时是两个人,或萧婷和唐语默,或阿勇和萧婷。
不是做梦或幻觉,我看到东西了,我恢复了视觉。我甚至听到了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