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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琬白眼,“娘,把‘国色天香’的管事叫来吧。”
无视琴东山的义正言辞与琴老夫人的怒火冲天,琴琬娇娇糯糯的声音意外地平息了围观群众的讨伐声。
“娇娇!”
“夏嬷嬷,让平叔把人带来。”白芷水打断了琴东山的话。
琴老夫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看到琴东山递来的眼色,只得不甘心地闭嘴。
夏嬷嬷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国色天香”的管事就被带来了。
“你来看看,是他吗?”白芷水对年轻男子说道。
男子摇头,“回夫人,不是这个人。”
白芷水点头。
纪氏嘀咕道:“能把人带到‘国色天香’,就是不是管事,也肯定是与管事的认识。”
她的话没错,可现在说出来,明显是针对白芷水,而且声音虽然不大,却刚好让周围的人听到。
于是围观的众人又叫嚷开了,“不是他,肯定也是他下面的人,谁会这么笨,亲自签约!”
白芷水闻言并不慌张,而是继续问道:“小哥,你是什么时候到‘国色天香’的?”
“上个月十号。”
“张勇,上个月十号可有奇怪的人到铺子里?”
“回夫人,上个月十号小的在庄子上查看花房的情况,铺子里的事交给了掌柜赵信。”
张勇朝后退了一步,一小个子男人上前,“夫人,上个月十号这位小哥的确到了‘国色天香’,小的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与小哥一起来的,是位跛脚的中年男人。”
“对,对,对,那人是个跛脚。”年轻男子附和。
赵信继续说道:“那男的直接带了小哥到包间,小的以为他是来选胭脂的,可他让人把最好的样品送去后,就把人打发了,直到一刻钟后,小哥先出来,那人买了几款桃红的水粉,最后离开。小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客人,可想着不管客人的要求如何古怪,只要东西卖出去就是好的。”
所以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记得这个年轻男子。
“既然是这样,看来真是一场误会。”纪氏又出来圆场了。
“这事关系到相府的声誉,也关系到本夫人的名誉,所以,这事一定要查清楚。这可是放印子,圣上那边不会轻易算了。”白芷水一直温吞吞的,不仅没有一点惊慌失措,还十分有条理的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不等琴东山发话,她又看着琴老夫人,说道:“婆母,您也不希望老爷被人误会,被圣上猜忌吧。”
琴老夫人面色微变,“此事事关重大,都进去说吧。”
“也好,今日京兆尹也在。”说话的是琴明轩。
琴琬睨了他一眼。
“爹,这事最好交给京兆尹,顺便再让几位街坊旁听,这样外面的百姓才放心,更不会认为我们官官相护。”琴明轩一脸认真,说得大义凛然。
琴东山沉吟了几秒,最终点头。
由第三方出面,自然避免了相府的尴尬,更不会让人误会相府用权利掩盖罪行。琴琬不禁多看了琴明轩几眼。
转眸,扫了一眼纪氏。
尽管纪氏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可琴琬还是从她眼底看到了算计与幸灾乐祸。
相府出了这样的事,寿筵只得提前结束,琴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硬是坐在花厅里等琴东山审问,摆明是要拿白芷水开刀。
琴琬被夏嬷嬷抱着朝“娇苑”走,她一路上使劲朝琴睿焯使眼色,最后两人死皮赖脸的留在花厅里,挨着白芷水坐着,琴明轩则挨着琴东山坐在京兆尹旁边。
粗略将事情复述了一遍,京兆尹眉头一皱,“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名跛脚的中年男子,只要找到他,这事就水落石出了。”
这个大家都知道,可人海茫茫,要找一个没名没姓,又不知道模样的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琴明轩面色犹豫,对白芷水说道:“母亲,能在‘国色天香’里定下包间,又支走伙计的,想必不是一般人。”
包间是只有贵族小姐才能享受的待遇,普通客人一般都是在一楼大厅里挑选胭脂水粉,遇到新货上柜的时候,包间还要提前预定。
琴明轩的话本来在理,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就让人深思了。
能享受贵宾待遇,那跛脚中年人要么是熟人,要门是贵客。以赵信的描述,贵客是不可能了,盛京的贵族圈里可没有跛脚的贵人。不是贵客,那就只能是熟人了,既然是熟人,那白芷水必定与印子钱有关。
只要顺着这个逻辑想下来,这事最后还是要落到白芷水的头上,她即便没有出面,也绝对是背后之人。
“你什么意思!”琴睿焯炸毛,“‘国色天香’打开门做生意,只有客人选择商铺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商铺挑剔客人的。”
琴睿焯不笨,自然也明白了琴明轩话里的意思,怎会容忍他一盆脏水泼在自己母亲身上。
琴明轩不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多说无益。
白芷水微微一笑,“明轩的心思向来缜密,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琴琬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以娘的身份和手段,这些事根本就难不住她,以前不斗,不过是不在乎罢了,不代表她没头脑。
“儿子惶恐,儿子也是想为母亲分担。”琴明轩的用词很恭敬,可任谁都能听出恭敬中的疏离。
白芷水也不计较,只道:“明轩说的没错,能进包间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赵信。”
“奴才在。”赵信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继续道,“夫人,上个月十号,这位小哥进的是三号房。”
“国色天香”总共有十五个包间,简单的用数字排号,没有特别命名。
说到这里,赵信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神色古怪,“诶,这……”
“什么?”问话的是琴东山。
赵信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琴东山没耐心等他答话,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册子一看,顿时傻眼了。
手里的册子如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丢了也不是。
京兆尹最是会察言观色,立马将这个麻烦接了过去,扫了一眼,皱眉,“这人是窦大人府上的?”
“怎么可能!”作为陪审的窦智一脸惊讶。
“可能是个误会,”京兆尹说道,“或许那人是故意报出大人的名号,以此转移我们的视线。”
窦智这才松了口气,不解恨地说道:“大人明鉴,肯定是有人故意败坏我窦府的声誉,这事绝对不能善了。圣上明文禁止民间私自放印子钱,那人肯定是故意让我窦府背黑锅。东山,我们是同僚,你可不能害我。”
前面还说得合情合理,可最后一句就耐人寻味了。
琴东山陷害窦智?
怎样才算陷害?
自然是白芷水放了印子钱,却让窦府背黑锅,这才叫陷害。
“这……”京兆尹为难地看着琴东山。
事情似乎水落石出了,可要如何结案?
琴东山眼珠子一转,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还请大人公事公办。”
最好能把护国公一家拖进来,那就完美了。
京兆尹面不改色,“大人放心,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自会秉公处理。”
顿了顿,为难地看着白芷水,“夫人,你……”
这是要收押白芷水了。
白芷水还没答话,琴老夫人就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开了,“东山,给我把这个女人休了,我们相府容不下这尊大佛,不护着夫家就算了,居然还触犯法纪。我们琴家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陷害我们琴家,你想死,我不拦你,可你休想拉着我们琴家陪葬!”
琴老夫人狠命地杵着拐杖,青砖地面被她戳得发抖。
“胡说!”琴睿焯拍着椅子扶手,蹭的一下站起来,“大人,你该不是就这样结案了吧?人证、物证都没有!”
“大哥,这话岔了,”琴明轩温吞吞地说道,“人证?那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不是人证?物证?那放印子钱的契约不是物证?”
琴睿焯冷笑,“他们不是与娘签的契约,不能指认娘,至于那契约,上面更没有娘的名字,这样断案,大人,恐怕说不过去吧。娇娇,走,我们去找皇帝伯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琴睿焯不仅护短,还是个泼的,他才不管事情闹大了无法收场,只知道这事恐怕要琴琬出面了。整个盛京的人都知道,只要琴琬一句话,圣上绝对无原则地点头。
“这……”京兆尹心虚了。
琴东山的意思,他多少也明白,可不知什么时候,琴琬竟然会护着白芷水了!
不是说这对母女关系不好吗?
琴琬真要为白芷水出头,他的仕途也到头了。
“放肆!”琴东山大怒,“这是违纪的大事,就是娇娇,也不能仗着圣上的疼爱乱了法纪!”
琴琬白眼。
这话当真是义正言辞,大义灭亲啊。
琴睿焯却是嚣张惯了,“今儿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娘!白木,到外祖父那里去,就说娘与娇娇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