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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多尔滚后,剑南虹,姜夙愿俩人径直返回柳公府,途中,姜夙愿将剑南虹拉进一片树林里,俩人选一株大树背靠而坐,晚风穿林吹过,树枝纷纷摇晃,落叶簌簌,俩人都感到特别舒畅惬意。
剑南虹知道姜夙愿有话说,就等待他说话,姜夙愿背靠着树杆,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树枝,忧心忡忡地慢声道;“剑公子,刚才与多尔滚一番交谈接触,在下真的是忧虑加深,满清的统领人物剽悍干练,文武双全,而且深明大义,气度豪迈,他手下的人自然要为他拼命卖力,八旗斗志旺盛,力量越来越强大,然而我大明朝朝纲涣散,贪官污吏结营私党,忠良贤臣尽被排挤,大厦将坍塌,摇摇欲坠,如此下去,令人担忧呀!”
剑南虹双手枕着头靠在树杆上,笑笑无所谓地道;“兄台多虑了,我大明朝疆土幅员辽阔,鞑靼蛮夷要想进攻中原谈何容易。”
姜夙愿正颜道;“话不能这么说,辽族,金族,蒙古族都曾经攻陷和统治过中原天下,我大明朝再拿不出相应对策,励精图治,惩罚贪官,收聚人心,只怕就要覆辙前车之鉴,如果有一天满清鞑靼坐镇中原天下,像多尔滚这样英武明智的人毕竟不多,中原黎民百姓只怕就要遭受生灵涂炭,无辜流血的浩劫……”
剑南虹见他说得认真,忍不住好笑,忙劝解道;“好了,兄台,朝廷的事情咱们管不了,你我能尽一份匹夫的责任就行了。”
姜夙愿叹口气道;“行,不说朝廷的事情也行,在下另外有一件事情要说给公子听,”停顿一下,像似鼓足勇气似的又道;“在下知道公子近段时期与艳香公主欧阳小姐往来频繁,也知道你们情投意合,但是在下要提醒你,欧阳小姐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单纯,她与你约会的同时,也与天龙公子频频约会……”
剑南虹一下子跳起身来,涨红着脸,手指着姜夙愿责叱道;“兄台,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你有什么证据?欧阳小姐毕竟贵为武林公主,以她的身份和高傲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轻佻?她那么纯洁天真,活泼可爱,绝对不会是兄台所说的那样背着学生又去约会别的人?”
姜夙愿也站立起身来,严肃地解释道;“公子,在下一直把你当成知心朋友,在下不想你在感情上出现偏差,不想你像在下一样被人欺骗……”
这些话犹若晴空霹雳,当头闷棒,剑南虹只感觉头脑‘嗡嗡’作响,他猛然朝姜夙愿厉吼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的女人都不许别人侮辱她,学生的女人同样也不许有人侮辱她,借用兄台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再侮辱她,学生就要你用血来偿还!”由于太激动,他全身不禁有点轻微颤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暴躁,紫霄武学高深的内涵修养全都抛至脑后面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这样大的火?
年青人初涉爱河,用情单纯率真,憧憬向往的都是美好的展望,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感情决不能受到欺骗,他当然接受不下这个事实……
姜夙愿一点没有生气,静静地看着他,这一切的反应都太自然不过,方佛也都在他的预料中。
剑南虹掉过头,气鼓鼓地冲出树林,消失在夜色里面,身后传来姜夙愿重重的叹息声。
一连两天,剑南虹与姜夙愿都没有说话,各自板着脸,陌生得方佛根本不认识对方,有时候曲玲儿前来相约二人一同出去玩耍,俩个人总是找借口不一道同出去,曲玲儿见俩个人怪怪的,也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第三天傍晚时分,大家用过晚餐后,剑南虹与姜夙愿回到房间里,剑南虹正准备出门去,想避开姜夙愿,姜夙愿忽然拉住剑南虹的手,神情严肃地道;“剑公子,在下知道你这两天肯定问过欧阳姑娘,欧阳姑娘一定回答你是有人诽谤她,你心里一直恨死在下了,好,今天晚上在下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一切都会明白清楚的。”
剑南虹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姜夙愿顺手又递过来一个酒壶,好像事情特别重大,需要酒来镇定情绪,俩个人不说话,相互传递着酒壶,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喝,直到夜幕完全垂落下来,姜夙愿才带着剑南虹离开房间出发。
夜空里飘飘洒洒下着零星的小雨,没有月亮,弥漫着薄薄的水雾和小雨微熹的光亮,俩个人悄无声息地匆匆穿行在树林中。
弯弯曲绕的河流岸畔,密茂葱郁的树林丛中,伫立着一对年青的男女,相互紧紧拥抱依偎着,小雨洒滴在水面上,涟漪荡漾,夜色迷漓,充满诗情画意,是属于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夜晚。
男子有力的双臂托护在女子的腰间,女子紧紧贴近男子,双手蛇一般缠绕勾住男子的颈脖子,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只见他们阵阵喁喁私语,不时发出笑声,女子的笑声特别清脆响亮,竟带几分浪气,银质一般的振颤。
剑南虹与姜夙愿在远处的树林里面停住脚,听见这笑声,不禁背脊上起一个寒噤哆嗦,毫毛倒坚,少公子凤目圆睁,其实不用看清楚,女子依稀的身影轮廓太熟悉不过,还有那银质般的声音,他已经知道女子是谁了,凤目第一次失去精湛与犀利,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猛地往前窜去,疾若脱弓之箭,姜夙愿想阻拦他,已经来不及了。
剑南虹来到男女俩人身前才停住身,那对男女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他俩人也没有松手,继续紧紧拥抱,继续谈笑着,正是艳香公主欧阳金珠与天龙公子方凌。
剑南虹直愣愣地盯住他俩人,凤目中晶莹闪亮,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一种莫大的耻辱和受欺骗的感觉令他痛苦万分,嘴角已经被牙齿咬得溢出了鲜血,他用手指着欧阳金珠,好半天才切齿问道;“欧阳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金珠无奈,只好与方凌松开手,她一脸的茫然表情,不禁反道;“南秀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真不识趣?”
剑南虹振声责问道;“你难道忘了与学生在一起的海誓山盟誓言?这么快就投进了别人的怀抱,真是水性杨花,你总要给学生一个交待?”
欧阳金珠一连娇笑,慢声反问道;“嗨哟,剑公子莫不是病了发着高烧,在打胡乱说,小妹什么时候与你在一起发过什么海誓山盟?公子这样乱说可不行嘞!你这是在诽谤玷污本姑娘的清誉?”
剑南虹没有想到她这样回答,一时语塞,眼前迅速闪过与她相亲相爱时候的温柔情景,昨天还缠缠绵绵在一起,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此刻心上的人儿竟然一口否定,难道女人就是这样薄情寡意?难道女人就是无情冷酷?……
“奶油小子,女人爱的是真正的男人英雄,你不配!一副娘们酸溜溜模样,识趣的,就走开!”方凌在一旁蔑视地看着剑南虹,不耐烦地嘲讽挖苦道。
剑南虹的目光蓦地转过来盯住方凌,眼眸中几乎碰溅出火星,对方凌的一次一次轻侮,他都是忍耐住,但是今晚这种场面,他怎么忍耐得下去?
“好!”方凌见南秀公子恨恨地盯住自己,他迈步上前,冷哼一声道;“是男人就拔出你的剑来,与本公子相争女人,也算你有几分骨气,咱们彼此间决斗,谁赢了谁就带艳香公主走。”方凌鸷鹫一样锐利的目光迎视着剑南虹,他的目光中同样充满胜利者的高傲和蔑视对手的轻谩。
剑南虹自然受不了这种目光和语言的刺激,沮丧与痛苦交织地抽击着他的心,更有一腔怒火按纳不住,几乎要炸裂他胸膛,他要发泄出来,要疯狂地发泄出来,要用鲜血来洗涤他的耻辱,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贴身盘绕的‘禽王小天罡’软剑。
一阵冷虹游动,淡绿色的精焰乍闪惊现,禽王小天罡软剑以独特的俯瞰骄姿呈现在黑夜里,它的冷厉剑气和光芒使黑夜明朗起来。
黑夜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起来犹若在耳畔,这个叹息的音声剑南虹已经听到过几次,但是此时怒火焚烧,已经没有心思去聆听,去猜测她是什么人,他只想一击出招劈翻横刀夺爱的情敌。
姜夙愿在秦淮河上曾经听到过这个幽幽的叹息声,此时再度听到,凭他丰富的江湖经验推测,这之中必有蹊跷,不由四处张望。
方凌一看见对方的禽王小天罡软剑脱鞘而出,俊目顿时显示出兴奋的色彩,起手往后背一探,呈动剑鞘机簧,‘当’一声龙吟轻啸,天龙宝剑也脱鞘出来,三尺龙泉的寒泓青冰更令夜空再度明朗,两支绝世神兵顿时令昏暗的天地增色。
剑南虹沮丧愤怒中已经失去理智,微一运动真气罡流,挥剑就向方凌猛扑过去,不料他剑还离对方数之遥,方凌已经腾身冲升空中,天龙宝剑铺开散成一幅巨大的寒练幕帘,从上至下紧紧罩住剑南虹,剑南虹失却先机,一面躲闪,一面想再度冲越高空,居高临下,发挥禽王小天罡软剑的擅长之处,那里料到,天龙宝剑的威力实再厉害,漫空尽是天形剑影,巨大的涡流又形成旋涡,越旋越紧,天龙剑路是阳刚劲路,密集紧凑,快逾电击,呼啸的声音宛若雷霆轰呜。
天龙宝剑铺天盖地形成强劲的击杀范围,每招每式都含着千钧劲力,险中透险,两支神兵时不时碰撞在一起,溅出的星火冲空飘洒,黑夜里如爆散的礼花,特别醒目,声音也特别清脆响亮,余音缭绕,经久不息,因为两支神兵的锋利钢质和冶炼技艺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禽王小天罡软剑想在密集的天龙剑杀里撕裂缝隙,寻找破绽,奋起反击,但是徒劳无益,他越是想反击,天龙宝剑就越将他裹缠得紧束,压力倍增,渐渐的,随着天龙八式剑路的逐步演绎,禽王小天罡软剑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那曾经用阴柔的千钧潜劲震碎偌大石球的‘如意玲珑功’和遥领剑艺峰颠的‘凤展’剑路没有发挥出来,一点都没有发挥出来。
姜夙愿在旁边看得触目惊心,抓耳挠腮,暗自后悔不该带心理上没有一点准备的剑公子到这里来。
天龙宝剑却是遇强则强,越战越勇,方佛进入峰颠状态,天龙八式已经演绎至第六式,剑势铺开的剑网就像天空中一大片瀑布,至天而降落,银河倒泻,急溢雄浑,气势磅礴,瀑布般的剑光幕帘中隐隐透出一只龙的形状,昂首扬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天龙宝剑果然是气度飞扬,不愧名排天下四大公子之首。
剑南虹此时怒火攻心,神形涣散,已经犯下内家大忌,他的禽王小天罡软剑本应该是以静制动,柔在他敌后,讲究的是审时忖势,敌手来什么招式,我则因势化解,借力打力,以巧取拙,进攻上也讲究灵活变化,一击更使敌手折倒,紫霄武学的内家真谛更是讲究轻灵迅巧,特别是禽王小天罡软剑配合‘如意玲珑功’再施展‘凤展’剑路,那就是占尽灵气二字,在轻灵自若的应变中,发挥出巨大的蕴藏潜力,折敌于柔巧中,少林寺的五行罗汉伏虎阵与金刚大乘龙劲阵‘小雷霆’,‘大雷霆’因此不能奈何‘如意玲珑功’,奥妙就在于此,可是今晚剑南虹因为在情爱上突遭欺骗而蒙受耻辱,以至神智恍惚,心态颓废才将绝世的内家神功演变成一味盲目乱打的外家功夫,若是他师傅太极子在此观看,非得当场气昏过去。
姜夙愿此时看得几乎不忍心再看下去,凭他的功力又无法出手阻止,内心好生疼痛,自从认识南秀公子以来,公子所体现出来的大家气度令他实再是万分敬服,可是没有想到仍然过不了女人这一关。
“玉露含翠凝青霞,微风细腻拂枝梢……”黑夜中响起一个女子的朗吟声,声音带有金质玉韵,清振四野林木,随即,树林丛中走出来一位女子,女子身段高挑,戴着银丝编织的斗笠,罩着面纱,黑夜里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她的一双丹凤眼睛却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不用说,她就是天香公主凤凰女。
姜夙愿一惊,想刚才听到的幽幽叹息声莫非是凤凰女,但是转念又暗想;‘不对,刚才那幽幽的叹息声音委婉缠绵,温柔脆弱,娓娓动听,应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不应该是凤凰女这种雍容高贵,傲慢的女人……’
凤凰女走出树林丛中,来到俩个激烈拼搏的公子面前,摇摇头又喃喃自语道;“可惜呀,一代绝世神剑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毁了,轻灵脱颖的剑路变得一味胡纠蛮缠,真正要气死武当派的祖师爷们,怎不叫人痛心疾首?”说完,略略抬头看着空中腾云驾雾般的方凌,脱口赞评道;“……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迥崖沓嶂凌苍苍。翠影红霞映朝日,鸟飞不到吴天长。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天龙剑路,天龙八式,跌宕起伏,雄浑刚健,明快流畅,神形兼备,果然如九天瀑布倾泻大地,尽逞天龙之威。”
满天的瀑布幕帘蓦地一下子消失,形成一束圆柱形光练,笔直地从空中向地面上的剑南虹坠刺而下,‘叮当’一声巨响,钢炸金裂,寒芒收敛,方凌的天龙宝剑已经收入背后的剑鞘里,他整整衣衫,若无其事地来到凤凰女面前,彬彬有礼地行礼道;“天香公主玉驾光临,在下失迎!”
凤凰女鼻孔轻哼一声,点点头,算是还礼回答,她的眼目越过方凌直向另一角落的剑南虹望去。
剑南虹此时在两丈以外的地面上,沉重地喘着粗气,口角溢出鲜血,他刚才被方凌的天龙第六式‘布雷’击得摔出两丈多远而趴卧在地上,只是负了点轻伤,但是他的心却伤得无法形容,万念俱灰,根本不想站立起来,也好在方凌只是想击倒他而达到羞辱的目的,并没有动真正的杀机,否则以天龙宝剑的锋利神威和南秀公子此时的沮丧心情,后果不堪设想。
方凌见凤凰女似乎很关心剑南虹,马上转身抢步来到剑南虹身前,盯住地面上的对手,冷笑几声,嘲讽道;“奶油小子,就你这两下子还是回师门去跟师娘再学几年才出来混,自古都是美女爱慕英雄,英雄爱美女,瞧你这熊样,哪个女人会喜欢你?”
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了剑南虹,剑南虹终于站立了起来,但是他的嘴角仍然溢着鲜血,目光空洞洞的,没有神采,犹若僵尸一般,任凭姜夙愿摇晃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南秀公子的模样狼狈不堪,方凌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道;“奶油小子,快去找个地方调息调息内伤,否则落个残疾不要怪在下。”
剑南虹猛地挣脱姜夙愿双手,一头扎进树林丛里,消失在黑夜中,姜夙愿赶紧追上前去想挽留住他,凤凰女伸手拦住姜夙愿,平静地阻止道;“不用劝阻他,由他去吧,他需要冷静,需要寂寞孤独地慢慢愈合,不历经磨砺和洗练,他不会成熟起来。”
其实方凌太低估了剑南虹,天龙剑路的招式根本没有伤着剑南虹,剑南虹嘴里的鲜血是自己咬破嘴唇的,他突遭情场变故,刚刚才遇到心爱的女人,突然间就抛弃他而投入别人的怀抱,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叫他怎么不悲痛欲绝,极度的伤心和气忿,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舔干伤口的血迹,恢复元气。
紫金山脉延绵无际,浩瀚纵深,密林古藤,郁郁葱葱,一座挺拔的孤峰上,怪石嶙峋,野草没膝,长空里,霹雳乍闪,巨雷轰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洗涤着紫金山。
狂风暴雨中,一团剑光蟠绕游动,势若流霞飞虹,灵敏矫捷,剑路施展的范围里,将雨水溅射得四处飞扬,剑光丛里,更有一线淡绿色的精焰时隐时现,与天空中的霹雳闪电相映成辉,翩翩起舞之势如凤鸾回旋,那场面特别壮观,剑南虹有三天来不吃不喝,不停地舞剑,疯狂地发泄。
雷电初歇,风雨渐渐弱下来,剑南虹也收剑停下身来,站立在风雨中,双眼凝视着前方,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他要让风吹雨打来冷静自己,来冲刷自己的耻辱,三天来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缘份是靠天意安排,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感情要控制驾驭,岂能随意抛出?他的目光依然恢复到精湛清澈,而且更加犀利明亮,神采飞扬,只是多了一点峻峭的冷寒星点,变得稳重坚毅,冷静成熟起来,他在失败与失意里大彻大悟,如果说三天前的南秀公子是一位锋芒初露的武林新秀,那么今天来说,真正的武林大家才脱胎而出。
雨后的天空,远山青碧如洗,一条彩虹横跨天际,绚丽灿烂,彩虹的霞彩映红了整个天际,景象十分美丽,剑南虹伫立在孤峰上眺望彩虹的景象,陶醉在大自然的景色里。
身后忽然响起一丝细小的声音,剑南虹警惕地回过头来,四野空旷寂静,没有什么动静,但是树林旁的草地上多了一个竹篮,剑南虹不由走过去伸手揭开竹篮盖子,一股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竹篮里面有饭菜,还有一坛酒,剑南虹三天来滴水颗粒未进肚腹,此时一见饭菜,立刻感到饥肠轱辘,但他还是放开喉咙向树林中吼问道;“哪位朋友雪中送炭?学生感激不尽,能否现出芦山真容,让学生当面拜谢?”
声音在树林丛中萦绕,余音不息,但是没有任何回音,剑南虹顾不得许多,马上席地而坐,从竹篮里面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地几下子就吃完饭菜,在慢慢品着那坛酒,今天喝起这酒来感觉酒特别清香,回味无穷,此时才体会到‘伤心浪子’姜夙愿为什么那么喜欢酒,酒确实能够安抚受伤的心,确实能够排遣孤独者的寂寞。
剑南虹的心态已经恢复平衡,但是他不知为什么却依恋起这里的山林间,每天到山上山麓下到处徘徊,反正饿了有那位神秘的好心朋友送来饭菜和酒,这天傍晚,他正在一处山麓下的树林里悠转,看看阵阵归巢的雀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忽然顺风送来一阵古筝琴声,琴声清亮悠扬,细润柔滑,时而激越悲怆,时而幽呜哽咽,旋律凄恻缠绵,使人听闻起来不禁潸然泪下,剑南虹痛楚初逾,忽然听到如此的伤心曲调,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身不由已地寻着音律找去。
遥遥望见一条清澈的小溪旁边有一处人家,一大片竹条篱笆围住几间瓦舍,里面栽满各种花草树木,琴声就是从篱笆瓦舍里面传出来的。
随着琴声的演奏,又响起一个女子的歌声;“一襟余恨宫魂断,年年翠阴树庭。乍咽凉柯,还移暗叶,重把离愁深诉。西窗过雨,怪瑶珮流空,玉筝调柱。镜暗妆残,这谁娇鬓尚如许?铜仙铅泪似洗,叹移盘去远,难贮零露。病翼惊秋,枯形阅世,消得斜阳几度?余音更苦!甚独抱清高,顿成凄楚?谩想薰风,柳丝千万缕。”
女子歌声余情绵绵,凄凉婉转,剑南虹不觉什么时候已经视线模糊起来,泪流满面,忽然,他听到一声叹息声,那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剑南虹顿时警觉起来,马上擦干泪水,凝神向叹息声处望去。
篱笆人家的不远处有一株大的榕树,树杆上伏着一个男子,看样子很痛苦,双肩不时地抽动哽咽,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是从他背后身影的轮廓上和他银栗色暗条阔服的装束上看,这个男子一定伟岸凌傲,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阵阵威厉的禀然霸气,使人无形中对他有毕恭毕敬,避而远之的感觉。
剑南虹赶紧小心翼翼地隐身在树林丛里,忍不住好奇心继续观看。
一曲歌歇,篱笆房里又响起女子的声音道;“妾身知道是你来了,其实你不用再来了,十年来妾身对你的恨已经没有了,妾身今生今世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不会再恨你了,你走吧!妾身不想让雪儿看见你,如果你们父女今生还有缘,你就另找地方再相认吧。”
银栗色阔服的男子还是伏在树杆上,侧头往篱笆瓦舍人家里张望,好像没有要走的样子。
篱笆围里的房屋突然打开了一扇门,走出来一个身着白衣素裙的女子,女子高挑清瘦,爪子脸,肤色白皙,衬映着白衣素裙,显得苍白无色,长发青丝半挽,去鬓低垂,女子很美,美得清秀温柔娴静,她的动作轻盈,莲步敏微,看得出来是身俱上乘武功的,但是却总有一种极不自然的感觉。
剑南虹终于看清楚了女子的五官容貌,她的一双大眼睛空洞洞的,没有半点神采,她是个瞎子,难怪她走路的动作极不自然,她看不清楚路径,完全是靠记忆在走路,剑南虹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她一定是为那躲在大树后面的负心男子伤透了心,流干了眼泪,以至哭瞎了眼睛。
女子在门前的台阶上停住脚步,再次温声道;“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去干你想干的事情,雪儿尚小,不能理解很多事情,不要惊吓着她。”声音温柔亲切,竟然真的没有半点怨恨的意思,就像一个姐姐在对顽皮的弟弟说话。
银栗色阔服的男子猛然仰天嘶声道;“兰儿,郎君有天大的血海深仇,郎君知道你是不会听郎君解释的,有一天血仇待报后,郎君会在你的面前亲手自戕谢罪的。”说完,弹身纵起飞窜而去,声音还未消失,人已经去得无踪无影,绝顶盖世的提纵轻身功夫。
女子怔怔地站立在台阶上,看不出来她的表情神态,或许她的内心在回忆追思曾经的恩爱快乐,或许在诅咒负心人的忤逆行为,但这一切都木然地凝固在她空洞无神的眼睛上。
剑南虹看得好受感动,这个女子遭受如此大的厄运灾难,这些年在黑暗中不知怎样煎熬过来的,但是她居然消除了对那个负心人的怨恨,这是何等善良的胸襟,何等高尚的情操,同时也对她产生出无限的同情怜悯,凝睇再度打量女子,她像风雪中梅花,美得孤独高傲,又像风雨中的海棠,美得憔悴,美得凄楚。
蓦地,剑南虹发现女子尖尖的下颌,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这不就是他常常思念牵挂的小姐姐吗?这么多年过去不见,她竟然落得了这般处境,这一惊非同小可,剑南虹顿时激动异常,禁不住脱口呼道;“小姐姐!”并欲起身往山下的篱笆人家奔去。
他身后的树林丛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同样直贯耳膜,清楚犹如就在耳畔一样,太熟悉的叹息声。
剑南虹不由得冷静下来,回过头来沉声道;“朋友!学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要再装神秘了,请现身出来,咱们当面一晤,要不,学生就不奉陪了,学生要赶下山去办要紧事情。”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随后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那不是你的小姐姐,唉,真是书呆子!你的小姐姐恐怕还没有这么老。”音韵温柔轻婉,竟然和山下篱笆人家的女子相似,只是音质要幼嫩得多。
剑南虹一时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秘密,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小姐怎么会知道学生的事情?”
树木丛里响起一串‘咯咯’的娇笑,随后女子回答道;“当然知道,小妹是代人之劳来照顾你,那边竹篮里面有酒有菜,咱们隔林畅饮,边饮边聊。”
剑南虹游目四顾张望,树林旁边的草地上放着和平日一样的竹篮,他也照着女孩的话,上前揭开竹篮盖子,取出一坛酒和一只烧鸡,盘膝坐在草地上,举起酒坛对树林丛那边说道;“侠女姐姐,其实你可以过来和学生一起喝酒,学生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好好感谢你,学生知道这个请求你不会答应,学生也不会违背前几天与你的约定,好了,就当学生什么都没有说,学生给你敬酒了,感谢你这段时期给学生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也感谢吩咐你照顾学生的那位朋友……”他很想打听那位朋友,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又是一串‘咯咯’的娇笑,隔着树林丛那边的女孩边笑边道;“你不用称呼小女子为姐姐,你应该称呼小女子为妹妹,你好像很喜欢认姐姐,其实你应该大丈一些,在女人面前显示出你男子汉的雄傲气度和胸襟,不要显得太拘束,显得小家子气,难怪天龙公子叫你奶油小子。”说完,似乎忍耐不住,又发出笑声,忙用手捂住嘴,仍然流露出些许笑声。
剑南虹一时尴尬难堪,虽然隔着树林丛,对方看不见他,便依然被她的话窘得满脸通红,只是心里没有气,反到感觉甜丝丝的,稍停,他马上解释道;“侠女姐姐不要取笑学生了,学生不是喜欢认姐姐,那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男人的胸襟气度并不表现在女性面前,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男儿,在女人面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同样可以叱咤风云,令百雄生畏退缩……”
未待剑南虹说完,女孩一声感慨道;“唉,小妹到忘了,阁下是大名鼎鼎的南秀描凤公子,风流倜傥,自然会怜香惜玉,只是公子哄女孩的时候要圆滑一些,女人都臭爱美,喜欢呼哄,对她们要多称呼妹妹,就是年龄大的也要这样称呼,她们嘴上责备你,其实心里高兴得很,她们喜欢年青……”
剑南虹听她的话有些糊弄自己,忙打断她的话道;“学生有一个朋友叫姜夙愿,江湖人称‘伤心浪子’,他对女人就是专一不二,既便是他的女友无情地抛弃了他,他还是至始至终,一往情深地爱着她,说实再的,在女人面前,他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可是在任何强大凶悍的敌手面前,他那种大义禀然,视死如归的气质何等英雄!令百雄们钦佩敬仰。”
“伤心浪子的故事传遍江湖,江湖中人无不为之感动,只为一人而伤心,只为一人而流泪,他对感情的真挚是日月可鉴,可歌可泣,这么好的性情中人,可惜公子几乎与他反目成仇,说如果他再出语伤害艳香公主,就要他用血来偿还……”女孩的声调有点哀伤,充满无限的惋惜。
剑南虹深深叹口气,自责道;“也是学生一时糊涂,”猛然间又惊诧问道;“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
“当然,”女孩的声调又变得有点自呜得意,继续道;“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对你到达金陵城后的事情也感到十分意外,武当紫霄武学的内涵修为和定力可算当今屈指一数,可是仍然难逃风情万种的狐媚一笑,足见你的内力修为还欠火候。”
俩个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已经夜幕降临,圆月当空,星辰闪烁,剑南虹已经喝下半坛酒,略带醉意,这几天酒量倒练大了,他与这位神秘女孩隔着树林畅饮交谈,竟然越谈情趣越浓,夜风徐徐吹拂,更觉精神惬意清爽,他心中也一直在猜测女孩口中的神秘朋友到底是谁?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其实这位关心学生的朋友就是学生当年相遇的小姐姐,学生与她是孩涕朋友,身受她再造之恩,她还这么关心学生,为什么不能来与学生见一面?”
女孩没有回答,只传来她浅浅的轻笑,黑暗里,剑南虹似乎隐约看见她狡黠的眼睛正调皮地一闪一闪眨动。
平静一会,女孩忽然又问道;“欧阳金珠名排武林三大公主中第二的艳香公主,她的绝色美貌自然风靡天下,江湖传言,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躲得过她风情万种的狐媚一笑,以南秀公子的风流禀性当然要被她迷倒,但是从内心来讲,你真的爱她吗?”
剑南虹举起酒坛,喝下一大口酒,思索片刻才回答道;“这件事情事后细想起来,当时有点模糊冲动,学生并非贪图她的美貌丰姿,而是觉得她的眼睛,鼻梁和下颌都有点酷似当年小姐姐的轮廓,学生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自从来到金陵城后,不但欧阳小姐的容貌身材酷似,而且刚才山下篱笆人家中的白衣盲女也酷似,是否是学生来到旧地睹物思人?学生感到迷茫迷惑……”
这次,树林丛那边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寂静,好久,女孩才幽幽道;“公子英秀清爽,艳香公主美丽娇妍,你们结合本来是无可厚非,也是令人称羡的,可是艳香公主突然另择新欢,足见她水性杨花,流水无情,她不适合你,公子出道江湖,鞭骑驰骋,没有遇到过强大的敌手,没有遇到过失败和挫折,就是在少林寺独战五行罗汉伏虎阵,倒在少林寺的镇寺神兵金刚大乘龙下,那也是你不愿意拔出禽王小天罡软剑破击少林神兵所致,这是数千江湖人亲耳听到少林寺监寺长老弘奘所评价的,这次却败在天龙剑下,你一定很难过?”
停顿一会儿,女孩又道;“还有欧阳小姐毕竟与你卿卿我我,相爱一场,她的千娇百媚一定令你终生难忘,她突然离你而去,没有给你任何理由,你一定很伤心?你既然难过伤心,就应该大哭一场,把内心的积怨都发泄出来,而且泪水洗涤你的眼睛瞳仁,会使你的眼睛更加明亮……”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离神走思,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在思索另外的事情。
剑南虹不禁摇摇头,这女孩一会儿刻意捉弄人,一会儿唠唠叨叨像个妇人般啰嗦,或许女孩都是这样反复无常吧,但又想;“不对,像天香公主凤凰女就不会这样,她雍容华贵,冷漠孤高,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惊震她,她发号施令,或是吩咐暗示别人,言词简单精练,她与这女孩相比,性格各有千秋吧……”剑南虹一边喝着酒胡思乱想,一边听她絮叨,不知为什么,今晚听她的声音好像有吸引力,胜过世界上任何美妙的声音。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一下子收住话端,改口道;“好了,与公子交谈了这么久,也该给公子说说实话了——”她口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郁,继续道;“其实公子朋友的愿望是想公子与天香公主凤凰女相好,你是凤,她是凰,你们结合才是最好的伴侣,才能给江湖传颂一曲凤凰传奇的故事,可是那晚秦淮河畔的相会,公子没有把握好时机,错失了良缘,真是遗憾呀!”
“不是的,”剑南虹忙解释道;“天香公主太美丽高贵,学生根本不敢有非份之想,就是与她交谈时,学生,学生都不敢正眼看她的眼睛,她那种女人是受人崇敬膜拜的,或许只能远远地观赏,如果要向她表示爱,学生开不了口,学生也萌发过对她的激情,可就是没有勇气……”
听到这里,隔着树林丛的女孩又‘咯咯’娇笑起来,恢复到先前的轻松活泼情绪,她笑得很开心,接过话道;“南秀公子真是纯璞率真,愚木得有点可爱,你是男人吗,男人要大度,要主动,未必你还等着天下武林三公主之首的天香公主来向你开口求爱吗?”
剑南虹重重叹口气,有些沮丧地道;“侠女姐姐又在笑话学生了,不过,说实再的,学生这几天大彻大悟,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特别是感情方面的事情,那是神圣庄严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轻易地抛出感情,男女之间的****也要讲缘份,可遇不可求……”
“这话说得有些在理——”女孩评定道。
剑南虹似乎感觉得到她故意学着长辈的样子,以老持稳重的口吻说这话,那模样一定调皮可爱。
停顿一会儿,女孩又说道;“小女子再次提醒公子,你与天香公主的缘份还有待继续,你一定主动一些,不要自卑自艾,天香公主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你一旦得到她的心,她就会全心全意地爱你,记住,不要辜负了关心你的朋友的心愿。”
女孩说完,发出一阵窸窣的细微声响,似乎是站立起身来在整理衣衫,果然,女孩又说道;“好了,今夜时辰已晚,与公子的畅谈就到此为止吧……”
剑南虹听她说话的意思是要走,一时慌了神,忙乞求道;“侠女姐姐且慢走,能否再陪学生聊聊?”
“不行,天已很晚,今夜倒是个月圆明朗的夜晚,公子还有余酒,慢慢赏月吧。”
剑南虹顿时情绪暗黯淡下来,但是转念又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荒山岭上陪自己聊天已经夜半深更的了,肯定多有不便。’于是语气软和地说道;“也是,实再抱谦,不好意思,耽搁侠女姐姐陪学生这么晚,只是请侠女姐姐转告你的那位关心学生的朋友,一定见上学生一面,以解学生相思的如饥似渴心愿,侠女姐姐就算帮学生一个忙,日后有机会一定加倍奉还。”
女孩又发出一连串的‘咯咯’娇笑,笑声如银玲般炸响,清脆悦耳,绕林回荡,笑声中女孩又道;“公子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急着想见人,难道就不怕再次失恋遭受打击?旧伤未逾,新恨再添?公子记住,你已经康复如常,不要再懒在这里了,明天不会再有人给你送饭菜和酒了,赶快下山去吧!你的几个蒙古朋友在杭州西子湖畔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正急着找你,快去帮助他们!公子,你的那位朋友也许前世欠你什么,今生今世在偿还你——如果有缘你们就会再相聚——”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人已经飘身离去,一流的绝妙提纵轻身功夫,夜空中只留下她断断续续的尾音。
剑南虹还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女孩的离去,顿时使他感到一阵惆怅失落,内心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空虚滋味,他一下摊倒在草地上,回想着刚才女孩的话,种种迹像表明那位吩咐女孩来照顾自己的神秘朋友就是当年帮助自己的小姐姐,或许她一直都在暗中关心自己,自己一来金陵城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她为什么不见自己呢?也许这段时期自己太轻率冲动,所做的事情一定很令她伤心,又或许刚才那女孩就是小姐姐……
剑南虹仰睡在草地上胡乱猜测,时不时抓起酒坛往嘴里灌一口,他此时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的仰望着夜空,脑海里面不断闪过小姐姐童年时候的模样,他想十年过去,她一定长大成熟,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般美丽漂亮,想到这里,他不禁特别的兴奋激动。
圆月隐没在云层里面,夜空清澄,星辰耀眼明亮,剑南虹的思绪渐渐稳定下来,他不由想到蒙迪众人到杭州西子湖畔之行,以阿伦多上院的深厚武功会遇到什么样的强硬对手?莫非那‘飞针走线彩云飞’见他们是异族外邦人而不肯替他们缝织寒江图,因为引起纠纷,惊动杭州武林,他们是外族人,人生地疏的,必定被动吃亏,还有自己曾经给铁仙子前辈许诺过,要给她一副寒江图去了却她祭奠亡师的心愿,以此达到化解她与龙虎双侠之间的芥蒂,这个想法就是只有彩云飞出神入化的绘描刺绣的精湛技艺才能完成,现在彩云飞不肯帮助蒙迪众人,那么自己这个想法也就落空了……
夜空上,满天的繁星中,北斗七星座按斗魁,斗柄星星连接,弯弯曲曲排列,朗朗璀璨,耀眼生辉,剑南虹看着北斗七星座,刹那间,脑海里面灵光闪过,悟出一个他曾经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的疑难道理,他猛地翻身坐起,双手高举起酒坛往嘴里面淋下一大口酒,然后,放下酒坛,仰天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蒙兄台的祖上王帅果然攻于心计,直把卧竹居士,灵蛇真君,龙虎双侠连同学生等人都给蒙骗得好深……”
笑过之后,剑南虹凤目惊亮,显得亢奋激动,喃喃自语道;“其实柳宗元的‘江雪’诗本来就是应用的由浅入深的超自然寓意手法,蒙兄台祖上就是借用这种手法来掩饰遮藏图上的秘密,一般人在分析剖解图面时,出了反复研究画卷的水浸,火蜡的掩藏方式外,主要精力都会用在诗句,画面的推敲忖度上,由此就会被引入浮想联翩,层叠交错的无限境界里,误入岐途,思路敏捷缜密,江湖经验十分丰富的卧竹居士,灵蛇真君剖析画卷时,就被诗句,画面的朴实古拙引入到空濛脱俗的遐想中,搅乱思路,耗尽心血精力而徒劳无获,其实蒙兄台祖上王帅作此画卷的真正动机是由浅而深入,反朴归真地引出,画卷真正的秘密就在于一个‘钓’字上,也就是画面上的钓鱼杆上……”
剑南虹停顿一下,喝一口酒,又继续自言自语剖析道;“画卷上确实有宝藏,蒙兄台祖上王帅在画卷图上作画蓑笠翁手中的钓鱼杆时,并非笔力不顺畅,而是故意画成弯弯曲曲的,其实就是夜空上的北斗七星座图案,联想他祖上王帅当年大赦南太行山北斗寨的绿林好汉们作法,不难推测出这笔宝藏就藏在北斗寨里,祖上王帅本想托山寨来替他保存这笔宝藏,以图日后东山再起,后来见大势已去,无力再挽狂澜,所以就作下画图留给后人,谁会想到贫瘠的山寨里会藏有巨大的宝藏?山寨好汉们也感激王帅的不杀之恩,矢志不渝地替他保守着这个秘密……
原来剑南虹在洛阳城时,曾经被蒙迪邀请托付过,要他用文彩横溢的才华剖析解出寒江图上的宝藏秘密,剑南虹曾经施展出生平绝学,苦思冥想,费尽心机,但是也没有能够剖解出宝藏的秘密,只是画面上弯弯曲曲的钓鱼杆引起过剑南虹的注意,几经审视,没有得出结论,却在他内心形成一个巨大的疑问,由于时间仓促匆忙,他没有继续剖解分析下去,但是却暗暗将画卷默记内心深处,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凝神聚意地思索推敲一番,同样毫无结果??????直到有一天在一品居茶楼喝茶时,南太行山北斗寨的‘火云十三豹’路十三与关东六豪中的‘神拳小太岁’尉迟冲相识时,曾经自报名号里提到北斗寨时,北斗二字就曾经不经意地使剑南虹内心震颤一下,无意识地捕捉到什么?后来南太行山北斗寨寨主古尚武与蒙迪相识后,见到蒙迪身上的黄金龙族文身图案‘龙翔飞鹰’徽记,倒身就拜,之后又说出山寨正壁上就有这龙翔飞鹰徽记,世代受山寨弟兄朝拜,剑南虹知道莱蒙迪祖上王帅当年曾经大赦北斗寨众人,于山寨有救命恩德,那一时刻,剑南虹似乎再次捕捉想到什么?太模糊不清,就没有再追思下去,今夜星辰明亮,北斗星座耀眼生辉,剑南虹又是躺在草地上仰面望着夜空,把北斗七星座看得特别仔细,刹那间,激起灵感,一下子想通了内心深处的疑窦悬谜,寒江图上的蓑笠翁手中的钓鱼杆江非作画人显示古拙的随意点厾,而是北斗七星座图案,再前后一联想蒙迪祖上王帅与南太行山北斗寨的渊源,不难得出结论,图上的宝藏秘密就是钓鱼杆形状的北斗七星图案,它暗示宝藏就藏在北斗寨,祖上王帅当年见大势已去,就留下这笔宝藏在北斗寨,利用山寨对他的恩典来保护它,企图日后东山再起,后来兵败阵亡,这笔宝藏就留在北斗寨,北斗寨好汉们感激他的再造之恩,供他为神明,宝藏就继续留在北斗寨,当然这中间的秘密只有寨主们知道,后来不见蒙迪祖上王帅来取宝藏,寨主们就留下遗嘱,只要见到有龙翔飞鹰图案徽记的人就要跪拜,那是山寨的恩人,他若到山寨来要东西,只要说出当年的情境过程,就把宝藏取给他,若干年过去,不见有龙翔飞鹰图案徽记的人来取,这个遗嘱就成了历代寨主相托咐的口头禅。
现在剑南虹又面临一个问题,这个秘密需不需要告诉蒙迪?这批宝藏本来就是蒙古人在我华夏中土上掠夺的,它应该属于我华夏中土,但是这一刻,剑南虹忽然想到了多尔滚,强悍勇猛的满清人,不禁为大明朝的衰落而叹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用英武干练的蒙迪和同样剽悍刚健的蒙古人去对付满清人,或许能够牵制住满清人,与中原形成犄角之势,使满清人有后顾之忧而不敢对中原有任何妄想,还是应该将秘密告诉蒙迪,帮助他顺利得到宝藏,尽快在满清的背后侧翼忽起奇兵,牵制住满清人。’主意打定,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这一夜,剑南虹既兴奋又焦虑,彻夜难眠,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未透亮,剑南虹就急匆匆地摸黑下山去,赶回到柳公府邸时,天色已经大亮,一回到自己的住房时,就看见客厅里面坐着几个人正在议论什么,一个是姜夙愿,一个是曲玲儿,另外一个满脸焦急憔悴,垂头丧气的,却是蒙迪的手下人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