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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南虹,姜夙愿,蒙迪等人在北斗寨里一连几天都受到隆重款待,绿林好汉们豪迈爽快,虽然粗野不拘小节,但是热情周到之处,让人不得不惬意接受,这天空闲下来,三位寨主都俱在,剑南虹抓紧时机,就把此次上山寨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出。
话音刚落,十三豹子就笑呵呵地道;“蒙公子乃咱们山寨的大恩人,若没有他祖先的慷慨仗义,咱们这个山寨就没有今天,既然是他祖先寄托在这里的东西,当然应该归还给蒙公子。”
古尚武也爽快应允道;“物归原主,理所当然,况且蒙公子又是用这里的宝藏去购置战马兵器,壮大军队来保卫自己的家园故乡,没得说的,只是——”他说到此处,突然委婉踌躇道;“在下并不知道蒙公子祖先寄放的宝藏存放在山寨的什么地方,先寨主遗嘱里也没有提到过宝藏一事。”
剑南虹笑笑解释道;“学生也只是仅凭剖析推测蒙公子祖先的遗笔书画寒江图上的意境蓄意而断定宝藏在贵寨,所谓纸上谈兵,如果没有,蒙公子也决不会怪罪贵寨,或许就是学生剖析推测有误,权作闲聊一博,贻笑大方,如果真有宝藏,蒙公子就可以迅增雄骑十万,放手与满清的八旗铁骑决战,收复失土。”
姜夙愿一直沉吟不语,此时忽然接过话道;“北斗寨历代寨主都是坦荡磊落的铮铮汉子,或许当初遗嘱里有提到宝藏存放的地方,有待飞鹰龙翔图案的恩人来取,可是一直无人来取,历代寨主都是重义气,视黄金如粪土的人,又很尊重恩人的东西,没有人去查看宝藏,久而久之,就淡忘了,所以遗嘱里就只有见着飞鹰龙翔图案的人就是恩人,而没有再提到宝藏存放的事情……”说到这里,他看看三位寨主,诙谐地道;“不好意思,这只是在下照理推测而已,三位寨主千万莫怪在下信口开河。”
郝云鹏咧嘴开怀笑道;“姜大侠说那里话,在下们都是横躺六尺的大肚汉子,没有那么小气,即便没有宝藏也不会怪罪姜大侠,不过姜大侠的话也许还有些道理。”
剑南虹看着古尚武问道;“古寨主,想一想,山寨里有没有什么隐秘地方?”
古尚武思索一会儿,猛然一拍脑门道;“这石厅里面尽头深处就有一个隐秘的石洞,为本寨禁地,只许寨主一个人进去,在下接任敝寨十一二年来,从来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只是先寨主在临终时的遗嘱里给在下提过,剑公子不提谈到,在下几乎忘记了。”说完,猛地站立起身来大声喊道;“来人!准备几支火把。”
几个属下随从利索地拿来几支火把站立在旁侧等待吩咐。
古尚武环视一下众人,双拳抱定向空中仰天拜了几下,然后郑重地道;“我古尚武视寨中众兄弟如同亲兄弟一般,北斗寨就是众兄弟的家,家里有什么底,众兄弟都应该知道,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所以现在在下宣告,本寨禁地只准寨主一个人进出的规定就此破除,俩位寨主及属下兄弟都可以进去,历代祖先莫怪,万请谅解,大家都随本寨主进禁地石洞去看看,说不定宝藏就在里面。”说罢,领头在前直往石厅尽头深处进去。
众人纷纷都随着他身后,鱼贯而行,到石厅尽头深处停住身,曲玲儿做一个滑稽的鬼脸,莫明地兴奋起来,童趣横生,她喜欢这些探险寻宝的行径,惊险,神秘而且刺激。
石厅尽头深处是一壁斧断刀劈的完整石壁,粗看过去,已经没有路了,但是到了石壁面前却发现另有蹊径,绕过壁沿不显眼的小路转进去,竟然别有天地,小路渐渐宽敞起来,本来很大很高的顶层空间,狼牙交错的岩缝里又透进几缕自然阳光,光线还较明亮,根本用不着火把。
蓦地,前面道路上出现一块六尺高的青石碑,上书‘禁地’二字,古尚武领头越过青石碑,又见前面的道路上出现一个洞口,古尚武正要吩咐手下人点亮火把,却听见众人惊叹连声,仔细看洞口里面时,仍然依稀有光线,大家依序进入洞里,洞径慢慢由窄变宽,最后竟然是一间天然落成的大石室,它与外面一样由顶层空间的岩缝里透进阳光,光线较明亮,干燥通风,冬暧夏凉,真是别有洞天,天然浑成一角天地。
再看大石室,里面竟然有石几石桌,上面放着各种兵器,暗器,围棋,象棋,玉箫,铁篪等物件,另外还有一些喝酒用的铜觥银樽器皿,看样子是北斗寨历代寨主各自喜欢的东西,以此可见历代寨主们都是些刚勇清贫的真汉子,没有奢侈贪婪之心,曲玲儿忍不住嚷道;“哇塞!北斗寨的寨主们也太寒酸了吧?”她是山东绿林第一寨黑狮烈焰寨的千金少寨主,想必在寨里见惯了大秤称金的场面,所以口气特别大。
剑南虹白她一眼,纠正道;“人家北斗寨历代寨主都是铁血好汉,侠骨柔情,人家不贪爱财物,他们的财物都用来救济穷苦百姓了。”
这话解释得体面合理,众人随即一片赞赏声,声音还未落尽,众人又是一声惊呼,因为众人发现到石室的一个角落里,一张巨大厚实的矮石几上整整齐齐堆放着四只大皮箱,大家赶紧奔过去查看,皮箱的轮廓边沿都是用带有铆钉的铜排包箍,石壁上方用刀或者剑刻凿得有一行字‘飞鹰翔龙,恩公存物’,从字上的意思看,蒙迪祖先在北斗寨寄放宝藏属于确有其实。
皮箱上装有怪兽板扣,但是没有上锁,众人欣喜万分,近不急待地打开箱盖,刹那间,四只皮箱盖一齐打开,箱里面的珠光宝气顿时将石室映照得满室生辉,众人再次惊呼尖叫,显得激动异常,原来皮箱里层是用红木板用成,外面用牛皮蒙衬,里面堆放着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玉器翡翠,更有罕见的琥珀,珊瑚树,猫儿眼,夜明珠,红绿黄各种色泽和花纹的宝石,琳琅满目,有些物件却是皇宫内廷的御用物品,看得众人触目惊心,毕竟都是生平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宝物,随之而来,众人都陷入沉默,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姜夙愿不看箱里的宝物,却在石室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这石室原来没有这么大,北斗寨的寨主们因地制宜,既扩宽了石室,又用这些石壁改做石几石桌石礅,真是灵妙思绪,匠心独运。”他生性疏狂散漫,淡薄名利财物,对这些黄白宝物不感性趣。
沉默一阵,古尚武用手指着宝物对蒙迪道;“蒙公子,令先祖存放的东西尽数在这里,一件不少,现在完璧归还。”
蒙迪一把拉住古尚武,激动地道;“古寨主,在下代我大漠王室及草原臣民感谢贵寨,这么多年来,星移斗转,没有想到贵寨这么重承诺,贵寨历代寨主交替,都没有谁动过这些东西一个指头,贵寨的人品义薄云天,高风亮节,真令在下十二分钦佩。”说完,松开古尚武的手,退后几步,忽地倒身跪地,对三位寨主叩拜,口称道;“在下代先祖谢过贵寨的信誉承诺,代大漠草原谢过贵寨雪里送炭,在下可以放手与满清八旗铁骑一搏,收复失地有望,如果有一天,在下完成统一河山之愿,一定按照王室礼仪前来迎接诸位寨主到大漠草愿一游,让诸位寨主披上最洁白的哈达,喝最醇浓的马奶酒,听草原最美妙的歌曲。”
他这一拜,慌得三位寨主赶紧将他扶起,口里埋怨道;“蒙公子,你这样做不是折杀兄弟们的寿了,赶快请起来!”待蒙迪起身后,古尚武吩咐手随从道;“把四箱宝物抬出石室,放在大厅里面,小心点!”
属下随从领命上前将四只皮箱的箱盖盖好,扣上板扣,就准备抬出石室。
“且慢——”蒙迪一声断吼,猛地上前拦住随从们道;“就冲贵寨这份承诺,这份信誉,这些宝藏必须留下一半做为在下大漠王室给予的回报,望贵寨千万笑纳,同时——”他说着,又自己动手打开一个皮箱的箱盖,对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诚恳地道;“这份宝藏的秘密多亏剑公子的缜密思索剖析,仰仗神慧裁断,还有姜大侠和青衣小兄弟的帮助,总算先祖的用心得见天日,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请各位随便挑选几样东西留作纪念,在下聊表寸心以做宽慰。”
剑南虹上前将他的手挪开,盖好箱盖,笑笑解释道;“学生与诸位朋友不会要你的东西,蒙兄台的心意咱们领了,如果蒙兄台执意勉强,一则坏了咱们的侠义名誉,二则也坏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蒙兄台请收回意旨。”
蒙迪一时间尴尬起来,脸涨得通红,有些难为情,执意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剑南虹语气坚定,面颜严肃,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到是姜夙愿踱步上前,对蒙迪道;“北斗寨历时这么多年,这份承诺重若泰山,理应将宝藏分一些给他们作为回赠,蒙公子乃有情有义之士,如果不这样做,良心上会过不去,所以在下也同意宝藏留一半给北斗寨,其它的就不要再推委了。”
浪子这样说,在场很多人都鼓起掌来,若琳,布图,铜灯,青灯等蒙古人鼓掌鼓得特别响亮,大漠草原儿郎禀性率直,恩怨分明,他们对北斗寨的信守承诺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按照他们的习俗如果不回赠点东西表示,将会遗憾终生,如果对方不接受,他们也会痛苦羞辱,认为对方看不起自己。
古尚武,郝云鹏,十三豹子三位寨主还想上前阻止蒙迪,姜夙愿伸手拦住他们道;“三位寨主不可以不给蒙公子脸面,大漠人很讲究恩怨原则,三位寨主不接受,就会伤他们的心,这事就这么定了,蒙公子带走两箱宝藏,剩下两箱宝藏留给贵寨。”
三位寨主知道浪子大侠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他这么做一定有道理,于是不再推让,欣然接受,古尚武就命手下随从搬出两箱宝藏出石室到外面大厅。
众人返回到大厅里面,古尚武又叫蒙迪属下随从将两箱宝藏搬回到他们居住的房间里面,蒙迪,若琳等人得到宝藏,足够他们装备十万铁骑的资费,心中豁然开朗,言谈之中不免豪情放纵,他们得到宝藏后急需赶回大漠购买战马兵器筹建骑兵,就向古尚武,郝云鹏,十三豹子及剑南虹,姜夙愿等人提出明天一早就辞行,大家知道他们身负民族使命,也不好勉强挽留,就欣然同意,剑南虹,姜夙愿等人也念及京都英雄大擂迫在眉睫,也向三位寨主提出明天一早辞行,三位寨主无奈,只好应允。
当晚,整个北斗寨沸腾热闹起来,松油添足,大小灯盏巨烛炉盆燃烧,满厅通明亮彻,如同白昼一般,大盆烧牛肉,烤整羊混合山野的飞禽走兽和猴头茹,金丝蕈,竹荪等山珍野味,大坛大碗的酒,盛宴丰富,仪式融洽隆重,北斗寨大小头领都来为蒙古人和南秀公子,浪子大侠等人饯行告别。
推杯换盏,大呼小叫,酒流如悬泉倾泻,空坛频频重叠,这顿酒喝得气氛浓酽,豪情抒展,酒落处如风卷残云,真谓轰轰烈烈,大漠草原儿郎从内心由衷地感激山寨的仗义诚信,他们生性淳朴,不善语言表达,一切的方式都体现在酒里面,太行好汉们也敬重他们是山寨的恩人,更是殷勤劝酒,到晚间子牌时分,好多山寨头领和蒙迪的属下随从都醉倒在长桌上,连勒西与铜灯,青灯大师也不例外。
蒙迪,若琳,布图等人虽然还能勉强支撑应付,但也是感到头重脚轻,有些不胜酒力了,剑南虹与曲玲儿也喝得满脸通红,略带醉意,好在有姜夙愿时时为他俩人挡酒,来者不拒,否则他俩人早就躺下了,三位寨主已经喝得摇头晃脑,几乎站立不稳身躯,但却是情趣正浓,还要继续喝,倒是古尚武考虑到客人明天一早要上路启程,于是制止住另外俩位寨主,又命人恭送客人们回房间休憩,那些喝醉倒的人则由人背回各自的房间,宴席终算散尽。
三位寨主回到各自的房间里面,可是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憩息一会儿,酒劲散去,又想喝酒聊叙,他们都很喜欢大漠草原儿郎的率直豪迈,粗犷剽悍,想人家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实再不容易,明日一别,相聚不知在哪天?于是翻身起床,结果三人都同时起来,也有同样想法,三人就抱起两坛酒径直去蒙迪住宿的营房,想与他们再喝酒畅叙。
此时已经是深夜二更天,月色很好,皑皑的薄雪映衬着清亮的月光,一片银白的景象,三位寨主来到蒙迪等人住宿的营房前,守卫站岗的人见是寨主们到来,忙肃敬行礼,古尚武当下要叫他们进去通报,却听见从房屋里面传出来一阵吵闹声音,房屋里面亮着灯,一个声音粗涩响亮,像似蒙迪的声音,另一个声音争辩了几句就开始哭泣欷歔起来,样子好像很伤心。
三位寨主大吃一惊,不由得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房屋里面又响起了蒙迪的声音道;“为兄早就那么劝你,竭力反对你来华夏中原,不知多少次跟你说过,华夏中原不比咱们大漠草原,这里辽阔无垠,地灵人杰,得天独厚的土壤酝酿出来的人材口笔能安邦,跨马能定国,而且山水的灵秀使这里的人更加俊美,潇洒倜傥……”
那哭泣声只是嘤嘤抽搭,没有回答。
“唉——”蒙迪重重叹息一声,继续道;“这里的人儿俊美如画,不由你不动心,想来你也到了懵懂怀春的年龄了,为兄也不怪你胡思乱想,但是要告诉你,人家剑公子是负有正义使命的,是属于江湖的,他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他的使命,把这段感情深埋在心底里吧,去好生化妆一下,实话告诉他,再好生跟他告个别,拿出一点草原女儿的勇气和气魄来。”
三位寨主听得含含糊糊,但是想这毕竟是人家家务事情,此时不便打扰,相即准备转身离去。
“三位寨主留步!”却见布图从另外一间偏房里面赶出来喊道。
三位寨主停住步,转过身来,布图已经来到三人面前,抱拳揖礼解释道;“我家公子为一点家务事情烦恼,没有什么大碍,不会扫了三位寨主的雅性,请稍容片刻,在下马上就去禀报。”说完,径直往蒙迪的正房间前拍门。
房门打开,蒙迪听说三位寨主抱酒前来拜访相聚,立刻笑容堆脸,朝三位寨主扬手以示相请之意。
三位寨主进房,却不见刚才哭泣的人,想必是进入里间去了,宾主礼毕落座,郝云鹏,十三豹子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古尚武行礼自谦道;“寅夜造访,打扰蒙公子安息很不好意思,况且明天蒙公子还要鞍马劳顿赶路,但是在下三位实再睡不着,也想与蒙公子叙叙情谊,所以就乘兴来了,蒙公子莫怪!”
布图已经找来几只碗,将桌上酒坛中的酒分别盛入碗中,然后放在每个人面前,自己则悄然退身伺立在一旁,一番客套话后,酒落肚肠,一会儿就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谈笑风生。
一阵珠玭佩环的悦耳声响起,从里间走出一位蒙古族装饰的少女来,满头的金银圆形串珠,大耳环,大胸佩,五彩霞披,长裙拖地,衣襟长裙上缀满了珍珠宝石,看上去晶莹闪亮,璀璨夺目,少女面若满月,两颊绯红,樱唇点丹,这是蒙古族王室服装的穿戴,美丽高贵中又透出一种王族的庄严大气。
三位寨主眼睛一亮,张目结舌,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冒出一位异族的天仙般美丽的少女来,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目光一齐看着蒙迪,蒙迪微笑不答话,透着神秘的表情。
更没有想到,少女来到桌前,端起一碗酒敬向三位寨主道;“古寨主,郝寨主,十三寨主,小妹敬各位一碗酒,这些天来多有打扰,小妹先干为敬!”她说话落落大方,而且也叫得出来三位寨主的姓。
三位寨主看着少女一口气喝完碗里的酒,忙站立起身来端起酒碗,有点受庞若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一时间愣在当场。
布图见状,忙笑着问道;“三位寨主好记性,这晚间还在一起喝酒,怎么这会儿就不认识了?”看着三位寨主直摸脑袋,布图才引荐解释道;“这位就是若琳公子,她本是我大漠黄金龙族的王室公主,因为到华夏中原来,沿途便于方便,所以女扮男装。”
三位寨主听布图这么一解释,再仔细目睹,少女的五官面容果然熟悉,正是若琳公子,三位不由惊奇呼道;“想不到若琳公子是一位倾城倾国的公主,把咱们弄得腾云驾雾般的,为公主干杯!”三人齐齐高举酒碗再大口猛饮而尽。
若琳其实确实是北漠王室的公主,蒙迪王子的亲妹妹,自幼受父兄们的熏陶,酷爱武术,同时兼学蒙古历史和华夏中原的历史与诗词歌赋,她被华夏中原悠久的历史和博大精深的诗词歌赋文采深深吸引,早就想往到华夏中原一游,这次有幸来华夏中原一游,果然大开眼界,心驰神往,特别是与南秀描凤公子邂逅相遇,更令她一颗芳心怦然跳动,早就暗暗爱上了对方,那就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但是她明白对方的国情环境差异太大,而且各自都是身负得有使命,不会有美满结果,这段感情就只有深深埋在心底,上次在安徽皖中三岔路口一别,她虽然心里痛楚万分,却还是强行忍住了,可这次再度离别,她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楚,号啕大哭,好在兄长一番抚慰开导,这才转哭为笑,决定还原女儿身,与南秀公子实情相别。
若琳盈盈微笑,抱拳行礼道;“三位寨主慢饮,小妹暂时告退,有点小事情耽搁一会儿。”礼毕,转身款款飘身离去,布图迟疑一下,忙跟着追出去。
剑南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忙翻身起床,划燃火刀火石点亮烛灯,然后打开房门,见布图站立在门口,赶紧招呼道;“哦,是布图兄,快请房里坐。”
布图站立原地不动,忽然用手按住胸脯,弯腰躬身低头行一个蒙古礼节,尔后神秘一笑道;“最尊敬的南秀公子阁下,请接受北漠草原最灿烂的明珠若琳公主给予你的辞行!”说完,迅速返身离去,行为表情极为诡异。
剑南虹不知他在捣什么鬼,正要扬手张口喊住他,却见眼前豁然一亮,雪地里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着一位蒙古族服饰的少女,少女一身珠光宝气,飞禽走兽的各种饰品层叠多样,更显示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清亮的月光和雪地的照映反射,她身上的宝石珍珠闪烁不定,耀眼生花,卓约美丽,高贵逼人。
剑南虹几疑在梦里,不由得用手揉揉惺松的睡眼,再度凝睇细望,少女依然活生生站立在雪地里,分明不是梦境。
“南秀公子,当真不认识小妹了?”少女两颊绯红,笑靥如花,脆生生喊着他的名号。
剑南虹浑身震骇,声音和少女的身段姿式太熟悉不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他大胆地迈步上前,直视少女面容,努力搜索记忆,想看出少女究竟是谁,少女面容丰满如朗月,睫毛密浓,乌黑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水灵灵的瞳仁宛若滚圆的黑葡萄,夜色里发出熠熠的光芒,她满身闪烁的宝石珍珠在她明亮的眼睛面前黯淡失色。
“你是若琳公子!”剑南虹终于认出她是谁了,明明见她此时一身女儿装扮,出于习惯还是叫她公子,一时间也难于改过口来。
若琳上前拉住他的手,偏头在他耳畔轻声道;“描凤哥哥,都是小妹不好,瞒得哥哥好苦,你也知道小妹女儿身出没江湖不太方便,只好女扮男装,现在分离在即,小妹自然将实情道出,并以女儿真身来向哥哥告别。”声音软绵甜美,淡香悄袭,柔情犹长。
剑南虹一时间怔住,不知说什么好,但是内心已是心潮澎湃,感情若洪水汹涌奔腾,记忆也接踵而来,他清楚地记得在洛阳城与她初相识时,对方天真活泼,草原游牧的淳朴无拘性格就深深打动了他,他很喜欢这位与自己一样的白衣公子,后来偶遇当时误认为是杀害自己义父的仇人栾天豹时,自己痛苦踌躇,迷茫中曾经在一个小酒店里投进过她的怀抱,她的怀抱是那么温暧舒柔,微微有淡香入鼻,竟然有一种回到母亲怀里的感觉……再后来想留在她府上与她同床共眠,作彻夜长谈,她当时反应就大,还在自己身上狠狠拧了一把,奇痛钻骨,但却是痛楚得酣然畅快……再有就是她与曲玲儿争吵斗嘴时,分明表现出来的就是女儿家的小气性子,现在回想这些细节,都是女儿家姿态,也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竟然没有留意到……剑南虹回想当初自己的言词行为有些轻佻,不禁脸红起来。
若琳见他脸红,不禁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如清脆的银玲响彻夜空,经久不息,这笑声使人听起来格外的亲切轻松。
一阵惆怅袭上心头,剑南虹感到胸腔有点隐隐疼痛,他知道即将失去一个可贵的朋友,而且是红颜知已。
“描凤哥哥,”若琳停止住笑声,再次柔声喊他,又软软细语道;“其实小妹初次一看到你就一见钟情,你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你是我心中的蓝天白云,但是小妹懂得道理,也深深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结成连枝姻缘,因为咱们都有民族使命和江湖道义,咱们不可能放弃,这段感情小妹掩藏在心底,虽然咱们不能相爱,但是小妹一点不遗憾,能够认识剑公子这样的人,是小妹的幸运,有一段与剑公子相处的快乐回忆,此生之愿足矣,分手在即,小妹实情实话相告,望剑公子谅解大漠草原女儿的粗鲁率直。”
剑南虹注意到她的眼睛更加明亮放彩,那是她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波光迷漓,只是始终没有掉下来,剑南虹内心剧烈震动,大漠草原女儿爱恨分明,胸襟辽阔宽广,袒诚相待,既便不能相爱,但是彼此间却很珍惜感情,其实他对儿女之情是心有余悸的,刚刚历经痛楚过来,那江南‘银燕子’柳蝉儿对爱和感情是那么偏直顽固,说什么飞蛾扑火,荆棘鸟扎在荆棘条上,血淋淋的,那就是不能相爱,就要以死相抵,玉石俱焚,与这位大漠姑娘相比,柳蝉儿的胸襟显得那么狭隘渺小……
“描凤哥哥,抱一抱我,”若琳闭起眼睛,梦呓般轻呼,并喃喃自语道;“小妹此次回北漠后,立刻就会投入与满清八旗铁骑的战争中,驰骋沙场,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到描凤哥哥?”语气哽咽,竟然有几分荡气回肠的悲壮。
真情面前,剑南虹不再犹豫,一把将若琳紧紧抱住,温香暧玉在怀,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感情若决堤洪峰奔泻,汹涌回旋,刹那间,雪夜天地失色,只有他们真挚的情谊尽情地释放,交融碰撞迸发出灿烂的生命火花,炽亮长空,虽然短暂,但却美丽无瑕,那一刻都溶化入彼此刻骨铭心的终生记忆里。
“描凤哥哥,小妹不要你的任何承诺,更不要你的誓言,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日后不论过去多少年,你能够记住小妹,小妹的影子永远在你的记忆中。”
“当然,既便有一天学生老得白满了头,牙齿也掉了,走路也拄着拐杖,学生还是会记得你,记得咱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日子……”
良久,若琳才挣脱剑南虹的怀抱,弯腰躬身行下一个蒙古礼节,笑吟吟地道;“让小妹以我们蒙古的习俗来告别亲爱的朋友!”说完,抬起头来,亮开嗓音,放声唱起歌来,歌声清亮激越,高亢抒展,穿云裂石,美妙悦耳,群山立刻四谷回应,她唱的是蒙古语,剑南虹听不懂,但是旋律曲调的意境却把人带入一片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绿草青青,牛羊成群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使人心旷神怡,思绪飞扬……
歌声渐渐远去,若琳一边唱歌,一边慢慢离开,歌声由高亢滑落转入长哼之中,余音袅袅缠绵,凭添相思怀念之苦。
剑南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涌凤目,视线模糊起来,内心翻江倒海,感慨万千,他想此生之中肯定不会忘记这位红颜已知,歌声已经远去停止,曲终人散,只留下群山四谷渐渐减弱的回音,剑南虹回过神来,举起双掌正要拍掌叫好,未料,山寨四处早已经响起一片又一片的掌声和喝采声,响彻如雷,原来黑夜寂静,若琳的歌声那么响亮高亢,又是草原的抒情旋律,自然让北斗寨的每个角落都听到,而且山寨这些人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悦耳动听的歌曲,一时间忘形地鼓掌喝采起来。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蒙迪,若琳众人就与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等人收拾停当,准备起启,三位寨主与大小头领都来恭敬送行,剑南虹偷眼看若琳时,见她仍是一身白衣男装打扮,神情流露自然,与昨夜判若俩人,方佛昨夜的蒙古姑娘根本不是她。
众人送出山寨大门,古尚武就让郝云鹏与众头领留下镇守山寨,他自己与十三豹子及几个随从送客人下山,他们还特地为蒙迪等人准备了一辆篷厢马车,由两匹马拉着,将珠宝皮箱放在车内,为的是路途里不招惹眼目,本着古尚武与十三豹子的性子,也想上京都去观看京都英雄大擂的热闹,可是得防着北太行山倚天五雄与魔宫虎视眈眈的偷觑,无奈只好留下来镇守山寨。
到了山麓下,蒙迪一行人为了山寨安全,苦劝俩位寨主止步,于是众人与俩位寨主依依不舍,挥泪告别,离开北斗峰主峰山麓,众人又回到彩云姑寄住的客栈里,吩咐彩云姑,杏儿,札依尔及众男女仆人一番收拾行李,辞退房间,于是众人车辚辚,马萧萧,浩浩荡荡踏上北上官道。
奔行一段路程,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等人就向蒙迪等人辞行告别,因为蒙迪等人有车辆随行,速度缓慢,而且他们还要在冀西北一带贩买牲口的集市购买马匹,招募流散在中原的蒙古人组成军队,姜夙愿,剑南虹他们则惦记京都英雄大擂的时间,所以就向蒙迪等人辞行,分道扬镳,蒙迪等人知道他们还负有江湖道义的使命,况且自己此行中原的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一番忙碌,也不好再耽搁他们,于是慷慨应允。
这段日子大家相处,义气相投,肝胆相照,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胜似几十年的生死交情,再度分手,大家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难舍难分,蒙迪这个大漠草原上的粗犷剽悍的铁血汉子此时更是任泪水横流,感情放释,布图,铜灯,青灯,勒西,札依尔等人也是如此,他们紧紧抱住对方不忍撒手,场面感人泪下,只有若琳没有流泪,但是看得到她的嘴唇已经咬破,留下殷红的血迹,她是在强行忍耐,她怕自己一旦控制不住感情,发泄出来难以收场。
含泪告别蒙迪众人后,姜夙愿,剑南虹,曲玲儿及她的俩个丫鬟使女,五人五骑取道北上官道,放马奔纵驰骋,沿途里几人只管赶路,竟然没有语言,因为每个人心里都空荡荡的,离开那些蒙古朋友后,气氛骤减,人人心里都感到失落难受。
马匹疾驰,昼夜兼程,跨过冀中平原,直抵冀北京都,这天到达京都城外已是薄暮时分,漫空飘落着鹅毛般的大雪,众人仰望城头永定门,这是京都九门之一,毕竟是京畿都城重地,城墙高固,雄伟俯踞,连城门和吊桥都特别宽大,虽然是薄暮时分,进出城门的人仍然是络绎不绝。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等五个人进得城里面,但见官道街路犹为宽敞,房屋楼台高阔精致,红砖碧瓦,鳞次栉比,到处茶楼酒肆,张灯结彩,买卖的吆喝声连接不断,过往的人流川流不息,繁华熙攘,灯红酒绿,笙歌达旦,曲玲儿与俩个丫鬟使妇纷纷下马,争先恐后去买糖葫芦,面人一类的小吃品。
待曲玲儿仨人游玩一阵后,他们才开始寻找客栈,可是到处的客栈都已经住满,因为京都英雄大擂已经开始,南来北往的武林人士和江湖豪客都已经云集京都,所以显眼一点的地方客栈都已经住满,剑南虹熟悉京都,就把几个人带到僻静的巷子里,挑一处‘萍聚客栈’小店住下,店家殷勤招待,小二也将几个的马匹牵去后院加喂草料和洗刷。
五个人在二楼选得两间上房,剑南虹与姜夙愿同住一间,曲玲儿自然与俩个丫鬟使女住一间,五人待热水洗漱后,就下楼来点了一桌酒菜,剑南虹以前在京都长大,熟悉京都菜品,特地为大家点了涮羊肉,烤鸭和一些其它京味菜,热汤热菜热酒上桌,大家开始猛吃大喝起来,这些天在路途中,心情沉重,只顾赶路,大家都很疲惫闷郁,此时此刻到了京都,心情才开朗起来,胃口倍增,用过晚饭后,大家就上床安寝了,也好补养消除一下这些天来的疲乏。
第二天早上,天气已经放晴,昨天晚上虽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此时却已是日头融融暧和,几个人起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来的忧郁和疲乏荡然无存,大家开始有说有笑了,用过早点后,向店家打听英雄大擂设在什么地方,打听清楚后,几个人就往那里赶去,剑南虹虽然在京都长大,但是毕竟是十年前孩童年代,十年来事过境迁,京都的变化也大,能够亲身目睹天下各门各派的独绝技艺和五湖四海英雄的飒爽英姿,几个人心里按纳不住有些兴奋激动。
京都国威英雄大擂设在大前门前的阅兵校场里,这里是朝廷专门为出征的三军将帅送行,或是迎接凯旋归来的得胜之师而接风庆贺的地方,此时更是旌旗飘扬,空前盛况,擂台是由巨厚宽大的木桩木板搭成的高达一丈高的长环型状,擂台正中央上方支撑得有遮阳篷,正中巨大横匾额书写得有‘京都国威英雄大擂’字样,右边垂条匾额写有‘拳打南山猛虎五岳称雄’,左边垂条匾额写有‘脚踢北海蛟龙四海显霸’,剑拔弩张,气势森森逼人。
擂台上最里面又搭建得有一个高六尺的平台,上面安放得有几张案桌,坐着朝廷兵部,刑部的官员大臣,锦衣卫指挥使朱云鼎也在其中,他们是此次擂台赛的最高裁决者,平台下面前方有一个宽两丈,长四丈的黑漆方格,并是参赛者角逐的禁地,谁被逐出方格禁地就算输,则旁还有两面大鼓,配有鼓手,专为参赛者鼓舞士气的,擂台右边环型台上摆放得有很多条椅,坐着锦衣卫,御林军军校,九门府衙的捕快,杜刚,严铁城以及栾天豹和五虎飞捕都在其中,他们是负责擂台安危和维持次序的,还有一群身穿黄色,灰色僧衣的僧人,这是天下第一派少林派的僧人,他们是受朝廷特邀前来镇擂的,有武林秦山北斗少林派镇擂,天下各路英雄枭杰都不敢乱撒野,这次少林派遣派出达摩堂圆慧,圆鉴,圆悟,圆妙四位大师(首席大师圆通因为上次在少林寺私自启动金刚大乘龙,触犯门规,正在受罚未能前来。)罗汉堂首席金刚弟子了空带四名金刚弟子前往参加镇擂,而且罗汉堂首席弟子了空灰色的僧衣外面还罩了一袭紫红的紫罗袈裟,紫罗袈裟上用金黄色的丝线织成一百零八个方格,看上去红云浮动,金光隐隐闪现,这种紫罗袈裟在少林寺佛门中只有掌门方丈,临寺主持可以穿披,其下监寺,戒律院,知客堂,藏经阁,文殊院,达摩堂,罗汉堂等首席长老,大师,金刚弟子都是在有一定场面需要或者外出执行法事可以穿披,相传这种紫罗袈裟是当年开世唐朝的秦王李世民为感谢十三棍僧相救之恩,坐定天下登基之后,特命宫廷巧匠做成后赐赠给少林寺的,它也是少林寺佛门中一种权力的象征,也就是说,此次京都镇擂,达摩堂虽然比罗汉堂高一个等级,但是也得听从罗汉堂调遣。
擂台左边环型台上同样摆放得有很多条椅,坐着南北各地门派首领和武林名宿,这次擂台赛没有限制国籍民族,所以还有一些塞外边域的门派,连高丽国,东瀛扶桑国也派来了武士前来观摩。
擂台正下方两边各有扶梯可以登上擂台,右边有海文告示比武规则,左边有榜文奖励条例,朝廷此次举办英雄大擂,是给天下南北各路英雄豪杰一个展示生平技艺的机会,促进南北武术的沟通融汇昌盛发展,同时通过英雄大擂也为国家甄选人材,所以大擂严格规定,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准擅自使用任何暗器,违者当按大明朝条律严惩,奖励条例;‘一个人能够连续战胜十名对手,将获得白银五十两,小红花结一条,一个人能够连续战胜二十名对手,将获得白银二百两,大红花结一条,本次擂台赛为期十天,取前三名优胜者获最高奖励,第一名获无敌英雄擂主,武状元,黄金五百两,玉质金冠一顶,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正五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第二名获国威神勇大力士,黄金三百两,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五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第三名获国威神勇大力士,黄金二百两,御赐龙泉宝剑一柄,授正六品官衔,可以随时入兵部拜将,以上三名皆大红花结披身,骑银鞍白马绕城三巡游,紫禁城太和花园赴御宴,当今圣上将与万众军民普天同庆。’则旁边有军校登记注册报名者名单,奖励台上堆放着黄金白银,大小红花结,备有银鞍白马,礼炮花竹,擂台前一丈开外就是成千上万的观众。
有报名注册的比武者分别从擂台两边的扶梯登上擂台站入黑漆方格里,通判手使劲敲响铜锣,大声报道;“河北省冀东沧州虎形拳对山西省中坝十里浦鹞子散手!”随即报出双方姓名。
俩名参赛比武的汉子相互抱拳行礼后,在‘咚咚’的鼓声中,亮开身架,向对方发起攻击,一时间,俩人身影起伏交错,拳脚展开,虎虎生风,虎形拳大开大合,威猛饱满,含裂石开碑的劲力,鹞子散手敏捷矫健,出手如电,套路充满轻灵自若的刁狠,擂台下的观众发出震空的喝采声,声动长空。
剑南虹,姜夙愿,曲玲儿几个人夹杂在观众的人群里面看了两场比赛,姜夙愿淡淡地道;“擂台比武刚开始不久,这些都是二三流角色,咱们还是等两天再来。”
剑南虹看看擂台右边环型台上的少林僧人,犹豫一下,不禁对姜夙愿问道;“兄台,学生看咱们需不需要与少林僧人们会晤一面,彼此间便于联络?”
姜夙愿摇摇头道;“此时不是时候,如此仓促相见,只怕会带来误会麻烦,剑公子曾经在少室山独战他们名播天下的劲阵‘五行罗汉伏虎阵’,少林僧人虽然对你崇拜钦佩,但是心中难勉有不服梗塞的地方,特别是这位罗汉堂首席弟子了空,虽然年在青壮,但却是深得宏丰老方丈的嫡传真学,兼之天资神慧,悟性极强,外加勤奋努力,武学修为决不在圆通之下,咱们还是另择一个适当的机会相见比较稳妥一些,况且咱们没有必要这么早露脸在天下英雄面前。”
几个人离开擂台校场,回到客栈已经是午晌,姜夙愿吩咐店家多加几个菜,待温酒热菜上桌时,姜夙愿替每个人碗里都斟满酒,看来他今天情绪很好,他端起酒碗对大家笑着道;“多天以来,大家的心情烦闷枯躁,只顾埋头赶路,一路行来真的是极度困乏,在下也不例外,心情惆怅难受,唉,其实人生就是缘份,那些蒙古人咱们相交的时间并不长,不知为什么相互间就那么默契,竟然如同一二十年的莫逆生死之交,大家分别,真的是难舍难分,心里竟有锥扎般的隐疼,相互分别后,想到各自相隔千万里之遥,不知何时再能相聚?更是痛楚难受,一切都黯淡下来,失落空虚——但是到了京都这个小客栈,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这个客栈的名号取得好!‘萍聚客栈’……”
曲玲儿也端起酒碗来浅抿一口,不解地问道;“萍聚客栈,客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的客人只住上一宿抬脚就走人,大家就像浮萍一样,有什么好?”
姜夙愿看她一眼,将酒碗放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咱们江湖人就像浮萍一样飘零,如果有缘,大家就暂时聚汇在一起,待有激流风暴到来,又会随命运飘泊,聚散俩依依,所以这是江湖人的宿命,不必为此忧郁难受。”
他这一席话说到大家内心底里,曲玲儿不由点点头,赞同道;“浪子兄台这么一解说,到也合情合理,令人深省起来,这萍聚客栈的名号就有意思了,到底是走南闯北,阅历丰富之人,见解也精辟独道。”
剑南虹也喝下一口酒,感慨道;“其实大家都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的道理,但是与好朋友分离后,要做到随其自然的平静却是很难的,大家都是性情中人吗!话又说回来,思念朋友虽然心里很酸涩,但也很甜美,学生受姜兄台的启发,咱们待京都的事情了结完后,何不结伴到大草原上一游,一来与蒙迪等人再度重逢聚汇,二来也看看蔚蓝天空,碧绿草原,听听辽阔悦耳的牧歌,开开眼界。”
他话音未落,曲玲儿第一个拍起掌来附合道;“剑公子这个提议好,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可以想象是多么美丽迷人……”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拍桌面,斜眼看着剑南虹,表情神秘地怪笑道;“嘿!不对,剑公子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到草原上去定然是想见若琳公主,你们俩个人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那晚上本公子也听到了若琳的歌声,也起床偷偷看到了若琳的女儿装束,她真的很美,美得像草原上海棠花……剑公子既然对人家没有意思,就不该再有其它的邪念,本公子决不允许谁欺负她!”
看着曲玲儿像要与决斗似的一本正经模样,剑南虹与姜夙愿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姜夙愿边笑边解释道;“小兄弟,这不是谁欺负谁的事情,若琳公主女扮男装,一直暗恋着剑公子,但是她还要回到她草原上去拯救她的民族,临别之际,她把真像告诉自己的意中人,把爱吐露出来,把感情却掩埋在心底间,这是草原女儿的豪放与大度,她们拿得起,放得下!”
曲玲儿似懂非懂地点点,随之也笑道;“不管怎么说,若琳姐姐就是巾帼英雄,纯洁善良,敢恨敢爱,敢把自己的爱向意中人吐露,既便对方没有接受,她也一点不心存芥蒂,她的胸怀真像草原一样辽阔宽广,唉,中原的女子该向她好好学学,那柳蝉儿姐姐平素也文武兼备,风度翩翩,可是心眼却针一般细小,得不到爱就老想着与人拼命,与这若琳姐姐比起来,简直显得太渺小可怜。”
几个人说说笑笑中用完午餐,姜夙愿与曲玲儿都是第一次到京都,不熟悉环境,剑南虹毕竟童年在京都长大,阔别十年,都城虽然更加繁华,但到底还是基本熟悉环境,于是就充当向导,带着姜夙愿,曲玲儿和曲玲儿的丫鬟使女一齐游览京都城的街道市集,京都城的熙攘喧闹,繁荣昌盛令人惊叹不止,剑南虹在一家寿店买了一些纸钱和香烛,又把众人带到一座废弃的庄园前,庄园到处残垣断壁,荒草丛生,一片废墟景象,剑南虹在废墟里点燃香烛,双膝跪下,深深叩拜,然后又慢慢烧着纸钱。
姜夙愿,曲玲儿知道这里曾经是养育剑南虹成长,他义父的家,俩人也上前点香叩拜,烧纸钱,祭奠已故亡灵,俩名丫鬟使女见状,也仿效主人一样磕头叩拜,点香烧纸钱。
剑南虹凤目噙泪,望空遥拜,沉声呼吁道;“义父,义母,哥哥姐姐们,您们在天有灵,不孝孩儿南虹颠沛十年,今天终于回来看您们了,当年害您们的那些阉党宦官都已经受朝廷法律制裁,您们也当瞑目九泉了……”这里曾经是名噪一时的京都风云第一镖局故址,剑南虹的义父风云第一镖局局主也是驰名北六省的英雄豪杰,肝胆盖天,乃北武林中的一杆大旗,他为人慷慨正直,义薄云天,桃李满天下,镖局当年的生意火红旺盛,黑白两道的江湖人物都给他几分面子,连朝廷内阁六部以及地方督抚有数量巨大的银资调遣和税银,或者私人间相互馈赠的贵重珠宝都交由他镖局押送,一时间也招惹起同行的嫉妒,再加上他本人嫉恶如仇,常行侠仗义出手管不平事,结下不少仇家,仇家中有朝廷内宫中的太监,这些太监都是漏网的魏忠贤余党,魏忠贤当年在熹宗帝即位时,任司礼秉笔大太监,权倾朝野,号封九千岁,这些余党太监当时跟着他横行京畿,飞扬跋扈,后来熹宗皇帝驾崩,崇祯皇帝登基即位,魏忠贤阉党一伙遭朝廷裁制,但是仍有些漏网余党,这些太监宦官跟着魏忠贤时,深谙弄权谋术和给人栽赃陷害的伎俩手段,他们给风云第一镖局罗织上勾结地方匪盗,刺探朝廷军机的罪名,动用起宫廷锦衣卫和九门捕快缉拿查封风云第一镖局,如遇反抗,格杀勿论,锦衣卫和九门捕快奉旨迅速包围了风云第一镖局,栾天豹也在捕快中,剑南虹义父深知宦官手段残酷毒辣,决难保命,也不愿意受其凌辱,奋起反抗,当妻子儿女和镖局的人都所剩无几,突围无望时,他便故意死在自己的朋友栾天豹的尺链之下……
目睹曾经的家园,义父,义母,哥哥姐姐和那些镖头,镖师趟子手的脸容都浮现在眼前,历历在目,方佛如同昨天一样,剑南虹悲恸万分,伏地长哭不起,姜夙愿,曲玲儿怕他过份悲痛伤及身体,连忙强行搀扶劝说将他扶上马背离去。
走得一段路程,剑南虹的情绪也恢复过来,曲玲儿忽然问道;“描凤哥,这是你义父的家,那么你的亲生父母又是谁?你的生世又是怎么回事?”
剑南虹放慢坐骑,仰望长空深深叹口气,无奈地回答道;“唉,从学生记事起就在义父家里长大,义父曾经告诉学生,要学生好好练习武功,待学生长大到十五六岁时,再告诉学生的生世,可惜义父突遭横祸身亡,未能详细告诉学生,记得义母曾经告诉过学生,说义父有一次南下押送完镖回来的途中,拾到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就是学生,义父的镖行生意只在北方,一般不到南方境地,受不过朋友的苦苦委托,才破例到南方一遭,也是学生与义父的缘份,义母告诉学生,学生当时穿的衣裳都是绫罗绸缎,应该是大户官宦家子弟,但是身上没有任何生世说明的东西,可能是遭受朝廷冤案的官宦人家,在发配边塞的押解途中,父母偷偷将儿子放弃,没有生世说明,就是父母只想他被平常百姓拾起,做一个平常的人,不要报仇,所以学生的生世就永远成了一个谜……唉,这个朝代造成多少冤案呀!以至天下怨气冲天……”说到这里,他又对曲玲儿道;“令尊的遭遇不也是冤案造成的吗?”
曲玲儿也叹一口气道;“谁说不是,但愿当今圣上皇帝能够精励图治,严惩那些奸佞官吏,避免这些冤案再发生。”
剑南虹吐出一口长气道;“所以天下需要一个明君,更还需要一些刚正不屈的清官,天下才会真正太平。”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黑下来,到处都掌起灯烛和点亮灯笼,店家掌柜见客人回来,忙殷勤地招呼道;“几位爷玩得可爽快!这里有位爷们的朋友等你们好长时间了。”说完,用手往店堂角落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