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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苍凉的北风呼啸过山谷,所有坟茔都发出呜呜的哀鸣。
大祭司萨兰卡站在祖山最高处的圣火殿堂,听着长风传荡祖先的悲歌,一颗浑浊的老泪终于滑下面颊。
“兽人的荣耀,即将熄灭了吗?”他低低呢喃。
萨兰卡胸膛一片冰凉,背后熊熊的圣火,亦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听见大祭司的悲叹,众祭司脸上都涌起悲伤又愤怒的神情。
一位长着巨大鹿角的鹿人祭司,狠狠攒紧了拳头:“人类真是卑鄙!六百年前的大战,圣王就不该让这卑劣的种族继续存在于蓝星大陆!”
“住口!笛卡尔!圣王的威严不容你质疑!”萨兰卡低低咆哮,随即转为无奈:“人类穷十年之功,联合百族,起兵六百万围剿我族,这样的大动作,我们居然视而未见!是我们这些愚蠢的后人,玷污了祖先的荣耀……”
身材胖大的熊人祭司挥动粗壮臂膀,咬牙怒吼:“六百万又如何?我族兵锋所至,不过土鸡瓦犬而已!大王征集各族酋长倾巢而出,分兵十二路迎击,必能击溃敌人,守护祖山安宁!”
萨兰卡苦涩的摇了摇头:“狄马尔,就是你这样无脑的兽人太多,才导致今日的败局啊!十二路精兵总数不过四十万,能否打退敌人还是未知之数,而圣火熄灭祖山倾颓的危局,却就在眼下!”
蛇人祭祀摇摆着身体,阴狠的舔舐着嘴唇:“我们都小觑了人类,谁能料到,空间法师竟也能出个传奇阶的大师。”
蓝星大陆的力量体系,大致分为学徒阶、黑铁阶、青铜阶、秘银阶、紫金阶,乃至最高一等的传奇阶。空间魔法作为相对冷门的法术,连紫金阶法师都极少出现。此刻祖山圣火殿堂的兽人祭司,除了一个萨兰卡之外,其余均是紫金、秘银的阶别。
“传奇阶?你未免小看了这个墨多多!”萨兰卡上前数步,走至悬崖之前,任银色长发在狂风中乱舞,苦笑数声:“哦呵呵呵,带着五十万人进行空间挪移,直逼圣山之下!即使是诸神尚未陨落的年代,也没听说过这般壮举!墨多多,应该已经晋升法神……”
“法神?”“不可能!”“空间法师从未出过传奇阶,何况法神?”一片惊呼从诸祭司口中发出,人人均是惊骇欲死。
“就算法神,也非不死之身!怕他何来!”一声雄壮的虎吼,压倒了祭司们的惊呼,随着声音,一个三十余岁,遍体虎纹的雄壮大汉绕上台阶,几步便来到萨兰卡身边,沉声道:“大祭司何必担忧?如今祖山三千守卫尚在,便是百万敌军也上不得祖山!”
“萨瓦!”大祭司回头看了一眼这位精气逼人的虎人,缓缓摇头道:“祖山守卫自是精锐非凡,你也是百年一出的天才人物,三十岁就晋升传奇,守护诸脉秘典。但是你看——”
虎人萨瓦顺着大祭司探出的手指望去,祖山之下,五十万大军布成数十个方阵,气势森严杀气蒸腾,显然皆为百战精锐。
萨瓦眼神凝重,吐出来的话语却是不屑:“看又如何?人类的血荆棘、太阳鸟、铁龙骑,精灵的圣弓军团,矮人的烘炉部队,翼人的风之锐,独眼巨人的轰天锤……哦,黑暗精灵的血色暗刃也来了,哈,圣弓军团靠他们那么近,不嫌他们臭了吗?”
“百族精锐嘛,卖相确实不错,但是又如何?”萨瓦的眼中杀意大盛:“兽人祖山守卫军,才是天下第一劲旅!燃烧着圣火的祖山,才是天下第一雄关!”
萨兰卡望着萨瓦满是无奈:“萨瓦啊,我的儿子,我了解你的勇武与无畏,也清楚祖山的守卫机关是何等犀利,如果仅仅是这些敌人,我相信你至少能坚守到大王回援。但是……他们还有墨多多。”
“墨多多?一个法师罢了,最终的胜利由战士的勇气决定。”萨瓦哂笑。
萨兰卡苍凉的叹息:“传奇阶法师已是难得一见,法神更加绝技数百年。更何况是空间法神……如果我预料的没错,敌人根本不会来攻我祖山,他们只是在守卫墨多多……完成‘时空湮灭’所需要的漫长吟唱!”
“时空湮灭?”不仅萨瓦,众位祭祀的脸上也露出了迷茫之色。
萨兰卡苦笑:“时空湮灭号称禁咒中的禁咒,是传说中连神也无法抵抗的至强秘法,若是威力全部释放,方圆百里的空间里,一切物质都会被空间之力彻底湮灭,我们……还有祖山,都不例外。”
哄的一声,像无数苍蝇飞起,所有祭司脸上都写满绝望,圣火殿堂一片惊呼,谁也听不清别人再说些什么。
萨瓦低着头,仿佛也被萨兰卡的话语所震慑,但是逐渐的,他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一连串轻轻的笑声从喉咙里传出,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众祭祀逐渐的闭上了嘴巴,神情惊疑,不知道他在笑着什么。
“哈哈哈哈哈……”萨瓦猛然仰起头,豪迈无比的笑声传荡在祖山之巅,祖山各处的守卫都不禁抬头,望向了他们看不见的山顶。
“哎唷哎唷……”萨瓦拍打着雄壮的胸膛,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望向苍老的大祭司:“大祭司,哈哈哈,算了,还是叫你父亲吧。自从你当上大祭司,我就没这么叫过你了,父亲。”萨瓦终于忍住了笑,认真的凝视着虎人大祭司,轻轻道:“父亲呵,一个法神,一个什么禁咒,就把你们吓得要束手待毙吗?祖先的话语你们都遗忘了吗?‘纵教万刃加身,也当慨然回击!’什么法神?我斩了他,他就只是个死人。”
说罢,萨瓦一振披风,扬长而去,雄壮的长吼响彻祖山:“祖山守卫,听我号令,山脚整队,灭尽敌军!”
萨兰卡愣愣望着萨瓦雄健的背影消失于转角,忽然放声狂笑:“哦呵呵呵呵,不愧是我萨兰卡的儿子!不愧是我兽人第一勇士!看来我辈真是老朽无用,辜负了祖先的荣耀啊!‘纵教万刃加身,也当慨然回击’!诸位!”萨兰卡挺直了身躯,双眼之间精光四射,扫过每一位祭司的面庞:“今日纵圣火熄灭,祖山倾颓,但我兽人的荣耀和勇气,却必将长存于世间!诸位可愿随我赴死,为祖山守卫铺一条血肉坦途?”
在大祭司的逼视下,祭司们一个接一个抬起头来,怯懦与恐惧一点点从他们的眼中褪去,代之的是无畏和坚定。
熊人祭司狄马尔满脸羞色:“嘿嘿,长期在祖山高高在上,我们的勇气都喂了狗。真是令人羞愧啊。”
犬人祭司眼神不善的看了过来:“你这蠢东西,脑袋里装的是粪便吗?你在骂谁?”
众祭祀一齐大笑,大笑声中,鹿人祭司笛卡尔走到悬崖边探头一看,道:“诸位,萨瓦大人已经整队完毕,即将发起冲锋。我笛卡尔先走一步了。”
“圣火不灭,荣耀长存!”伴随笛卡尔的一声怒吼,庞大的魔力四溢而出,身体一点点变得晶莹透明,“魂光陨石!”长长的嘶吼响起,笛卡尔猛然腾空,在祖山上空微微一个盘旋,找准了方向,如陨石般拖着长长的尾焰,像敌军阵地最前方的方阵猛然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