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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觉得,有点可惜啊。”
竺宁坐在少柳的书房中,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数相告,脸上尽是可惜之色。
少柳拿着扇子敲了敲竺宁的额头:“可惜什么?是那样一对无法终成眷属的感情,还是你没能多坑他们一点东西?”
不得不说,少柳当真是了解竺宁的。把她的未竟之意都猜了个大概。
当然,有些他也能猜到的,便不适合说出来了。
“都有一点吧。不过少柳,我倒是觉得,他们都做了最对的那个选择。无论是沉浮在这个乱世中不能逃脱,还是远离尘世,安稳一隅,对于他们来说,都是自己心中所望,也不必我来为他们可惜了。”
少柳听着她自己就这么想开了,也是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竺宁便越发喜欢粘着他们,虽然大部分时间是粘着颜绯尘,可是像这样在颜绯尘不在的时候,她亦是会来粘着自己,或者燕飞。
当初那个独自从昭梺山,到了荆国,又到了靖安城的人,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承受孤独了。
但是少柳知道,竺宁这样,不过是担心他们这些在她看来最重要的亲人,落得和那个孩子一般下场罢了。
他们知道,这是竺宁的心病,短时间内不可能会好。所以他们也就顺着她,毕竟,除了这样,竺宁真的看不出来是个刚刚失去亲子的女人一般。
她依旧冷静地谋算,一句一个坑能把人给坑死,比之以往更加狠心了几分,却也更加细致了,假以时日,怕是这世间的人,都不可能再逃过她的算计。
可是在少柳心里,她还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啊,他们已经失职过两次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不能再失职了。
“少柳,你说,赫连轩那个家伙在这个时候把君欢给叫到皇宫里去,是何意?”
在我们靖安王妃的习惯之下,基本上所有与她交往较密的人都知道了颜绯尘的这个表字,少柳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和薛策一起听到的,薛策那个家伙明明早就知道,却还是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然后,又被颜绯尘追着打了整整三天。
而他,虽然有点惊讶,也觉得颜绯尘有这么一个表字,确实有点倒霉,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
虽说颜绯尘不会像揍薛策那样来揍他们,但是有薛策的前车之鉴在,他还是不要笑了。
不过,在从竺宁口中听得多了之后,他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放心吧,总不可能是再给他赐个婚什么的。你不是想好了,若是颜绯尘以后真的敢纳一个小妾回来,就让寒羽把他给阉了,然后休了他改嫁的吗?”
少柳眼中尽是戏谑,也不知道他们少主是怎么回事,最近每次颜绯尘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会不停地推测颜绯尘在做什么,何时能够回来。真是像极了那些丈夫外出,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妇人。
燕飞第一次听见的时候,简直是嗤之以鼻,绝对不相信他们少主会变成这样。
但是等他亲眼看见了之后,却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以及对颜绯尘日益加深的怨念。
其实燕飞早就想通了,也明白那件事不能都怪颜绯尘,但是他就是过不去那个坎,每次看到竺宁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件事,然后,便对颜绯尘没有一点好脸色了。
竺宁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她觉得若是自己去跟燕飞说,他估计会更加生气,最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了。反正也耽误不了什么。
不过,为了让燕飞转移一下注意力,竺宁还是想了个办法,把绿萝送去照顾了燕飞一段时间。想要帮帮身边这些人解决一下姻缘的问题。
可是,燕飞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这都一个多月了,绿萝还是那副见到燕飞就想要拔刀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何年何月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估计,比齐铭更难。
刚开始的时候,初夏和陌桑他们,都对竺宁的这种状态抱以很大的担忧,特别害怕竺宁用情太深最后伤了自己。
但是在初夏小心翼翼地试探若是颜绯尘日后真的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办,得到了那样的答案之后。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少主还是那个少主,看上去应该不会发生他们想的那种事,这样就好。
他们就怕少主在东夷待久了,也被东夷那些女人给沾染上一些不属于他们韶家人的东西来。
一生一世,永不背弃。
这是韶家每一对夫妻都要遵守的,背弃之人,所要承受的,可不仅仅是少主所说的那些东西啊。
这么想着,似乎还应该为颜绯尘默默祈祷一下。
“少柳,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陌桑成亲啊?”
竺宁没有回答刚才少柳说的那个不算问题的问题,而是关心起了这位兄长的婚事来。
也不能怪竺宁刚刚想起这件事,毕竟她也是知道韶门七使在少主成亲之前不得成亲的事情的,所以在他们初初重逢的那段日子里,她便一直没有提及。
后来她提过一次,被少柳给搪塞了回去。
然后,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如今,在一个她难得休息一下的下午,坐在少柳的书房内,竺宁倒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来。
少柳听见她的问题,手中的笔一顿,然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已为人妇的女子,突然便笑了。
“少主,你最近是改行做红娘了不成?先是把绿萝送到燕飞那儿待了几天,现在又想要给我和陌桑办一场婚礼,是不是明天,你还要给寒羽找个合心意的姑娘来,若是足够巧合,直接让我们的婚礼一起办了啊?”
不得不说,少柳猜的还挺准的。
竺宁默默地心虚了一瞬,然后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大哥,其实我也只是这么问问,也没打算逼你们做什么。当然,如果你要和陌桑成亲,婚礼我是一定要帮你们办的。”
少柳何尝不知,她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的离合,所以对他们的事情无比上心罢了。
但是她即便是上心,也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诸如“赐婚”之类的强迫手段,最多不过是问问罢了。
他们的主子啊,从来都是把他们当成家人的,若是不是这样,她又何必关心这些?
少柳终究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趴在桌子上的小姑娘的头发,柔声说道:“无忧,大哥的婚事,并不着急。如今我与陌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相聚之时都极少。我知道你正是担心我们这种情况,所以才想要我们早点成婚。但是无忧,你也知道,我们韶家人,一旦认定,便是无法更改。
如今天下未定,危机四伏,我们也是没有心情去忙那样一场婚礼。既然无法在此时给陌桑最好的,那么,倒不如等到天下大局已定,韶家大仇得报之后,我再把我想要给她的尽数与她,以韶家人的身份,给彼此系上红线,在昭梺山的宗祠之中叩拜祖先。这样,不是更好吗?”
竺宁听见他的话,也是明白了几分他的心意。
其实说白了,他和陌桑,都是为了她罢了。
韶家人的传统之中,有一条就是成婚之后,可以在适当的情况下不必为了韶家放弃一切。
虽说这不过是一条无人遵守的传统,但是陌桑和少柳怕是连这个机会都不想给自己。
不成亲,他们就还是心无所挂的韶门七使,纵然心中有着对方,但是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她这个少主。若是她有危险,少柳和陌桑都会用尽自己的一切来救她。
哪怕是,当她和另外一个人同时陷入险境的时候。那个人选择的也一定会是她。
但是一旦成了亲,他们除了对对方的情爱之心外,便多了一份责任,到时候,若是再面对那样的选择,便是不可能真的毫不犹豫了。
竺宁从来不觉得韶门七使必须要为了她牺牲自己,可是韶门七使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
她改变不了,只能像当初那样看着他们一个个在她面前为了保护她而倒下。
而现在,陌桑和少柳,居然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迟迟不肯成亲。
一时之间,竺宁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她无论成长到何等地步,在少柳他们眼中,还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小姑娘啊。
何其有幸,她能够遇到这样的一群家人,不是血脉相连,却骨肉难离。
“少柳,你什么时候要成亲了,一定要告诉我啊,你的聘礼和陌桑的嫁妆都由我来出。”
少柳装作没有看到她刚才的表情,神情温柔地又一次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应了一声:“好。到时候,你可别小气。”
竺宁抽抽鼻子:“自然不会。我何时小气过?”
少柳还想要逗逗她,可是书房的门却被突然撞开。
竺宁和少柳都是一愣,齐齐看去,皆是惊讶在了当场。
“少柳,救我啊!”
燕飞靠着门板,缓缓滑落,脸上留着的,是三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血凛子。
而门外,是竺宁极为熟悉的绿萝的声音。
“姓燕的,我要杀了你!”