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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三家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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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第九十六章 三家联手

    第九十六章 三家联手

    “海……咳,林娘子,你怎么来了安阳府了?什么时候到?……”廖文清一步迈出原来包厢,一眼看到那个正要进相邻包厢清丽女子,可不正是他这些日子一来,每过一日,就多一份惦念,却因为想着扫清诸般障碍,而不得已留这里,留安阳府心竭力地周旋,谋划,不能脱身去往一见人,心中激荡之下,那个心心念念名字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还好,他后一点儿理智没有完全丢,一个字出口,即可警醒,连忙改了口。

    没大庭广众之下把闺名脱口喊出,接下来种种疑问,却根本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邱晨听到声音,回头也看到了廖文清,脸上也禁不住露出意外欢喜来:“你可还有急事?没有事儿话,就到这边来,等会儿咱们说话!”

    廖文清见邱晨脸上虽有喜色,却并没有羞涩扭捏等表情,微微失望之后,又想到林娘子如此熟稔态度,明显是没拿他当外人啊,心中那点点失望和失落瞬即散去,转而成了满心欢喜,连连应着,跟着林家人进了邱晨所包厢。

    云二公子紧跟廖文清身后出来,把两人对话听得清楚,又见廖三竟连声道自己无事,竟把他给丢到脑后去了,不由又气又笑。还有云来客栈掌柜程志申居然也与那女子认识,还跟着那女子进了人家包厢……

    这一个两个,都把他给丢了啊!

    索性,他也不自己回去了,干脆也过去凑个热闹吧!

    是以,云二公子紧跟廖文清身后,也一脚迈进了邱晨包厢。

    廖文清进了包厢,看到一群孩子,就笑着挨个打招呼,拍拍俊文肩膀,摸摸俊言俊章头,后,干脆把阿福阿满抱进了怀里,一边一个说起话来。

    云二公子一脚踏进来,看到就是廖文清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其中那个小丫头正举着一块咬了半截点心往廖文清嘴巴里送。然后,云济琛就眼睁睁地看着一贯爱干净出名廖三公子,居然毫不犹豫地那半截点心上咬了一口,还笑像傻瓜一样,搂着俩孩子挨个亲了亲……

    不知怎么,云二公子惊得呆若木鸡、瞠目结舌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慈父!

    嗯,就是慈父!

    廖文清抱着两个孩子模样,若非他清楚地知道,他廖三公子绝对没有娶妻生子,也绝对没有外室,任是一个不太了解情况,只怕都会毫不猜疑地感叹--好一幕父慈子孝啊!

    而邱晨却并没觉得怎样,笑着嗔了阿福阿满一句:“别给你廖叔叔弄脏衣服哈!”

    就转而来到小伙计飞奔着端上来一盆水前,从自己袖袋中拿出一块帕子,沾了一点点糖浆,然后接过俊文递过来一只紫铜盒子,拿出里边淡绿色花朵状香皂,给程志申做了个示范:“程掌柜,这个物事和水盆你拿去用,去隔壁把衣服洗洗晾上一会儿也就可以穿了。”

    程志申自然拱手道谢,转而好像才想起来一样,微一侧身,让出身后云二公子来,对邱晨道:“林娘子,这位就是我们东家云济琛云二公子。二公子,这位是投宿于客栈中林娘子,今儿没想到这里巧遇。”

    邱晨心头一跳,脸上却保持着淡淡微笑不变,双手交握胸前福了福,“云二公子!”

    云济琛自然也拱手一揖,“林娘子,幸会,幸会!”

    给两人介绍认识了,程志申就接了邱晨递过来紫铜盒子,带着端了水盆小伙计转去了另一个包间。

    这些人都退下去了,包间里就只剩下了林家一行、廖文清和云二公子,连云二公子小厮也被他打发了出去。

    众人坐下来,云二公子就率先开口笑道:“看样子,廖三公子与林娘子却是熟识很呐!”

    廖文清挑挑眉,得意道:“当然!”

    邱晨笑笑,也道:“说起来,三公子也算是我东家!”

    此话一出,廖文清脸色一黯,云二却极有兴趣地挑眉:“哦?”

    邱晨两句话把林家与廖家合作事情说了一下,就转而对廖文清道:“此次来府城,我是打算或买或租一家铺子……”

    “铺子?”廖文清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心里酸涩不是滋味儿了,立刻疑惑道,“你用铺子做什么?”

    “其实就是上次我想找少东家合作之事……当时少东家有急事离开,未能谈妥,过后,我也考虑到,这些东西毕竟与药材无关,想必少东家要想接手也不是那么容易,这才起了来府城看铺子心思!”

    “哦?究竟是什么东西?”廖文清一听,居然是因为自己上次急着离开,让林娘子带了儿女侄儿亲赴安阳府,心中惭愧同时,也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林娘子如此自信,冒然就闯进安阳府开铺子?!

    邱晨莞尔一笑:“就是方才给程掌柜用那个,去除污渍效能比澡豆要好,我给起了个名字,叫‘香皂’!”

    廖文清和云济琛都可谓商界奇才,这么明显商机,自然都立刻意识到了这个所谓‘香皂’面市,能够带来多大利润!这可是独家商品!而且是根本没有竞争品独家产品!

    两人同时思量着,云济琛开口道:“难道林娘子开铺子,想要卖就只这一种……嗯,香皂?”

    放下手中茶杯,邱晨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我配药时候,还琢磨出几种香露方子不说。就这香皂一种,也可以做成洗手洗面、洗头发、沐浴,甚至是洗衣服产品,多了不敢说,十几种二十几种想来不是难事!”

    此话一出,云济琛和廖文清同时吸了一口气。

    照林娘子这话,这根本不是一种产品垄断经营,这是一个领域完全占领啊!

    邱晨垂着眼,拈了一块杏干放进嘴里,慢慢地把这块微酸果脯吃下去,这才抬眼看向对面两位,微笑道:“当然了,我资金能力都有限,这些也只能停留设想阶段,初,准备出售还是香皂!”

    云济琛暗暗吸了口气,目光瞟过旁边一直沉默廖文清,知道,此事既然当着廖老三谈开了,廖老三又与林家关系密切,他想要独家与林家合作只怕是不成了,那就索性三家共同合作!

    打定了注意,云济琛缓缓开口道:“林娘子财力有限,可曾想过与人合作?”

    见邱晨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云济琛干脆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不知林娘子可了解,我云家安阳府铺面众多,而且有自家船队,往来南北,若是林娘子能与我合作,林家只需生产,剩下销售、外运,都可以交给我来做。”

    邱晨微笑着看了廖文清一眼,转而对云济琛道:“云二公子能如此开诚布公,确实能够看出云二公子合作诚意。只不过,此事之前就曾和廖三公子谈过,若真合作,还请允许先问问廖三公子意见!”

    云济琛刚刚就打定了与廖家一起合作注意,这会儿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廖文清心里却是苦涩很。

    他这些日子努力交接云二公子,只为了能够把那个企图觊觎林家觊觎林娘子猪头高兰芳给处理了。这些日子来,他每每为自己一点点成绩沾沾自喜,却没想到,不等他这里有了结果,林娘子居然自己进了安阳府,自己毫不费力地就搭上了云二公子!

    而且看云二公子此时神情,若那高兰芳还要动什么心思话,只怕都不需要林娘子说话,云二公子就会动手把那猪头处置了!甚至,为了以绝后患,还很可能把之前云知府刻意容忍同知高秀璞也一起拉下马!

    相对于那个鼻孔朝天、自以为是高家老三,这位文质彬彬、温润无害云家老二,才是真正辣手人物。这也是廖文清与云济琛熟识之后,才渐渐发现。这位掌控那支船队能够畅通南北,凭借可不仅仅是自己管家背景,还有水路上诸多帮派、甚至水匪交接往来。与那些亡命之徒交接,可不是善良之辈能够玩来。

    他之所以越接触越坚定了交接云济琛决心,但多日努力却不及林家娘子一个妇人,一出手就把云家和林家绑了一起。而且,是云家老二上赶着求着结交这种合作关系……

    他不如一个妇人多矣!

    这苦涩之后,廖文清还有隐隐惶恐--这样一个女子,真可以被他拥有,与他相伴下半生么?

    不过,不管他心里作何想法,听到邱晨点到他名字,廖文清还是第一时间打叠起了精神,努力克制着自己表情,露出一个镇定微笑来:“此事,林娘子既如此说,我廖三也就厚着脸皮掺上一脚,不知云二公子意下如何?”

    云济琛刚刚把廖文清脸上神色变幻看了眼中,虽然不是太清楚对方心里想到了什么,却并不妨碍他对三家合作决议。

    是以,廖文清一问出来,云济琛就毫不迟疑地哈哈笑着答应了下来。

    至此,云家、廖家、林家三家,共同开发皂类洗涤产品合作意向就基本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合作中细致条款了。

    云家生意本就是云济琛一手做起来,廖家生意事项如今廖文清也可以自主决断,林家不必说,邱晨拥有完全彻底话语权。如此一来,三家合作各项事宜协商起来,就特别顺妥了。

    只用了一个时辰,三方就把基本合作框架谈妥了。

    资金由云家和廖家共同来出,一家一半,不过,因为云家船路,和不需要言明官方背景,利润分割时候,云家比廖家多两成,分别是四成、两成和四成,后边四成是林家以技术入股分成。

    具体经营模式基本也确定下来了。由云家廖家出具启动资金,然后由林家负责建设厂房、招聘工人,购买原料由廖家、云家负责,林家只负责生产,然后,销售则交给云家负责。

    之后,邱晨提议下,三人又商定了一个宏观规划,就是把大明朝以长江划为南北两部分,江北由三家共同负责开发销售,江南则分按照省份把肥皂制造工艺拍卖出去。当然了,这个拍卖也要押后,等这边肥皂投入市场,并占稳江北市场之后,才开始操作。

    一切洽谈妥当,时光已近午时。

    云济琛意外得了这么一道好生意,自然满脸喜色,当即吩咐小厮去云家经营百味居定席面以庆贺。

    跟着云济琛小厮出门前得了几个大丫头百般嘱咐,一看二公子就是把接大嫂事情给丢到脑后去了。二公子无论怎样,顶多不过是被老爷夫人数落几句,他们这些跟着人可就苦了,弄不好打一顿板子都是轻。

    是以,眼瞅着二公子一脸喜悦兴奋地,他们也只能壮着胆子给二公子提醒:“二公子,今儿大奶奶带着两个小公子归家,夫人不是嘱咐二公子早些回府?”

    云济琛微微一怔,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想想自家大嫂跟着大哥去任上,一去就是两年,去之前,大侄子还襁褓之中,如今,据说连小侄子都会跑了……大嫂固然情分一般,但那两个侄儿却让他颇为牵挂。

    虽说,小厮说话压低了声音,但廖文清和邱晨从主仆二人表情上也看出了个大概。

    廖文清就笑道:“二公子有事管去,反正有林娘子,我也算是请客了!”

    云济琛没想到这会儿廖三还算计一顿饭,不由得哭笑不得地指着廖文清摇摇头,实找不出什么话好说,干脆转身对邱晨拱手道:“原本想着一起庆贺一番,经小厮提醒,云二才想起,出门前母亲曾嘱咐去码头接我那归家大嫂和侄儿……”

    “二公子不必客气,我们既然合作,以后有是机会再做庆贺。而云大奶奶长途奔波,旅途劳累,云二公子去码头接人才是正事儿!云二公子管去,我仍旧居于云来客栈,等二公子忙完府中诸事,咱们再聚一下,把细节商量妥当,签下契书,也好今早开工投产。”

    云二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再次朝邱晨和廖文清拱拱手,这才带着小厮下楼。

    一个多时辰,程志申洗衣摆也早干了,听到云二公子告辞离开,他也闻声过来,和邱晨、廖文清告辞,随同云二公子一起去了。走下楼梯时候,云济琛突然想起,转眼上下打量了程志申一会儿,这才感叹道:“居然真没有痕迹了,还真是让人难以思议!”

    程志申也顺着话笑道:“二公子刚刚未曾亲见,这林娘子拿出来这……‘香皂’,非但去污效用高超,洗后留有香味儿,而且,比用澡豆洗脱色差……这样一来,不但省了熏香麻烦,同样一件衣裳,也能多穿好些日子了。”

    云二公子连连点头,抬眼看向邱晨,张了张嘴,后道:“林娘子,不知咱们香皂何时能够造出来?”

    邱晨看得出,云二公子也有些想亲自试试意思,只不过,她这一次做香皂有限,肥皂倒是做了一些,但那些无香无味只能拿来洗衣服东西,想来云二公子也不会感兴趣,所以,邱晨也就实话实说道:“资金到位后,先要买地皮,盖厂房,嗯,正式生产,怎么也得一个月以后了。”

    云二公子有些失望地点点头,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接过小厮递来马缰,翻身上马,又马背上拱手与廖文清、邱晨辞过,众护卫、小厮簇拥下,呼啸去了。

    廖文清小厮**没药,这会儿不知从哪里过来,一见邱晨都露出一脸惊讶,随即都赶着上前请安问好,邱晨也笑着打了招呼。

    和云家、廖家谈妥了肥皂合作生意,邱晨自然不需要再购买铺子。

    廖文清提出去百味居吃饭,邱晨也没推辞,爽地带着孩子们去了。

    百味居不愧是安阳府大酒楼,上下五层木制楼房,整个安阳城也是高建筑了,哦除了那座铁塔外。

    廖文清想必是常来常往,与那百味居掌柜熟识很,直接要了五层顶楼。其他人还罢了,倒是把俊言俊章阿福阿满几个小欢喜不行,跑上五楼后,就直奔沿街围栏处,小心翼翼地扶着围栏往远处往楼下看着,一张张小脸兴奋通红,让邱晨又是欢喜又是担心,连忙让俊文上前看护着,廖文清也打发**没药去照顾着,邱晨这略略放了心。

    一顿饭自然是珍馐佳肴摆满桌,俊文还罢了,俊言俊章阿福阿满刚刚茶楼喝茶吃点心,肚子并不饿,对这满桌珍馐也都没吃多少。邱晨也吃很随意,爱吃也不过多吃一两口,倒是廖文清不时地夹菜给她,一边介绍着菜肴食料来源……邱晨含笑听着,并没有大惊小怪。

    现代人餐桌早就打破了地域限制,只要有条件,一张桌子上完全可以摆上七大洲四大洋各种特产,这些传统菜肴自然是不话下。邱晨虽说很多没吃多,但总电视网络上见过,故而并不奇。

    廖文清只觉得林娘子本就该如此,满眼里都是好。倒是**、没药两个小厮旁边看暗暗吃惊,这位林娘子表现如此淡定,是无知无觉,还是懂却根本不意啊?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像是一名山村里走出来农家妇人该有见识啊!

    一顿饭吃下来,虽无多热闹欢畅,却也算是茶足饭饱,宾主欢。

    几人吃饱,廖文清挥挥手,把几个没怎么吃菜肴让**没药带着下去吃饭,其他让酒楼伙计撤了下去,又换了上好雨前龙井上来。

    邱晨端着茶杯,垂着眼看着汤碧色青茶水,欣赏着幼嫩茶芽儿杯中载浮载沉,鼻端自然也馥郁着淡而悠远茶香,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来,看向廖文清道:“既然,与云二公子合伙做生意,不知云家老太君寿辰,我送些什么寿礼适宜?”

    廖文清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道:“寿礼我已经备下了,到时候,只礼单上注明是廖林两家一起送就成了。”

    邱晨摇摇头道:“虽说生意合作,但这寿礼却不能如此。”

    廖文清见她反对,还想说些什么话劝慰,却被邱晨直接挥手止住。她垂着眼睛又略略思忖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我们三家合作生意,我代表就是林家,何况,今后,林家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用上云家呢!”

    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用上!因为,她之所以进府城寻求和云家合作,本就是想着用云家来抵制那个什么同知三公子。

    有些自失地笑笑,邱晨摆手道:“罢了,这事儿我自己盘算一下吧。索性,林家也不是什么重要家族,这份礼送过去也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

    看着林家娘子脸上淡淡寂寥之色,廖文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心下怜惜,却只有深深无力。

    廖家也不过是商户,能拿得出手只有那些用金银买来东西……还是林家娘子看透彻,云家老夫人过寿,他们这些商户上门贺寿,不过是边缘人员,人家真正看重招待始终只有那些官宦人家。

    一顿饭吃很是和谐温馨,即使后这个话题稍稍有些败兴,也很就被邱晨和廖文清默契地掀过去了。

    吃过午饭,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都是习惯了午睡,今日既然已经见过了云二公子,甚至连合作基本框架都谈好了,邱晨一行人外边也没甚要紧事了,索性招呼俊文带了两个孩子,去街口寻那两顶轿子先回转云来客栈。

    邱晨则跟着廖文清去了一趟安阳府回春堂,买了一些制作咳喘药丸药料,托付给回春堂伙计碾碎了,给送到云来客栈去。

    从回春堂出来,邱晨就与廖文清告辞了。

    虽然感觉相聚时辰太短,有些不舍,但廖文清实找不到什么借口再跟了去,也只好失落地带着两个小厮回转。

    辞过廖文清,邱晨去了一家香料铺子买了几种上好香料,还去了一趟云家南北货铺子,买了几瓶外洋传过来香露,之后,又去瓷器铺子,买了五六个上好青花细颈瓶,都只有鸡蛋大小,把原本瓶子上配檀香塞子弃掉,换了普通榆木塞子,这才到街口雇了一顶小轿回转云中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俊文就按照邱晨吩咐,套了车回了安平县城。

    邱晨带着俊言俊章和阿福阿满也一直待客栈里,并没有出门。到了傍晚,俊文回转,带回来十来个紫铜扣盒来。邱晨拿手里细细把玩着,看着光滑精致扣盒边缘,还有精致攒花花纹,不由连连感叹,这个时代工匠手工技艺,真是令人赞叹!

    转过天来,就是云家老夫人寿辰了。

    府衙后街上,提前一天就打扫得一根草都没有,傍晚又用清水泼了街面,以压住极少浮尘。到了五月初四这一天,一大早,府衙后街上就开始繁忙起来。先是各种杂役管事进进出出忙着置办物件,安置戏班子、说唱先儿等诸般事务,继而就是各府上门贺寿车轿随从,把个宽阔府衙后街也给堵塞了个水泄不通。

    就一片繁忙拥挤中,昨儿就得了信儿云二公子小厮平安早早地候了府衙后街西街口,眼看着贺客蜂拥而来,平安等待人还未露面,心里也难免有些嘀咕。难道是那家人忘了时辰?还是说出了什么事端?

    正琢磨着,一辆马车远远地试过来,却并未往府衙后街上来,只隔着街停了路边。

    从那马车上跳下一名短打扮少年,手里捧着一只尺余红酸枝木雕花盒子,匆匆穿过大街朝着平安走过来。

    “让你久等了!”俊文笑着躬躬身,就双手托着盒子送到了平安面前。

    平安这一细打量,才认出来,这个少年不是那日跟林娘子身边那个么,说是林娘子亲侄子来着!

    伸手接了木盒,平安不敢托大,连连躬身道:“不敢当侄少爷这么说……怎么,林娘子还未来到么?”

    俊文笑着道:“还请平安小哥回去转告二公子,我们姑侄出来也有四五天了,明儿家里作坊也要开工了,今儿必须及早赶回去,就不能去贵府给老夫人贺寿了,还请二公子见谅!”

    目送着俊文赶了车一路北去,绕过街角不见了,平安才捧着盒子急赶回了云府。

    这一日,云老夫人受到寿礼自然无数,玉佛、金佛,各种精美刺绣、官窑瓷器、山湖珍珠玛瑙……诸般不胜枚举,但云老夫人却都不曾意。倒是云二公子朋友送上一盒香气扑鼻瓷瓶和紫铜扣盒装着物事,让云老夫人欢喜不已,连连夸赞了好半天。

    邱晨一行出了安阳府,一路急赶,到达安平城时候,不过巳时末。

    邱晨带着四个小寻了一家食铺子坐下休息要饭,俊文则去了潘佳卿家里,报了个信儿,他们今日回去,明日端午,五月初六就过来接潘佳卿去刘家岙就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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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海和李震北挺直了脊背,迎着那奔腾如雷马蹄声走上去,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们自己却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再也回不了头。

    马队来势甚,没用他们两个走多远,不过走出百十步,迎面黑暗中,一列黑衣黑甲骑兵已经须臾而至。

    黑暗中马蹄奔雷怒涛一般,让廖海李震北耳震神摇,根本分辨不出马匹数量了,只能停住脚步,以稳定几乎站立不住双腿。

    黑衣黑甲骑兵须臾而至,却训练极有序,当先马匹廖海李震北身前二十几步处遽然分开,径直绕过廖海二人,直取他们身后商队众人。

    李震北心头震动,却仍旧忍不住高声大喊:“某乃安阳镇北镖局总镖头李震北,人称穿云枪是也,不知各位是隶属何部?为何突袭我等?”

    李震北关注了内力送出去声音,洪亮如钟,即使马蹄如奔雷,却仍旧保证来人前锋一定能够听得清楚。但李震北接连喊了几遍,对面黑衣黑甲之人却仿佛聋了哑了一般,对他呼喊没有丝毫反应,仍旧如流水般,他们身前分散两边,一直绕到商队驻扎处,飞将商队诸人连车辆马匹货物等等,统统包围了起来。

    “老李,不用喊了,没用!”廖海听得李震北连喊多声,声音都渐至嘶哑了,对方却充耳不闻我行我素,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抬手握住李震北胳膊,止住了他再次呼喊。

    李震北骤然转回头,透过黑暗盯着廖海,似有不甘道:“你我死了也就死了,可商队里那几十号人呢?还有跟着我一路闯过来兄弟们……”

    廖海摇摇头,目光却并没有看李震北,反而是炯炯地关注着对面黑衣骑兵行动,低声道:“他们没有一见面就动手,我,我总觉得似乎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李震北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廖海话,心中打了个突儿,同时转回头去,盯着那些黑衣骑兵们观察起来。

    很,骑兵分两路完成了对商队驻地包围,然后,没用廖海和李震北等多久,就他们两人对面,黑衣骑兵遽然向两边分开,然后,就闪开缺口处,缓缓走过来一行骑着马人。

    廖海和李震北只是默默地看着,乍一看还没见端倪,可仔细一打量,两人就注意到了从队伍后边走出来一行人,为首黑衣黑甲不错,但却戴了钢盔,身披大氅,虽是黑甲,却明显比之前那些人盔甲精良得多,即使暗夜中,对方头盔顶端一簇红缨,仍旧醒目非常!

    这种着装,差也得是个四品将军!

    廖海和李震北几乎同时看出了不同,两人心头震动同时,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心里看到了一抹隐隐希望。

    若说先前骑兵黑衣黑甲看不出制式话,这名将军着装如此正式,就不是漫天云那种马匪能够拥有了。别说北族戎人,也不是这副打扮!

    这是大明军队啊!

    两人飞思量之时,对方为首之人已经带马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李震北和廖海身前十来步处,方才拉住马缰,沉声道:“你们是镇北镖局?护送是哪家货物?”

    廖海稳了稳心神,上前一步躬身道:“回将军垂询,下是廖家回春堂管事,此次负责押送军需药材,前往怀戎。”

    “哦,回春堂廖家?”对方似乎并不意外,重复了一声,却突然转了话题,冷声质问道,“你们既然是安阳府往怀戎,为何没有走西路官道,却偏偏出现了这里?”

    廖海弓着身,微微侧头看了李震北一眼,正要开口,李震北却强上一步,大声道:“回将军,只因燕云山里匪祸猖獗,我等吃押镖这碗饭,无力抵抗情况下,就只好拿出银钱来分给那些山匪。西边官路两旁山头众多,这买路钱一家家送过来,实耗费不起,于是,下就和廖家大管事商议着,走了这条相对隐蔽山谷。只是,没想到出山谷之时,还是没脱了遇上山匪伏击……幸好,兄弟们也算留了后手,一番奋勇拼杀,虽说折了十来个弟兄,却总算是冲出了一条血路逃了一条命出来……”

    “哦?居然真是你们?”发出这么一声疑问,对方那名将军突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步走到李震北和廖海跟前,围着两人转了两圈,嘿声道,“穿云枪?你这身板儿说是拼杀一番也就罢了,就他这小身板儿,还拼杀?只怕一个马匪冲过来他也挡不住……嗯,我去过那个谷口了,那里可是不少于百具死尸……我只看出了其中一些马匪是中了弩箭死,极少数是刀枪杀死,可还有一些四肢不全,甚至半截身子不见了……说吧,你们用了什么法子?”

    这些话听李震北和廖海耳中,简直字字如雷,比之前那奔腾马蹄声让两人震惊。

    不过,这两人好歹是经过些阵仗,虽说心中震惊无以复加,但总算没有彻底乱了方寸。两人弓着身子仍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廖海平静了一下心神,竭力稳定着自己声音道:“将军所言均是实情,但,下斗胆,敢情将军报出藩属名号,下确定了将军身份,方能回答将军所问!”

    对面黑衣将军似乎颇为意外,静默了片刻,陡然爆出一阵大笑来。

    “哈哈……你们,还好,不错!”接连两个似是而非赞扬之后,黑衣将军踏前一步,一手一个扯着廖海和李震北直起身来,却并不松手,直接扯着两个人,直奔回春堂商队驻扎地走去。

    没走两步,这黑衣将军又脚步一顿,随口吩咐道:“行了,命令就地下马休整。分派下去,按制警卫,其余人埋锅造饭,咱们就这里吃饭宿营,待天明再行出发!”

    “是!”轰然应是声音齐刷刷响起,不用廖海和李震北回头看,凭声音也能听出,后边和周围骑兵接令后立时下马休整。也有一下队骑兵并未下马,马蹄声响渐行渐远,想来是军队派出去斥候巡视警戒去了。

    廖海和李震北被黑衣将军拉着,心里疑惑,却并并不敢反抗,只能紧跟着脚步,很就回到了回春堂诸人宿营地。走到近处,看着黑压压一片马匹车辆和坐地上,明显惊恐着人们,那黑衣将军再次开口,却是问:“不是说林家也派了人随行?哪里?”

    “将军……”一听问及林家,廖海和李震北第一时间想到仍旧是此人之前询问‘爆竹’一事,廖海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掩饰。

    坐人群中杨树猛和林旭却都听到了这句话,两人谁也没迟疑,几乎同时站起了身来。

    有所不同是,杨树猛起身同时,一只手按了林旭肩膀上,几乎用了全力一按,顿时让想要起身林旭又跌坐了回去。

    不等林旭再次挣扎起身,杨树猛就已经大步朝着人群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道:“不知谁找林家人?下杨树猛,乃此次林家随商队北上人,不知阁下找我们林家人,有何指教?”

    杨树猛大字不识一箩筐,说起见识来,也不过是赶了多年马车,小打小闹,也没见过啥大阵仗。但是,此时他这么一番有些不伦不类话说出口,却让廖海和李震北同时汗颜。

    人家一个赶大车憨实汉子,居然比他们两个自以为经过风浪,要果断勇敢无畏多!比他们像一条汉子!

    那黑衣将军听了杨树猛这明显不怎么尊敬话,倒似乎颇为合心意,非但没有怪罪对方话语中不敬,反而随手撒了李震北和廖海,哈哈笑着道:“杨树猛?你是林家娘子娘家哥哥吧?”

    “是,我是杨家老二!”杨树猛仍旧闷声闷气地回答。

    “哦,那就错不了了!这回跟着回春堂商队北上,除了你还有谁?”黑衣将军说着话,杨树猛已经走出了人群,被黑衣将军一把拽住,“据说,林家老二不是也跟着来了?”

    杨树猛看着拉着自己话起家常将军,心中难免有些疑惑,这人……怎么看着不像是什么将军啊?将军不都是冷面少语,惜字如金吗?

    见杨树猛直歪着头打量着他,却并不回答,黑衣将军拉着杨树猛转身就往另一边,士兵们生起一堆火走去。

    走到火堆近旁,黑衣将军拉着杨树猛就地坐下,然后,黑衣将军一把摘掉自己头盔,咧着一嘴白牙,笑道:“你没见过我,不认识,我曾经还去林家吃过一顿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