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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说得那么犀利,一字一句都让舒沄心头一颤,疑惑的闪烁着眼眸,眸底冰冷逐渐升起。
她朝前迈开小步,昂头挺胸的睨着太子的脸,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敬重你是太子,很多事不想与你计较,请太子言辞能尊重别人,每个人都是有自尊心的。”
她虽然不想生事,但不代表她可能仍由任何践踏自己的自尊。
就算刚才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是与萧君肴有关联,是他谋划的。
那和她有何干系?
为何太子要如此出言不逊?
而且,她也从未与他有过交接,上次婚礼上他就闹过一次,这一次他还想闹吗?
舒沄的冷冽的模样让萧君肴为之一怔,黑眸缓缓凝向她,眸光复杂,只见她那冷傲的脸上满满的倔强,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跟着颤动。
无心眸中隐约有一抹惊疑的光芒在闪烁,而只是一瞬即逝,很快恢复面常无色,仿佛有些茫然不解的神色在眼中荡漾。
“尊重你?你配吗?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好值得本宫去尊重?”太子闻言不由冷笑,眼睛瞟了眼舒沄,看向一脸沉默的萧君肴,厉声道:“要不是他护着你,你早就与你那叛国老爹一样砍头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太子。”
“住口。”
前一句是从身后突然走过来的萧彦廷说的,他满目担忧的看向舒沄。
最后一句是萧君肴,口气甚怒,脸色却愈发沉冷了几分
“你说什么?”舒沄听到话,脸色骤然一变,瞪着太子那张笑得森然得意的脸:“你再说一次。”
什么叫罪臣之女?
什么叫叛国老爹?
为何她一句都听不懂呢?
她目光紧紧的直视着太子,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
萧君肴未等太子开口,骤然就拽住她的手腕,想拉着她离开:“你别听他胡说,本王带你回府。”
“放开我,让太子把话说清楚。”舒沄甩开他的手,倔强的头也不回的继续看着太子:“既然有些话都挑明了,就请太子把话说明白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一个答案,可心里却隐隐有些疼,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一样。
脑海里不停的浮现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样子,是那么清晰。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萌萌升起,无休无止的叫嚣着。
为何萧君肴不提与她回门的事情,为何父亲一直不来王府看望她,为何皇后的生辰宴席,作为威风凛凛的将军,他们竟然没出席?
原因是什么?
越往深处去想,就越觉得好像有一层什么东西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一样,涩涩的,有些疼。
太子冷哼一声,俊脸阴沉一片,刚要开口,“既然你想”
萧君肴冷冽的出声打断:“够了,他父亲的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说罢,那双黑眸犀利得像一把利刃直射着太子,一字一句道:“他是本王的女人,除了本王可以给她痛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如果你还要处处针对她,别怪本王不讲兄弟情谊。”
太子闻言面色微怒,沉声低吼:“他爹就是叛国贼,是害死二弟的凶手,如果不是他把消息传给敌军?二弟又怎会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非要和这个扫把星在一起,如此维护她?你对得起二弟吗?本宫觉得满门抄斩便宜他们一家人,应该株连九族,挫骨扬灰,祭奠二弟在天之灵。”
听到这里。
再糊涂,舒沄也听明白了。
关于二王爷的战事失败死在战场的事,她有所耳闻,可这都是意外?和她父亲有何关系?
而且,舒将军的为人,她很清楚,他不会做了这种背弃叛国的事情。
所以,她不相信,这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这样的答案对她来说,根本接受不了。
她幽幽的转过头看着一脸沉冷的萧君肴,目光紧紧凝着她,眸光莹莹:“太子说的这是真的吗?我父亲他叛国?被斩杀了?”
萧君肴眸色轻闪,看她一眼,抿唇,伸手拽着舒沄的手就朝外走。
太子瞥了他们渐渐离开的身影,转过头看着无心,扶着她也随之朝东宫的方向走去。至于萧彦廷怔然的站在原地,目光紧锁在那渐渐消失的身影之上,黯然叹气。
走出宫门,舒沄用力甩开他紧拽的的手,萧君肴脚步一顿,只见她侧身昂头望着他,“告诉我,我的家人都怎么了?他说的是真的吗?他们都死了,是不是?”
她不相信,他们都死了。
萧君肴站在原地,抿紧唇不语,眸光躲闪,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舒沄在他沉默的那一瞬,心一下慌了,也沉到谷底.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舒沄眼泪掉下来,一双泪眼死死的瞪着他的脸,怒声低吼:“他们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萧君肴,你不觉得这样做对我很残忍吗?”
萧君肴凝着她,声音透着一丝无力感,薄唇微启:“有些事本王无能为力,你能活下来就万幸。”
舒沄冷笑,笑容残破,眼泪模糊了整双眼,心如刀绞:“我父母死了?我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我与他们死了算了。”吼完,不顾他,直接转身朝外跑去。
萧君肴面色一楞,怔然的立在原地,眸光深邃,无奈,望着那一抹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口。
王府寒湘阁,从宫里回来舒沄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下半夜,不管非语怎么劝,都没有用。
天空灰朦一片,竟是下起雨来,刚开始,只是细细线线,慢慢越下越大,最后竟变得滂沱起来。
非语又担心,又焦急,拿着油伞为她撑着,她也无动于衷,犹如一座雕塑一样,没有呼吸,没有知觉的矗立在院子里。
这个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很空寂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短短时日,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像一个傻瓜一样。
想到这些,就痛心疾首。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做什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而此时,萧君肴也站在远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着女子看,脸上雨水纵横,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见舒沄一动不动地立在院落角,灰蒙蒙的雨幕中,飘渺得如同一抹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不知站了多久,他迈步朝她徐徐走过去。
非语见他走过来,顿时,脸色一变,只好将油伞递给他,对着两人一鞠:“奴婢告退”
两人都没有理她。
非语咬咬唇,转身离开。
萧君肴撑着伞将其为她挡雨,暗夜的雨幕中,她背对着他,他望着后背,两人继续久久的对峙,谁都没有开口讲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听着彼此那沉重的呼吸声,聆听着雨滴声,似乎想就这样一直站成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眸中掠过一丝慌乱,萧君肴终于忍不住哑着喉咙轻唤:“沄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再这样折磨自己有用吗?”
舒沄默默的站着,闻言也不回答,只是眼睛定在一处,迈开脚步朝前走两步,远离他的靠近。
让雨水直接一滴滴掉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淋湿透,紧紧闭眼。
就让这份痛,彻底将自己淹没,再一起随雨,随风埋葬。
萧君肴见她如此固执,迈步走到她的侧面,声音有些沙哑:“你疯了吗?”
舒沄闻言缓缓睁开眼,转过身来,唇角微勾起一抹冷笑,凝着他:“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疯呢?”
萧君肴身子一晃,眯起眸,望着她淋湿的脸,那泛红沉痛的眸,手中的油伞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面,在地面翻滚着,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扑棱了两下被风卷起,在雨中翻滚,不知吹到了哪里去了。
他眸色深深,雨水吹打在他的俊脸上,凝着她,冲过去:“对不起”
一个拥抱将全身湿透的她抱紧,狠狠的揉进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
说出这一句话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舒沄身子猛然一僵,便任由他抱着,不言不语,也不挣扎,也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抱着。
他就紧紧地箍着她,甚至有些发狠,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骨血一般,也不管她浑身湿透、浸透了自己的衣衫,甚至不管一切。
很快,两人浑身没有一寸干的地方。
“我没有亲人了,我什么也没有了。”舒沄在他的怀里,眼神空洞,哽声轻喃。
听到她的声音,每字每句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萧君肴心狂跳,沉声低语:“不,你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本王。”
她轻扯嘴角,苦涩一笑,眼中眼泪肆意,“萧君肴,我好难过”
“本王知道。”他眸中掠过一丝慌乱,紧紧抱住她。
第一次,让他感觉到有一丝恐慌,在这一秒,他觉得她像快要消失精灵。
如果他不抱紧一点,她就会永远离开。
从来,他都未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包裹得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