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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夜宿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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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夜,天寒地冻,两人身上衣服都湿哒哒地裹着,一路走一路冻得恨不得磕牙,即便是贺翎这样练功底子,也冷得直哆嗦。

    越往北,路越不好走,两人又忍耐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一处山洞,这山洞外面正好有一片树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

    贺翎拉着马,与萧珞一同躲进山洞里,回头还不忘豁达地开玩笑:“咱们现落了单,除了银子和干粮,什么都没有了,可别再碰上风雪,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总会有办法,实不行偷个鸟窝扣脑袋上,也算是斗笠了。”萧珞说完见贺翎哈哈大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转身从马背上褡裢中掏出一块干布,将马身上被浸湿地方擦擦,“得去找些树枝来生火。”

    “好,你和我一起去。”贺翎生怕再遇到任何意外,即便外面冷风彻骨,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这里,夺过他手中干布,将他拉了出去,怕他冷,将他紧紧搂着,边走边道,“若是真下雪了,我就去砍些树枝来给你做个硕大鸟窝,斗笠蓑衣随你定,好歹也能挡个一二分。”

    贺翎战场上并非一帆风顺,这种逆境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头一回经历,所以完全没放心上,萧珞身为死过一回人,自然也有自己心境开阔道理,两人这么一路走一路胡七胡八地说话,时不时哈哈大笑,竟像是游历山川似,完全没有因这些意外影响到心情。

    树林子就山洞前面,不用走多远就进去了。

    贺翎抽出身上刀,三下两下就砍了一大堆树枝下来,萧珞身上只有一把短剑,手劲也比不上他,干脆就旁边打打下手,把树枝上一些尚未全部化掉积雪抖一抖,堆到一起。

    这些树枝都受过潮,也不知能不能烧得旺,不过幸好这两天都有暖阳照着,树上积雪没有地上厚,化起来比较容易,现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贺翎又是特地爬到上面挑顶端树枝,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砍了足够份量后,贺翎身上又出了一层汗,这时冷时热感觉不算太好受,连忙跳下树,与萧珞一起把树枝全都抱回了山洞,从褡裢里翻出打火石,试了几次终于点燃了火堆。

    “!把衣裳脱下来烘干!”贺翎把架子搭好,站门口用身子挡住了风。

    萧珞将衣服脱了一半,抬头看着他举动愣了一下,走过来拉住他,将他拖到火堆旁边:“风不大,不用挡着,你自己也些脱下来。”

    他们其他衣服都交给亲兵保管了,现连换都没有,只能把身上脱下来烘干再穿回去,不过形势迫人,也只能如此。

    贺翎动作比他,三下两下就将衣服脱光,又迅速挑了两根长树枝将衣服撑开,挂山洞口,走回来见萧珞只着一条亵裤,正半裸着往架子上挂衣服,不由眼眶一热:“长珩,你这回跟着我出来,受苦了。”

    萧珞不理会他这种感慨,转身抽出另外一条干布扔到他手中:“别废话!牙都冻掉了!”

    贺翎笑了笑,接过去随意身上擦擦,擦干后才真正去掉一点寒意,等萧珞擦好后,从身后将他揽怀里紧紧抱住,面对着火堆抓着他手替他搓了搓,低声道:“好受些了么?”

    这种大冷天,又是北方,身上脱得光溜溜即便凑着火堆也还是忍不住打颤,不过贺翎覆上来瞬间,萧珞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灼烫将自己包裹住,这灼烫一下子渗进了皮肉,连心口都觉得暖了。

    贺翎侧头看着他,见他只是笑着却不答话,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美滋滋地乐起来,不由将他抱得紧,他后颈亲了亲。

    两人成亲至今,虽然赤|裸相向次数已经数不胜数,可每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现这么前胸贴后背地靠着,只觉得滑腻又契合,彼此身上紧致线条也透着十足诱惑,再艰苦条件都妨碍不了他们既是欣赏又是享受心情。

    贺翎两只干燥手掌萧珞胸口、腹部四处游走,薄茧所过之处都勾起对方一丝战栗,说出来话却十足正经:“这样是不是就不冷了?”

    “嗯。”萧珞嗓音微哑,靠他身上,闭着眼,喉结忍不住一阵上下滑动。

    夜色深,连贺翎都觉得有些冷了,萧珞察觉到,连忙拉着他坐下,两人火堆旁窝成一团,虽然心绪难平,可眼下被袭击一事还是时不时从脑海中跳出来,容不得他们不去细细回想。

    贺翎将他半干头发揉一揉:“长珩,我一开始也怀疑过,那些船夫不是赵暮云人,虽然赵暮云是只狐狸,但他只是喜欢玩阴招,手段却没那么高明,不过我试探船夫时又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妥,这才打消了疑虑。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人身王府?”

    萧珞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一环扣一环,背后之人想得十分周到,不像赵暮云惯用伎俩,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全都是冲着我来。”

    “没错……难道不是看中你不会功夫?”

    萧珞笑了笑:“赵暮云想要我们俩命,我这个不会功夫反而好解决,若真是他派来人,恐怕想先杀了你。你想想前面遇到埋伏,那些人都专门盯着你,我偷袭才有可趁之机。可船上这些人,与他们明显目不同。”

    贺翎细细一回想,眼底倏地沉了下去,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你说王府里,是指幕后之人我们贺家这一方,还是仅仅指……家宅中?”

    萧珞双唇紧抿,一时没有开口回答他话。

    贺翎他沉默中感觉一阵莫名寒意涌上脊背,心里一慌,下意识将他双手抓紧,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道:“长珩,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必瞒着我,我们是夫妻,你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萧珞手指一抖,看着火堆彻底怔住。

    贺翎性子他很清楚,从来不会甜言蜜语,不会将情意说得天花乱坠,这听起来颇为沁人心脾话一旦说出了口,那必定是十分认真,当作一件正事来阐述,掺不得假。

    他到现才发现,他竟然低估了自己贺翎心目中份量。

    贺翎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我不确定究竟是哪一个……但是……”萧珞说了一半忽然刹住,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犹豫不决,他怀疑这是贺翎家人,可是看到贺翎失去镇定模样时,又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他越是犹豫,贺翎心里越是没来由慌乱,忍不住捧着他脸将他头转过来,急切地看着他:“但是什么?”

    萧珞看着他这样子有些心疼,张张嘴,半晌才道:“我只是推测,你别瞎想。”

    贺翎叹口气,抵着他额头,有些无奈地低声道:“我一直隐隐有些感觉,只是心里总不愿意去相信……”

    萧珞撑着他肩膀将他推开一些,诧异地看着他。

    贺翎唇角勾起,露出一丝苦笑:“你我夫妻一体,若真有人想害我们,又怎么会厚此薄彼,可今日行刺人,本事也不小,却从不主动向我动手,恐怕是幕后之人吩咐过了。”

    萧珞垂目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猜测,将他捏紧双手握住。

    贺翎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一直怀疑幕后之人军营中身居高位,可如果只是哪位大将,他有必要管我生死么?”

    两人几乎是想到一起去了,对方隐藏得极深,或许确是想要对付贺翎,但又终究下不了狠心,那就只有将萧珞除掉,一旦没了萧珞,贺翎不仅失去一大助力,而且会大受打击,那样对付起来,恐怕就容易多了。

    萧珞捏着他手安慰道:“紧紧是猜测,还没成定论呢,按照那假春生招供,庄晋背后人潜伏王府,可上回庄晋却差点用毒箭害了你性命,岂不是与今日事互相矛盾了?”

    “庄晋与赵暮云勾结……”贺翎眉头深锁,明明有柳暗花明感觉,却忽然又陷入了迷雾,叹口气道,“不知究竟是两拨人,还是此人也与赵暮云有牵连。”

    “不管有没有牵连,此人都不可能是军营中大将。”

    贺翎让他如此肯定语气震住,抬眼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萧珞愣住,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上一世死,他不可能因为重活一次就忘记,那时他无法保护自己,贺翎就周围安排了亲兵值守。可自己被人下毒时,那些亲兵去了哪里?他们不可能无声无息就全部被人杀了,有可能,是没有防备情况下被人引开。

    能深入贺家家宅,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开忠职守亲兵,恐怕没有哪个外姓大将能够做到吧?那不是贺家人,又能是谁?

    萧珞陷入沉思,想到当时给他下毒小厮至今都没露过面,不由皱了皱眉头。

    两辈子不可能毫无关联,这一世有人想要自己命,上一世亦如此,如果他推测没错,背后应该是同一个人。

    可这种事,他要如何向贺翎解释清楚?他不怕告诉他重生这件事始末,可一旦说出来,那种曾经有过痛苦便要两个人来承受,他不愿意。

    贺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仔细观察他每一丝神色变化,抬手他脸上捏了捏:“长珩,你一定还有什么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