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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是韩晴满七岁的生辰,早上吃了长寿面,收过了家里人给的红包和贺礼,因着还在孝期也便没有怎么玩乐。
褚神医刚给裴氏号完脉离去,韩晴正在给祖母洗眼睛,凝霜从外边儿进来禀“夫人那边来了人,说京里使者正在前院儿,是给三姑娘送生辰礼的。”
裴氏道“阿晴陪着你舅母一起见见吧,也好让人给君悦回话儿。”裴氏从小看着楚渊长大,心里并不把他当做外人看待。
“是,祖母,阿晴去去便回。”
韩晴随着凝霜去了外院见客的厅堂,只见崔氏亲自接待的人,原来是太子贴身的护卫石岩。“石哥哥,君悦哥哥竟然派了你亲自来?”
石岩笑道“祝三姑娘芳辰如意、笑口常乐。”
韩晴躲了躲身,又上前接过石岩递过来的礼盒。打开一看,是两个拉口的锦囊,一个里面装了好些圆圆黑黑的种子,一个里面装了好多又大又闪的钻石,韩晴立刻笑眯了眼睛,这花心萝卜果然会哄人儿。
“那种子是太子殿下派人出去搜罗的,据说是海外商船上带出来的一种瓜类,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那亮晶晶的金刚石是西域进贡过来的东西,金刚石不算什么,难得的是手工精细些。”石岩看韩晴很喜欢的样子,便在旁边细细的介绍了一遍。
临了还拿出一封信道“临行前殿下特意嘱咐,让姑娘给回一封信带回去。”
韩晴接过信封,只得道“多谢石哥哥,我明日定是一早把写好的信送来。”
石岩便辞过了崔氏和韩晴,出去了。
崔氏拉过韩晴道“阿晴今天生辰,虽然不能摆宴庆祝,但是舅母下午领你们姐妹出去逛街,想买什么买什么。”韩晴高兴抱着崔氏的胳膊,很是摇晃了一会子。
时进三月,整个江南都在修堤坝,这件事可是近些年里最新鲜的事情了。大街小巷俱是一派的议论纷纷,连韩晴她们去玲珑斋购物时,钱娘子都不禁眉飞色舞的跟她们八卦起来。
韩晴很是不解“钱娘子,我祖父说咱们江南年年都修堤防洪,为何今年倒成了新鲜事了?”
“哎呦,几位姑娘有所不知,年年朝廷说给拨款修堤防洪,真正经常维修的,还不是如杭州城这些要塞重镇附近了?那些小县小村里,天高地远的,哪里能真正的修到了?今年不仅整个江南的河道都在修筑,还用了那稀罕的什么水泥,可不是稀奇得不能再稀奇了?”
钱娘子嘴儿巴巴儿的,几句话下来,小姑娘们也算解了惑,几人不禁也高兴,自家父辈们为江南百姓谋到了福祉,家人们也是与有荣焉。心情促进购买欲,连带着又多买了好些东西。把个钱娘子乐得嘴儿都合不拢了。
韩晴到晚上才展开楚渊的信,那游龙走凤的字体极有风骨,前世那身穿龙袍坐在案前批阅奏章的承乾帝,简直要从这信里蹦出来一样。
韩晴稳了稳心神,细细读完了信件,大意便是韩晴备的寿礼他很喜欢,又说没有给他写信很没有良心,其间杂七杂八的叮嘱了一些有的没的,内容很是没有营养。不过念在好歹这是未来皇帝的手书,也不好随意处理,只得仔细收藏起来。
因着白日里被钱娘子说的消息影响,韩晴的心情也很振奋,便决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也跟太子反应反应。从初六的宴请开始,到今天钱娘子的言论,整篇儿写完一回顾,倒是很有告黑状的意思。
最后好歹加了几句,那种子和钻石她极喜欢之类的好话儿,若是看着字数,也不算少了吧。韩晴装好了信,又把种子种进了空间,很是期待以后长出来的植物是个什么。
第二日,石岩取了信,又带着崔氏给备的南边儿的特产,匆匆返京。
四月梅雨连连,坐镇南京的几位大人,每日都能收到各地传回来的施工进度,除开有的地方不会使用水泥,造成了许多技术上的浪费外,用水泥修筑的堤坝,多数反馈都是很好。
谢恒几人自然早早收到了暗卫的消息,又派出好些人盯住了盐商黄家,想必朱阁老一派今年无法在灾银上使坏,必然要从盐商上动手脚了。
这一日,依然是细雨霏霏的天气,牛郎中如往常一样,披戴着蓑笠,站在堤坝旁监工。跟在身边儿的县令和小吏们苦不堪言,心说,往年发钱都想不到我们这偏僻地界儿,今年这位京里的五品官儿老爷子,不在京里享福,跑我们这儿立岗一样,还不如想不起来我们呢。
忽听一声女子的哀嚎,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脸上挂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牛郎中面前,扑通一下狠狠跪在了地上,大喊“民女有冤情。”
牛郎中一直在工部里勤勤恳恳,很少见到这种拦路伸冤的情景,倒是把老头儿吓了一跳。旁边有官兵要上前扯开这少女,可虽然雨不大,但少女一身狼狈,身形凸显,还是有不少人不好意思上前拉扯。
少女钻了空子,一下子窜到牛郎中脚下,拽着老头儿的衣角,哭得肝肠寸断,大有要哭死在这的意思。牛郎中为人耿直,看不得这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于是便带了这少女去了县衙,询问其原委。
少女自称姓郭,家中是在扬州城里排不上名次的小盐商,并不能直接从盐官手里买到盐引,只能依托于那些大盐商家。今年商会里来人说,想要再继续做生意,不仅要给银子,还要进献女人,指名说上边看上了这位郭姑娘,整个郭家都陷入愁云之中。
“哦?不知这上边说的是谁?”牛郎中皱眉问道。
“是杭州知府郁大人!”少女恨恨说道,“这位大人据说有极强的京中后台,在江南手伸的极长,不仅一手把持着盐官镇,还与盐运使司的官吏沆瀣一气,江南的盐商都要向他行贿!”少女呜呜哭着说道。
“去年秋天这位大人带人四处不知道找谁,曾经在扬州的港口见到了小女子,今年便要我家人交出我去。父母疼爱我,不肯就范,却是被这郁大人一气之下给放火灭了门!小女子在父母的拼死护卫下逃了出来,危机关头我父亲还给了我一本账册,说是里面有郁家贪腐的证据,让我去京城告状报仇。”
“真有证据,拿来我看。”牛郎中半信半疑道。他与郁伯儒接触不多,但观之言行,看着是个坦荡之人啊。
“大人,小女子如今孤身一人,只听说江南来了京城里的大官,才来求助,可若是您跟那郁大人是一伙儿的,我又如何信任大人?”
“老夫是从京里来的,任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与郁大人也只几面之缘,虽然不司这刑名案件,但是也不会枉顾冤情。若你说的属实,又证据确凿,我必帮你伸冤到底。”
那少女似是信了牛郎中的话,背过身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取出一本账册。牛郎中接过账册一看,里面涉及众多官员和商户,来往银钱数目庞大,令人咋舌。
他见少女言之凿凿,又手握证据,也不由觉得郁伯儒是个人面兽心的贪官。于是派人安置了少女,又让她自己保管好账册。他自己转头去给京中的老友写信,这位老友正好便是刑部浙江清吏司郎中。
还没等信封好送出去,门外便有小吏来禀“浙江按察使马大人带人来巡视,大人是否现在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