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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受到了惊吓的白松虽然嘴上对三哥之前的举动表示了理解,但是活在乾隆年间的他又怎么可能在心理上真正的理解与释怀三哥那如此亲昵的举动呢?
这不,他已经不顾兄弟情义,远远的跟三哥郑天养拉开了距离。不过极重情义的他,却是选择走在了三哥的身后,为的只是能发现三哥的异样从而能或是远远躲开,或是能及时上前救援。
郑天养走在前面,脸上满是苦笑。此刻已经冷静下来的他多少有些后悔刚刚那露骨的感情表达了。不过此刻的他已经放弃了继续分辨解释的念头,只想赶快回到白松口中所说的自己老家——黄叶村。
“四弟,还有多远?”
郑天养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在一处满是积雪的斜坡下站住了脚步。
“马上就到了…”
白松如受电击的自动远远停了下来,错开三哥貌似含情脉脉的眼神,伸手指着那斜坡,道:“翻过这个斜坡就可以看到一大片松林,松林后面就是黄叶村了。”
“哦,原来已经到了啊。”
郑天养稍稍松了口气,刚刚迈步上坡,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啊的一声一头摔在了地上。
模样如滚地葫芦,很是狼狈。
本来他腿上就有伤,虽说没有像那大夫口中说的那么夸张,需要静养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常年缺乏锻炼的这幅皮囊在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雪路之后,已经本能的给出了的反应。
郑天养心中咒骂这死读书的‘自己’,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暗暗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要丢下那四书五经,好好的锻炼下身体,争取让这一世的自己能够拥有一副魁梧健壮的体格。
咦、
一旁的地上居然有一根小孩手臂粗细的木棍。
意外的发现让郑天养很是高兴,伸手抓起那木棍,抖了抖上面的积雪,看样子是想要将它当成自己的拐杖了。
“不错,非常滴合手。”
郑天养深深呼吸,试探着将拐杖在地面上戳了几下。积雪并不深,只要不再像刚刚那样大意疏忽,应该就不会再摔跤了。
他正要再次勇攀高峰,突然手臂上一紧。原本远远落在后面的四弟白松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三哥,还是让我扶着你吧…”
白松脸上神色依旧有些古怪,郑天养见他目光瞥向别处,知道这小子直到现在肯定心中还在惧怕‘变态’的自己,之所以硬着头皮上前扶住自己,恐怕多半是顾及彼此间的兄弟情义。
“看来这一世的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拥有了那一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好兄弟…”
郑天养心中感慨,脸上却不敢再做出什么激动的表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让白松紧紧扶着自己一步步慢慢爬了上去。
斜坡并不高,二人很快就到达了坡顶。白松口中说的那一大片松林立时映入了视线之内。
郑天养站在坡顶远远的看着那那一大片白中点绿的景致,心中有些激荡。想到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很是陌生的老家,即将要见到自己那两位陌生而又让自己倍感亲切愧疚的双亲,他莫名的开始了紧张起来。
就在郑天养犹豫该不该稍稍休息一会,待自己心情平复之后再继续赶路。一旁的四弟白松突然开口说话。
声音不大,其中还像是带着小心翼翼,听起来很是奇怪。
郑天养没有听的太真切,转脸问道:“你说什么?”
“三哥,我之前以为你说回家是开玩笑的,加上你现在又在养伤,所以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白松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悄悄观察着三哥脸上神色的变化。
“什么事?该不会是说你带错路了吧?”郑天养打趣说道。
“没有,路没有错…”
白松摆了摆手,有些挣扎之后,小声道:“那个、在十多天以前,你还在昏迷之中的时候,老爹他突然去世了…”
“你说什么?”
郑天养整个人如受雷击一般直直的钉在了原地。
他想过跟陌生父母见面时的千百种可能会出现的场景,但是这一种,却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的。
本以为彼此只是陌生人,只是因为如今的这幅皮囊才会扯上关系,可是当自己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为什么心中会立时涌起了一股无法言明的滋味呢。
是伤心难过?
还是怜悯同情?
是鄙视今世自己的自私?
还是对那一世没有尽上孝道的感伤?
应该都有吧!
……
白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三哥呆若木鸡的状态。他虽然平日里对三哥不顾父母的做法多有私下不满,但是此刻他看的出来,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三哥,要不你哭出来吧,应该会好受点…”
白松轻轻扯了扯郑天养的衣袖,安慰道:“老人家走的很安详,他并没有责怪你,只是说让你金榜题名的时候记得到他的坟头上上香烧纸就是了…”
“四弟。”
郑天养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平静的有些异样。“我老娘现在还好吗?”
“恩,好的很。”
白松重重点头,道:“她老人家不愿意离开黄叶村,二哥给了足够的银两,还替老人家重新建造了新房。”
“恩,多谢你们了。”
郑天养忍住心中无法言明,也无法释放的悲痛,当先迈步走下了斜坡。
看着三哥突然变得健步如飞的背影,白松知道他心中肯定是在记挂着自己的娘亲。对于三哥突然的变化,白松虽有些不适,但心中却也是感到很是高兴。
稍稍愣神之际,郑天养已经走出了不少的距离,白松急忙收敛心神,大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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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村。
路口竖着一块半人来高的青色石碑,上面篆刻着如是的三个红色大字。
一路走来,为了帮助三哥稍稍找回一些记忆,白松已经介绍了许多关于他所知道的有关黄叶村的事情。
黄叶村,顾名思义以姓黄人家为主。自己郑姓只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几户杂姓人家之一。这村子不大,人口也不是太多。唯一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就是其中一户富裕的黄姓人家跟京师里的某一位大官攀上了亲家。
郑天养自然无心过问其中详情,在得知自己家的所在位置之后,立时带着白松迈步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各扫门前雪的姿态紧紧的关上了院门。虽是暖阳当空,将近午时,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走出房舍,只能看到一根根烟囱之中正在往外冒着股股的青烟。
郑天养深深呼吸,脚下加快了步子。
片刻后,白松在一户红漆朱门的人家大门外拉着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并没有想象中一样破败的家门,郑天养知道哥哥们肯定没有少费心思,不由得对那没有任何记忆的老娘稍稍放下了一些心来。
“三哥,你等等,我去敲门啊。”
白松说着迈步上前,咚咚咚对着院门敲了起来。
“谁呀?来了…”
“咦、怎么是男的?”
听到里面回答自己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白松立时邹起了眉头。心想难道是二哥为了让老人家生活的更加安逸,另外给雇佣了管家…
咯呀。
门开处,一个个头不高,脸上长着几柳横肉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白松刚要开口询问,却是被那中年男人抢先打量一番之后开口喝问道:“找谁?”
“你是新来的?”
白松无暇叱问这家伙的不善语气,沉下脸,问道:“秋燕呢?怎么不见她来开门?”
“你是什么人?”
那中年男人忽然警惕了起来,声音依旧不善,道:“这里是黄府,没有你要找的什么秋燕,冬燕。快点走开…”
“黄府?”
白松听的可气又可笑,猛的挺直了腰杆,大声道:“睁大你的狗眼,这宅子可是小爷我带人给我们家老太太盖的。那郑家二字的匾额还是我亲自挂上去的。哼,快点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
“你盖的那又怎样…”
那中年男人猛的一把将白松远远推开,伸手一指门上的匾额,道:“看清楚了,这里可是黄家。”
白松本想冲上前去厮打起来,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入眼处,黄府二字的匾额正工工整整的挂在那里。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白松看的心中惊疑,怪叫一声就要上前理论。猛然见三哥一把拉住了自己,大声道:“三哥,你放手。让我去好好问问这狗东西…”
“我来问好了。”
郑天养一把将白松拉到自己身后,迈步上前,直直的看着那中年男人,道:“这宅子我暂时没有时间跟你理论,你只要告诉我,我家老娘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立刻就离开。”
“是你啊…”
不出郑天养所料,这家伙明显认识自己。不过丝毫没有记忆的他不敢随便开口,只能静静等待他说出自己老娘的下落。
“我可告诉你,这宅子是你郑家欠我们黄家财物的抵押,并不是我们强占豪夺…”
那男人貌似有些心虚,言语变得客气了许多。不过郑天养此刻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他多做纠缠,立时一把拉住很是冲动的四弟白松,打断问道:“别废话,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把我老娘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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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黄叶村,往北行走三里地,能够看见一条不算太宽名叫白沙的小何。河中虽鱼虾贫乏,但是不少艰难度日的村民还是给自家置办了一尾尾捕捞的渔船。
已是隆冬腊月,多数地方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寒冰。为了能够保护好家中为数不多的财产,很多人家都将各自的木船拖回到了村子里封存起来,等待来年开春才会再次让它们下水保命。
风起了,暖阳忽然隐没在了浓稠的云雾之中。
抬眼望去,在一处芦苇丛中,似乎隐匿着一尾有些残破的小船。
船舱的两旁被人用细绳绑起来两根长长的木棍,中间连着一根绳索,其上正晾晒着刚刚洗好的衣物。
船舱的布帘被人从里面挑起,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大丫头手中端着刚刚用过的碗筷走了出来。
抬头看了一眼貌似要变换的天空,她苦笑摇头。将手中的碗筷放在盛有清水的木盆之中,正要回身去取什么东西,突然听见身前的芦苇丛内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风吹草动,可是那有些不太规则的一处芦苇,貌似正有什么东西行走其中,正向着她所在的这条小破船慢慢逼近。
“不好,难道是雪狼…”
那大丫头看似文弱,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在脑中闪过,她竟是没有丝毫犹豫,随手便抓过了靠在船舱上的那柄有些锈迹斑斑的铁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