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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在荣铁衣与卫沉还在那月满楼大口喝酒的时候,将军府外却是有一人快马疾停,飞速跑进了将军府内。
于此同时,将军府中,大将军卫山所在的书房之中,有一人坐于书桌之前皱眉看着手中的书信。
此人正是卫山,只是岁月不饶人,他面容沧桑,背脊微弓,已不是当年所传的那位英勇大将军。
而在他的身旁同样有一人皱眉看着卫山。
此人身材魁武,且个头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脑袋,一身黑红相间的盔甲,紧紧地包裹在他那健硕的身体之上,面容不怒而威,却是在卫山面前显得恭敬不已。
此人便是卫山的义子南宫红叶。
“义父,到底是什么事情急召我来?”南宫红叶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
卫山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忧郁绵长,将手中书信递于他之后缓缓道,“秦岭那边又有动静了,这次朝廷还是放心不下啊。”
南宫红叶看着手中书信眉头越皱越深,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越捏越紧,竟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些家伙难道还敢再踏足我傲来国?如今北关有万剑门守着,南关有我琉璃十二骑八十万大军,就算雪诏国偷偷遣军五十万从十万大山溜过来他就能进得了我们琉璃州了?更何况他们敢吗!”
卫山轻轻叹息,道,“红叶,此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南宫红叶惊道,“难道里面还藏着秘密?”
卫山抚须笑道,“呵呵,信严王朝能从当年九国乱战活到今天,难道靠的就是雄厚的兵力吗?人家一样是有能人异士坐镇朝野,如今狼牙关外的骚动,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
南宫红叶浑身一震,作为一名自动厮杀的悍将,他在这方面可谓真的能称得上一个白痴。
“义父,红叶不懂,可否说得明白点?”
卫山继而又笑道,“我若知道,我还用在这里皱眉头看信吗?”
南宫红叶顿时哑然无语,只得站于一旁拼命地想那秦岭王朝倒底是想干什么。
而在这时,屋外有一人快步走入书房,跪于地上,恭敬朝卫山一拜道,“大将军!京城的密信又来了!”
他面容苍白,且汗流不止,一看便知是从远处马不停蹄地赶来将军府送信。
南宫红叶再次皱眉,走上前去接过密信递到了大将军的手里。
卫山面容微动,对下面跪着那人道,“下去吧。”
那人恭敬答道,“是。”
卫山拆开信封,一双已满是皱纹的老手有些微颤,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
密信之上只有三个字,“天机阁。”
卫山面容抽搐,继而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追查了十多年的天机阁,如今竟是要找上我们了。哈哈哈哈哈!”
南宫红叶静立一旁,脸上的怒容却是越来越盛。
“红叶。”
卫山收敛了语气,显得平静不已。
“那木失文,可查出到底是出自哪里啊?”
南宫红叶恭敬道,“回义父,我已查出此人从何而来。”
“哦?说来听听。”南宫红叶说话想来从不卖关子,而这次却是没有一次说出,想来那木失文的来历肯定不简单。
南宫红叶回到,“此人正是那万剑门的天才弟子荣铁衣,他至下山之时到今日刚好七月零八天,前段时间盛传的年轻侠客,正是此人。”
“哦?还真是那万剑门的天命之人?哈哈哈,有意思,那卫沉与他在一起可有大碍啊?”
南宫红叶道,“此人心性极差,在万剑门之时便受同门弟子唾弃,但,卫沉只比他更差,所以不必担心。”
“哈哈哈,如此便好,让他与卫沉一起上山,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若他真是天命之人,那卫沉定然也多少会受其一些影响。算了,此事以后再说,你先下去安排现在这件事吧。”
南宫红叶躬身回到,“是,义父。”
青竺院内,荣铁衣扛着已经醉倒不醒的卫沉大步走入,身后几名仆人小心地护在一旁,面露惊恐之色,生怕荣铁衣一个不小心手滑将他家长公子给落了下去。
荣铁衣索性直接将卫沉仍在了院中的那块石桌上,几名仆人立马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抬着自家长公子就要进屋去。
面对那些下人投来的质问眼神,荣铁衣视而不见,站在雪地里哆嗦地搓了搓手便转身离去。
已至深夜,将军府内寂静无声,只是偶尔看见一队巡守的将军府士兵经过,在这种天气里巡守的士兵多是一个时辰转上一圈。
虽说这样隐患极大,但荣铁衣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将军府会有外人偷偷溜进来。
只是荣铁衣见到过的那些将军府高手就有不下十人,十人均不会低于龙象境界。而且还有卫沉口中的暗卫,那些更是些厉害角色,加之将军府的三座塔楼,均是监视府内安全的建筑。
如此严密且高人众多的将军府,想来就算是那天下第一想要进来闹上一场不付出点代价也是不太可能。
荣铁衣脸上感受着那冰凉刺骨的夜风,但却并未急于回院中,他绕过青竺院缓缓向将军府的那座静心糊走去。
静心湖,名叫湖却是只是一个深潭,潭宽十丈,取名心静是因为其水面有着极为奇特的一面,闻风不动,波澜不惊。即使将一块巨石投入深潭也只会激起一圈波纹,且在瞬既回复平静。
而称其为湖是因为此潭极深,无人能潜其底,更没人知道底下到底有什么,各地文豪皆说此潭之水不会比洞庭湖少。
且不知是何人曾在静心湖旁的一块大石上以剑刻字,“潭水通幽冥。”
荣铁衣曾与卫沉一起来过一次,水面已经结冰,卫沉便让人将其砸烂,让荣铁衣见识了这静心湖神奇的水面。
此时潭面也已经再次结冰,荣铁衣静静站于一旁,在第一次来时他就感觉到了这潭水的不对劲,具体是哪里不对劲荣铁衣也说不上来,此时,他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是有人死在了下面?”
荣铁衣自言自语。
此时刘显从荣铁衣腰间的令牌缓缓飘出,眉头微皱,看向那结冰的水面许久,他道,“有人在下面。”
“有人?”荣铁衣切换至神识与刘显回话,因为将军府中暗卫众多,此时说不定就正有某位高人在盯着自己。
“恩,但我感觉到的人,应该就是个魂魄,而且”
“而且什么?”荣铁衣突然来兴趣。
“而且力量很强。”
“有多强?”
“不知道,但肯定很强。”
“额,那我们下去收了他?”
“我看不行。”
“为什么?”
刘显眉头越皱越深,“太强了,我感觉我多靠近一些,都会被他撕碎。”
荣铁衣大惊,“太夸张了吧,能有这么强?”
能将刘显的身体撕碎,这到底需要多强的力量?天人境巅峰?还说那天人境之上?
荣铁衣强烈压制心中那股惊讶,伸着脑袋向冰面下望去。
刘显身形向后飘去,“我想他可能不是人的魂魄。”
“不是人的魂魄?怎么我都感觉不到?”
刘显刚想再说些什么,眼睛斜向右侧,道,
“有人来了。”
荣铁衣瞬间收敛神识转身看向那从身后来的一个人。
还未等荣铁衣开口,那人便道,
“哼,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回头一见,正是那满脸鄙夷之色毫不掩盖的卫香。
“我这睡不着来随便看看都不行吗?”荣铁衣这一个月跟这位大将军的小女儿斗嘴说少那也有一个手的数了。
荣铁衣不禁一个劲地郁闷,人家大将军都好言好语地劝我入军,你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爱跟我较劲呢。
卫香嘴角冷笑,露出毫无遮掩的厌恶神色,“听说你要跟我哥去剑首山?”
荣铁衣回到,“没错啊,我就去看看。”
“你在我府上待了一个月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去那剑首山?”
荣铁衣这心里有些吃惊,自己的目的难道就这样败露了?还是说挖那二十多座祖坟事儿给查出来了?
但这荣铁衣那是什么性格啊,痞子啊,就算是拿着证据跟他说他都能一本正经地回答,“呵,还真是。”
“你到底想要什么!”卫香见荣铁衣毫无顾忌地承认了,这心里更显厌恶。
“偷师呗,嘿,你还别说,那剑首山虽然落得现在这个模样,但那些武学招式依然能在这江湖上称个一流,我这一趟可不能白来啊,能偷学几招是几招,怎么了,将军府上还管这事儿?”
卫香冷哼一声,右手不觉地紧了紧腰中的那柄名曰寒月的匕首。
若不是卫山专门说过要府上之人善待这荣铁衣,恐怕她早就在这不懂丝毫礼节的家伙身上捅了个大窟窿了。
“哼。小人得志,我可先提醒你,莫以为没人知道你心里到底想干什么。”
说罢,这大将军的小女儿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往那雪地里一扔就转身走了。
这扔铜板是这位大将军的小女儿自己发明的贬低人的做法,寓意就是打发叫花子。并且深得一些官僚和世家子的认可,不少人都学着这位大小姐随身在身上带些个铜板,若是与人吵架这吵不过了,那就扔下两个铜板走人,倒是能算个不输不赢。
荣铁衣在这将军府上倒是被这大小姐给扔了有个五六次了,开始并不懂,每次都以为这大小姐就是这样,有钱任性拿钱乱扔,自己这还去捡起来,后来问了卫沉这才知道里边的道理,不过呢,荣铁衣在那卫香走得没了影子之后,这还是把雪地里的那两个铜板给捡了起来,望向那结冰的水面他低声嘀咕,“这里边,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荣铁衣正皱眉望着冰面,后边又有人喊他了。
“木失文?”
荣铁衣身后传来一声苍老且有些无力的声音。
他转身看去,一个背显佝偻的身影,缓缓走近。
“卫将军。”荣铁衣有些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卫将军几乎一直忙于城中与军中的事务,平时想见都难以见到。
“呵呵,我这女儿就是这样,性子太直,还好不像他哥哥那样,不然只会比她哥哥更难管教。”
“卫将军言重了。”荣铁衣心中波澜不惊,在第一次见过卫将军之后,原本在荣铁衣心中是威严十足的大将军如今倒是变作了一个平平常常的花甲老人。
“我也是睡不着,出来转转,既然见到了木公子,我们不妨坐下聊聊。”
荣铁衣不免心中疑惑,看了一眼那站在远处的几名护从他笑问到,“不知,卫将军会与我这种江湖浪荡儿聊些什么?”
卫山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继而迈着有些吃力的步伐向水潭边上的一条石凳走去。
荣铁衣默默跟随,抢先过去将石凳上的积雪挥去,但手掌触及那冰凉刺骨的石凳时,荣铁衣有些担忧地看向卫山。
“无妨,我这身子骨倒还没到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