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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靠着墙站在教室门口,捧着本书百无聊赖,只好看着远处的电线杆发呆。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温柔的女声。
苏杭扭头一看,是个女孩儿,一个在运动场训练的艺术生,苏杭“欣赏”过的一个。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苏杭两眼还是瞄着那电线杆发愣。
“我跟着向老师来的啊!”女孩儿站在他旁边,也靠着墙。
想必那个打黄毛的教练姓向。
“哦,你找我什么事?”
苏杭一反常态,跟之前趴在围墙上看她们的激动模样判若两人。
那女孩儿见他这般态度,也并不生气。
“我叫柳眉。”
苏杭微微一怔,她甩头发的样子像极了那个叫柳玫眉的女孩儿。
想到这儿,苏杭就不想搭话了。
“你是不是叫苏杭?”女孩儿歪着头问他。
苏杭只是当作没听见。
“你有没有礼貌啊?”柳眉嗔怪道。
苏杭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打扰我欣赏风景了!你说谁不礼貌?“
柳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子。
“你经常这样发呆吗?”
她倒没有像别的女孩儿一样喊着“我还不如一根电线杆好看吗”,然后拂袖而去。
所以苏杭便又有了回她一句的心情。
“是,不同的时间,我爱看不同的风景。”
人有时候,不见得比电线杆好看。
“所以你一个小时以前,爱看的是运动场的风景?”柳眉揶揄他说。
苏杭翻了个白眼,翻的时候忍不住也瞟了她一眼。
柳眉的个子已经快赶上苏杭了,皮肤很白,五官立体,长得神似迪丽热巴。尤其是一双眼睛,和胸前一对大白兔,简直了勾魂夺魄的利器。可见这世间不只是厉鬼索命,无常勾魂。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苏杭冷不丁问一句。
“额,我,我不信。”柳眉有点吞吞吐吐的。
“那就是信了。”
苏杭说完这句话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仿佛看电线杆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一样。
现在他终于把头转过来,对着柳眉说话了。
“姐,你走吧,待会儿让那个上课的老巫婆见到了,我又得多站一节课!”
“你还害怕多站一节课呀!这里不是你的第二故乡吗?”柳眉显然对他很了解。
苏杭嘻嘻一笑。
“不准叫我姐,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柳眉两眼一瞪,吓唬他说。
“好好好,你快走吧!“
叫花子站了两节课就被叶怡清叫回教室了,留苏杭一个人在门口罚站了一整天,两条腿都快站断了,所以一下晚自习他回宿舍洗洗睡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同楼层的公共厕所里传来一声尖叫,不一会儿尖叫声此起彼伏。
苏杭翻了个身还想睡会儿,刚眯着眼睛要睡着了。只听见叶怡清一声怒吼,“都给我滚宿舍待着去!”
围在厕所门口的学生都一哄而散,各回各的寝室了。
过了一会儿,整栋楼响起叶怡清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苏杭心想,到底是嗓门大,可是大早上,鬼叫什么呢!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警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直响到楼下。
听见一个人在楼下大声喊:“怎么样?”
楼上应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都凉了,回去吧!”
苏杭只觉得吵吵闹闹,难以睡个安稳觉,索性用被子蒙住了头,呼呼大睡起来。
他这一睡就睡过了头,睡了个日上三竿。最后被一泡热尿憋醒,宿舍里早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很多床被子都不在了,想必是搬出去晒了吧。
他急急忙忙穿了拖鞋就奔厕所去。一边跑一边看着阴郁的天儿,心里幸灾乐祸,你们这些白痴,这样的天气,过会儿不把你们的被子淋个透底湿才怪
从厕所入口拉着好几道警戒线,苏杭尿急得要命,感觉尿泡都快憋炸了,哪顾得上这些,把警戒线往头顶一扯,火急火燎地钻了进去。
一泡尿,酣畅而下,胃里一股热气儿随着尿液全出去了,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撒完了,正低头拧紧“水龙头”,无意间瞥了一眼粪坑,见着一个东西。恍惚一看有点像是手指头,便低下头想看得更仔细点。
果然是一根手指头!
一般人见着活人的指头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目瞪口呆了。可是苏杭到底是苏杭,他以前见过的场面很多比这要重口得多。
他正猜想,肯定是有人的小指头断了,可能是给人剁断的。这在茶王镇不是没有先例,所以为了保护现场,才拉起了警戒线。不过这些警察做事也太不认真,连重要物证都落在这里。
他这样想着,自觉十分聪明,往后一推,撞在一个人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停见那人吼他。
“你在这儿干什么?”
是个粗壮的男声,低沉浑厚。
苏杭回头一看,见是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立马提起了裤子,连声说“上厕所上厕所”。
“你看什么呢?”那警察问。
苏杭哪敢隐瞒,指着粪坑说:“这有一根手指头。”
那警察找了个火钳,夹了上来,临走的时候瞪了他一眼,训了他一句:“没看有警戒线吗?谁让你进来的!”
苏杭吐了吐舌头,跟在后面钻了出来。这下更觉得这群警察真是瞎扯淡,单独出现在作案现场的人,不应该抓回去严加盘问吗?
一进教室,就听见前排的同学在议论。
“你知道吗?那先见着的几个都吓得昏过去了!全送到医院去了!”
“场面好血腥,全是血!”
“有那么可怕吗?”
“怎么没有,听说抬出来的时候,手指头都掉了!”
“这么可怕!”
“是啊,是啊!“
苏杭听前面说得热闹,一把扯过坐前边的狗娃子。
“怎么回事啊?”
狗娃子被他一把扯得疼了,龇牙咧嘴地说:“杭哥,杭哥,你轻点!你问什么呀?”
“出事的那个人,是谁?”
“听说是四班的那个叫李懂的。”
苏杭认识李懂,在一起打过篮球,个子比苏杭还要高,总是站在篮下抢板。
虽然不是很熟的朋友,可好歹也喝过他几瓶水,吃过几颗糖的。所以心里也觉得有点惋惜,毕竟以后就是残疾人了。
苏杭想起那粪坑里的手指,一想那么长那么粗的手指,准是他的
“怎么说手指掉出来什么的?”
狗娃子摇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死得特别惨,全是血。”
苏杭听了这话,有点发懵,“你说什么?”
“死了啊,救护车到的时候早就死透了。”
苏杭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人这么残忍,竟然要杀一个高中生,而且连指头都剁了下来。
李懂竟然死了!
茶王镇中学是封闭式管理,平时出入都需要登记,陌生人一般都进不来。当然,像苏杭这样,翻墙而入的肯定也有。可是这宿舍楼入夜也会关门,门口和宿舍楼周围都有监控,陌生人出入绝对都是逃脱不了的。
这么一想,这件事蹊跷得很,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干的。
其实苏杭不必插手,可是好歹同学一场,他不忍心看着李懂魂魄无依,四处漂泊,成了怨灵。
他估摸着,学校和公安都封锁得严密,从狗娃子的嘴里也问不出来什么,还是需要找个机会查看查看。于是决定偷偷地去查看一番。
下午吃了晚饭,他打算偷偷去保安室查看一下宿舍楼的监控,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宿舍楼的保安哪敢懈怠,少见的两个人坐在值班室里。
苏杭在门口晃悠了很久,也没找着机会,只好悻悻而归。
夜已深了,整个宿舍的人都没有睡着。出了那么大的事,尽管出事的那层楼都被清空,苏杭他们都搬到楼下来住了,可是大家都心有余悸。
苏杭将一双手枕在脑后,一脚踢了上铺的床板。
“叫花子,去玩不?”
“杭,杭哥,我不去了吧!”叫花子一向胆小,何况出了这种事的时候。
“那我一个人去,你别后悔!”
三伏天里,本就不热,苏杭套个短袖,穿着一条裤衩,就出了寝室门。
一出门来,只觉得一阵凉风直透脊背,心里便有了几分怯意。
“杭哥,你等等我!”
一扭头,露出叫花子白胖白胖的身体。他也只穿着了一条裤衩,披了一个短袖衬衣。
出事的地方在四楼,四楼以上全部都清空了,没有人住。
想是早上见苏杭闯了进去,公安从楼梯口就拉了警戒线。
走到三楼到四楼的拐角处,楼梯口亮着灯,晃得眼睛生疼。
“杭哥,不是去玩吗?干嘛到这儿来。”叫花子猜到苏杭是要去四楼的厕所了。
“别废话,后悔了就自己回去!”苏杭说完几步窜上了四楼。
叫花子只觉得一股冷丝丝的气息像是活的一样,专往背后钻。待在这三楼的楼梯口,进退两难,只得硬着头皮上。
叫花子赶上苏杭的时候,苏杭已经快走到厕所门口了,叫花子连忙赶了几步想追上他。
苏杭突然停下了,叫花子以为是在等他,跑到苏杭身边,嘿嘿一笑:“杭哥,谢谢你等我。”
“嘘”,苏杭示意他别做声。
见苏杭指了指厕所,叫花子赶紧闭嘴停步。
又过了一会儿,只觉得一股腥臭的气息从厕所里传来,让人恶心反胃。
叫花子连忙捂住了嘴。
“咯嘣”、“咯嘣”,
仿佛是咀嚼什么的声音。
叫花子用胳膊撞了苏杭一下,眼睛向厕所那边使个眼色。
“他妈的,有什么好怕的!”
苏杭骂了一句,脚下跨了一个大步,站在了厕所门口。
叫花子见苏杭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只见苏杭脸上一会儿惊恐,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又变得阴恻恻。
叫花子忍不住也跟了过来,伸头去看。
那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个子和苏杭差不多,嘴里“咯嘣咯嘣”地嚼着什么。
苏杭看着面前的景象,心里不禁发毛。
他虽然嘴巴一直在嚼着东西,却一直对着苏杭在笑。
苏杭也只好这么看着他,只等他嚼得嘴角出血。
苏杭心想,莫不是嚼到了舌头?可嚼到了舌头也不见他叫,还在笑。
那个人举起手来,把右手里的东西递给苏杭。
苏杭正要去接,他一摊开手掌,竟赫然是一根手指!
那人的右手明明是五根手指,待苏杭仔细去看他左手。
才发现,那人左手,滴着血,明明只有三个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