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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现了短暂的意识空白。但时间很短，我飞起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了回来。是宋贵龙的右手。
他的右手象一把铁钳，没有让我逃离开他的掌控范围。我已经没有疼痛感，也没有任何力气能支持我站立，像一堆没有骨头的肉，我瘫倒在宋贵龙右侧的地上。耳朵里是混乱的嗡嗡声。
不过我的眼睛还能看得见东西。我看见了把我撞飞的是刘班长。他撞飞了我，却没有来得及让自己离开危险。
也许他根本没想脱身，我看见他站在我刚才的位置上，双手紧紧地抱着宋贵龙。
而他的胸口，插着一柄末柄的短刀。
宋贵龙被抱得很紧，插在刘班长胸口的短刀刀柄抵在他身上，让他一时无法拔出来。而他的另一只手却仍死死地抓着我。
毫无疑问，他的目标是我，他没有放弃杀死我。即便我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他还是不放心，要亲眼看到我死，确认我死亡才罢休。
这时候，我的耳膜突然受到一个巨大声音的刺激，是一个极高分贝的怒吼声：“叛徒！”
随着这个声音，我看到曹明哲天神降世般突然跳起来，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刀，一刀砍向宋贵龙。
曹明哲的那把长刀我眼熟，应该是和‘萧国林’那把同款的，黑色，刀身长，略弯，看上去不厚重，却锋利无比。
‘砰’
我无法想象宋贵龙的心脏有多强大。
随着黑色长刀砍过，我看见宋贵龙的头颅就像被弹簧弹起来一样，飞上半空。
把这颗头颅顶上半空的自然不是弹簧，而是他腔子里的血。如井喷般把他的头颅冲上半空。
我想，长颈鹿的心脏也没有这么强大！
失去头颅的身体，在刘班长怀里剧烈抖动了片刻。喷出的血。滚烫，洒在我和刘班长身上。
没有动力的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在我的牵扯下。向我这边倒下来。
失去生命的宋贵龙，似乎仍没有失去杀死我的念头。抓住我的那只手，依然握得很紧。无法摆脱。
“小张！”曹明哲一下子扑到我跟前，眼中的焦虑和关心显露无疑。“是我害了你…我轻信了他…”
曹明哲突然抬头喊道：“杰克！一定要救活他。他不能死！”
我看见我身体的另一侧伸过来一只手，按在我腹部的伤口上。我无力的推了一下杰克，吃力的伸出我的左手，抓住身边的刘班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杰克。“救他”
刘班长感觉到我在抓他，把脸转向我。他的脸上全是血，是宋贵龙的血。但在血色下。是一张苍白灰暗的脸，即便宋贵龙的血浇满了他的脸，也掩盖不住他脸上的死亡之色。简直是一张死人的脸。
“告诉…李…连长……我…找到…宋队…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我都能看得见刘班长吐出的那口气，但是，那是他最后一口气，我没看到他吸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的看着我，在等待我的答复。
我怎么告诉李连长？！你比我先去了，你见到他。自己跟他说才对。
我一直以来对刘班长都只有鄙视。在我眼里这就是个烂人。一而再的出卖我。做梦都没想到，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会挺身救我。
我现在可以确认。至少他第二次出卖我，是为了下来找宋贵龙。这是我们对李连长的承诺。
我不知道他为了一个承诺出卖我，孰是孰非。但是，他已经用生命，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做出无可辩驳的救赎。
我哽咽着，用仅有的一点力气说：“我答应你。”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承诺。但也可能很快就能兑现。我觉着我正在走向死亡，如果目的地是天堂，我想。我会很快见到李连长。如果目的地是地狱，那我只能很遗憾的去对刘班长说：对不起。我失信了。
因为刘班长没可能去天堂，而李连长不可能下地狱。
也许刘班长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便死去，他也没机会见到李连长，才托我带话吧。
抓住我的手的宋贵龙的手没有松开，但是我被曹明哲和杰克抬离了血泊。地面，被三个人的血浸湿了一大片。很热。也许是我迅速失去体温的缘故，地面和身上的血，让我感到温度。
我歪了下脑袋，看见我的右手上有一只手。是宋贵龙的手，砍下这只手的应该是曹明哲。别的人没有刀子，也没这个决心。
声音又开始混乱，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都有，有哭声和诅咒声。但我的听力没有视觉灵敏，眼睛里的东西还很清楚，只是看到的人影晃动速度很慢，像放慢镜头。
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就差得多，感觉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比如一个大罐子，声音嗡嗡的，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在我眼前晃动，但是没有任何声音。我刚认为是我的耳朵彻底失聪了，却又听到杰克单独一个人的声音。
“肝破了。从伤口看，刀子扎进去还有一个切的动作，即便没有切成两半，肝脏的伤口也很大。”
“马上手术来得及吗？”我看见曹明哲说这句话的时候动作很夸张，表情很紧张。
杰克的脸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是从我眼脸的下方冒出来的，也许他刚才趴在我伤口上观察。
“不，我是说我们没有手术器械。之前，我给伤员做过手术，所有的耗材都用光了。包括手术刀。这种情况下给他动手术，和杀死他没什么区别。”
我看见曹明哲把脸转向杰克。“他还能活多久？”
杰克的手伸向我的眼睛，两只沾满血的手撑开我的眼皮。仔细看了看说：“不乐观。也许很快就死，也许…会比我们活的都长。”
我说不出话来。如果能，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中指，并对他说：“不是死就是活，这废话还用你说？”
我看见曹明哲果断的挥了一下手。“去永生之门。它的力量会让天启者获得新生。只要能坚持到那里，小张就不会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