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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朝他走去,莞尔一笑:“怎么?不想我来?”说着,人已经到床前坐下,手按住他要起身的双肩,望着他疲惫的俊脸,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累成这样,值么?”
不相干的人?
他知道,女人指的是舒沄。
确实,他的计划中没有她,可无端端她就出现在他的计划中,世界里。
发生这么多事,他什么都可以控制,唯独自己的这颗心,却掌控不了,不知何时已经丢了。
萧君肴继续躺着,思绪万千,抬眸看着女人,声音有些低沉,“你的密函我已经收到了,你回去吧!”
对于他的冷漠,女子一脸愕然,“回去?”清澈的眼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你忘记了么?你的脸已经三个多月了,该换了,时间长了,你会中毒的。”
换脸?
对呀,他都忘记这回事了。
他脸上的假人皮面具该换了。
萧君肴错愕的动了动眼眸,“那就换了吧。”
他顶着这张与自己不一样的面孔快要六年的时间了。
这六年里,他经常深夜做梦,睡不着。
他顶替了真正三王爷的身份,更利用了他这张脸,做了六年的三王爷,面对那些与自己毫无一点关系的人,叫着哥哥,叫着父亲。
他早就厌恶了
女子闻言就从腰间取出带来的包裹,研制人皮面具就是她最拿手的一件事,仿造出来的人皮面具和真人一模一样,一点瑕疵也不会有。
他可能是真的太累,身体累,心也累。
沉载的东西太多,压得他透不过气来,话都不愿多说。
女子把包裹铺放在旁边的桌上,侧身看他静静的躺着,闭着双眸,似很疲倦。
“煜.…”女子眉头微蹙,心疼的轻唤,玉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抚摸着他拧紧的眉,“很累么?”
萧君肴嗯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
女子抿唇,“你不是累?你是难过,因为那个孩子的事?还是为了她?”
他们很久没这样单独说一句话,久到可以说像隔离好几个世纪,今日她冒着危险偷偷来看他,一心都想着他,想给他换脸上那张脸皮,也想见他了。
她虽然不在他身边,可她的心,却永远围绕着他转。
萧君肴缓缓睁开眼,迎上女子那一双有些哀怨的眼睛,他淡漠的开口:“我真的很累,别再提起这些事了好吗?”
每提一次,他就痛一次。
女子闻言咬唇,看着他沉痛的眼色,她不再言语,只是动作轻柔,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缓缓朝下但耳根处手指将那快要脱落的面皮慢慢的撕扯下来,怕他会痛,她很小心翼翼。
从英俊儒雅的脸上将那一块假人皮撕下来,那精美的轮廓在微弱的烛光下慢慢露出一张妖魅俊美的脸,那双眼还是那么深邃,黑沉。
眼底像蕴藏着很懂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张脸让女子心尖颤抖,她很留恋,很想一直看下去,甚至很想…
想着,顺着自己的心意就俯身低头,朝那性.感的薄唇吻下去。
萧君肴见状眉头紧皱,蓦然的伸手抵住她的倾下来的双肩,眸色深深的凝着她,眼底升起一丝惊愕:“赶快换上吧!我还有事要做?”
女子听到他的话错愕的看着他,这是第一次他拒绝她,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一种陌生的疏离感。
她没说什么,嗯了一声,就将准备好的人皮面具给换上,再次变回了起初的模样。
“我走了。”做完了一切女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说了一句欲要离开。
“好。”
萧君肴没有一线挽留,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女子并没有一丝意外,也不想多待,起身站起来走出去,走到一半她又停下脚步,说了一句:“你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吧!如果你成功了…”
“我没忘记。”她话还没说完,萧君肴已经起身坐起,目光深幽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很坚定。
女子闻言眸光一闪,眉眼微弯,声音喜悦的说道:“那我等着你成功那一天,实现你对我的承诺,那我走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又道:“最近七王爷与桃花岛的花少主走得很近,他们经常来东宫找太子。”
萧君肴一怔。
花水傲?
他还在京城?
不等他回答女子就悄然的离开,无声无息。
花水傲,辰光?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虽然暂时相信辰光,但还是有所保留的,再完全不清楚彼此的底细时,他不会完全相信辰光的。
留住他,或许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用处。
“高泳……”
萧君肴对着外面冷声唤道。
“爷。”高泳应声进屋。
“给冀侯爷送一万黄金,本王要安插一个人进宫,让他安排一下。”
高泳闻言明白的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寂静的屋里他又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寒湘阁。
舒沄一直躺床上就没起来过,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一样就闭着眼睡。
非语按耐不住,趁辰光出去就偷偷跑来房间里看望舒沄,见她躺床上安静的睡觉,也没出声打扰,守在一旁。
这一守就是一天,天都黑了?还不醒?
她嘴巴被用了刑,伤口还未痊愈,说话会疼,肿着一张嘴她也不愿意说话。
也担心舒沄睡时间长了会不好,便亲手熬了一些补汤想给她喝,伸手抓着舒沄侧身睡着的身子摇晃几下。
舒沄被摇醒了,昏昏沉沉的,有气无力,睁开眼瞧见是非语时她又惊又痛。
看着非语那红肿嘟起的嘴巴,她心如刀绞,起身坐起来,眼睛顿时就酸涩的红了眼眶,“疼么?”抬手抚摸着她的嘴巴。
非语摇头,表示她不痛,赶紧把还热着的鸡汤端给舒沄,示意喝下去,身体才能恢复。
而且这是她亲手熬了大半天。
垂眸看着碗里那热腾腾的鸡汤,眼泪瞬间就溢出眼眶,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明明是她受了极大的委屈,为了自己,还因此受了伤,可她还什么都顾着自己,想着自己。
“傻丫头,这汤我们一起喝。”说着她自己喝了一口,将非语拉坐在一旁,把碗递给她,见她面色犹豫,出声催道:“喝吧!我们俩都受伤了,都需要补,只有好了才有力气对付坏人。”
非语点头,不再犹豫不决直接端起碗剩下的汤一口饮尽,然后放下碗抬手轻轻拭擦着舒沄眼角的眼泪。
舒沄抿紧唇,看着她淡淡的勾起唇,笑了笑:“我不难过,我只是庆幸每次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你都陪着我,不离不弃。”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非语受了伤都还朝自己爬过来的画面。
她永远都忘记不了这个单纯的女孩为了她背负着怎样的耻辱和痛苦。
她对自己没有一句怨言,只有默默的付出和维护。
非语也甜甜一笑,只是嘴肿起来,笑起来有些怪异。
“我做了宵夜,非语快过来帮我。”
突然,门外辰光端着一些饭菜走了进来,瞅见两人坐在床上出声唤非语。
非语听到赶紧凑过来帮他,走到桌边才看见他用一条棕红色的围巾围着脖子,好奇的指了指他的围巾。
辰光将盘子轻轻搁放在桌上面侧头冲着她讪然一笑:“染上了风寒,皮肤过敏。”
他可不想告诉她们,脖子上有伤。
非语眨了眨眼睛,相信了他的话,将做好的宵夜端放在桌上就去床边扶着舒沄过来坐下。
舒沄是小产,经历一场生死浩劫,又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坐下后看着桌上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又是自己平常爱吃的,一时发觉肚子真的饿了。
不管如何,与其自甘堕落,要死不活的,不如好好的活着。
没有了孩子,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清楚父母真正的死因,这是她现在活着唯一的支撑。
当晚舒沄吃了宵夜后就睡觉了,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外面哗啦啦的竟是雨声。
又下雨了!天越来越冷,可能过不了几天也会下雪了。
不知不觉,她在王府都快半年时间了,这半年时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什么样钻心的痛都一一尝试了。
外面,依旧风雨交加,灰蒙蒙一片。
她起身,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雨幕成帘。
两天了,那个男人都未来看她一眼!
有时候,她都在幻想着他是爱她,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情绪和沉痛,都不像是装的。
她抿紧唇,轻轻叹息。
“王妃”骤然,身后响起辰光的那亲和的声音。
舒沄将自己的思绪隐藏起来,转过身去看到辰光身后的那个人,身子不由一怔,脸色微变,震惊的轻唤:“七王爷。”
他怎么来了?
对于萧廷彦的到来,她还是很吃惊的。
自从在宫中相遇后,就没有再碰过面。
萧廷彦绕过辰光走了过来,冷峻的脸上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变幻成一片温润的俊颜,目光灼灼,凝着她白皙瘦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疼惜:“你好像瘦了。”
当听到她小产的消息,他坐立不安,只想来看看她。
看她是不是过得不开心,不幸福。
辰光掠了屋里两人一眼,黯然的退了出去,并未将门掩上,出去后就朝前院走去。
舒沄抿唇答非所问:“你怎么过来了?”
还这么早就来了?这让她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