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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睡的人不是没有,有的孕妇怀孕的时候就很嗜睡,可是中间也会翻身或是起来喝点水吃点东西,但林倾宸的嗜睡却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睡了八个多时辰了,人还是没醒,虽然呼吸正常,气色不错,红疹子也快要消失了,但林倾宸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卢氏有些着急,连忙派人让董小泉将昨日带来的良医再次请来相看,可是等了半天,得来的回话是,到了未时(下午一点到三点),病人肯定会醒来,在此之前不要让人打扰她。
早饭因为看女儿恢复的不错,卢氏还算是吃了,可是午饭因为担心女儿睡的时间过长,卢氏连看都没看一眼,一直守在林倾宸的床前。在此期间,她又亲自给女儿涂抹了一遍药,还用棉花棒蘸上水给她干裂的嘴唇滋润了一下。
“夫人,唐妈奉了大夫人之命,前来给小姐送生辰礼物。”听竹轻手轻脚的走到卢氏跟前,小声禀报。
“你让董妈好生伺候,我这里正等宸儿醒来,也没心情去接待她,顺便告诉她,等我得了闲再亲自去谢谢大嫂。”卢氏挥手打发了听竹,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一直盯着躺在床上睡熟的女儿,时不时瞅一眼桌上的沙漏,静等未时的到来。
就像是上好发条的闹钟一样,距未时还有一小会的时候,林倾宸的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紧接着眼珠子也在薄薄的眼皮里微微晃动着。
“哎……母亲,您怎么在这里?”林倾宸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轻唤,使劲抬了几下眼皮。才发现母亲露出焦急的神色望着自己。
“宸儿,你可算是醒了!”卢氏上前将林倾宸从床上扶起,又让绿萝在她后面垫了一个舒服的靠垫。
林倾宸感觉身体有点飘忽,头也有点沉重,总之浑身很是乏力。没道理啊,睡一觉之后,精神应该更好的,为什么自己反而更累了?
看着女儿茫然的瞪着一双美目,卢氏索性就直接告诉她:“你从昨晚睡到现在,快八个时辰了。脑袋都睡扁了!”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饿?”林倾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小腹,抬手之间忽然看见左手腕间的镯子。“咦,你们谁把我镯子上缠绕的布条取下来了?”
“我还当是你自己戴着不舒服取下来的。”卢氏皱了下眉头,将目光转向屋内最有可能接近林倾宸的几人。
绿萝和红绫见状,连忙跪下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动过小姐的东西。
“算了,这镯子本来就很邪性。自打戴上,就不曾脱下来过,如今又害你生了一场大病,想必也会消停一段日子,让丫环们再去找些布条来缠上即可,以后睡前醒来都要小心检查。莫要再出错了。”卢氏见女儿盯着手镯不说话,心里对聂家更是厌恶的几分。
林倾宸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发现脸上和身上的红疹子几乎都快看不见了。瘙痒的感觉自打醒来后就没再出现过,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想着京城有不少能工巧匠,说不准就有人能解开这镯子的秘密,到时候答不答应聂家的婚事另说。反正全家上下都知道,这镯子与自己犯冲。要是聂家是个讲理的,大可以取了这镯子再谈婚事,要是非要逼自己就范,那也……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就是林倾宸一直以来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的法宝之一,在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的厌恶情绪达到最高峰时,为了避免自己动手犯错误,就常常在心里将事情的后续发展演练一遍,她发现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心里急剧增长的那些火气会随着自己预测到事情的结局时而慢慢消失。
消失的那部分火气会让她发现,有些事其实根本不必太在意,对自己也并无坏处,只是自己当时身在局中看不出来罢了。
而不会消失的那部分火气,会让她警醒,以便提前做好预防措施。
所以,自己没有机会,更没有理由做一辈子老姑娘,与其嫁给不认识的人,聂家二表哥似乎还算是不错的人选。
想到这里,冷不期然,一道幽深冷冽的眸子从林倾宸的脑海里闪过,心里竟然有些怅然,那人太遥远了,无论家世、自身条件、都不是自己能妄想的,还是老老实实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在古代的事业做大才是真的,将来离开父母的庇护,还是要靠自己心里才会踏实。林倾宸摇了摇头,命绿萝准备笔墨,她要将落下来的书稿补上。
枫林院内,虞氏听到林倾宸已经病了几天的消息,惊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打翻,要不是唐妈眼疾手快将她稳住,估计连她自己都会被绊倒,这几日忙着给亲戚朋友送年节礼,送回礼,也没顾得上打听女儿的情况,还以为她被铺子里的生意给缠住了,却不知道生了一场这样怪异的病。
“那你没等着她醒来再回来!”虞氏强压下不安地心神,不敢去想女儿受的那份罪。
“奴婢就是怕夫人担心,这才自作主张等小姐醒了才回来。”唐妈也不等虞氏再问,就把林倾宸这次生病的起因和经过讲了一遍,这也是她拉着董妈东拉西扯探听来的。
“你说宸儿是因为戴了一个红玉镶金的镯子才会得这过敏之症的?那现在将镯子取了没?”虞氏细细想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在弟妹和宸儿那里见过这样一个镯子,难道是新买的?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只是见董妈提起那镯子时,脸上有很明显的不快,倒是让人不解的很。”唐妈虽然也探听了不少林倾宸的近况,可是关于那镯子,她几次挑起话头,都被董妈巧妙的将话题转移了,也无从得知个中隐情。”
“董妈,你说这镯子会不会跟宸儿从涿州回来后,给婆婆请安时戴的镯子是同一个?”虞氏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唐妈从老夫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
“老夫人屋里的丫环口风都紧得很,只说小姐手上戴了一个很好看的镯子,其它多余的一句话都不说。”唐妈语气里颇有些不自然,这件事到底还是她没办好,要是早点打听到详情,估计现在夫人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这也怪不得你,老夫人执掌家务多年,总要有自己得用的人,我们又不做亏心事,也不必在这上面花心思,明天是宸儿的生日,我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看着她无事了我才会心安。”辛苦生下来的女儿,想见一面都要找时机,找借口,虞氏心里一阵苦涩,当初要不是为了老爷的官威和林家的面子,她真想带着三个儿女一走了之,也总比女儿有难,自己这个当亲娘的却没办法护在她左右的强。
林倾宸这一病,虽然说不上众人皆知,但也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莺啼院里被禁足了将近四个月的林倾华,此时正斜靠在美人榻上,悠闲的磕着瓜子,因为她比虞氏还要早一步知道林倾宸得怪病的事。
“那个死丫头以为自己做了二房的大小姐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惜老天爷眼里看的分明,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她做那劳什子公仔的生意,没几天就把大家哄得团团转,这才让她生了一场怪病!不过这次要是没有什么良医就好了,说不定以后我们林家会有一个满脸顶包的小姐流芳百世呢,呵呵……”林倾华轻轻吐出两瓣完整的瓜子皮,本该柔软的声音却带着一点点的恶毒。
尘烟小心翼翼端上新沏的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接腔。
她是两个月前才被卖到林府的,刚开始只是给打理花园的婆子打下手,有一次送花到三小姐的院子,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让三小姐看对了眼,居然张口就把她留下来了,后来一跃成为三小姐眼前的红人,无论三小姐干什么,她都要亲自在跟前伺候,别人都说她福气好,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三小姐身边的大丫环。起先,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三小姐让自己干活其实是因为她……
“尘儿,想什么呢,我让你泡一壶春芽来,你居然拿了几片树叶子来糊弄我,是不是想吃板子了?”林倾华将滚烫的茶水泼了尘烟一身,虽然穿着小袄,但尘烟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裸露在外的双手已被茶水烫的通红,可她不敢乱动一分,否则等待她的将会是更严重的惩罚。
“小姐,这个月莺啼院的茶叶已经用完了,要到大年初一,才会领到下个月的新茶,这壶茶是项姨娘派人送来的铁观音,也是好茶,就是味道略微重一些,小姐可能一时喝不惯。”站在林倾华身后的大丫环鸣烟,不忍看着尘烟一再受罚,连忙站出来为她开解。
小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壶茶上,她作为小姐身边最贴心的奴婢,又哪里不知道呢?可是有些话是不能多说的,否则就会落得像翠烟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