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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沣是被一股食物的香气弄醒的。
他眯着眼睛,抬手挡住窗帘缝隙里投射进来的太阳光线,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想要搂住身边的人,结果胳膊落在松软的枕头上,骆丘白却不见了人影,原本他的位置上透着一丝凉意,很显然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不到,他去了哪里?
对于骆丘白的懒散,祁沣深有体会,平时自己起床上班的时候,他绝对还在蒙头睡大觉,谁拽都拽不起来,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这个时间就不见人影了。
随手披上一件衬衫,踩着绒布拖鞋走出卧室,路过厨房门口,看到骆丘白忙忙碌碌的身影时,他一下子站定了。
骆丘白正扎着围裙捏着一笼小包子,热气腾腾的炉子上包子各个白胖溜圆,软绵绵的飘着诱人的香气。
祁沣惊讶的挑了挑眉毛,还没等开口,骆丘白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看是他接着露出笑容,“你醒了?先去洗漱,早餐还有两分钟就能吃了。”
他的眉眼一弯,就让人忍不住接近,嘴角爽朗的笑容被锅子里飘出的热气蒸的有些飘忽,但那一腔柔韧转折的声音像是拨开云雾似的,在人全身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卷儿,又偷偷的溜走了。
祁沣顿了一下,接着把目光挪到一边,举起拳头低咳一声。
该死的芙蓉勾,一大早就故意来撩拨他。
洗漱完之后,他做到餐桌跟前,看着骆丘白窄细的腰线,因为没有刚才没有抱到而微微不满,“你大清早的不睡觉,忙活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你不是要上班吗,我正好没事,给你捯饬点东西吃。”骆丘白端出一笼包子,手里还拿着一碟香醋。
用细长的象牙筷子夹出一个放在祁沣盘子里,他状似无意的开口说,“尝尝看怎么样,时间有点紧张,我没来得及放虾仁,你要是想吃我今天就提前解冻,明天一早就能用了。”
香喷喷的包子,戳开一角就淌出了浓郁的汤汁,里面是冬笋香菇陷的,用勺子端着送到嘴里,皮薄馅大,唇齿留香。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贵在花费精力和时间,祁沣的嘴角快速的往上翘了一下,心里很高兴但脸上却不显露出来,“你做这些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叫外卖?”
“你喜欢吗?”骆丘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
祁沣抿住嘴唇,喝掉勺子里的汤汁,从鼻腔里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还算过得去。”
说完这话,他把视线挪到别处,瘫着一张脸隐藏自己的口是心非。
“既然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骆丘白笑了笑,似乎并不关心祁沣的回答是什么。
从柜子里拿出外套和领带,搭在椅子上,又把公文包和车钥匙一起放在旁边,“你上班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缺什么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拿过来。”
妻子出人意料的乖顺温和,作为丈夫本应该觉得满足,但是祁沣却觉得这样的骆丘白十分的古怪。
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喷香早餐,还有放在一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所有事情骆丘白都料理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可祁沣就是觉得非常的不高兴。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在两个人之间放了一层看不见的膜,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脾气仍旧温和好说话,但却把彼此无声的隔开了距离。
眼前的骆丘白看起来听话极了,他以前就想着自己的妻子要是百依百顺就好了,如今愿望实现了,他倒反而想念起之前骆丘白跟他贫嘴斗气的样子。
心里没有来一阵暴躁,他把盘子往旁边一推,拿起沙发上的东西翻了翻,沉着脸说,“这领带花色不对”“谁说今天要穿咖啡色的皮鞋了?”“这件外套配这条裤子你有没有品味”……
找茬的话说了一了一大串,仿佛骆丘白给他准备的所有东西,他都看不上眼。
骆丘白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到祁沣自己都说不下去的时候,他拿起一根被各种嫌弃的领带,不由分说的挂在他脖子上,右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在祁沣胸口,弯着嘴角低声说,“还说话吗?不说了,能安静的让我给你系领带了吗?”
一句话让祁沣偃旗息鼓,像是狂躁的火突然被大海浇灭一样,一下子没了气焰,看着那只放在自己心口上的手,祁沣的耳朵古怪的红了,嘴上暗骂一句,身体却没再动一下。
骆丘白仔细的帮他系好领带,抚平领口的褶皱,把公文包递给他说,“以后你有什么不满意就说,反正我都顺着你,你不喜欢我挑的这些东西,大不了下次你选好了我再帮你穿上就是了。”
从外套到领口,从领带到袖口,骆丘白都一丝不苟,看着妻子认真为自己整理的样子,祁沣心里的火气跟着烟消云散,之前觉得被故意拉开的隔阂,也因此被压在了心里。
或许……觉得骆丘白对他疏远的态度只是一时的错觉吧?
系好最后一个扣子,骆丘白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笑得眉眼柔和,“路上注意安全。”
祁沣抿着嘴角,脑袋因为这一吻空白了几秒,嘴唇柔软的触感像刷子似的扫了一下他的心头,让他没由来一阵心悸,脸色古怪又别扭的砰一声甩上了大门。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妻子一定在不怀好意的勾引他!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骆丘白很轻的笑了一下,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肩膀,转身上楼。
做个尽忠职守对金主大人逆来顺受的“冲喜道具”还真他妈累啊,不过他一向耐心十足,目标坚定,祁沣的心他要定了。
重重的打了个哈欠,他一头闷在被子里,准备睡个回笼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是郑淮江的声音,“《残阳歌》今天带妆试镜,八点半,你不许迟到。”
骆丘白一听这个立刻精神了,抬头一看表,嘴巴立刻张的老大。
郑老师,这都八点一刻了您才跟我打电话,是逼我长出翅膀飞过去吗?!
***
严格来说,骆丘白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参演过任何一部电影,以前跑龙套的时候,他台词最多的一个角色就是老版《残阳歌》里面的士兵甲,虽然只有三句台词,在当年却让他足足兴奋了一整夜,甚至连做梦都高兴的笑醒了。
而现在,他阴差阳错成了这个故事的新任男主角,再一次跟《残阳歌》结缘,只是不知道这缘是好还是孽。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片场之后,骆丘白还是迟到了十分钟,电梯迟迟不来,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不停地看表,生怕自己第一次来片场报道就给人留下耍大牌的印象。
旁边的楼梯里被运送设备的工作人员堵得水泄不通,他走不过去,正是焦急的时候,远处走过来十几个人,正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宝蓝色西装的男人,齐刷刷的走过来,派头那叫一个大。
骆丘白抬头一看,嘴角当即抽了抽,怎么又是李天奇……
李天奇带着一个墨镜,抄着口袋走过来,所经之处,旁边的保镖自动为他清道,门口有一些等候已久的小女生,一看到他来,立刻激动地凑上去想要签名,却被旁边凶神恶煞的保镖呵斥回去。
看他这样子,骆丘白忍不住心里嗤笑一声,当初他八爪鱼似的缠在祁沣身上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得瑟。
难不成他把自己当成了核辐射,正眼看别人一下,就立刻搞出人命不成?
骆丘白站在人群之中,瞥过视线懒得再看这人一眼,有些事情不需要调查的一清二楚,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之前他刚打败李天奇拿到男一号的角色,当天晚上剧组聚会,自己就被人下了药,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纵然他在娱乐圈混了三年,得罪了不少权贵,但是他们那些“贵人”又怎么会吃饱了撑得,为了当年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到现在才来找他算账。
骆丘白不是傻子,自然想得通透,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奈,即便你知道他害过你,没凭没据的,他这种身份地位的艺人也不能把李天奇这种“大碗”怎么着,最多见面绕道走罢了。
心里这样想着,电梯到了。
骆丘白跟着人群往里面走,一脚还没跨进去,就突然被人堵住,几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的把人轰出来说,“你们都闪开闪开,这个电梯是专用的,要坐换别的电梯去!”
有几个工作人员急了,“凭什么!还讲不讲先来后到,我们来得早为什么要给你们腾地方?”
“你们算哪根葱,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几个保镖呵斥一句,对站在旁边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李天奇躬身一笑,“奇哥,请进。”
李天奇冷着脸,目不斜视的走进去,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嗤笑,抬起头一下子看到了骆丘白,当即脸色就黑了。
又是他……
“你笑什么?”
骆丘白耸了耸肩膀,一脸的诧异,“李先生这种天王巨星,跟我们这些小喽啰抢电梯也就算了,现在难道连我笑一笑也要管吗?”
李天奇被噎了一下,大庭广众,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一时间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
旁边的保镖见识不好,上前一步就要动手,“你又是哪根葱?瞧你这副路人脸,整了容也演不了男配角的东西,胆子倒是不小。”
这话一出,骆丘白笑了,抓了抓头发说,“我不是葱,只是恰好是这个剧的男一号。”而男二号是正是李天奇。
李天奇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感觉像被自己人抽了两巴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走。”
接着冷哼一声跨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狠狠地瞪了骆丘白一眼,却从始至终没真的做什么。
“大牌”一走,在场的不少人都笑了起来,之前一起挤电梯,谁也没注意到站在角落的骆丘白,在加上那次聚会他们也并没有去,所以不认识骆丘白。
如今听他说自己是男一号,这才知道这人就是导演钦点的岳朝歌。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新人心生好感,脾气这么对胃口,人又谦和不自傲的新人,这年头已经不多见了。
骆丘白刚才只是看不顺眼李天奇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了一声,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认识了这么多新同事。
坐在电梯里,他们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其中一个看到李天奇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瞧李天奇刚才那副德行,也就是表面上装装罢了。之前有个XX俱乐部,前几天被警察给端了,说是里面色涉及不法药物交易,谁想到李天奇竟然也被牵扯进去了,听说警察都请他去喝了好几次茶了呢。”
骆丘白听了这话,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有多说话,XX俱乐部不就是上次剧组聚会的那一个吗,竟然被端了?
就听旁边有人问道,“什么叫不法药物交易?难不成还是贩毒啊,这可是大罪名,你这么乱说也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嗨,不是毒品,但是也不比毒品好哪儿去吃了会让人神志不清,经常用在钱色交易上面,据说上面有人接到消息,说俱乐部里面的服务生向客人私下贩卖这东西,没想到一查还真查到了。李天奇沾上这种事情,自己就一身骚抖不掉,今天还敢这么得瑟。”
一句话引得唏嘘不已,就在所有人都在八卦这件事情的是时候,骆丘白却抿住了嘴角,心里禁不住怀疑,这事会不会跟自己当初被下药的事情有关?
如果有关系,那背后举报的人是谁,难道是……祁沣吗?
他来不及细细思考,催促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电梯一停,他立刻跑出去,直接被人领进了化妆间,一时把这个疑虑压在了心里。
因为是古代剧,没有现代剧那么简单轻松,所以对演员的要求也变得格外严格,有些男演员短发的时候,长相英俊潇洒,可一戴上厚重的假发套就变得不伦不类,就更不用说上镜演戏了。
所以当骆丘白换好一身褴褛长袍,背着一把漆黑墨剑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发出了一声轻呼。
因为实在是太合适了……
论长相,骆丘白只能算中游,不算棱角分明的脸并不符合现在大部分人的审美,但是一头飘逸又稍显凌乱的头发垂下来,半掩半遮住侧面线条时,一双丹凤眼半眯着,显得既慵懒又锋利,仿佛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丝古意,配上一件青色长袍,活脱脱一个古时不羁于山水的剑客。
谁都没想到岳朝歌竟然可以是这样的半响,最神奇的是哪怕一改过去孟良辰塑造的硬汉形象,这个角色在骆丘白身上竟然也没有失去最本质灵魂的狂傲不羁,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明白了导演的用意。
森川满意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刚想拍一拍骆丘白的肩膀,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掌声。
在场所有人听到动静都抬起头,看着已经换好戏服,缓缓走来的男人,骆丘白愣了一下,接着微微睁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二更奉上,终于在12点之前赶上了~
写的有点快,可能有错字,我一会儿修改=V=
那啥,大家过年好!!!马上要啥有啥!o(*////▽////*)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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